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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第四章
作者:單飛雪
   
  翌日,蘇笙放棄等待,一早就去假日市場逛,可是混到中午就回來了,一進(jìn)飯店,就沖去柜臺。

  「我是356號房的蘇小姐,有沒有我的留言?」

  會講中文的侍者過來了,他翻翻本子查看!笡]有喔!

  「沒有嗎?有沒有一位荊先生找我?荊永旭?」

  「嗯,356房……對了,剛剛有人找妳。」

  「嗄?在哪?人呢?」蘇笙焦急。這時,她聽到身后有人低聲咳嗽,轉(zhuǎn)身,驀地面紅耳赤。那個人,掛念的那個人哪,就站在面前,他雙眼滿含笑意,那么剛剛她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蘇笙不喜歡時髦的PUB,她喜歡荊永旭,荊永旭帶她去的地方,她都喜歡。荊永旭帶蘇笙去泰國皇宮,去玉佛寺,去看那佛塔式的屋頂尖入藍(lán)天,去讓太陽照射下的魚鱗狀玻璃瓦,燦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這里的建筑用上很多鍍金的建材,金碧輝煌,燦爛奪目。玉佛寺有六道門,每道門都有兩位門神站著。

  荊永旭告訴她:「這些門神泰語叫『若』,意思是魔鬼或夜叉!

  「和我們臺灣的不同!固K笙打量著,發(fā)現(xiàn)這里的門神青面獠牙,眼紅如棗。

  「他們是印度史詩『羅摩衍那』書中的反角,武藝高強,英勇善戰(zhàn)!

  荊永旭帶蘇笙去回廊處,那里繪有史詩中的各種故事。蘇笙看得嘖嘖稱奇,問他每幅畫的意思。在寺內(nèi)大殿高處,蘇笙還看見泰國稀世玉佛,在那神圣莊嚴(yán)的氣氛里,蘇笙心里漲滿感動,為此眼色矇眬。

  「這么容易感動?」荊永旭見她傻氣地紅了眼,便好笑地揉揉她的頭。

  蘇笙不好意思了,低頭笑了笑。奇怪,為何跟他相處時,她變得很敏感?

  當(dāng)蘇笙飽覽泰國風(fēng)情時,荊永旭則是忙著拿相機捕捉她的身影。他看那纖細(xì)的身影,一下子興奮地沖到壁畫前,一下子奔去看和尚,她也學(xué)著拜佛,學(xué)著板起面孔,虔誠地對佛許愿。

  然后她東張西望,像等不及將所有新奇畫面納入眼底。路上,碰到不懂的她就問,而當(dāng)他低聲解釋,她會挨近他,踮起腳跟聽,嗯嗯嗯地很認(rèn)真。然后,荊永旭就聞到她頭發(fā)的香,再然后,他就情不自禁地開始陶醉了。

  這洋溢活力的小東西,這穿白T恤、牛仔褲的小東西,她像只快樂的小鳥在他周圍打轉(zhuǎn)。他看著,覺得自己快被這只小鳥轉(zhuǎn)暈了。當(dāng)她看見什么新奇的,會夸張地手一指。

  「你看!」然后歡天喜地奔去瞧個仔細(xì)。

  當(dāng)他們淪陷在人群里時,她一馬當(dāng)先地鉆來鉆去,不怕走失。他只好大步追她,怕她迷路。他看著那身影沖沖沖地往前去,她不懂害怕。荊永旭慚愧,他比她高大,卻比她謹(jǐn)慎小心。

  荊永旭還發(fā)現(xiàn)蘇笙沒心機,很容易自曝其短,但這卻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她不假裝,對世界對所有人完全開放。在他眼中,這是很傻的,容易受傷的,可是她卻活得比誰都精神,笑得比誰都燦爛。

  他呢?面對蘇笙燦爛的笑容,他覺得自己被整個地融化了,他變得渺小微不足道。甚至覺得自己在仰望她,她太美好,美好得令他迷惘。

  當(dāng)蘇笙為巨大的佛感動得淚眼婆娑,荊永旭卻為了她感到自慚形穢。在她身上,他看見自己缺乏的。那是他遺失很久的,一種叫「熱誠」的東西。

  離開佛寺,他們到Jim  Thompson,專賣泰絲制品的地方。店內(nèi)掛著一疋疋半透明絲綢,有藍(lán)有紫有鮮黃、艷粉色、青綠……

  他說:「這是泰絲,顏色很特別,世上幾乎找不到相同的。」

  「我沒用過絲的東西。」蘇笙無從比較,只覺得美。

  荊永旭叫她摸摸看,蘇笙觸摸。它們輕薄柔滑,觸感似有若無,冰涼涼,稍一使力,它軟遁,滑過指尖。

  「覺得怎樣?」

  蘇笙搖頭!肝也粫稳荨!箯臎]摸過這么細(xì)致的東西。

  荊永旭望著泰絲,告訴她:「蘇笙,記住這感覺,泰絲的觸感,獨一無二。以后摸到別的絲綢,妳就明白它有多么特別!罐D(zhuǎn)過頭,荊永旭問她:「哪一條最美?」

  「這條!顾幸馄G粉色。

  「要不要買回去做紀(jì)念?很多外國人特地來這買泰絲。」

  翻看標(biāo)價,她咋舌道:「嘿,不要!官F得嚇人。

  「它值這個錢!

