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雪正在收整辦公桌面,準(zhǔn)備回家。
她今天本就請了假,是她臨時記起有份主管急著要的重要數(shù)據(jù)尚未處理好,所以又趕來將工作完成。
「丁小姐,要回家啊,我剛好要跑外務(wù),順便送妳一程!雇滦亲呓廊耍笄诘恼f。
「我搭公車!苟∪粞├涞拇穑B頭都沒抬。
「小吳的車?yán)錃鈮牡袅,坐我的車比較舒服!沽硪粋同事小陳也走近他們辦公室之花丁大美人,熱切的說。
「公車上有冷氣!苟∪粞┎桓信d趣的拒絕,一眼也沒瞧她的男同事,拿起卷宗,背起皮包,徑自朝溫曉琪的辦公桌走去。
小吳和小陳只有相視搖頭的分。根據(jù)往常的經(jīng)驗,當(dāng)丁若雪離開她的辦公位置,不,應(yīng)該說當(dāng)丁若雪板著臉回答過他們一次后,她就不會再多作無謂的回答,對這點,辦公室里的男性同仁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們今天的搭訕,還是維持以往的紀(jì)錄,失敗了。
「我說若雪小姐,妳不坐人家的車,好歹也給人家個溫柔微笑嘛!何必一副晚娘臉孔?」溫曉琪不禁也對她這個好友搖起頭來。
「我笑不出來!苟∪粞⿲嵲拰嵳f。
溫曉琪一愣,接著是很夸張的大嘆口氣,再大搖其頭。
若雪其實很隨和的,只是她的隨和,不適用在男性身上。
從她認(rèn)識若雪以來就發(fā)覺,只要一面對男性,若雪便會「本能」的豎起防衛(wèi),那些有心想一親芳澤的人,全被她筑起的冷漠城墻所擋,無法越雷池一步。
「真不知道妳可以跟哪個男的像跟女性朋友一樣,有說有笑的。」溫曉琪接過若雪要她轉(zhuǎn)交給楊主任的卷宗,唉聲嘆氣的咕噥。
「有啊……!我不跟妳聊了,媽還在家里等我,拜!
溫曉琪看著若雪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思全震懾在若雪剛剛那句含笑的「有啊」里。
竟然有男人可以跟若雪有說有笑?天啊!那個男的是何方人物?
難不成是若雪曾經(jīng)提到過,那個從小和她一塊兒長大的鄰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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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科技」辦公大樓的會議室內(nèi),谷皓宇正一板一眼的主持著各部門總檢討大會。
突然,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驟響,谷皓宇利眼直掃會議桌旁的其它人。
該死!這些人不知道開會時嚴(yán)禁開手機的嗎?
谷皓宇面露不悅的正想出聲喝斥,不料卻發(fā)現(xiàn)全部的人都轉(zhuǎn)頭看向他,范逸群還伸手朝他指了指。
「該死!」谷皓宇呆愣半秒,隨即拿起他西裝外套口袋里的手機。
「喂,是哪個該死的混……」谷皓宇氣悶的低吼,陡地因電話那端的嗚咽聲戛然而止,他心頭一揪,急忙問道:「雪兒,是妳嗎?」
霎時,會議室里「很有默契」的陷入一片寧靜,只聽見踱到墻角的谷皓宇對著電話又著急又溫柔的輕哄聲。
「乖,聽話,雪兒,先別哭,把話說清楚……」
不一會兒──
「范副總,剩下的會議麻煩你主持一下,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范逸群根本來不及開口攔下他們的谷總理──曹董的麾下愛將,就見他滿臉憂色,頭也不回的疾奔離去。
這倒是范逸群頭一次見谷皓宇如此神色倉皇,竟然還因私忘公的撇下進(jìn)行中的會議不管?就為了一個女人?!
