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藿香一身男仆裝扮,攜了一名女仆,和夏侯夫人王氏共乘一車,來到碧云寺上香。
前一晚,藿香是跟楊老夫人這么說的,“在安徽家鄉時,常聽娘說起碧云寺的宏偉莊嚴,明日想去寺里上香,并還愿上京前如果一路平安,便來碧云寺上香的誓愿。”
“這樣呀,”楊老夫人說:“那明兒就請舅娘和你同去。”
“舅娘明日要帶小表弟回娘家一趟,不能和我去碧云寺!
“嗯,我娘要回娘家!毙”淼芎芎献鞯母胶。
“那這可怎么辦?”楊老夫人撫胸不安的說,“我可受不了再來一次那樣的刺激了!
“老夫人,就由晚輩陪藿香姑娘去碧云寺上香吧!
楊老夫人和藿香兩人向門扉望去,王氏跨進廳門來。
王氏來到楊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帶著歉意說:“老夫人,白小姐這一趟上碧云寺,就由晚輩代勞,算是陪罪好嗎?要不是那一次是我邀請白小姐到相國府,也不會出了那件事……”
“好啦,我不想再聽到那件荒唐事了,”楊老夫人瞅了王氏一眼,“你和夏侯家的三公子是一家人,由你陪同,我只會更擔心。”
“老夫人,您這話從何說起呀?”王氏一臉委屈,“我們家老太爺當天就行家法,處罰了我三叔,他不敢再冒犯藿香姑娘了!
“是嗎?”楊老夫人冷著面孔,睨著王氏說:“我可是聽下人傳上來說,幾天前他佇馬在墻外,觀望了長久,被我府上的下人一陣舌鬧,才趕了他走,這你怎么說?”
王氏愣了一下,接著噗哧一笑。
“看來我三弟,可是喜歡上了表小姐!”
“胡扯!”楊老夫人斥責,“你那不學無術的小叔,其行為令人不齒,我絕不會將藿香的終身托付給這樣的人!”
“是、是,老夫人消消氣。”王氏小心翼翼地說,“明兒只是去寺廟上個香罷了,我那三弟被罰禁足留在府內,由我陪同前去,就算遇著我三弟,我這個做大嫂的,難道還治不了這無法無天的小子?但請老夫人放心,我定然護著白小姐安全回來!
此刻藿香和王氏同乘一輛馬車,前往京城西郊的碧云寺。
“要你喬扮廝僮,委屈你了!蓖跏舷蜣较阈φf。
藿香暗自吐吐舌頭,王氏若知道她曾不只喬扮廝僮,且真的做起了人家的廝僮,恐怕不會只是像現在笑笑而已吧!
“一點也不,”她呵呵陪笑說,“這樣反而自在,連外婆也覺得這樣反而教她放心些!
“可不是?”
王氏笑看著此時藿香男仆的裝扮,心中不禁想到,那日在水池邊,夏侯旭拉著她喚藿香的那一幕。
馬車停在碧云寺門口,藿香親自挽著一個提盒,跟在王氏后面進寺上香。
在天王殿上完香后,藿香無心瞻仰宏偉莊嚴的殿宇樓閣,手中提的食盒,也不見她拿出里面的東西供拜神佛。
王氏忍不住問:“提盒里面不是要拜佛的嗎?”
“不是!”藿香支吾的,“呃,是……不是拜這里的,是拜里面的……的……”
“是殿后的金剛寶塔嗎?”王氏問。
“?是的!”藿香連忙附和。
“那就快去吧,我不去了,我在北邊的水泉院等你。”
藿香喜出望外,忙答應一聲遂向殿外走去。
楊府的隨身丫頭也要跟著去,卻被王氏擋了回來。
“走,陪我到水泉院乘涼,秋老虎的午后,可真酷熱得緊吶!闭f完便帶著一行人轉身走去。
藿香挽著提盒,腳步輕盈向寺院的后面急步走去。
來到一群塔林中。
“公子,公子!彼炔患凹贝氐秃。
藿香在塔林中,不停穿梭及叫喊,毫無任何回應,心中正沮喪之際,茂密的樹叢中,有一人撥枝走了出來。
“你找我嗎?”
藿香轉身看去,喜出望外跑向他,“我還以為公子爽約了呢!”