  蘇笙偏臉,縮肩,對他搖頭。那模樣是有點傻氣的,憨憨的。她微笑說:「又不實用,又那么貴。又好像很脆弱,一下子就弄壞!

  說得有理,荊永旭笑了!笂吙梢园阉鼟煸诖扒,它半透明,能篩換陽光的顏色,改變房里的氣氛!

  她眼一睜!肝夷哪敲蠢寺?」

  「女孩子不是都很愛講情調(diào)?」他懶洋洋地笑。

  「我二十八歲,又不是小女生。」

  「我覺得妳的眼睛只有十歲!

  他眼中的閃光使她心跳加速,她低頭笑著說:「眼睛還有年齡?那你的眼睛幾歲?」

  「我的眼睛一百歲,它很老了。」

  「胡扯。」她抬頭,眼睛亮亮地,指著眼角說:「難怪你笑的時候有魚尾紋。」

  「是,再老一點,就可以夾蚊子!顾荒樥(jīng)。

  蘇笙頭一仰,哈哈大笑。荊永旭不禁跟著牽動嘴角微笑了。聽著那爽朗的笑聲,荊永旭覺得自己一下老了好幾歲。他從沒像她笑得那么開懷。他總為自己保留太多。

  黃昏時,他們?nèi)ace用餐。餐廳隱身在綠油油的熱帶植物中,外觀是傳統(tǒng)的泰式建筑。

  點完餐,荊永旭從背包里,取出一瓶酒給蘇笙!干湛鞓!

  蘇笙高興極了,接下酒瓶,打量起來。「什么酒?怎么沒貼卷標(biāo)?」

  「這是分裝的。妳開餐廳的,嘗嘗看,能不能猜出什么牌子?」

  荊永旭跟服務(wù)生要兩個杯子,幫蘇笙倒酒。

  蘇笙聞了聞,嘗一口,有股特殊的香氣。「奇怪,喝不出來。」

  「等妳猜出來,免費送妳一打!

  「真的?」蘇笙將酒瓶珍重地塞進(jìn)包包里!傅綍r不要耍賴啊,我一定猜得出來。我認(rèn)識酒商,他們光用聞的,就能聞出酒的產(chǎn)牌跟年份。」

  荊永旭又將洗好的相片給她,但保留偷拍她睡容的那張。蘇笙興奮地看著,很滿意。

  菜一道道端上來,蘇笙食欲好,掰了筷子,每樣都急著嘗。

  「這個好!」她殷勤地幫他添菜,又吃另一盤,皺眉!高@不怎么樣……這個呢?辣!」她興高采烈地享用,他卻心不在焉地發(fā)呆。

  荊永旭想著該怎么開口邀請?zhí)K笙去他家住,一來怕蘇笙誤會,二來怕蘇笙拒絕,三來不希望她亂想,可是……其實是自己在亂想。他矛盾,各種情緒雜在胸中。他覺得自己表里不一,他快搞不懂自己了,究竟是希望蘇笙怎么想呢?他還沒問出口,自己先想得心慌意亂。

  「在想什么?」蘇笙大口吃飯。

  「沒什么!顾诟缮嘣,啜一口冰水,卻解不了渴。

  「對了,昨天怎么沒跟你弟來?」

  荊永旭一震!肝业?錦威?」

  「嗯,他帶我去Bed  supperclub。你知道那個地方嗎?座位是床啊……」蘇笙描述PUB的擺設(shè),講得眉飛色舞,荊永旭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他先是驚愕,跟著憤怒。他氣錦威,錦威干么找蘇笙?錦威喜歡文敏!為什么約蘇笙出去?帶她去那種莫名其妙的PUB  ?跟她坐在床上?!錦威一向?qū)ε撕苡修k法,錦威輕浮率性,他的情史夠?qū)懯蟊緯,荒唐的行徑足夠下十幾次地獄了,跟女孩約會不出三天就要搞到床上,錦威……

  「你不舒服嗎?」蘇笙問。

  荊永旭怔住,頓口無言。

  「你的臉色好難看,怎么了?」蘇笙納悶地打量著他。

  望著那張柔美的臉,荊永旭低頭,心跳得很響,為自己莫名的憤怒心驚、惶恐,他竟對錦威產(chǎn)生敵意。

  心,像被針挑了一下。

  忽然間,荊永旭像是從一個遙遠(yuǎn)的夢醒來,忽然光天化日,照見自己的慘白,他冷汗涔涔,左胸劇痛。

  他霍地站起,拎起背包,用一種生硬的口氣對她說:「我還有事,妳慢用,這頓我請!拐f完不等蘇笙反應(yīng),大步離開,像急著撇下個什么可怕的東西。

  蘇笙傻在座位,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走向柜臺付帳,走出餐廳,走進(jìn)暮色里,頭也不回地消失了。她呆了幾秒,回過神來,跟著一股憤怒和難堪淹沒她,她茫無頭緒,不明所以,感到憤怒,更覺得傷心。

  他什么意思?他莫名其妙!