那個雪兒,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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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雪輕手輕腳的替她母親蓋好絲被,悄悄地來到客廳,剛好見谷皓宇送走王大夫,淺笑著走到她跟前。
「阿姨睡著了?」谷皓宇低低地問。
「嗯!苟∪粞┘(xì)聲的應(yīng),松下口氣。
「沒事啦,別愁著眉。」谷皓宇拍拍她悶悶的小臉,安撫的說。
丁若雪鼻端一陣酸楚,眼眶隨之不爭氣的泛紅。
「我今天向公司請了特休假,本來要和媽出去逛逛的,可是媽卻突然在我面前昏倒……伯父伯母又不在……我……」她想到的只有他。
「沒關(guān)系,妳有我!构瑞┯钶p輕拍揉她的發(fā)頂,不意外的又瞧見她盈眶的水霧。從小到大,她只會在他面前落淚,也只肯在他面前掉淚。
「皓宇……」丁若雪硬吶的低喚一聲,埋首入他寬厚的胸膛,汲取那從小到大她熟悉的溫暖。
「阿姨只是這幾天幫人趕制旗袍太勞累,血壓過高,王大夫說多注意就好,妳別擔(dān)心!顾p摟她,柔聲拍哄。
丁若雪沒有答話,只是緊了緊她圈圍在他腰上的小手。還好……媽平安無事。
谷皓宇明白懷中人兒一定又珠淚漣漣,她之前嚇壞了。
「喂,別把鼻涕留在我衣服上哦,我等會兒要回公司,會很難看!顾姜M的提醒。
丁若雪聞言抬起頭,盯著他胸前的點點濕濡,然后不假思索的將她猶帶淚痕的小臉埋在他淺藍(lán)色的襯衫上胡亂抹拭。
「雪兒,妳在干什么?」谷皓宇輕握她的肩頭稍微扳離她,哭笑不得的看見他的胸口暈濕一大片。
「擦眼淚!苟∪粞┣魄谱约旱慕茏鳎{(diào)皮又挑釁的瞅著他。
「拜托,有哪個淑女會像妳這樣在人家身上擦眼淚的?」她又把他的衣服當(dāng)現(xiàn)成的抹布了。
「是啊,是啊,我不是淑女,我是那種會拿『抹布』擦臉搗鼻涕的粗魯女人嘛!」丁若雪斜挑柳眉睨向他,不客氣的拉起他的領(lǐng)帶說:「這條『抹布』應(yīng)該也很好用吧?」
「妳沒眼淚了!构瑞┯钚χc她對望,好整以暇的欣賞她微鼓腮幫子的嬌俏模樣。
「我可以再哭啊。」丁若雪眨眨水盈盈的大眼,說得理所當(dāng)然。
谷皓宇頓時傻眼,繼而又搖頭又嘆氣。這就是雪兒,不論時光如何流逝,他依然還是拿她沒轍。
「那妳等我下班回來再哭,我現(xiàn)在得趕回公司去!
「對哦!」他的話令丁若雪一驚,不再和他抬杠,急急推他往門外走,「不好意思,耽擱你這么久,你趕緊回公司忙去。謝謝,拜拜!
谷皓宇錯愕的看著雪兒將他推出門外便關(guān)上門的一氣呵成的動作,忍不住失笑的搖搖頭,大概也只有這個傻丫頭會這樣「趕」人。
不過谷皓宇放下心了,他知道雪兒已經(jīng)緩下了心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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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皓宇匆匆地趕回公司,人才踏進(jìn)他的辦公室,就聽見范逸群的抱怨聲。
「我說谷總經(jīng)理,你總算回來啦,你知不知道剛才曹董事長來公司視察時,得知你在會議中途離席,很不高興哪!」
「你的屁股還黏在沙發(fā)上,表示事情沒什么大礙!构瑞┯顝娜莸穆渥谒霓k公桌前,悠哉的說。
「還真虧你能這么鎮(zhèn)定,身為公司總經(jīng)理竟明目張膽的在眾多主管面前蹺班,小心你的職位不保,你該不會是已經(jīng)打算回去幫你爸的公司了吧?」范逸群以谷皓宇好友的身分,大剌剌地奚落。
在公司,知道皓宇家其實有間規(guī)模宏大的貿(mào)易公司,而且在商界占一席之地的,恐怕就只有他范逸群。
當(dāng)初皓宇和他父親言明,給他兩年的時間,讓他驗證自己的實力。
結(jié)果才過半年,皓宇的真本事便獲得「天翔科技」董事長的賞識,拔擢他為公司的總經(jīng)理。
雖然皓宇應(yīng)證了他優(yōu)秀的能力,不過范逸群記得皓宇說過,他還會待在這家公司好一陣子,因為皓宇認(rèn)為,能在他人的公司以高階主管身分無私的努力經(jīng)營,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挑戰(zhàn)和考驗,他想再琢磨琢磨自己。
莫非皓宇改變他這不同于平常人的想法了?