“哼,我沒和你有約,何來爽約之有?”夏侯旭放下樹枝,身影又掩入樹叢里。
藿香撥開枝葉進去,里面樹密蔭涼,有如另一番天地,里面暑氣盡消。
眼見這里還有一張石座,藿香手腳俐落的把提盒里的東西拿出來。
一樣樣不該供祭給神佛菩薩的——一壺酒、熏雞、兩盤下酒的小菜,從提盒里出現了。
藿香斟了杯酒,親自端給夏侯旭。
夏侯旭定定的瞧著眼前如同當廝仆時伶俐巧順的藿香,他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藿香又遞來筷子,接過酒杯,再斟滿了酒。
“這杯是預祝公子武科中榜!
夏侯旭不言聲地拿過酒,又仰頭喝干。
藿香再注滿一杯酒,這回緩緩地抬起眼,“這杯酒是向公子陪罪的。”
夏侯旭凝杯停在空中,端凝了許久,將放下酒杯!澳悴]有得罪我,不用向我陪罪!
“可是……我惹了公子生氣!
“我也當街抽打了你一頓,害得你小姐的顏面盡失,真正該賠罪的人是我!
藿香低頭啜泣起來。
“我知道你心里惱我。你罵我無情也好、狠心也好,總之,要是再在人前遇見,我仍然會視你為陌生人!
夏侯旭不為所動,冷然說:“那你現在又為何裝模作樣的討好我?”
藿香一聽這話,心中大是羞慚,退開一步。
“我約公子來,本來想請公子原諒我不得已的作為,公子如果心里已不在意藿香,藿香就在這里向公子磕頭謝救命之恩,從此,就像當初咱們說的,各走各的路吧!闭f著即跪地,用力朝地上磕下頭去,接著疾然起身跑走。
“藿香!”夏侯旭跳起來,一把抱住她。
“我可沒你心狠,到了天津,你人一走了之后,來到京城,明知道來相國府打聽便找得到我,從不曾見你捎個口信來,我每日想你,又不知從何找你,突然在府內乍見到你,你又……”
藿香掩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下去。
“我知道我不對,可你也處罰了我不是?”
兩人均想起在相國府外的道路上,藿香被他的馬鞭逼至墻角的畫面。
“打痛你了嗎?”
藿香嘻嘻笑說:“公子鞭術好得很,一鞭也沒打著我,只是被鞭風掃得兩臂生疼!
夏侯旭聽到,立即心疼地撫著她的兩臂。
“放我下來,”藿香輕輕掙扎,“這是什么地方,這放肆的樣子,給我外婆知道可又不得了,現在我外婆對你很……不滿!
“哼!我管那老太婆怎么想?只要我說你曾是我的貼身僮仆,而且現在還算是,瞧她如何不把你還給我?”
藿香聽到他的話,心中既感溫馨,卻也感到另一層恐懼。
“公子,你千萬不能到楊府說起這件事,這也就是為什么我會認作你為陌生人的原因。”
“這從何說起?”
藿香勉為其難的說:“我父母是私奔成婚的!
“喔?那又怎樣?”
夏侯旭毫不以為意的反應,令藿香訝異中感到一片窩心。
“外公至死,都沒有原諒爹娘的行逕,認為他們敗壞門風……連我到了楊府,背地里仍有些老仆人,指著我說是私奔來的孩子!
夏侯旭聽了,替她發出不平的聲音,“這種胡說八道的話,不聽也罷,要是你外婆真那么討厭我,我也帶了你離家,教他們再氣一遍!
藿香咭的一聲笑,“這可只能說著玩的,我就是不肯再讓娘背負著敗壞門風的罪名,所以才假裝不認識你,這點希望你能諒解!
“原來如此,”夏侯旭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龐,“這是你的孝心嘛,反倒是我不對了!
“再說,外婆即使討厭你,也不會嫌棄你,因為你是朝中夏侯相國的公子,位高權重,即使你再無法無天,也沒人敢不買你的帳,你現在只是缺個功名,只要你考上武舉,一切什么都好說了……”藿香輕拉他的衣抽,羞赧地問:“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懂!”夏侯旭無奈地瞅她一眼,“說得我好似逞能惡霸之輩,你幾時見過我頂著我父親的名號在外招搖撞騙?只是我父親的名號太響,走到哪,都免不了將我跟他扯上關系!
這時讓他突然想到在揚州城內賭坊被詐騙一事。
“這支金釵可是你抵給花姑娘的?”