  蘇笙低頭,又納悶——我說錯什么?我說錯什么得罪他?

  她頹喪地癱靠在椅背,她實在捉摸不出荊永旭的情緒,不懂這個人。

  有人過來,坐下!柑K笙!

  蘇笙抬頭,瞪著不速之客。對方穿黑色套裝,她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是孔文敏。那細(xì)致的瓜于臉,化著妝,卻遮不住兩眼下疲倦的暗影。

  孔文敏瞄瞄桌上相片,每張都是蘇笙的特寫。她陰著臉說:「不要再接近永旭!

  這天她瘋狂地一路跟蹤荊永旭,看他對蘇笙殷勤,對蘇笙呵護(hù),所有她奢望的,蘇笙毫不費力贏得了。她,她快發(fā)狂了。

  蘇笙強硬道:「為什么?」

  孔文政咬了咬牙,說:「他有未婚妻!

  「他沒有,他說跟妳只是同事!固K笙直率地駁回去。

  孔文敏的臉更白了,眼睛更紅,口氣也更冷了!缚傊畩叢粶(zhǔn)見他,不準(zhǔn)再跟他聯(lián)系!

  好無理的要求!蘇笙揚眉問:「誰規(guī)定的?」

  「我!」

  「妳憑什么?」她的理直氣壯教蘇笙啼笑皆非。

  孔文敏忽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凄涼感!笂吢犨^利薩的鐵棺材嗎?」她目光炯炯,盯著蘇笙,口氣森冷地說:「西洋古代的擠壓刑,死刑方式將犯人鎖在鐵制棺材里,棺材蓋設(shè)計得比棺材略小,行刑者慢慢降下棺材蓋,直到死囚被壓死。棺材蓋閉合的速度極慢,到弄死犯人為止需要好長的時間……」

  「干么跟我說這個?」

  「讓妳明白!箍孜拿繇庖焕洹!笍奈艺J(rèn)識永旭那天起,我就躺進(jìn)這副棺材里,我愛他,好愛他。這份愛,沉重得像棺材蓋,時刻擠壓著我。現(xiàn)在,我快窒息了,痛得快死了!顾⑿,眼色凄迷。「假如他愛上別人,這最后一擊就會讓我窒息。我就不想活了,不想活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妳聽懂沒?」

  竟敢威脅她?不可理喻!蘇笙眼中閃著堆積起來的怒火,胸口劇烈起伏!缚仔〗,我還知道有一種酷刑,用繩子綁住犯人,繩子越縛越緊,陷入肉里,勒到骨子上。」

  「什么意思?」孔文敏瞇起眼睛。

  「妳就是繩子,妳的愛就是,可憐的荊永旭,被妳愛著一定很累。妳不是付出愛,妳是在傷害他;妳不是要他快樂,妳是想害死他。」蘇笙語氣鏗鏘,擲地有聲。

  孔文敏心驚,氣憤,惱羞成怒,卻無法反駁。她發(fā)抖,面無血色。

  眼看她快崩潰了,蘇笙忽然不忍,勸她一句:「他不愛妳,妳想開點!

  孔文敏笑出來,笑得落淚。「妳勸我想開?妳真行,覺得我可憐?妳同情我?」

  「我說實話!

  「妳最好聽我的,不要再見他!

  「如果他找我,我還是會見他,他又不是妳的——」

  嘩一聲,文敏抓了水杯潑她!覆灰詾槲议_玩笑,我什么都做得出來!

  蘇笙被潑得臉頰頭發(fā)全濕了,餐廳一瞬間靜下,眾人目光集中在她們身上。

  侍者趕來處理,請她們離開。文敏發(fā)泄完,扔了水杯,轉(zhuǎn)身就走。

  「妳給我站住!固K笙說,孔文敏繼續(xù)走,蘇笙大聲重復(fù):「給我站!」

  孔文敏轉(zhuǎn)身,挑釁地瞪著她。昂著下巴!笂呄朐鯓?」忽然,她臉色驟變,看蘇笙抓起桌上的柳橙汁潑來。她驚呼,閃避不及,瞬間渾身沾滿黏稠液體。

  「妳……妳……」孔文敏面色發(fā)青,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下連經(jīng)理都趕來了,侍者們半求半強迫地拉她們出去,但她們對峙,不肯移動腳步,客人們?nèi)闷娴貙λ齻冎钢更c點。

