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成排的路燈閃耀著。
車廂內,廣播電臺女主持人的嗓音甜美得過分,只是更突顯出車內低迷的氣氛。
紀飛揚不發(fā)一語,沈默地駕車送章淑美回家。他嘴唇抿成堅毅的一直線,眼神冷漠,像在跟誰生悶氣。
章淑美忐忑著,絞著裙上的雙手。
紀飛揚問:「怎么突然跑來?是不是我媽叫你來的?」他勉強地笑了笑,就怕泄漏心里真正的壞情緒,會傷了章淑美的心。
「紀大哥……」她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改闶遣皇窃谏鷼猓俊
「我不是生氣。」不是才怪,連自己都聽得出口氣多僵。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對不起!
「也不是……」該死,她的眼眶紅了。他忙安撫道:「我只是有點驚訝,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
「為什么?」
他故作輕松地說:「大家誤會我跟你的關系了,這樣對你不好!
可是她喜歡被誤會,覺得很甜蜜!章淑美低著頭,絞著雙手?礃幼蛹o大哥心里沒有她,不然怎么會擔心被誤會?想到這,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下次我不會再冒冒失失來探班……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造成你的困擾……」她哽咽地道歉。
「也不是啦,都怪我媽,老想撮合我們兩個,害我們現(xiàn)在的關系很尷尬!顾嘈。
「紀大哥……」
「嗯。」
章淑美雙手握緊,鼓起勇氣問他:「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他錯愕,想到小魚,臉鹿熱了起來。他尷尬地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章淑美又問:「你喜歡的是不是那個……戚小魚?」不然干么為她講話?幫她出頭?
紀飛揚抹了抹臉,眼里浮現(xiàn)笑意。「糟糕,被你發(fā)現(xiàn)。有這么明顯嗎?」他瞥她一眼!竸e跟我媽說啊,免得她又緊張兮兮搞到我壓力大,她一直想逼我結婚,想抱孫子想瘋了,要是讓她知道,不曉得會鬧出什么事,而且這只是我單方面喜歡人家,對方根本……」他突然住口,震驚地看章淑美的眼淚嘩啦啦淌下。
「淑美?」紀飛揚先是怔住,旋即調開視線,沒問她哭的原因。導演當久了,觀察力好,光是章淑美這個反應,心中便有了底?礃幼永蠇層惨阉率缑罍悓,不只是媽的意思,章淑美也是有心人。這下糗了,他從來只把她當妹妹。
紀飛揚將車開到路旁停住,他遞面紙給章淑美。「把眼淚擦一擦吧。」
接過面紙,聽見他溫柔的口氣,章淑美更是泣不成聲。
紀飛揚覺得很抱歉,唉,雖然什么也沒做,但已經傷了這女孩的心。
「對不起。」辜負她的感情,他只能道歉。
「我看得出那個戚小魚很有才華……又很漂亮……難怪紀大哥喜歡她。我這么平凡……根本不可能跟她比……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啜泣著。
「不要這樣想,你有你的優(yōu)點啊,不然我媽怎么這么喜歡你?是不是?」
「我真的覺得好襖……對不起,剛剛那么多人誤會了,都是我害的……我應該先打電話來,我怎么那么笨!」
「不要再怪自己了,沒關系,真的!
章淑美抬臉,淚汪汪看著他!改俏黄菪〗恪舱`會你了吧?要不要我?guī)图o大哥跟她說?會不會害你們吵架?天啊,她會怎么想?我去跟她說……」
她不斷道歉,害得紀飛揚更內疚了。
「沒事的,她不會誤會,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啊……都怪我,唉,我應該早點讓你知道。都是我媽,一直瞎攪和,你一定是被她煽動了,才會……」
「紀大哥,等一下送我回去時,不要怪伯母!拐率缑罍赝竦亟忉屩骸覆杆彩菫槟愫,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我會對伯母很不好意思!