“嗯!”藿香見他一開口便猜對,遂點頭承認。
“唉!當初你瞞得我好苦……”夏侯旭心中明白,她是要顧全他的面子,故而隱瞞不說,不禁感嘆,“花姑娘托我找到此釵主人,原來是另有深意的。”說著深深注視著藿香,忍不住湊上前去吻她。
這時塔林外——
“表孫小姐!你在哪兒?”
藿香嚇得連忙跳起,“公子,我得走了。”她一面收拾杯盤。
“走什么?我筷子都還沒動過呢!”
“你聽,有人找來了!”
“來了好!我連提親都省了!
藿香真的急了,耳里聽得聲音越向這邊過來。
她知道夏侯旭的公子脾氣一扭起來,八人大轎也抬不走他,遂握著他的手,真情摯意地說:“公子,你當真愛惜我,便成全我不再加侮我爹娘的罪名,更何況……我們在天津那一晚……都已經成定局了,不是嗎?”
“藿香……”夏侯旭心醉神迷,伸手又要去攬過藿香。
藿香忙倒退一步,挽著提盒,回頭再次叮囑,“公子一定要考上武科會試,到時候你只要拿了金釵來楊府,誰也沒話可說了。我在楊府等你來!
說完,湊臉過去迅速在他臉上印上一吻,倏然跑走,等到夏侯旭傻笑地怔然回神,藿香早已走遠了。
※ ※ ※
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楊府上上下下諸事備齊,就等著迎花轎。
同一時間,夏侯旭也是一身喜氣,騎著駿馬,領著花轎朝新娘的府上前進。
楊府里,一名侍婢緊急地跑來楊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表小姐到現在還不肯戴上鳳冠!”
“這孩子!”
楊老夫人立即到藿香的房間,見到她正在脫下新娘霞帔。
“藿香,臨到這時候了,你還在鬧別扭!”
藿香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外婆,你別逼我嫁人好不好?”
這時候再溫勉勸慰,都已經來不及了。
“藿香,你太不像話了!這個時候來說這種話!”楊老夫人嘆了口氣,遂將語氣放軟,“來提親的有三個,第一個相國府上的三公子,那是不用了,不知他從哪兒竟然拿到你娘的金釵?夏侯家大媳婦偕同媒人前來提親,我是說什么也不曾答應的,縱使他拿的是曇兒的金釵,許是你娘典賣出去的,可與你無關,要我把你嫁給那種兇殘暴戾的人,我怎么對得起曇兒……
“第二個來提親的,是個三品官叫鄭書樓的,人品、官職都沒話說,可惜是要續弦的,外婆本來有點猶豫,加上你執意不肯,也只好作罷,幸好第三個來提親的,外婆可是滿意得緊呢!
“人家夏公子,是今年武科會試的榜眼,既年輕又有為,比起那對你無禮的夏侯家的小子是好太多了!你現在怨我,以后就會感謝外婆為你挑的好賢婿!”
這時,樓外傳來鞭炮聲響。
楊老夫人一怔,“定是花轎來了!快、快來給小姐穿戴好!
藿香在楊老夫人的監視下,迫被戴鳳冠,直到蓋頭巾罩下,眼前忽之一暗,這才驀然心驚,“公子現在何處?”
※ ※ ※
迎親隊伍在楊府大門前停下。
騎在白馬上的新郎倌,意氣風發,等著新娘子上花轎。
圍在一旁看熱鬧的楊府中人,有一兩個驚訝的瞧著這個新郎倌,然后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經過一番繁文縟節的進轎程序之后,花轎要領新娘子回家了。
“起轎!”
隨著媒婆一聲高喊的嗲聲,花轎顫悠悠的抬起來。
新郎倌緊張萬分,一向徐徐而行的轎隊,只見他長臂一揮——“走!”
在新郎倌的帶領下,四名年輕力壯的轎夫,突然邁開大步跑起來了。
“咦,這是怎么啦?”新娘家的丫環、婆子們,驚異地忘了追趕,“這是迎親呀!不是騎馬打仗耶!喂!等等。〖笔裁!”說著,一群人追了過去。
終于,前面的花轎停了下來,所有人抬頭向門匾一看,腦袋轟地一響。
“糟了……咱家表孫小姐被劫婚了!”
大家慌忙跑回楊府。
相國府里,則歡喜地派了另一婦人來攙扶新娘入門。
拜堂的過程很順利,兩位新人雙雙迎人洞房。
廳堂里皆是一片熱鬧。
相國首先向一位老翁拱手稱謝,“這次小犬能順利成婚,多虧周學官的鼎力相助!”