  孔文敏瞪住蘇笙,低頭看套裝,套裝骯臟黏膩,她一陣反胃,忽地像只發(fā)狂的野獸尖叫著撲向蘇笙,揚手甩蘇笙一巴掌。蘇笙立刻回敬一耳光,打得孔文敏摔在地上,高跟鞋飛出去。

  這會兒經(jīng)理、侍者、客人,包括孔文敏自己都呆住了,都嚇傻了?孜拿舻诘,嘴角嘗到咸味,她的嘴破了,衣服臟了,鞋飛了。而蘇笙呢?孔文敏抬頭,她瞠目結(jié)舌,倒抽口氣。

  燈下,眾人目光中,蘇笙站得直挺挺,她挨了一巴掌還站得直挺挺。她的右臉腫了,正看著孔文敏,神色鎮(zhèn)定,眼色強悍。她倨傲得像個女王,殺不死也趕不走、什么都不怕的女王。

  這女王用一種篤定的、豁出去的口吻對孔文敏說:「沒人可以打我,再動我一下,妳試試看!顾龕赖脽嵫序v。

  蘇笙那炯炯的目光,盯得孔文敏遍體生寒。孔文敏以前也找過其它女人的麻煩,恐嚇過心儀荊永旭的女人,每個都怕她,但這次,怕的卻是她自己?!

  孔文敏看著蘇笙,又看看周圍的人,再看看自己,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駭?shù)眯捏@膽戰(zhàn),她好慘,好狼狽,好可笑。

  侍者來扶了,她一把推開,拾了鞋,一拐一拐地跑出餐廳。一沖出餐廳,她狼狽的模樣即刻引來路人好奇的眼光,一對對眼睛像探照燈那樣打在她身上,孔文敏面色慘白,嗚咽一聲,掩臉遁入小巷。顫抖著,拿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對那頭的人哇地哭出來——

  「伯母~~伯母……」她縮在墻邊,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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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晚,蘇笙坐在床前,跟弟弟講電話。

  「店里有沒有什么事?」她用包著冰塊的毛巾敷在右臉上。

  「沒事,都很好啦,妳好好玩,下要擔(dān)心!固K家偉開朗的嗓音,稍稍安撫了蘇笙的情緒。

  蘇笙沮喪地說:「我……我想回家了!箍粗巴怙L(fēng)景,夜里霓虹閃爍,遠(yuǎn)處車流的光影一瞬瞬消逝。她看不清楚曼谷,看不清楚荊永旭,她的臉很痛,心也痛。

  「回家?」蘇家偉在那邊笑!父一貋碓囋嚳矗慷冀袏叿判牧,好好玩啦!

  接著他叨叨絮絮說起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吉他社要去表演了,他跟同學(xué)計劃拍短片放到網(wǎng)頁上,他說不停,蘇笙聽著,只覺得臺灣的一切都像在夢里,那熟悉的環(huán)境、弟弟、竹笙餐廳、一切一切……像在夢里,恍如隔世。

  一個荊永旭,將她的世界拉成兩邊,一邊是認(rèn)識他之前,一邊是認(rèn)識他之后。她也分裂成兩個蘇笙,與他相遇前,與他相遇后。她的心境不同了,她覺得有個陌生的蘇笙冒出來了,一個患得患失、多愁善感的蘇笙,她不再熟悉自己了。

  這幾日的境遇,把她兜得迷糊了。那個真實的世界,遠(yuǎn)得像個夢。這邊呢?這邊更像是個夢,一個亂七八糟的夢,一下高興、一下悲哀的夢,一下感動、一下頹喪的夢。

  蘇家偉聒噪地說了一陣,忽記起來。「啊,電話費很貴,我不講了!辜奔睊炝穗娫。

  蘇笙躺下,敷著疼痛的右臉。后來,就哭起來了。

  她怎么會這么寂寞?這么難過?還這么慌、這么沒安全感?她的堅強到哪去了?瀟灑到哪去了?她無憂無慮,不愁不煩,只需努力工作賺錢的日子到哪去了?

  蘇笙一搭一搭的哭著,喃喃地說:「荊永旭,我不懂你。你什么都沒表示,但看看我,我已經(jīng)因為你挨了一巴掌……」

  蘇笙覺得委屈,閉上眼,腦海浮現(xiàn)荊永旭倉促離開的表情。他在逃避什么?她原以為這男人屬于金色陽光,屬于夏日的棕櫚樹,但有沒有可能,這是他的偽裝?

