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手機怎么還是關著?”東方烈喃喃地掛掉手機。
自他離開臺北到南部出差這兩天,幾乎一有空檔就撥電話。第一天他撥他給紫娟的手機一直連不上線,他以為是她忘了帶手機出門。但是到了第二天,他打電話到“和風”也沒人接時,他直覺情況不太對。
“可是昨天打回去媽說娟已經睡了!
他看了眼手表!暗降昀锏染晗掳喟!對了,得通知老王一聲!
東方烈熟捻地撥著家里的電話。
“喂,咦?張嫂,你探親回來了……,等等,你剛才說是我媽讓你到南部度假的……你有沒有看到一位紫小姐,住樓上的客房……嗯,我知道了。我媽在嗎……張嫂,你叫老王過來一下……他不在…嗯、嗯,沒事了!
他關上手機,緊緊捏著!霸趺椿厥?娟昨天沒回去……不對,張嫂一早就到了,那該是前天就沒回去了!
他啟動車子!暗妇柚皇腔厮淖√!
東方烈將車子駛離休息站,轉上高速公路,直奔臺北!霸撍,真不該出這趟差!”
回臺北的一路上,各種狀況都被東方烈想過了,唯獨“和風”重新整修,他沒料到。
“咦?重新整修,怎么沒聽娟提起過?”東方烈一臉愕然地注視著;“和風” 門上掛的牌子。一他看了眼手表。“十點半,她應該在家了!庇辛藳Q定。他立即鉆進車內,趕往紫娟的小套房。
沒一會兒,車子立即消失在飄著細雨的黑夜中…….
※ ※ ※
黑色夜幕逐漸有了光彩,朦朦的灰藍緩緩顯現亮光。終于,第一道曦陽自云端降下,照耀大地萬物。
頂著曦陽,東方烈踏進了家門。
“小烈,似怎么這時候才回來?”枯等了一夜的陳玉琳起身迎向他,將他手上的公事包接過來!白蛲砦胰⒓营{子會辦的一場晚會,回來聽張嫂說你打了很多通電話回家!
“陳玉琳放下公事包,趕緊沖牛奶!澳愦蚧貋淼淖詈笠煌,我正在洗澡。小烈,你和老王通過話后,怎么不叫他轉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浴室里有分機!
她端著劇沖好的牛奶走向他!懊髦阋鸦嘏_北,卻等不到你,小烈,你這次太過分了,讓媽為你擔心了一整晚!彼龑⑴D踢f給他。
東方烈無視母親遞來的牛奶,黑眸直注視著她的眸!熬昴?她到哪去了?”
他在紫娟的小套房外等了一夜,沒等到人,打電話回家,張嫂又說沒見到她,老王也證實已經兩天沒見到她了,而“和風” 目前又整修中。
如今,唯一知道娟去向的人只有——
“媽,娟去哪了?”他又問了一次。
陳玉琳放下牛奶,轉身背對兒子。她就知道,兒子失蹤了一夜,一定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腳長在她身上,她去了哪……我怎么知道!彼Z氣不耐地說。
“媽,是不是你對娟說了什么?”他幾乎可以確定,他不在家的這兩天,她們一定是有了摩擦。
“臭小子!你就只想到我對人家說了什么個你怎么不說,。是她對我講了什么,才幾天工夫,心就向著外人了呀!”她決定順他的語意將過錯推到紫娟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娟吵架嗎?”
“你媽像是那么沒水準的人嗎?”陳正琳沒好氣地 說:“我不過才和她聊了幾句,誰知她……可能是聽不 順耳吧!我上樓休息再下來時,就沒見到她的人影了!
東方烈深深吸了口氣,才開口飼:“媽,你和娟聊了些什么?”
“哎呀!這都幾天前的事了,我怎么記得?一她故意想了想,“好像是……她的工作、家庭之類的平常事吧!”
