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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第二章
作者:典心
  向柔待人的態度,總是有禮而冷淡的,面對成大業的時候,則是連禮貌都省了。

  她把他當成一項任務,精確而有效率的去執行,不涉入任何情緒,與個人好惡——好吧,她是竭盡全力,壓抑對這個粗魯家伙的厭惡!

  長達數月的時間,她每天早上去逮他上學;放學后,她替他補習課業。兩人相處的時間極長,但她對他的態度,卻冰冷得足以讓課本結凍。

  直到那一日,事情才有了些許改變。

  那天,鎮外山區里,響起一陣痛極呻吟。

  向柔咬著唇,忍住那陣發昏的疼痛,仰起腦袋,艱難的往山坡上看去。這個山坡的坡度不陡,只是坡面極長,棱線處就是產業道路,從她如今所處的位置看來,遠得像是在天邊。

  她忍住痛吟,艱難的挪動四肢,檢查身上的傷勢。

  制服撕裂了幾處,裙子則碎得像塊破布,柔嫩的肌膚滿是擦傷,最嚴重的是左腳,腳踝處又紅又腫,只要稍微一動,就傳來火辣辣的疼。

  夕陽西下,天色逐漸昏暗,她卻只能躺在山坡底,根本動彈不得。

  向家是有名的養蘭世家,在山里蓋了座溫室,用來養育稀有的蘭花。這幾日蘭花即將綻放,爸媽恰巧出國旅行,大哥向榮留宿在溫室里,她下課后裝妥便當,騎著腳踏車上山,替大哥送晚飯。

  誰知回程的時候,為了閃避一只小貓,她急忙煞車,卻被強烈的反作用力,撞得翻跌出產業道路,一路壓倒無數野花野草,咚咚咚的滾到山坡下。

  向柔深吸一口氣,撐起發顫的手臂,鼓起勇氣,試圖挪動左腳,還想要自力救濟——

  痛!

  火燒似的疼從腳踝處傳來,她倒抽一口涼氣,這才停下動作,不敢再妄動,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下糟了!

  出發之前,她跟二哥報備,送過便當后,就要去成家報到。所以,非等到九點之后,等不到她回家的家人,才會開始找尋她的蹤跡——

  絕望像是烏云,在心頭徘徊不去,她咬著柔唇,遠望產業道路,卻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噪音,打破山徑間的寂靜,逐漸由遠而近。

  重型機車排氣管轟隆隆的噪音,來到上方的產業道路,戛然止息。

  成大業跨腿撐著機車,濃眉斜揚,銳利的視線,瞄見路旁那輛腳踏車。他嘴上咬著半截菸,往山坡下探望,果然看見像破娃娃般,躺在山坡底的向柔。

  「喂,需要幫忙嗎?」他下車走到路旁,朝著她喊道,粗厚的指隨意一彈,就把菸灰彈得老遠。

  她仰頭瞪著他。

  「你說呢?」這家伙難道是瞎子嗎?

  他哼笑一聲,踩熄那截菸,才俐落的溜下山坡,三兩下就刷滑到她面前,還對著狼狽到極點的她,吹了一聲口啃。

  「你看起來真是糟糕!

  向柔捏緊刺癢的掌心,因為考慮到這一拳揮出,就可能打跑救兵,把她一個人留在原處,獨自在黑漆漆的山上過夜,這才連連深呼吸,好不容易忍住揍他的沖動。

  「我摔車了!顾涞慕忉尅

  「怎么摔的?」他嘴上追問,視線卻掠過那張粉臉,稍微往下挪移,在她起伏的胸口多瞄了幾眼,合黑的瞳眸里有著激賞。

  「為了閃一只貓!

  向柔渾然不知,逕自伸出柔軟的指,撥開額前垂落的發絲。

  濃眉揚起,黑眸瞇了瞇,好不容易才從她胸口移開,視線在臟兮兮的小臉上繞了一圈,瞧見她的額角,多了一道滲血的擦傷。他半跪下身子,扯起襯衫,抓著衣角就要往她額角按去。

  向柔連忙舉手擋開。

  「你做什么?」她防衛的問,那警戒的表情,仿佛他是要把毒藥強塞進她嘴里。

  「做什么?」他自問,翻翻白眼!柑婺阒寡。 

  她卻絲毫不肯領情,立刻拒絕。

  「住手!」簡單的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就像是「起立、立正、敬禮」般,有著強大的權威感,逼得聽見的人,都會下意識的服從。

  可惜,成大業總是最樂于質疑權威。

  「為什么?」他滿臉不爽的問,沒想到自個兒一片善心,卻被她擋了下來。

  搞什么,他難得這么好心,體貼的想替她止血,這個不識相的女人居然敢說不要?!