  也許,他比夜更黑。那雙默默的黑眼睛藏著什么?而那種忽然被撇下的感覺,實在太難堪了。蘇笙看向桌子,月光里,一支酒瓶,孤單地立在那里。她取來,握著冰冷的瓶身,拔去瓶蓋,拿到鼻間嗅聞。

  香氣清冽地竄入鼻間,這香氣,有種孤獨的凄涼味。蘇笙覺得心窩里好似有根繩子,輕輕抽了一下又一下。

  那邊,荊永旭心里也有條繩子,抽了一下又一下。

  離開Face餐廳后,他沒回家,一個人開車,駛出市區(qū),駛向田野,駛得遠(yuǎn)遠(yuǎn),結(jié)果繞一圈,又駛回市區(qū),車子停在賣泰絲的Jim  Thompson前,熄了火。他坐在車?yán),望著燈火通明的Jim  Thompson。

  他想起蘇笙的臉,想起他的驟然離去,將她丟在餐廳里……于是心里的繩子變成野獸,張牙舞爪,抓著心臟。他按住左胸,想鎮(zhèn)住野獸,左胸卻劇烈地痛起,痛得他面色慘白。

  他心深處,有只黑暗的獸,蟄伏著,一直睡著,直到蘇笙出現(xiàn),野獸醒了,開始咬他。就在傍晚,在他對荊錦威產(chǎn)生敵意的那剎,野獸一口咬住他的心臟。

  這黑暗的秘密,左胸的傷疤,明明事情過去那么久,為什么還要折磨他?像餓鬼,吃著他的生活,他的人生。

  他重捶了下方向盤,拔鑰匙,下車,走進(jìn)Jim  Thompson。店員準(zhǔn)備打烊,他趕在最后一刻,買下粉艷色絲綢。他是最后一位客人,當(dāng)他走出店,身后,招牌燈滅了。

  回到車?yán),他摸著絲綢,苦笑著。

  買來做什么?他也不浪漫,也不打算掛在窗前,也不可能系在身上。那么,送給她?

  于是車子駛到蘇笙住的飯店,在飯店外停了會兒,透過車窗,張望蘇笙住的那一層,那里沒有光,她睡了?他竟矛盾地松了口氣,掉轉(zhuǎn)車頭,回家。一路上告訴自己——不要,不要感情用事。

  在愛與荊永旭之間,有道黑暗河流,他跨不過去。那頭,蘇笙在愛那邊向他招手,對他微笑,他卻情愿駐足,望著那么燦爛的笑容,放任自己枯萎。

  荊永旭放棄愛情。

  這世上,人人都渴望愛,他卻選擇逆愛而行。情愿孤獨,孑然一身。

  愛說,你不可能只選取我的快樂,卻不要我的痛苦。

  愛說,當(dāng)你在愛時,同時也在聚集恨的力量。

  愛又說,但沒有我,你不算活過。

  愛輕輕說,你要學(xué)會承受。

  荊永旭聽不到愛,他以為自己沒愛過?墒菒垡呀(jīng)埋下種籽,在他心窩里養(yǎng)著。

  愛說。愛溫柔地說,你心里那只獸呵,哪天吃了愛結(jié)出的果,牠就會乖了,你就不會再痛了。你慢慢等著,養(yǎng)著愛的種籽,它會教你,看見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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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忽地起風(fēng),打雷閃電,暴雨落下,就在這壞天氣的夜,荊永旭的母親周云來到曼谷。她一接到孔文敏電話,立刻訂最快的機票來曼谷,孔文敏像討到救兵,挽著周云進(jìn)房說悄悄話。

  一個小時后,當(dāng)她們走出來,臉上都有股默契,一種相知的喜悅,好象剛完成一筆交易,敲定某事。周云的手親密地搭在孔文敏的肩膀上,她們偎在一起,像對母女,親密說話。

  荊永旭在客廳里彈琴,他知道母親來一定有事,但他不動聲色,也不主動問。

  周云和孔文敏坐在沙發(fā),打算一搭一唱地,說服荊永旭結(jié)婚。

  這個夜晚,琴聲、雨聲激蕩著。永旭演奏「Spanish  Caravan」,這是一首困難的曲子,但荊永旭彈來毫不費力。這曲子旋律瘋狂,節(jié)奏快速,奔騰的琴音,像個神經(jīng)異常,瀕臨崩潰的病患。一小節(jié)比小一節(jié)更激烈更高亢,像對誰咆哮,向誰嘶吼。而演奏者面無表情,眼色沉靜,盯著琴鍵,壓抑壞情緒。

  在瘋狂的琴聲里,周云問兒子:「你們該定日子了吧?」又對孔文敏說:「昨天我跟妳爸通過電話,他也贊成年底把婚事辦好。阿旭,你覺得呢?」

  荊永旭彈奏鋼琴,無動于衷。

  「永旭?」周云提高音量!笅屨f的聽見沒?我可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媽心里,我認(rèn)定的媳婦只有文敏!