「是她叫你來探班的對不對?」
「伯母也是一番好意。」
「真是受不了,干么老是想掌控我的生活?害你這么難堪!
「不要這樣說伯母……」章淑美抹去眼淚,故作堅強地對他笑。「我沒事,我一點都不覺得難堪,真的!
看淑美強忍眼淚,那么善解人意。紀飛揚覺得好悶,好像他是大壞蛋,冷酷無情又不孝。加上跟戚小魚吵架,好悶哪!
紀飛揚重新發(fā)動車子,想到自己對小魚說的話,當時她氣得面色發(fā)青,眼眶都紅了。她一定很難過吧?那時他氣她耽誤拍片進度,口不擇言,才會講重話,傷了她的自尊。他工作時就是這牛脾氣,六親不認,因為導演必須掌控的事太多了,拍片時壓力很大。攝影、燈光、助理等是算鐘點排班的,超班也要加錢,他不能為了戚小魚把大家都耽誤,讓制作費超支。
小魚一定很難過吧?她該不會在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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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沒哭,她找好友們來家里相聚,發(fā)泄怒氣。
「他是什么東西,講話一定要這么傷人嗎?懂不懂得尊重人?虧他還交得到女朋友!我只不過是比較要求完美,他兇什么兇?」
「只是比較要求完美?」靜繪訕訕道。
小魚臉上閃過一抹心虛,氣焰稍降了點!肝页姓J我是有點過度的求好心切……」
「只是有一點嗎?」靜繪冷笑。
明明扯扯靜繪的衣角。「好了,你少說兩句,她已經夠生氣了!
靜繪懶洋洋道:「她那個臭脾氣會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光光!
「我才不怕咧~~」捏扁手中啤酒,小魚雙目燃著熊熊怒火!妇退闳澜绲娜硕加憛捨乙矡o所謂,我是為了片子好,我有什么錯?反正紀飛揚今天講那種話太傷人了!」他沒心沒肺無血無淚。
「沒錯!姑髅鲙托◆~罵:「當那么多人的面這樣說你,太不給你面子了!
「一定是你在那邊龜龜毛毛的,才會把人家惹、噢!」啤酒空罐K中靜繪的頭。
小魚責問:「關、靜、繪,你到底站哪邊?」
明明勸道:「好了好了,靜繪,我們是來安慰她的,你不要念她。」
「我是為她好!轨o繪揉著頭!负门笥巡胖v實話。」
明明安慰小魚:「反正你以后再也不要跟他合作,我現(xiàn)在覺得他真的很差勁,跩什么啊?還有,既然有女朋友了,之前干么到你家照顧你?一整晚欵,他在想什么?在你家過夜欵,有女朋友的人怎么可以這樣?害我以為他對你有意思……」
「所以我說他很壞。 剐◆~恨恨道:「我是不會再跟他合作,我也是有自尊的好嗎?以后接CASE,只要聽見是紀飛揚,我馬上拒絕!」她腳踏沙發(fā),遙望遠方,右手握拳,瞇起雙眼!肝移菪◆~就是有骨氣,我以后要是再跟他合作,我就不叫戚小魚,我叫——」
「吳郭魚?」關靜繪涼涼來一句,斜覷著小魚!竻枪~吃大便的你知道嗎?」
小魚愣住,什么吃大便?太沒美感了。
「哈哈哈哈哈哈……」明明大笑,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小魚方才的氣勢瞬間消去大半,靜繪繼續(xù)落井下石——
「你說。∧阋窃俑o飛揚合作,要改叫吳郭魚嗎?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小魚眼角抽搐!负谩冒。瑓枪~就吳郭魚啊……」她硬著頭皮說:「反正我不會再跟他合作,好歹我也是業(yè)界有名的藝術指導,干么讓他這樣羞辱?!」
說完,她砰地坐下,又拉開一罐啤酒。灌著啤酒,指著好友警告:「以后不準在我面前提起他,知道嗎!之前還說他喜歡我,你們眼睛瞎了?」
明明跟靜繪呵呵笑。
「好啦,別氣了,我們特地買鹵味來孝敬你欵!