雖說皓宇是憑真本事獲得「天翔科技」董事長的賞識,但公司如戰(zhàn)場,尤其是在這種富盛名又有前景的大公司里,一點小把柄就極可能成為有心人士升遷的跳板,范逸群覺得皓宇今天是莽撞了點。
「我和我爸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今天完全是突發(fā)狀況,情非得已!构瑞┯顬t灑的攤攤手,「再說,我會親自去向董事長報備,到時他對我若有任何處分,我都不會有異議!
范逸群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到谷皓宇辦公桌前狐疑的打量他半晌,問道:「那個……雪兒,究竟是何許人?居然能打亂你一向公私分明的原則?」
「鄰家妹妹!构瑞┯詈喍袒卮,開始翻閱桌上的巷宗。
「原來……」難怪皓宇會一直在電話里要她別哭。
「不過,你什么時候當(dāng)起保母的?你那個鄰家妹妹上小學(xué)沒?」
谷皓宇因范逸群突如其來的問話,手上一頓,在卷宗上簽錯了字。
「你妹妹上過小學(xué)沒?」谷皓宇抬起頭,好笑又好氣的問。
「廢話,我妹都可以嫁人了!」范逸群白谷皓宇一眼。
谷皓宇毫不相讓的睞回去,「知道是廢話,你還問!」
「耶?」范逸群微愣,驚詫的將雙手按向谷皓宇的卷宗大嚷:「不會吧!你有個已經(jīng)二十多歲的鄰家妹妹?」
谷皓宇一把揮向那弄皺他公文資料的大手!高@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二十多年前就有啦!」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個青梅竹馬的妹妹?」范逸群抱胸再問。
「你問過我嗎?」谷皓宇沒好氣的答,準(zhǔn)備再次埋首審理文件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心念忽閃,他瞇眼上下瞧看范逸群。
「你那是什么眼神?」范逸群不自覺跟著瞇眼,戒備的問。
「那個家伙還是很頑固,不過你的人品還不錯,可以試試……」
谷皓宇隨口咕噥,在范逸群問話前徑自作下決定:「就這么辦,這個禮拜天你到我家來一趟。好啦,我要工作了,你請回吧!」
范逸群到口的疑惑在看見谷皓宇低頭專注辦公的剎那,又咽回肚里。
「天翔科技」的人都知道,最好別在他們谷總投入工作的時候打擾他,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但是,他為何非得到皓宇他家?那個「很頑固的家伙」,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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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三月天,天氣陰睛不定,乍暖還寒。
周休假日難得風(fēng)和日麗,舒爽怡人,是個出游的好日子。
丁若雪正想跨入谷宏全的轎車后座,不意教人由身后一把抱住。
「皓宇,你干嘛?」丁若雪不用回頭就知道「罪魁禍?zhǔn)住故钦l。
「阿姨,對不起,雪兒借我一天。」
谷皓宇笑開一口白牙,向車子后座的胡秋燕通報,然后再看向前座說:「爸、媽,麻煩你們多照顧一下胡阿姨,雪兒不陪你們?nèi)ベp花了。」
「為什么?」丁若雪掙不開皓宇的環(huán)扣,扭過頭瞪著他問。
「因為我的朋友要來!构瑞┯钫f得云淡風(fēng)輕。
「你朋友要來關(guān)我什么事?我要陪媽去賞花啦!放開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欠扁嗎?