  孔文敏怯怯一笑,感激地看了伯母一眼。

  周云對孔文敏使個眼色,一切包她身上。「日子訂在十月怎么樣?」她問兒子!甘虏粫珶,又不會太冷,最適合結(jié)婚,到時你回家里住,把婚事辦一辦。」

  「伯母,我爸跟西華飯店的經(jīng)理有交情,我們可以在那邊辦。」

  「好啊,我有認(rèn)識的花行,一定把妳的婚禮布置得非常漂亮。」

  兩人講得興致勃勃,荊永旭始終沉默著,像不關(guān)他的事。

  荊錦威從房里走出來,裸著上身,只穿條睡褲,手里拎著一罐啤酒。

  「文敏在,你好意思穿這樣?」周云輕蔑地看他一眼。

  荊錦威散漫地笑了笑,過來坐孔文敏身邊。「她又不是外人!骨G錦威說著,搭她肩膀,孔文敏瞪他,撥開他的手。

  「不正經(jīng)!怪茉评湫!覆恢滥銒屧趺唇棠愕。三天兩頭鬧事,你爸就是讓你氣得腦溢血,到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

  荊錦威灌一口啤酒。「聽翠姨說,爸出事那天,妳吵著叫他改遺囑?」

  周云臉色驟變!盖G錦威,你倒會推卸責(zé)任。別忘了,當(dāng)天雜志爆你跟未成年少女王鵑交往的事!

  「伯母,妳不用跟他廢話,省得自己生氣。」孔文敏暗掐荊錦威,要他閉嘴。

  周云注意力又轉(zhuǎn)到兒子身上了!赴⑿,你倒說話?媽就這么跟你說定。」

  荊永旭不受影響專注在琴鍵上,荊錦威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忽雙掌重?fù)羟冁I,轟地巨響,打斷琴音。

  「哥,這時候不適合彈琴吧?」

  荊永旭嘆息,掩上琴蓋!肝艺f過很多次了,我跟文敏不可能!

  荊錦威回頭,看著文敏,揚眉!嘎犚娏耍克懒诉@條心吧!」

  周云嚷:「阿旭,文敏有什么不好?她對你百依百順,她……」

  「永旭——」孔文敏插嘴。「婚后,我絕不干涉你的生活,我會給你最大自由。你討厭束縛,我知道;你不喜歡住在臺北,我也可以配合你,我什么都依你!

  「既然這樣,結(jié)婚有什么意義?」

  「有,有我的股份,劭康等于是你的了!

  荊錦威笑起來,笑聲苦楚,他看著荊永旭,諷刺道:「你看。多為你想,你快答應(yīng),免得哪天老頭子一死換我當(dāng)家,你會被我踢出劭康!

  「沒錯!怪茉蒲酪灰,這正是她最擔(dān)心的。「他們母子一定會聯(lián)手欺負(fù)我們,但是只要你跟文敏結(jié)婚——」

  「我不在乎!骨G永旭轉(zhuǎn)頭,看著錦威!港靠当緛砭褪悄愕。」

  荊錦威愕然。

  「什么他的?我們母子也有份!」周云不平。

  荊永旭看著錦威,想起他約會蘇笙的事,便試探地問:「你不是很喜歡文敏嗎?你跟文敏結(jié)婚,我樂于祝福!

  「荊永旭!」孔文敏臉色一變,氣得顫抖。

  「阿旭!」周云急得大叫:「你胡說什么?文敏喜歡的是你,你干么……」

  「是,我愛文敏,但我不能娶她,文敏心里只有你!骨G錦威頹喪道。

  「我更不能娶她,我不愛她。」

  「你們說夠沒?」孔文敏霍地站起,瞪著兩兄弟。

  「妳不要氣,好好跟他說!怪茉朴懞玫乩孜拿糇。

  孔文敏揮開她的手,瞪著荊永旭!改闶窍率窍矚g蘇笙?你喜歡她對不對?」

  荊永旭一震,側(cè)身,面對她。「妳想太多了。」

  「特地打掃客房請她來,幫她拍照帶她去泰國皇宮去玉佛寺,去Jim  Thompson,去Face!為什么你可以對她那么好,對我這么壞?」

  「妳跟蹤我?」荊永旭目光一凜。

  「對,我不甘心,你對我從沒那么好!

  荊錦威嘆氣。這個笨女人,這樣只會更激怒荊永旭。

  「好了,瞧妳氣的。」周云摟住她。「不要氣了,伯母站妳這邊,那個什么蘇的,我不會承認(rèn)她。阿旭,你聽見沒?  」

  這時,荊永旭的目光移到母親臉上,那冰冷的眼神直望進(jìn)周云心里。周云心悸,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荊永旭輕輕說:「妳認(rèn)為我會在乎妳承認(rèn)什么嗎?我會在意妳的感受?」這話很輕,但每句都像雷電打在周云的心上,堵住了周云的嘴。