  「你的衣服太臟了。」

  她看著那件男用襯衫,腦子里不由自主的亂想,猜測上頭有多少細菌。只要一想到,他打算用那件穿了大半天,沾滿了汗水,又熏足了菸味的衣服來擦她的傷口,她就頭皮發麻,全身竄過一陣寒顫。

  「真是抱歉喔!」他諷刺的說道,粗暴的咕噥了幾句,大掌探到她眼前。「拿來。」

  她費力的抬起頭,仰望身旁的青年,更加清晰的感覺到,他那健碩的身形,所散發出的無形壓力。

  成大業只此她年長兩歲,外貌上卻成熟許多,任何人面對他的身高與氣勢,總會矮上一截。就因為這種傲人的體型,體育組長當初才會找他去打籃球?上麉s暴殄天物,寧可用健壯的身子去打架——

  「喂,你摔傻了嗎?」他不耐煩的問,打斷她的思緒,又催了一句。「我叫你拿來!」

  「你又沒說要拿什么!顾粍勇暽,仰著秀麗的下顎,雖然是落難了,態度卻仍是那么的端莊,驕傲得像個女王。

  「手帕啦!」

  「我的手帕掉了!顾钢鴰坠咄獾纳狡,慢條斯理的回答,平淡的語氣里,藏著指使的意味。

  他擰起眉頭,抬頭望去,果然看見野草叢上,掛著一小塊素凈的棉布。

  「根本是找麻煩嘛!」薄唇吐出幾句嘀咕著,雖然滿心不情愿,俊臉也難看得發黑,卻還是愿意爬上山坡,去替她拿回手帕。

  或許,是因為她那冷傲的氣質,有著讓人臣服的魔力;也或許,是因為她的過肩摔,讓他心有忌憚;更或許是某種,她與他,都不太明白的原因……

  總之,她就是比其他人,更能使喚得了跋扈不羈的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向柔用手帕壓著傷口,因為那陣刺痛,纖細的肩膀略微一縮,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

  原本以為,要到天黑之后,家人才會開始找尋她,卻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就被發現,更沒有想到,發現她的人,竟然會是成大業。

  「我在家里等不到你!顾麑掗煹募绨蛞宦,回答得理所當然!赋鞘浅隽耸裁词虑椋駝t你不會遲到。」

  這個小女人的固執,打從一開始就讓他印象深刻。

  起初,他也想把她氣走、攆走,或是嚇走,但即便用盡手段,她仍舊風雨不改,每天到成家報到。

  向柔跟他見過的女人都不同,她更端莊、更冷淡,卻也更固執。所以,當今天傍晚,她沒有在預定時間到達時,他就猜出有事發生,打電話去向家詢問,知道她先去了山上,這才順著產業道路,一路找上來。

  一只不知死活的蚊子,在空中嗡嗡盤旋幾圈,最后選擇了成大業黝黑的手臂降落——

  啪!

  他一掌拍死蚊子,不耐的抓了抓手臂。

  「喂,你還要在這里待多久?再不下山的話,我們都要成為蚊子的大餐了!顾表狡,估量著爬回產業道路,需要多久的時間。

  「不行!瓜蛉犰o靜的宣布,坐在原處不肯起來!肝业娜棺悠屏恕!

  「破就破了,那有什么——」

  看見她堅定的表情,成大業只能低咒幾聲。

  「媽的,女人的毛病真多!」他咕噥著,脫下那件襯衫,直接扔到她腿上,在逐漸灰暗的夕陽下,裸露出那身結實而黝黑,靠打架鍛鏈出來的體魄。

  她看著腿上的襯衫,一臉凝重,陷入天人交戰,慎重考慮,要不要把那件沾滿他氣味的襯衫圍上腰間。

  「只剩下這個了,你要是嫌臟,就繼續穿著那件破布吧!」他倒是很希望她會拒絕,這樣一來,等會兒爬上去時,他就可以在后頭,飽覽她曼妙的「背景」——

  可惜,那期待的表情露了餡,讓向柔心生警惕,迅速攤開襯衫,圍住嬌細的纖腰,遮掩了美好的景致。

  成大業重重嘆了一口氣,惋惜自己沒有眼福。他大掌一伸,拉著她站起來,卻眼尖的發現,她雙腿一軟,像是連站都站不住。

  「腳怎么了?」

  「扭傷!顾卮鸬煤芎唵巍

  啊,果然是善有善報!