胡秋燕和岳香梅及谷宏全夫婦互覷了心照不宣的一眼,皓宇八成又要為若雪牽紅線了。
「若雪,你們年輕人在一塊兒比較熱鬧,媽有妳谷伯父和谷伯母陪,妳可以放心!购镅嘈σ饕魉f。
「是啊若雪,妳好好認(rèn)識皓宇的朋友,把妳媽交給伯母就行了。」岳香梅在一旁敲邊鼓,暗暗示意她丈夫谷宏全開車。
「我才不要,我……啊!臭伯父,我還沒上車你就開車……喂……」
谷宏全充耳不聞,嘴角咧得大大的,迅速將車駛出庭院。
他才被罵一句而已,皓宇那小子,恐怕就沒那么幸運啰,呵呵呵……
「妳被放鴿子了!构瑞┯羁粗赣H的轎車揚長而去,這才松開對雪兒的箝制,幸災(zāi)樂禍的說。
可話才說完,他就瞧見她轉(zhuǎn)過身,給他一個很美但很假的笑容,谷皓宇暗叫不妙,腹部便結(jié)實的挨了雪兒一拳,教他不由得捧腹悶哼出聲。
該死!他忘了雪兒不會跟他客氣的。
「沒錯,我被放鴿子了,托你的福哪,谷皓宇先生!苟∪粞M臉笑意,那雙幽亮晶瑩的美眸里卻凈是跳閃的氣焰。
「我改天再帶妳去賞花,可以吧?」谷皓宇忙陪笑臉,平息美人的怒氣。
「誰希罕!」丁若雪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就走。
「喂,妳去哪兒?」谷皓宇急忙拉住她的纖腕。
「逛街。不行嗎?」她氣嘟嘟地說。
「不行。」谷皓宇拉近她沉聲說道:「不是告訴妳,我的朋友要來嗎?」
丁若雪深吸口氣,捺著性子問:「女的?」他最好別告訴她是男的。
谷皓宇瞟見她掄起小手,有先見之明的將她的雙手反制于她的身后,二話不說便斜架起她走向他家。
「拜托妳乖乖的,到屋里面再大聲嚷嚷,我可不希望待會兒有人跑出來把我當(dāng)壞人看。」谷皓宇費力的制住她扭動的身子,在她嬌嗔前軟語相勸。
丁若雪忍住氣賣他個面子噤聲不語,直到他關(guān)上大門,讓她落站在地,她賭氣的不和他說話。
「雪兒……」谷皓宇攬過她,輕托起她負(fù)氣的小臉,「別這樣,我只是介紹個朋友給妳認(rèn)識!
「你知道我不交男朋友的!顾p目含怨的睇著他。
「說什么傻話,長得這么漂亮,為什么不好好談場戀愛?」谷皓字輕挲她的臉頰,柔聲的說。
「這和美丑無關(guān),我不需要那種膚淺又沒有保障的愛情。」丁若雪嗤之以鼻,想起她母親的痛……
她眼底的黯淡令谷皓宇一陣心疼,憐惜的揉揉她的發(fā)頂,「傻瓜,世上專情的男人還是很多,我父親不就是?妳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能保證我遇到的會是第二個谷伯父,不是那第N個拋妻棄子的丁鐵漢?」
谷皓宇教雪兒那聽來平靜無波,實則隱含十多年怨懟的淡漠口吻,堵得啞口無言。
丁鐵漢──不負(fù)責(zé)任拋棄雪兒她們母女的薄情男人。
這世上依舊存在著無數(shù)這樣受人撻伐的男性啊,他要如何向雪兒保證?
丁若雪無所謂的撇撇唇角,「沒有人能保證,因為那本來就是個未知數(shù),像場賭博。既然我明知自己賭不起,那么我不沾不碰,總可以吧?」
「不可以!」谷皓宇握著她小巧的肩頭低吼,「情愛是人生里的一部分,妳可以擁有卻刻意閃躲,將來妳會遺憾的。」
「我不在乎。」遺憾總比痛徹心扉好。
「可胡阿姨會在乎、會自責(zé)!
「媽媽……」丁若雪怔忡停語,茫然的望著他。
「雪兒,我們都明白妳母親當(dāng)年婚姻失敗不是她的錯,但妳的自我封閉只會教胡阿姨把一切都?xì)w咎在自己身上,孝順的妳,忍心看阿姨為妳內(nèi)疚難過?」谷皓宇溫柔的把話挑明,希望能稍微解開雪兒的心結(jié)。
丁若雪靜默無語。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母親操心難過了嗎?
「傻丫頭,看著我!构瑞┯钤俅屋p抬起她低垂的小腦袋,「就算妳還不想談感情,也不該老是拒男人于千里之外。把我的朋友當(dāng)作妳的朋友,有什么不好?我又沒逼妳一定非得愛上他不可!