「知道了,不提他不提他喔!
叫別人甭提,小魚自己倒提得很起勁!改銈儧]看見紀飛揚當時那個嘴臉,了不起好了不起啊,叫制片把我轟出去,是啦,導演最大啦!」
「自己一直講!姑髅靼T嘴,小聲嘀咕。
「不是很討厭他嗎?干么整晚一直說他的事,我覺得你的反應有點過度喔,搞不好你最氣的不是他罵你,而是他有女朋友,因為你一直期待他是喜歡你的,沒想到~~」靜繪最狠。
「你閉嘴!」小魚勒靜繪脖子,同時腳踢明明的腿,兩位好友吱吱叫求饒。小魚咆哮:「都是你們!都是你們之前亂講,都是因為聽了你們的話,害我睡不好,都是——」
手機響了。小魚抄起手機,看見來電顯示,表情很激動!竿邸羌o飛揚!」
「一定是打來道歉的。」
「快點接!
按下接聽鍵,小魚冷冰冰地問:「喂,是紀飛揚紀大導演嗎?」
「還沒睡?」
「有事嗎?大導演!」
「要不要出來談!
「哦~~是不是白天教訓得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把我找出去罵?大導演!」
紀飛揚靜了幾秒,不疾不徐地回她:「戚小姐,用手機吵架很浪費錢你知道嗎?」
「是你打來的欵,你心疼電話費?原來你看起來很酷,其實這么小氣。啃”亲有⊙劬,你是不是男人啊?」可惡!還以為是來道歉的,結果是這種口氣,馬的。
紀飛揚說:「既然你還沒睡,我在你家樓下的真鍋咖啡,要不要出來見面?我想跟你談談!
看樣子是來道歉的,小魚臉色稍緩,她想罵聲「不必了」,然后摔上電話,但又覺得這樣沒風度,另一方面又想知道紀飛揚會怎么跟她道歉,所以——
「好,給我一小時!顾饝
他果然沒令她失望,依然是那個自大可惡的家伙。他嘲諷道:「你是住101是不是?走到樓不要一小時?」
「不等拉倒!共皇枪室獾箅y,她真的需要一小時。
「我等!
「好!」
「好!」
兩人同時掛電話,口氣像黑社會講黑話。
明明急急地問:「他跟你道歉了嗎?」
「他在樓下的真鍋咖啡!
「還算有誠意,這么晚還特地跑來!轨o繪嘲笑小魚:「你不要下去以后,回來就變成吳郭魚了!
「不可能!」小魚恨恨地說:「我不會原諒他,我不去是要讓他知道我有多生氣,我要告訴他我的感受,痛快地罵他!」
明明納悶!讣热辉跇窍,為什么要讓他等一小時?」
「當然要一小時,我絕不會讓他看見我憔悴的樣子,我要光鮮亮麗冷靜鎮(zhèn)定地山現(xiàn)在他面前,不然他還以為他說那幾句,就讓我傷心得要死!
「你是傷心得要死!轨o繪涼道,遭小魚白眼。
頃刻間,小魚沐浴梳洗著裝打扮,一小時又十分鐘后,她金光閃閃,光彩奪目,儼然是從時裝雜志走出來的翩翩美佳人,她在門口對著好姊妹說:「兩位,你們等著,我去教樓下那位自大狂一點做人的道理,很快就回來!
「不要耗太久,我怕等不到那么晚,我會睡著!轨o繪打呵欠。
「我等你!」明明很亢奮!肝乙牻Y果,你快下去!
小魚哼著歌,打仗去。
她一走,明明跟靜繪即刻熱烈討論,編排即將發(fā)生的情況——
明明說:「小魚很倔強,不會那么容易原諒紀飛揚,他一定會被罵得很慘。」
靜繪同意!改腥俗宰鸷軓,就算一開始想道歉,但是小魚那么兇,說不定道歉不成,反而惱羞成怒,兩個人又吵起來!