  「好吧,幫人幫到底,我也認了!」他垂斂目光,掩飾眼里的笑意,轉過身去,朝她露出寬闊的背!干蟻恚冶衬闵先!

  嘿嘿,看來老天還是待他不薄,雖然看不到,但是卻能「摸」得到,他絕對算是賺到了!

  只是,他等了半晌,身后卻沒半點動靜。

  為了謀取「福利」,成大業只得再加把勁!冈趺,難道你想在山上過夜?」

  他回過頭來,黑眸不懷好意的半瞇,表情像是在盤算著,孤男寡女夜宿在山上,能夠做哪些「娛樂活動」。

  那雙黑瞳里似有若無的邪意,讓向柔心頭一凜,只能咬緊牙根,笨拙的爬上他的肩膀。為了保持些許尊嚴,她還伸出雙手,撐著他的肩膀,堅持要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卻趁此機會,一雙虎掌后探,捧住她圓潤的粉臀,往上一抱,強逼她的身子更貼近他。

  「喂,趴牢點!」

  「!」向柔驚叫出聲,要不是被抱得太緊,幾乎就要嚇得跌下去。「你做什么?!」她怒問著,從來沒有被男人這么輕薄過。

  「我只是怕你摔下去。」

  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慶幸,現在是背對著她,否則就會被她瞧見,他暗爽時的竊喜表情。

  「你、你——」

  「什么?」

  「放手!」她咬著下唇,原本清冷的雙眸,被激怒得快噴出火來。

  「不行。」

  成大業把她的抗議當成馬耳東風,粗糙的掌心貼平粉臀,溜下她的大腿,抱住肌膚細膩的腿彎,強迫她張開修長的腿,環住他的后腰。

  堂堂的模范生,被他強壓在背上,擺布得像只小青蛙。

  她有生以來,首度在旁人面前——不,是在旁人的背上,做出這么不雅的動作。窘迫烤紅她的粉頰,遵守善良風俗的小腦袋,竟然起了壞念頭,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殺了他,以免這件事情泄漏出去。

  成大業背著她,一步步爬上山坡。兩人的肌膚廝磨著,沒有任何距離,優雅的芳香盈滿鼻端,讓他享受得簡直想呻吟。

  爬坡期間,她不自在的直扭動,企圖撐起上半身,保持安全距離,但是坡度雖緩,行走時難免顛簸,她只勉強支撐了一會兒,就累得雙臂發酸,重心不穩的又趴回他背上。

  少女最豐軟的部位,撞上他的背,軟得像是一團棉花。

  他占了便宜,嘴上還不老實,故意出聲提醒!竸e動來動去的,小心摔下去!」事實上,她要是再「動」下去,他說不定會獸性大發,把她就地放倒,撲到她身上去——

  「你就不會撐住嗎?」她羞怒交集的指責。

  「你扭來扭去的,要我怎么撐得住?」他不客氣的回嘴,繼續往上爬!副Ьo點,免得連累我跟你一起滾下去。」

  隔著制服,以及絲薄的內衣,身下熱燙的男性肌膚,反覆摩擦著她的豐盈,刺激得衣衫下的蓓蕾,不受控制的挺立起來,她尷尬得粉臉嫣紅,把唇咬得更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漸濃的夜色中,她就這么被他背著,慢慢爬上山坡。

  四周逐漸變得漆黑,夜色漸濃,天邊的星兒卻一顆一顆的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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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鎮外綿延數公里的菊花田里,點亮無數的燈火,助長了菊花的生長,也照亮大半個夜空。

  沒有牌照的重型機車,呼嘯穿越過小鎮,健碩的身軀后頭,多了個修長窈窕的少女,比平常引起更多注目,每個人一瞧見機車后座的向柔,就開始猛揉眼睛,懷疑是自個兒眼花了。

  黑紅相間的機車,高速駛進向家的前院,車身驚險的一滑,轉了個大圈,準確的停在大門前。

  幾乎就在同一秒,被車聲驚動的向剛,恰巧打開大門。

  「怎么回事?」他迅速迎上前來,攙著向柔下車,平日含笑的目光,已經斂為擔憂,薄唇抿得死緊。

  「她摔傷了!钩纱髽I跨坐在機車上,兩手交抱在胸前,看著曾經同班過一年的向剛,嘴角一掀,挑釁的問了一句:「你該不會以為,她那身傷是我的杰作吧?」

  「憑你?」向剛挑眉,嘴角一撇!高動不了她!剐∶蒙硎植徊睿皇撬栽,可沒有男人動得了她一根寒毛。

  兩人互相瞪視的目光里,隱約有敵意的火花,清脆的嗓音突然響起,適時打破僵局。

  「你們可以等一下再聊嗎?」向柔撫平被風吹亂的發。「我想先進屋去處理這些傷!