周易三一手捻須,呵呵笑說:“我早已從司天臺致休下來,相國還稱呼以前的舊稱,真是慚愧、慚愧。”
相國笑引著周易三上座。
“你可是當朝首屈一指的陰陽學官,要不是你,這小子至今還要光棍一個,今日的婚事,全要歸功你一人才得以促成!”
這事得要從夏侯旭武科會試放榜的那一天起……
夏侯旭去看了榜單之后,心中便存著疑悶。
“哎喲!我的老天爺!”
他撞到人了,夏侯旭立即伸手扶起,“老先生你沒怎樣吧?”
“咦?!”老先生驚呼一聲,“你不是‘有緣人’嗎?”
夏侯旭一認之下,驚喜道:“是淮陽城的測字先生,你來京城了!”
“是啊,”周易三笑說,“我病好多啦,所以回京城來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來看榜!
“喔!如何?”
“別提了,那個謄錄的竟然把我的姓名誤寫了!夏執日?!該不會寫的時候把三個字擠錯了也未可知。”
“嗯……”周易三也不禁跟著他傷腦筋起來!斑@個嘛……要查證一下才知道。”
“是呀,老先生有什么辦法嗎?”
周易三笑咪咪地問:“你怎么知道我就有辦法呢?”
夏侯旭一臉配合地笑說:“您都主動提出來了,不就表示你有辦法了嗎?”
“呵呵……你這小子真機靈啊!難怪還給你考出個榜眼來!”
“哎,還沒確定嘛!”夏侯旭又是竊喜,又是謙遜地說。
“別客氣了,依我看,夏執日就是你了,怎樣?作弊上的吧?”
“真材實料考上的!”
“呵呵……”
“你不信?我這就打個太祖神拳給你看!”
“不用,”周易三打個呵欠,“你打了我也看不懂。”
“要不然,四書五經隨你挑,我來背!”
“這可是你說的!好!那就詩經的‘東山’。”
“這個嘛……待我想想!
“別太為難喔!”
兩人一面斗嘴,一面向相國府走去。
來到相國府里,經過周易三運籌帷握一番,仔細布詳之后,一個年輕有為的武榜眼,名叫夏執日,再次出現來楊府提親。
而現在——
自楊老夫人、舅老爺帶著一群家丁,風塵仆仆的趕來相國府興師問罪。
“好哇,沒想到一個堂堂的相國府,竟然唆使兒子拐騙民女!這還有天理嗎?快把我的外孫女兒還來!”
這時,夏侯大公子站出來說話。
“我們相國府可是依照六禮一道道程序來辦的,這過程楊老夫人可是親自經手也同意的,這時卻來要人,這豈不是兒戲嗎?”
“你們還敢有話說!”楊老夫人怒從中來!懊坝孟膱倘盏拿枺瑏砦覘罡袚u撞騙,還想抵賴嗎?”
“不敢!毕暮疃庸笆忠径Y,笑地解釋,“但夏執日的確是舍弟夏侯旭,只是謄錄錯了,夏侯旭變成夏執日了,我們依照皇榜上寫的名字去親家提親也沒錯啊,再說,親家還不是看上舍弟武榜眼的功名,才答應這門親事的,不是嗎?”
夏侯二公子笑談風生,卻又一句句讓楊家無可回嘴。
誰敢說皇榜上,皇帝親點的名字錯了?
接下來夏侯大公子的左一句親家,右一句親家堵得楊家的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楊舅爺安撫了母親,才問:“現在我侄女呢?”
“在洞房內!
“?!”
※ ※ ※
良辰美景的新房中——
藿香蓋著頭巾,坐在床上,透過頭蓋巾下,留意新郎的舉動。
當新郎來掀頭巾時,忽然一暗,燈燭熄滅了。
她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驚叫了一聲。
“娘子,別怕!
聲音忽然在她耳旁出現,更教她聞之驚起。
她立刻站起來。
黑暗中,新郎似乎看得見她,伸來一雙手把她抱住,拉她坐下。
“不許你碰我!”藿香用力掙開新郎的懷抱跳出來。“我才不希罕你是什么武狀元、武榜眼的!
她氣極敗壞地摘下風冠,朝床鋪方向丟過去,身上的霞帔也脫下來,一樣丟向床鋪。
新郎一喜,張臂撲過來抱她。
藿香敏捷一閃,就著窗外星稀月光,拿起桌上盛甜點的瓷盤抓起來當武器。
“別逼我傷了你喔!我只想離開這里,你、你再去娶別的女子吧!”