明明又說:「我覺得那個紀飛揚很懂得怎么刺激小魚,他要是又惹毛小魚了,小魚搞不好抓杯子K他。」
靜繪點頭。「紀飛揚這輩子沒被人這么粗暴對待過,一怒之下拽住小魚就……」
「就打?」明明搗嘴。
「嗯,是有這個可能……」靜繪摸著下巴思索。
明明咻地沖向門口!肝矣X得我們有必要下去保護她!」
「你是想看熱鬧吧?」靜繪涼涼道。
明明呵呵笑,拉開門!改悴幌雴?我們躲在咖啡廳外面偷看,她不會發(fā)現(xiàn)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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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的狀況,正如明明跟靜繪所猜的……相反!
紀飛揚沒道歉,當他在午夜冷清清的咖啡館,喝著苦澀的黑咖啡,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后,終于看見戚小魚種清氣爽地推開玻璃門,心就像被人重敲一下,視線讓伊人的可愛身影占滿。
戚小魚從外邊黑壓壓街道走近燈光亮白的咖啡廳,就像黑夜的女王,帶一身光輝走入他的視線。她像火,充滿能量,閃耀著他的眼睛。同時他注意到旁桌的客人,低頭喝咖啡的抬起頭,正在翻閱雜志的停住動作,原本在交談的情侶止住聲音,準備沖泡咖啡的服務生失了神……
她總能在第一時間抓緊眾人視線,她穿綴有蕾絲的黑色深V領套裝,剪裁合身,她身材嬌小,衣料貼身,曲線畢露,踩著黑色細跟尖頭高跟鞋,步伐穩(wěn)健自信,儼然是個都會俏佳人。
她向紀飛揚走來,黑黝黝的大眼睛,靈光閃動,紅唇抿著,表情有些輕蔑,目光帶挑釁意味。紀飛揚注意到周邊留意她的男人,他們的眼神好奇又帶著膽怯,他們認同戚小魚的美麗同時又懼于她的氣勢。她坐下,背往后靠,雙手抱胸,長腿交疊。
「大導演,我來了!
紀飛揚挑起一眉,嘴角上揚,打量她。這個早上才被他的話打擊的女人,臉上表情沒一點頹喪失意,反而盛氣凌人地前來赴約。
他愛死她這個樣子,愛死這張倔強明媚的臉,愛死她自負驕傲的可愛表情。
他攤開菜單問她:「想喝什么?我請客!
「不用,我又不是沒錢!顾蜷_天窗說亮話:「你是來道歉的吧?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以后我會對你避之唯恐不及,既然你這么重視導演的權力,你不需要藝術指導幫你啊,你可以全部自己來啊,是不是?」她噼哩啪啦講完,他聽完只是微微笑。
「我為什么要道歉?」他說。
嗄?小魚震驚!府斎皇且驗槟阍缟险f了那么過分的話!
「喔!
「喔?喔?!」小魚哇哇叫!肝业奶煳业奶,你該不會認為自己沒錯吧?」
「我是覺得沒有錯,如果那時候沒阻止你,現(xiàn)在這時候我們還在片場,而且會拍到天亮,我是說以戚小姐的要求進行的話!
「所以你覺得你沒錯嘍?你覺得你說的那句『有本事,你去當導演』,一點都不會傷人嘍?你覺得你當著別人的面這樣說我,是應該的嘍,仿佛你覺得尊重別人,給人留點面子是不必要的?」
她一連串地罵,罵得紀飛揚大開眼界。
「如果今天出錢的大老板挑剔你的片子,你反駁他的意見,老板就對你說『欵,有本事你去當老板啊』,你覺得OK嗎?你不會傷心嗎?你不會難堪嗎?你不會生氣?」
他低頭,憋笑。
「你還笑?」她瞪大眼。
「你真的很會罵!