她嘆了口氣說:“唉!就不知道是我說了哪句話惹她不高興,居然說也不說一聲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我那天打電話回來,你不是說娟睡了?娟不是在我出差那天就離開了嗎?”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才會這么對你說的,其實到了晚上,我見她還沒回來也挺擔心的,曾撥了通電話到‘和風’……”
“結果呢?”他焦急地問。
她露出不屑的表情,“哼!也不知那是個怎樣的場所,都已經三更半夜了,還有個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跑來接電話。”她確實有打話去詢問,也和一個氣喘個不停,講話又顛三倒四的女人通話。
“她怎么說?”
“她說小娟回去了,不對……她說小娟和湯尼回家,要住在朋友家,才講了這幾句,我正想再問清楚。那個女人就說她也要回家了!
陳玉琳故作無辜表情地說:“所以嘍!我確定她有到店里上班,也有家可回,就沒告訴你這件事,想等你回來再告訴你。結果你一夜沒回來,又不和我通個電話,唉!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都想些什么?”
東方烈注視著母親,他并不完全相信母親的話,因為他不信紫娟是個小家子氣的人,被說兩句就不高興的事,絕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怎么?你老媽說的話,你不信?”陳玉琳被瞧得有點心虛。
東方烈又看了母親一眼,“一語不發地退自轉頭上樓。
“喂!小烈,你這是什態度,不吭一聲轉頭就走,你給我停下來!”陳玉琳氣呼呼地對著兒子的背影為, “反了、反了!我養了三十四年的兒子,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母親,你給我下來。東方烈!”
任她如何怒罵,東方烈依然無動于衷,緩緩地在她眼前走開。
陳玉琳不禁慌了心,她未曾見過兒子這種態度,三十四年來,她和兒子之間雖有些小爭吵,他總是回回嘴而已,從未像這次,不但沒有爭論聲,反而還轉頭不理人。
“東方烈,我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鐵般的事實,讓她理直氣壯,剛才浮動的心情逐漸平穩。
“要冷戰是嗎?你還有得學,臭小子!”陳玉琳睨了兒子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走開。
她端起剛才沖的牛奶啜了一口!昂!我就不信會斗輸他!
陳玉琳仰頭飲盡視的牛奶。。
此時,東方烈已走進紫娟住的客房里。
“沒有,她的行李不在了!”他找遍房里的每一個角落,只我到他給她的手機。
“娟說只有搬家,她才會用到她唯一的皮箱。”他挨著床緣坐下。
“娟,你到底在哪?”
東方烈將手機拿近胸口,緊緊握著。
※ ※ ※
數日后
原本已顯冷清的東方家,近日來的低氣壓更創新低,低音量充斥其間,完全一片死氣沉沉的氣象。、”
數十年來,每天早晨出現在餐桌上母與子的對話,也有了不同的轉變——
娟到底去了哪?這么多天,她連家都沒回去。東方烈雙眸雖盯著報紙,映人腦里、心里的,全是紫娟的一顰一笑。
坐在他對面的陳玉琳則翻著雜志,偶爾端起牛奶啜了啜。
臭小子!都已經三、四天了,還不吭一聲,存心憋死她這老媽呀!陳玉琳憤怒地又翻了另一本雜志。
她瞄了眼擋在前方的報紙,上面的日期讓她有了行動。
終于,陳玉琳決定結結束為期四天的冷戰。
她抽掉他手里拿的報紙。“離三個月的期限只剩一天,你的新娘……是要自己準備,或我幫你找?”