  「不用了,我跟他沒什么好聊的!钩纱髽I撇撇嘴,可沒興趣跟個男人聊天。他重新發動機車,確定她安全到家后,就準備掉頭離開。

  向柔卻開口叫住他。

  「等一下,你不能走!

  「為什么不能?」他舒適的伸長了腿,傾身向前靠在車頭上,垂眼看著她,笑里飽含著邪氣!鸽y道你想要謝我?」他不是事事索求回報的人,再說,剛剛的  「享受」,早已足夠獎勵他的「善行」了,哪里還需要她再多禮道謝呢?

  「不是!顾潇o的宣布!改憬裢磉是得補習!

  他差點滑下機車。

  「補習?向大小姐,你受傷了耶!」

  「我有沒有受傷,都不會影響你的進度!顾讨弁,拖著紅腫的腳踝,轉身往屋內走去!高M來,今晚先由二哥教你。」

  此話一出,兩個青年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獅子,同時咆哮抗議。

  「我不要!」

  向柔冷靜故我,徹底漠視兩人的抗議,當作沒有聽到,像個將軍般開始調兵遣將。

  「去拿你高一的數學筆記,在客廳替他上課,他會告訴你進度到哪里了!顾唵螌ο騽偨淮,一拐一拐的走向樓梯口,亟欲換下臟污破爛的制服!高有,不要想逃走,我去處理傷口,等一下就回來!

  罔顧兩人的怒吼與咒罵,她拖著腳走上二樓,先忍著痛,到浴室里洗凈全身的灰塵,換妥干凈的衣裳,簡略消毒傷口,包扎腳踝后,才拿著那件「遮羞」有功的襯衫,再度回到一樓的客廳。

  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大廳里已經亂成一團。

  數學筆記孤伶伶的被晾在桌上,旁邊還散落著幾張計算紙,兩個原本應該研究功課的人,這會兒正扭打在地上,激烈的互毆著,斗得不可開交。

  「老子說過幾百遍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你是聾了嗎?」

  成大業咆哮著,揮出雷霆萬鈞的鐵拳,狠狠的揍向新任家教,當場打得向剛俊臉一偏。

  慘遭學生攻擊的向剛,被激怒得火冒三丈,平時的好脾氣,這會兒早已消失殆盡。他怒叫一聲,不甘示弱的回擊,力道同樣重得驚人。

  「靠!你根本存心找麻煩!」

  「媽的,那又怎樣?!」

  兩人拳來腳往,打得萬分激烈,不但踹倒了茶幾,撞翻了沙發,還打破幾盆珍貴的蘭花。

  隨著戰況愈來愈激烈,慘遭池魚之殃的家具也逐漸增加,原本儉樸氣派的客廳,已經紊亂得有如臺風過境。

  向柔站在樓梯口,冷眼旁觀戰況,連指頭都懶得動一根。她才剛沐浴完畢,可不想再弄臟了。

  「住手。」她清晰的下令,心里卻壓根兒知道,這兩個人已經斗紅了眼,絕對不會乖乖的停手,要勸阻他們惡戰的難度,不亞于教會一頭牛彈琴。

  果然,沒人理會她,兩個青年就像公牛般,激烈的纏斗在一起。成大業還抓起向剛,把他往墻上摔去。

  砰!

  一聲巨響,向剛重重的撞上墻壁,接著砰然落地,原本掛在墻上的名家字畫,也跟著掉落在他頭上,精心裱褙過的字畫,當場斷成數截。

  向柔冷冷的挑起柳眉。

  好吧,既然「勸」阻無效,她決定采取更有效的辦法!