丁若雪沉吟片刻,悄聲的問:「我可不可以找我的朋友來這兒陪我?」
「沒問題!构瑞┯铖R上把電話遞給她。
只要雪兒肯妥協(xié),管她找多少個朋友來助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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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后,谷皓宇家的客廳內(nèi)陷入一陣短暫而突兀的寧靜,而后驟地同時響起兩聲不可置信的嘩嚷。
「那個鄰家哥哥?」
「那個鄰家妹妹?」
丁若雪和谷皓宇對望一眼,異口同聲的互問:「你(妳)的朋友還好吧?」
「若雪,妳居然有這樣一位鄰家哥哥?」溫曉琪雖是在問丁若雪,眼睛卻是直盯著谷皓宇。
谷皓宇不由得輕蹙眉峰看向雪兒。這樣一位?什么意思?
丁若雪微微搖頭,轉(zhuǎn)問她的好友道:「曉琪,哪里不對嗎?」
「太沒天沒理了。」一旁的范逸群沒頭沒腦的拋下一句,欣賞的眸光始終停注在丁若雪細(xì)致動人的臉蛋上。
「呵!英雄所見略同!箿貢早鲹粽聘胶头兑萑旱脑。
丁若雪和谷皓宇雙雙皺下眉頭,不約而同又同時開口:「把話說清楚!
「若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耶,妳有這么一個貌似潘安的鄰家哥哥,竟然從來沒帶出來借我們一群朋友瞧瞧,只顧留著自己看,這還有天理嗎?」溫曉琪一古腦兒的數(shù)落,末了還喝口茶潤潤喉。
「曉琪妳好厲害,我看了二十四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潘安是長成這樣!
溫曉琪因丁若雪打趣的言語,差點兒被口中的茶水嗆到,不由得直愣愣地瞅著若雪。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若雪在有男性朋友在場時,還能輕松的展現(xiàn)她的真性情。原來若雪的冷漠防衛(wèi),不包括她的鄰家哥哥。
一旁的范逸群望著丁若雪,微笑的烙深眸中的贊賞光芒,這個清秀典雅的小女人竟然敢譏誚皓宇?有趣。
「長成這樣是怎樣?」谷皓宇湊近雪兒的小臉,粗氣的問。
丁若雪淘氣的皺皺鼻子,「像個人!」
谷皓宇頓時氣餒的垮下肩膀。敢如此消遣他的,除了雪兒,還是雪兒。
「請問范先生,那我們的丁若雪小姐像什么?」谷皓宇試探的問,眼角余光將雪兒的瞠瞪眼神接個正著。
范逸群但笑不語。一般世俗女子的美,不過是個人特色罷了。但此刻在他范逸群眼前的,是一張幾乎沒有瑕疵的臉。娟巧雅致約五官教人戀棧,再配合著渾身上下那無法形容的靈氣,她實在美得教人賞心悅目。
「別光是笑,起碼你也該說她像個人嘛!」
谷皓宇促狹說完,眼捷手快的握住那只想捏他手臂的小手,挑眉睨向不安分的小手的主人,結(jié)果又吃了一詞衛(wèi)生眼。
谷皓宇不禁莞爾,雪兒那雙圓溜溜的大眼彷佛對他有仇似的。
「你看了你鄰家妹妹那么多年,她又像什么?」范逸群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像她呀!」谷皓宇想也不想的說,雪兒就是雪兒,他一直這么以為。
范逸群雙眸不覺一亮。
多么漂亮利落的答案!為何同是男人,他卻沒有想到?
「廢話,我不像我,難不成像你?」丁若雪嬌聲反駁皓宇,剛一骨碌由沙發(fā)站起身,腰際就被圈扣住,「你……」
「!」
溫曉琪唐突的一聲驚呼,震住廳里其它三個人。
「怎么啦,曉琪?」丁若雪急忙問道。
「他……他的手……」溫曉琪驚愕的盯視谷皓宇仍攬在若雪腰上的大手,半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的手?」丁若雪納悶的牽起皓宇的手,左翻右瞧還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她不解的低喃:「皓宇的手指很修長,還滿好看的呀!」
「好看妳的頭啦!他攬著妳耶!」溫曉琪回過神,揚聲呶嚷。
「我是攬著雪兒,但哪里出問題了?」這回?fù)Q谷皓宇忍不住好奇的發(fā)問。
打從他五歲那年看見胡阿姨懷里那個柔柔軟軟、白里透紅的漂亮小雪兒,他就常抱著她啦!