東方烈自顧自喝著牛奶,吃他的煎蛋。
“你說呀!不要以為悶不吭聲就可以躲掉!”她憤怒的拍著桌子。
他冷冷地望著正在咆哮的母親。“我的新娘被你逼跑了。若沒有娟……婚禮無限期延長!。
東方烈丟下他的宣言后,隨即拿著公事包,走出了家門,完全不理會母親的叫嚷。
“東方烈,我不同意!我反對你這樣的決定,聽到了沒?我反對!”陳玉琳站在門口,對已走遠的兒子高叫反對意見。
直到看不見兒子的身影,、她才走進屋內。
“怎么辦?怎么會這樣?小烈真動了感情。對她,怎么可能?”她喃喃地走向電話。
她得確定一下憶秋會不會參加今晚的宴會才行。
陳玉琳拿起話倚,撥了一組號碼。“喂,億秋,我是玉琳啦!我是想問你,你今晚會不會參加金太大辦的宴會了對了,我兒子和你外甥女……呃,那就晚上再談……嗯,好,晚上見!彼龗焐想娫。
“奇怪,她口氣怎么怪怪的?剛度完假回來的人,不該是神清氣爽嗎?嗯,晚上得問問。”她突然想到還有一通電話未打。“真是,差點忘了通知飯店的老陳,要他放出另一個消息。”
陳玉琳又動手放下另一步安全棋,
※ ※ ※
又是一場匯集各界名流富豪的晚宴,與會考皆忙著交流情報、攀交情。
“金太太,你這次宴會辦得不錯哦!是你媳掃幫忙的嗎?”瘦小婦人笑著贊美宴會主人。
“哼!我那個媳婦兒呀整天吃飽了就睡,哪可能幫我。”肥胖婦人不屑道。
“哎喲!怎么那么不像話,我就說嘛,媳婦娶過門,我們做婆婆的一定要先給她來個下馬威,這樣她才不至于太放肄!
金太太晃著她那兩個腮幫子說:“算了吧,那個懶女人.不提她了。你女兒呢?她上個月不是嫁到王大富家嗎,在王家不錯吧?”
“哼!說到這個我就一肚子氣,他們家以為他們財大氣粗就能亂支使人做事’,竟然叫我寶貝女兒到他們公司里上班。拜托,我女兒是我捧在心口上的寶貝那!缺人不會登報找人呀,居然……”瘦小婦人滔滔不絕地訴說她的不滿。
與她們保持一段距離的陳玉琳,聽到這段對話,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唉!自己的女兒是塊寶,別人的女兒是根草,陳太太真不懂得惜福。”
陳玉琳轉頭望向出聲考。“咦 憶秋,你來了!
“嗯,剛到了一會兒!绷钁浨镄χf:“怎么不加入她們?”
“我只認識金太太。另一個不熟。”
“陳太太是‘遠英’老板的老婆,我也是不久前參加‘遠英’小開的婚禮時,才知道她這號人物的!绷琛浨飺u著頭說。。
“怎么了?”
“是出了名的惡婆婆,不過……呵!她小子這回 娶的女人也不輸她。”
“咦,這事我怎么沒聽過?”
“彼此的生活圈不同吧!”凌愴秋拉她走向另一頭,“那個陳太太對她大兒子的媳婦很苛刻,后來,大兒子和她鬧翻了,帶著老婆搬到外面住!
“小兒子娶的這個呢?”陳玉琳好奇地問。
“這個呀……”凌億秋忍不住笑出聲說:“呵……陳太太算是自食惡果,小兒子的這個媳婦還是她千方百計挑來的,結果呀,挑到了一個嬌蠻女,三天兩頭你來我往的怒罵,大伙兒都在等著看輸贏,這回不曉得是誰會受不了搬出去呢!”
陳玉琳不可思譏地說:“天呀!我只聽說過惡婆婆,還沒聽過有惡媳婦!
凌憶秋抿唇笑笑,“因果循環吧!”
“咦,那你女兒呢?她不是去年嫁人了嗎?遇上的婆家好不好?”
“嗯,算是不錯吧!”凌憶秋頗欣慰地說:“我女兒的婆婆待她雖不像是女兒,倒也當她是朋友看待,她婆婆常說我女兒和她是忘年之交!
“那就不錯了!标愑窳栈貞浀溃骸澳南褚郧,我婆婆待我就像是免費女傭似的,就算是女傭,也還有探親友的時間,而我……唉!別人還以為我瞧不起人,以至于……我家那口子走了之后,沒人肯幫我。”
凌億秋也感慨萬千,“我不也是,為了愛情無法顧全親情,結果再回首時,親人幾乎全走了。”
她嘆口氣又說:“只剩下我外甥女,所以,我才忙著幫我外甥女找個好婆家,讓她有個幸福的后半輩子!