  當向剛抓著一截椅腳,狂嘯往前沖去痛毆成大業時,她慢條斯理的舉步,走到戶外的儲藏室,先找出幾排節慶用的鞭炮,又花了一些時間,在工具箱里找到打火機。

  客廳內戰況正盛,她回到門口,點燃一排鞭炮的引信,再揚手一拋——

  轟!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鞭炮聲此起彼落,炸得屋內煙硝四起,原本扭打做一團的兩人,就像是過年時的舞龍舞獅,忙著在砰砰亂炸的鞭炮中亂跳,口中臟話直冒,再也無暇打斗。

  半晌之后,炮竹終于炸盡,室內重歸沉寂,只剩下滿屋子破損的家具,跟散碎的彩色紙片。

  向柔在硝煙彌漫中,優雅的走回客廳。

  「媽的,你想炸死我們啊!」成大業率先發難,吼叫的聲音比鞭炮聲更驚人。他黑發散亂、嘴角滲血,全身傷痕無數,一半是向剛的杰作,另一半則是鞭炮留下的紀念。

  「我不這么做,你們會停下來嗎?」她輕描淡寫的問,雙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輪流望著兩個滿身是傷、氣得頭上快冒煙的青年。

  「干么停下來?再給我幾分鐘,我就可以宰了你哥!顾冻鲆靶U的笑容,徐徐舒張粗大的指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啦聲。

  向剛冷笑。

  「誰宰了誰還不知道!

  「那就再來試試看!」

  兩人互嗆幾句,立刻又杠上,轉眼又將展開延長賽。

  嚓!

  火光一閃,兩人預備開打的姿勢,同時間僵住。

  一女當關,兩男莫敵。鄰近幾個城鎮里,人人聞之色變,粗野狂妄的留級生,以及遠近馳名,俊朗優秀的籃球前鋒,在她的「武力威嚇」下,同時后退幾大步,比遇上數十名惡漢圍攻還要緊張。

  「請動手啊,你們不需要介意我!顾p柔的說道,甚至還噙著一絲笑,那甜蜜淺笑的模樣,比她臉罩寒霜時,更讓兩人頭皮發麻。

  「停停停,我聽你的就是了!」

  身為哥哥的向剛,深知她剛烈的脾氣,馬上舉起雙手,聰明的選擇休戰,不想再被鞭炮炸得滿地亂跳。

  「小哥,這里交給我就行了!顾郎缌嘶鹈,不著痕跡的引開哥哥,心里也暗暗提醒自己,絕對別再讓他們共處一室。

  向剛的滿腔戰意,老早被妹妹的鞭炮攻擊,驅逐得半滴不剩。他原本就不是好斗的人,要不是被成大業氣過頭,也不會憤然動手。

  現在,苦差事又讓妹妹扛了,他樂得撒手不管,掉頭就往樓上定,不再理會成大業,來個眼不見為凈。

  凌亂的客廳內,只剩下兩個人,緊繃的氣氛逐漸趨緩。

  她擱下「武器」,走到木桌旁。先前戰況激烈,毀損不少家具,但是這張桌子,是由整塊上好檜木雕成,質地厚重,歷經那場「戰火」蹂躪,還能保持完好無缺。

  纖細的柔指,拾起那些計算紙,仔細的看過一遍,半晌后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睨著他。

  「這些計算題,全是基礎問題,你不可能不會!顾宄挠浀茫纱髽I的腦筋極佳,即便是再艱澀的題目,也是一教就會。

  憑他的聰明才智,要想名列前茅絕對不是問題,只是他性格叛逆,存心跟老師們過不去,才會荒廢學業,連續留級兩年——

  「我就是聽不懂他在說啥!顾跛Y嚨幕卮,斜跨著長腿,結實的雙臂環繞在胸前。

  向柔懶得對他動怒,知道對這種人生氣,絕對只是白費力氣。他的臉皮極厚,極度的自我中心,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情緒,要是她真的翻臉,他說不定還會哈哈大笑。

  「你到底想怎么樣?」她問得一針見血,彈了彈手里的計算紙。

  「不怎么樣!钩纱髽I回答得極快,吐掉口里的血,揉著受傷的下巴!肝伊晳T了你的教法,受不了別人來教。」

  由向柔來教他,起碼還是賞心悅目,眼里所見的美景,可以讓他心里舒服些,甘愿坐在桌邊,乖乖做完那些鬼習題。

  「小哥教得比我好!

  「我只要你,換了人就免談。」成大業直視著她,表情跟口氣都不容半點商量的余地。

  被「學生」如此的看重,向柔只覺得雙肩一沉,像被套上某種枷鎖。

  「那就坐下,我們開始上課!顾鏌o表情的說道,清脆的語調開始講述習題,不浪費任何時間。

  只是,那雙垂斂的明眸中,卻深蘊著困擾的神色。

  明明知道,她只需要捧著這顆燙手山芋三年,護航直到他順利畢業,拿到高中畢業證書,從此就可以解脫,徹底擺脫這個粗魯跋扈的家伙。

  但是,為什么當他說出那句話時,她竟會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將永遠無法擺脫這個大「包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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