「你知不知道……咦?你為什么是叫雪兒,而不是若雪?」溫曉琪從來沒聽過有人那樣喊若雪。
丁若雪伸出左手拇指往身后一指,「他自個兒發(fā)明的叫法,從小他就這么喊我!桂┯罱辛(xí)慣了,她也聽習(xí)慣了。
得到解答的溫曉琪「噢」了一聲,不忘回答谷皓宇的驚訝質(zhì)詢:「你知不知道平時公司里的男同事想跟若雪搭個訕,簡直難如登天,更別談碰她的小手一下,你竟然……竟然……呃,等等……」
溫曉琪突地停下尖聲敘述,拍了下額頭低聲說道:「我怎么忘了你是若雪的鄰家哥哥,當(dāng)然不一樣。」
「以后在公司里別那么酷,聽到?jīng)]?」谷皓宇摟摟雪兒的臂膀叮囑,可以想見她在公司對待男同事的那副冰冷模樣。
在一旁的范逸群正對溫曉琪的話感到頗為質(zhì)疑,這丁若雪看來很平易近人,不像是那么不可親近的人,不料谷皓宇接著出口的話,更加深他的疑竇。
這個此刻和皓宇和諧并站的美人,哪有半點兒的「酷」樣?
「妳難不成要叫我當(dāng)花癡?」丁若雪微噘小嘴,輕聲的道:「我要帶曉琪回我家……」
「不許。」谷皓宇箍住她的腰截話,指著范逸群說:「妳還沒認(rèn)識我的朋友。」
「認(rèn)識了,他姓范啦!」丁若雪生氣的回嘴,用力的想扳開他的手臂。
「拜托,有誰會像妳這樣兇巴巴的認(rèn)識新朋友的?」谷皓宇稍一使勁,將她盈盈可握的纖腰環(huán)得牢牢的。
「請問……你們的爭執(zhí)是因為我嗎?」
范逸群望著面前這對大眼瞪小眼的出色「鄰家兄妹」,困惑的問。
谷皓宇不由分說的將雪兒的腦袋瓜子朝范逸群低按一下,慎重的說,「逸群,這家伙有點兒不溫柔,以后你得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范逸群的眼中依舊是清一色的困惑。
「意思就是范先生你得到了允許,以后可以常來找若雪,是吧,若雪?」
溫曉琪大概明白谷皓宇的安排,不過……糟糕,若雪繃著臉耶……
「谷皓宇,你再不松手,三天之內(nèi)你別想我會跟你說上半句話。」丁若雪冷冷她說,語氣里有不容妥協(xié)的堅定。
谷皓宇毫不猶豫的便松開對她的環(huán)扣,當(dāng)雪兒連名帶姓的喊他時,她的威脅便會說到做到,丁點也不含糊。
三天不和他說話?開什么玩笑!半天他就受不了了。
谷皓宇沒有再為難的留下雪兒,由她帶著她的朋友離開他家。
至少雪兒已經(jīng)知道范逸群這個人,其它的,慢慢來。
「皓宇,你什么時候改行當(dāng)月下老人的?」范逸群總算弄清楚好友的企圖。
「如果你對雪兒有好感,那么你要多些耐心、多下點兒工夫,那丫頭的心不容易敲開!构瑞┯钭厣嘲l(fā),喝口茶提點道。
「因為?」范逸群直接探問。
「雪兒七歲時,她父親因為外遇遺棄了她和她母親,那丫頭……唉……」谷皓宇長長地嘆口氣,沒再對當(dāng)年的事多作說明,腦中卻浮現(xiàn)一個小小纖弱身影極力護衛(wèi)胡阿姨的震撼畫面。
「那丫頭看似堅強,其實內(nèi)心脆弱得可以……」谷皓宇喃喃低語,話里滿是不舍。雪兒需要一個能永久呵護她的溫厚胸膛……
范逸群隱約明了谷皓宇前些天所說的「那個頑固的家伙」是誰了。只是,他該試著去敲敲那「冰山美人」的心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