哇哩咧~~小魚氣結!溉绻皇莵淼狼傅,我要走了,莫名其妙!」她拿起包包,起身離開。
「戚小魚,你坐下!
小魚氣呼呼地盤胸瞪他。「有話快說,我很忙,沒空在這邊跟你喝咖啡,你沒救了你,目中無人的自大狂,我連罵你都懶!
他呵呵笑,問她:「要不要當導演?」
「嗄?」有沒有聽錯?
「你要不要當導演?」
「為什么這樣問?」
「你沒作品集,所以才會一直沒辦法接片。」
「我沒拍過片子怎么會有作品集!
「所以嘍,我?guī)闳腴T,我們掛名雙導演,你來拍,要不要?」
小魚儍住。
紀飛揚說:「你空出一個月,跟著我接片拍片跟后期做剪接,導演掛我們兩人的名字,實地拍攝時由你自己負責。有了第一部片,以后你才可能有機會接片子拍。」
「為什么?你干么幫我?」他們不是正在吵架嗎?小魚納悶。
紀飛揚微笑著,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杯子,指尖一下下刮著杯沿。
「因為你常干擾導演拍片,造成大家作業(yè)的困擾,還有你一點都不尊重導演的專業(yè)領域,為了讓你了解當導演的壓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實際去拍片,以后你才懂得尊敬導演,才知道拍片有多難!
「說得好像我會搞砸!
「大小姐,你知道底片多貴嗎?你一定搞砸。」
「你太小看我了!
「那就讓我知道你的實力。」
「等著瞧!
結果他們沒吵架,也沒像明明跟靜繪猜的打起來。結果戚小魚沒能痛快地罵紀飛揚,反而愉快地答應跟他合作拍片。結果戚小魚從這天晚上起,多了個綽號叫吳郭魚。沒關系,吳郭魚就吳郭魚,為了生平第一部片,就是被叫成大章魚她都甘愿。太興奮了,她的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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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紀飛揚嘗到苦頭,讓機車成癖的戚小魚參與導演工作,是自討苦吃。他讓戚小魚參與的是市政府的城市宣導短片,他們一起整理腳本,黑色資料板貼滿提案閑的參考圖片,以及拍攝腳本的分鏡表。
晚上七點要跟負責的官員開會,離開會只剩四十五分,紀飛揚熟練地駕駛汽車,于公路疾駛,忽然瞄到后座戚小魚的動作,頓時血壓爆升,抓緊方向盤就吼
「你干么?!」天主保佑,天主保佑啊~~天兵戚小龜竟然在拆提案板上黏好的資料。
戚小魚忙著重整圖片!肝矣X得這張跟這張的順序如果對調,感覺會不一樣。這張參考圖的顏色比較鮮艷,跟素一點的參考畫面貼在一起比較好,不然跟這張這么花的排一起會顯得很亂……」
「已經夠好了,你不要再動它!」
來不及了,小魚卸下五張圖!赶嘈盼遥@樣出來的效果真的會比較好~~」
紀飛揚胸口劇烈起伏,他提醒自己——
深呼吸、要忍耐、要冷靜,這不是第一次,你還沒習慣嗎?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現(xiàn)在你們是伙伴,站在同一陣線,紀飛揚你要為大局著想……
可憐他面對壓力甚大的提案會議還得努力安撫自己情緒,漠視身后那個開會前還在作亂的戚小魚。
車子開到停車場,戚小魚動作真快,果真把五張圖重新編排,完美無瑕地黏貼好了。
紀飛揚松口氣。「走吧!
紀飛揚站在車旁花幾秒感謝偉大的主,跟著去打開后座,拎出三大袋資料,砰!關門,出發(fā)。
「走啦,小魚~~」突然,他再度血壓飆升,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他瞪著汽車,看著車門外,小魚半個身子露在外邊,上半身還在車內忙,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戚小魚又在拆提案板的圖樣!