  荊永旭又看向孔文敏。「妳聽好,我不打算結(jié)婚,也不打算跟誰交往!顾恢比,但這次夠了,這次要讓孔文敏徹底死了心。

  他說:「我對妳壞,是因為妳自私跋扈令我厭惡。妳還想聽什么?要說多少難聽話才能讓妳死心?」

  孔文敏震驚,忽然頭昏,扶住沙發(fā)。

  「哥?」荊錦威乞求地看著荊永旭,希望他留點情面。

  「這就是我在你心里的模樣?自私跋扈?」孔文敏顫聲問:「沒好的?」

  「不只自私跋扈,還自以為是,囂張可惡,驕縱野蠻,仗著自己良好的背景,為所欲為。孔文敏,妳只是生得比別人好,除此外又有什么贏得過人?憑什么以為妳愛的,對方就要愛妳?妳哪一點可愛?」

  「好了,都不要說了!惯B周云都聽不下去了。「婚事擱下可以吧?媽給你時間考慮,不逼你。」

  「不,讓他講,讓他講個夠!箍孜拿艉瑴I,咬牙瞪著荊永旭!负芎,我囂張可惡?我自私跋扈,我有一籮筐的缺點,我在你眼中這么下賤。蘇笙呢?你倒說!她哪點比我好了,讓你對她好!」

  「妳有的這些缺點她都沒有,這就夠了。」

  「就這樣?」孔文敏笑了,笑得落淚。「我這么不堪?這么糟糕?在你眼中這么差勁?!」

  「文敏!」荊錦威沖過去抱住她,激動地嚷:「不是不是,妳在我眼中很好,妳美麗大方,妳——」

  「你住口!箍孜拿敉崎_他,瞪著荊永旭!杆晕以趺礃幽愣紵o所謂?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永旭,你怎么可能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她心碎地喊:「我媽出車禍死的時候,我不吃不喝鬧脾氣,是你哄我的,你幫我梳頭,你說折一百個星星可以讓我媽上天堂,你陪我折星星,你那么溫柔,你明明喜歡我啊,你為什么變了?那天起,我就愛上你了,你為什么變了?為什么不再對我溫柔了?」孔文敏痛心,她哭了。覺得有根錐子扎在心上,好痛好痛哪!

  周云疲倦,掩臉坐下,眼看文敏為愛痛苦,她心里也跟著痛起。女人對愛太執(zhí)著,情愿埋掉自尊。

  荊永旭沒因文敏痛苦,就軟了心腸,他板著面孔說:「當(dāng)年妳十三歲,十三歲的妳是可愛的。」

  「那為什么現(xiàn)在我變成自私跋扈、囂張可惡?」

  「因為妳要我愛妳,從妳開始渴望我愛妳的那天起。妳就變了!鼓欠N窮兇極惡的討好,失了自然,像汗?jié)竦囊r衫,黏膩濕纏,他受不了。

  孔文敏愕然,太諷刺了,怎會如此?越愛他越被討厭?

  「所以現(xiàn)在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對!顾鸬脭蒯斀罔F,不讓她有希望。

  「一點都沒有?」

  「沒有!

  她牙一咬,決絕道:「好,一點感情也沒了,那么不管我怎樣你都不在乎?都無所謂?」

  「對!

  「我死給你看!」孔文敏發(fā)出痛心的呼喊,沖出屋外,荊錦威惶恐,跟著追出去。

  「你快追她!」周云沖來拉荊永旭走,卻被他甩開手。

  「阿旭!你放聰明點好不好?你看錦威,那么討好文敏為什么?這利害關(guān)系你懂嗎?要是讓他得逞就糟了,你快去!」周云推他,他不動如山。

  「妳不要再干涉我的事!

  「我是你媽,我有權(quán)利要你娶她!」

  「我是妳兒子,妳又怎么對我?」

  周云臉色一變,表情惶恐,吞吞吐吐!肝摇抑滥愫尬,你記恨當(dāng)年的事,當(dāng)時是不得已的,你爸想跟我分手……想拋棄我們,所以我才……」

  「所以妳傷害我,拿我威脅他。」

  客廳瞬間靜下,只聽得屋外粗暴的雨聲。周云撇頭,掩臉,雙肩垮下來,眼睛下雨!肝乙詾椋阋呀(jīng)原諒我……那么久了……」

  「我是想忘記,也許我該請教妳,要怎么才能忘記?」他的口氣壓抑,像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當(dāng)年,周云跟荊劭爭執(zhí),為了嚇荊劭,拿刀挾持兒子,她當(dāng)時急瘋了,發(fā)狠地威脅道:「敢跟我分手?我們母子就死給你看!