新郎卻開心地“哈”的一聲,藿香感到手上的盤子被奪了去,她一急,硬奪回來,便向對方的頭上砸去。
“哇,你謀殺親夫!”
接著一陣匡啷聲響,不絕于耳。
房門外,相國府和楊府兩方人馬,聽到這里一起面面相覷,心中都想,該不該這時候闖進去!!
不一會,他們看到房內又亮起燈來。
房內,“擦”的一聲,一對龍風燭臺又亮了起來。
夏侯旭這才現出真相。
“藿香,是我啦!
他轉過身來,一看到藿香的樣子,遠比藿香見到他還驚訝。
脫下霞帔的藿香一身男僮的服飾,宛然是她之前的僮仆打扮,只是頭發因為要帶鳳冠而披散下來。
夏侯旭一看大樂,撲過去猛抱她一把,口中親昵叫說:“我的好藿香,原來你如此懂得閨房情趣,洞房之夜便來討我開心!”
藿香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呆木慌亂地撫摸夏侯旭的臉。
“我……我本來要去找你的,或者找不到你,便回家鄉去。”
夏侯旭擁緊她,“現在都不用啦,咱們是夫妻了,拜過堂的,誰也分不開咱們了!
房門外,眾人看到房內兩人相擁的剪影,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名仆人星急如火的趕來找相國。
“老爺,有圣旨來了!”
※ ※ ※
相國等一行人,急忙來到大堂,長跪于地。
總管太監已站定南面而立,看見楊舅爺也在,便說:“喔!楊大人也在,這倒讓我省一道路程!笨偣芴O面色一斂,宣道:“相國、楊舅爺及夏侯旭夫婦聽旨!”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新婚夫婦也暫時擱下洞房之樂,趕出來聆聽圣諭。
總管太監展開圣旨,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相國今日府上大喜,特賜美酒二十壇,彩布十匹,另賜楊家白金千兩。命夏侯旭為軾車都尉,三日后前赴山西太原就任,另外,朕得知,詹事院楊舅爺的姊夫白大夫,竟是昔年曾為朕御治療傷的大夫!特此追封為丞太醫,并特賜門匾‘博綜醫方’,其夫人楊氏追封為二品誥命,其女白氏受父、夫蔭恩,封四品誥命。欽此。”
“叩謝皇上!”
相國和楊舅爺接旨過來,兩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楊老夫人,其結果竟如此的大呼意外!自己女兒的名聲非但不再受辱,反而被追封為二品夫人,心中是又悲又喜。
本來要冤家的,局勢一變,變成了天作之合的親家了。
皇帝都出面道賀了,面子、里子都足了,楊府再也沒有反對的道理,楊老夫人憋忍了良久,才終于破顏一笑,和顏與親家同慶今晚盛事。
周易三這時現身站出來。
“藿香,周爺爺送來的這份賀禮,夠隆重吧?”
“周爺爺!你來了!”
夏侯旭笑說:“皇上能得知藿香父母的事,想必是周翁去報知的吧?”
周易三不否認,呵呵笑說:“那是白大夫醫德披靡四方,有幸診療過微服出游的萬歲爺,我只不過敲邊鼓,讓貴人記起這件陳年往事罷了。”
“唉!”他忽地興然一嘆,“最終我的易占還是實現了!”
“怎么?”
周易三怔然地抬眼瞧去,不知何時人都已圍繞過來,幾十只眼睛,齊望著他,等著他說話。
“呃,就是他們倆的婚事!敝芤兹靡馔,指著兩位新人說:“早在三個月前,我就算出來了。所以藿香當初聽我的,喬扮男仆,侍夏侯公子來京,這下總沒有錯吧!”
周易三孜孜得意不已,卻出其不意聽到轟然一聲——
“?!”夏侯、楊府兩隊人馬,同指著夏侯旭和藿香,“原來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 毕暮钚、藿香兩人擰緊了耳朵,齊喊申冤,“聽我們解釋!”
“不聽!”
兩人空有一張嘴,卻無處分辨。
“怎么辦?”藿香無奈地瞧向夏侯旭。
“能怎么辦?認了!毕暮钚癞斨娙艘话驯ё∷,“反正咱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是呀!一定是天上的爹娘幫助我們在一起的!”
“嗯!”夏侯旭大力應合。
“欸別忘了,還有我喔!”
眾人一看,原來是周易三。
大家齊聲笑說:“不會忘了你的,大媒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