「你在干么?!」他發(fā)出暴龍似的怒吼。
「等一下好不好?」她嬌滴滴地回道。
「你見鬼的又在干么?快出來,來不及了!」他真想對露在車門外那個圓翹的屁股踹下去。
小魚雙手不停,嘀咕著:「我發(fā)現(xiàn)照先前那樣的排法,一路看下來情緒會比較連貫,所以我再改回去好了……啊!」
一條胳臂猝地從后方伸來,將她攔腰摟出汽車,她右手還抓著提案板,左手拿著膠帶,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砰!車門被踢上了。
紀飛揚一手拽著她的手臂,另一手扛著裝滿參考帶的袋子,將小魚一路拖向電梯,趕去開會。沿途經過的公務員撞見這幕,看他們一男一女很滑稽地一個在前頭大步疾走,一個小跑步地被拽著拖行,皆露出震驚的表情。
小魚跟紀飛揚一路鬧嚷。
地哀求:「等一下等一下,我想重排啦~~」
他怒吼:「再這樣我不讓你拍了!」
她再哀求:「三分鐘三分鐘就好了,拜托拜托~~」
他更大聲地怒吼:「閉嘴!」
她繼續(xù)哀求:「不然兩分鐘?兩分鐘搞定。」
他終于崩潰。「你閉嘴!不準動,你還動~~還動~~站住,手給我停!」
是地,戚小魚不是蓋的,被拽著跑還能利用左手去撕圖樣,紀飛揚也不是蓋的,唰地抽走圖樣,將資料袋拋向小魚。
「接好!
「哇卡~~」五公斤重的資料袋差點害小魚雙手斷掉。
「這個也拿好!辜o飛揚摘下掛在頸上的小型攝錄機,扔向她!父业粝氯ィ憔退蓝!」
這招狠,小魚接了這堆東西,雙手終于安分了。不過嘴沒閑著,她碎碎念——
「萬一因為我剛剛重排提案沒過怎么辦?你看看你看看那個圖樣OK嗎?你覺得呢?之前好還是現(xiàn)在好……」
已經來到會議室外了,小魚還在叨念。
「真的沒關系嗎?看起來會不會很亂?三號圖好像有點歪,你拿正,讓我看……」
紀飛揚突然低吼一聲,整個人去巴住墻,然后雙肩怪異地抖動起來。
「怎么了?」戚小魚抱著重物,站在他身后,看著他。
紀飛揚的臉埋在墻前,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要開會了欵,喂……」
他轉過臉來,看著她。原來他在笑。
「戚小魚……」忽然他用一種很溫柔的目光看著她,害她呆住。
「干么?」
他笑著說:「把東西都放下!
小魚將袋子跟攝錄機輕放在地。
「你過來!
小魚過去,呆愣愣地看著他!父擅窗?不是說來不及了?走了啊……」
紀飛揚將圖樣擱在墻角,忽地雙手握住她的肩,眼色篤定,口氣很嚴肅地問:「你知道當導演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小魚被那充滿力量的眼神云懾住。那正握住她肩膀的雙手很有力,熱呼呼,她有一些些心慌意亂,還有一點點的暈眩,她望著紀飛揚的眼睛,答不上來。
「拍片不管是前制或后期都會遇上很多意料之外的狀況,所有的人都可以亂可以慌,只有導演不行,就算心中沒有定見,裝也要裝出來。要一副冷靜自信的樣子,才能穩(wěn)住所有的工作人員,導演就是現(xiàn)場工作人員的精神指標,慌慌張張的導演怎么帶大家拍攝?怎么取信于人?怎么讓出資的業(yè)主有信心?」
小魚眨了眨眼,有點明白了。地方才很失常,表現(xiàn)得太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以導演的身分提案,很怕沒有通過會毀了她的導演夢。
「好……我知道了!剐◆~深呼吸,鎮(zhèn)定心神!缸甙桑
紀飛揚拎起袋子,甩上左肩,將圖樣挾在左腋下,右手牽住小魚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