  但荊劭還是執(zhí)意分手,周云激憤,真的劃傷荊永旭,咒罵著要跟兒子同歸于盡。荊劭嚇壞了,搶下刀子,送荊永旭就醫(yī),事后,荊家動用各種人脈壓下新聞。

  周云那一刀,令荊劭再不提分手,并同意接他們回家,幫荊永旭入籍。

  當(dāng)時荊永旭才十二歲,左胸皮開肉綻,因為不信母親會傷他,他震驚至極,直瞅著胸前艷紅的血,那么紅,那么洶涌,教他如今作夢,還常夢見一片血紅世界。天下紅雨,他踩在血泥上,困在幽黯世界,走投無路。

  傷口結(jié)痂,遺下一道疤,心里的傷卻從沒愈合,一旦有愛的感覺,心里那道傷口恍若又皮開肉綻,提醒他,愛會害人。

  現(xiàn)在的周云,不再是當(dāng)年娉婷秀麗的女子,她穿名貴服飾,化夸張的濃妝,瘦得鵠面鳩形,因為長期失眠,臉上總有股倦意。可是眼色異常銳利,像隨時處在警戒中,計算別人,計較得失,努力爭取自己的利益。她好強好面子,但是,當(dāng)荊永旭一提起這事,便輕易地戳破她了。她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面上濃艷的妝變成浮膩的油彩。

  她喃喃道:「我……我真的在為你打算……那是意外……」

  「不要再把我卷入妳跟爸的戰(zhàn)爭!骨G永旭悍然道,撇下她,回房了。

  周云在燈下,呆呆站了好一會兒,跌坐地上。她哭不出來,她有什么權(quán)利哭?這是業(yè)障,認(rèn)識荊劭是她的業(yè)障哪!毀了她一生,害她心永無寧日。瞧她有多失?唯一的男人抓不住,唯一的兒子恨她,她凄愴地笑了,笑得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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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錦威揪住文敏,暴雨打得兩人濕透,睜不開眼。

  「放開我!」孔文敏咬他,奮力掙扎。

  「妳去哪?」

  「去死!」

  「不要!」荊錦威摟住她,她又踢又打,他緊抱這個心碎的女人,好難過!笧槭裁丛闾W约海克粣蹔,妳去死有用嗎?不要傻了!」

  孔文敏一震,停止掙扎,把頭一仰,瞪著荊錦威!赣卸鄲?你多愛我?」

  「我愿為妳做任何事,只要妳高興!

  孔文敏冷哼!刚f得真好聽!

  「我可以證明,只要給我機會,讓我證明!

  她低頭,像在考慮接受他了。

  荊錦威精神一振,熱切道:「文敏,我不會讓妳失望。以前我放蕩是因為妳不愛我,但我發(fā)誓,只要妳接受我,我立刻重新做人!

  「錦威……」孔文敏退一步,打量他!改阏娴脑敢鉃槲易鋈魏问?」

  「對!

  「如果你可以讓蘇笙愛上你,跟你交往,我就跟你結(jié)婚。」

  荊錦威震住,他不明白。

  「你跟她戀愛,再甩掉她,讓她哭得死去活來。去,去玩弄她的情感。」

  「妳遷怒她,她什么也沒做。俊

  「我恨永旭。」

  「那為什么要傷害蘇笙?」

  「因為傷害蘇笙就等于傷害永旭,我找到辦法了,一個可以讓荊永旭崩潰的辦法,一定行的,他永遠(yuǎn)那么自制,那么理智,可惡透了,我要撕開他的面具,讓他跟我一樣痛苦!

  說到底還是為了荊永旭,荊錦威心寒!肝也徽J(rèn)為他會因此痛苦!

  「他會,錦威,你看不出來嗎?永旭愛她!

  「我哥沒那么容易愛人!

  「因為他擅于隱藏感情,他喜歡蘇笙的,他第一次對女人那么殷勤。錦威,你剛剛也看見了,你哥是怎么羞辱我的?你幫我,幫我出一口氣,我要讓他內(nèi)疚,」孔文敏尖聲道:「我要讓他哭,讓他痛苦,讓他崩潰!」

  荊錦威懷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的想法不合邏輯,她恨得沒道理。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他顫聲道:「雨好大,打得我好痛,妳不覺得嗎?」

  「你不幫我?你不是愿意為我做任何事?」

  「不要這樣!惯@樣瘋狂的她教荊錦威感到害怕。

  「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再假惺惺地說愛我!箍孜拿艮D(zhuǎn)身,踉蹌走著。

  「去哪?文敏?」

  見她住河的方向走,荊錦威驚恐,追上去,但來不及,她投入河里。

  「文敏!」荊錦威驚恐,立刻跟著投河,他泅泳在黑暗的河里,看不到孔文敏,他嚇壞了。終于找到她,抱住她,掙扎著游出河面,拖她上岸,她不省人事,荊錦威立刻為她急救。

  她的唇冰冷,沒有心跳。荊錦威一下一下按她胸口,嘴一再覆住她,重復(fù)急救的步驟,終于她嗆出積水,用力咳嗽。

  荊錦威嚇得魂魄丟去大半,抱緊孔文敏,瘋狂地保證:「我答應(yīng),我什么都答應(yīng)!不要這樣,妳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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