“說到你外甥女,”陳玉琳借機提道:“你外甥女和我兒子……”
凌憶秋笑笑打斷她的話,“你兒子不是明天有場婚禮嗎?”她記得在回臺的飛機上,曾在一本雜志上看到這則新聞。
“哎呀!還不都是那些記者胡謅亂寫的!鳖D了頓,陳玉琳又說:“對了,你外甥女她最近有空嗎?”
“呵!她總算開竅了,主動交了一個男朋友。”凌愴秋拍著好友的手,“本來我是想拉攏你家的小烈和我外甥女,可惜慢了一步!
嘆了口氣,,她又道:“你曾受過惡婆婆的欺負,應該知道那種處境。你,“我知道會是個好婆婆,別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得找個時間探探那個男的家庭狀況。”
聞言,陳玉琳如醍醐灌頂,突然有所覺醒,她不禁怪自己心胸太狹窄了,怎么會把自己曾承受過的苦,加諸在小娟身上,還硬生生拆散了他們。
“玉琳,我的臉沾到了什么嗎?你怎么直盯著我的臉瞧?”
“呃,沒什么……”陳玉琳回過神問:“我是在瞧你的眼影,憶秋,你是上哪學的,怎么有辦法畫得這么美?她看著好友的單眼皮,隨口編了個理由蒙過去。
“這個呀!是我瞧雜志上……”凌憶秋愉悅地談著她的新發現。
“嗯……”陳玉琳雖笑著點頭,卻沒將好友的話全聽進心里。
只因她心里正忙著想法子,想一個能彌補她所犯下錯誤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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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花絮
東方家的婚禮延期,東方后座將落入誰手,再度引起“關注”
紫娟不由得被雜志上的大標吸引了注意力,她一字不漏地看著這篇報導。完全不見之前意興闌珊的表情。
“這是什么狀況?連別人家娶媳婦,也成了大眾觀察、下注的對象!”
她嘆氣說:“還好他母親沒真的逼他上禮堂。”
看到這則消息,紫娟懸在心頭上的石塊終于可以放下了。
這陣子,她雖忙著扮演湯尼的女友,心里卻掛記著東方烈的婚禮。
怕她一走,他就不得不和伯母選的女人結婚。
不是她不想和阿烈聯絡,而是她怕見了面就更離不開他了。
分開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一天不想著他。離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給了他,自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的心就一點一滴的失陷了。
“呵!原來情的滋味這么難嘗!彼p輕撫著雜志上他的照片。
她必須等,等自己對他斷了思念,才能再見他的面。
不想他真難……
紫娟心一狠,將手里的離志丟到一旁。“眼不見,心才靜。呵!何時我才我得回平靜?”看著旁邊堆積如山的雜志,她露出一抹慘笑。
這個假期休得真累,她嘆了口氣,推開房門……
“咦!阿娟,我正要叫你!睖岱畔屡e在半空中的手。
“什么事?”
湯尼回頭看了眼正在忙的人,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鞍钪罅嗣妫灰坏莱?”
紫娟視線越過湯尼的肩膀,望著正在盛面的大男孩!霸趺词撬?他父母呢?”
“邦的父母跑去參加環臺旅游了!睖嵊垦U感激地說:“阿娟,這幾天謝謝你幫我和邦瞞過了他父母!
“不客氣!彼P心地建議,“不過這只能瞄得了一時,你們要盡可能想辦法,讓雙方家長接受你們的感情,這才是解決之道!
“嗯!薄犷h首說:“我們會努力的,謝謝你。”
“娟姐、尼尼,快來吃面呀!”邦高聲呼喚著。
“來了!睖峄貞。
紫娟走過去。“哇!這一鍋羹湯料很多哦!彼猛胍藥壮兹飧䴗。
“娟姐,這里有盛好的!
“我不餓,喝點揚就好了。”
湯尼快速解決掉半碗面。“邦,你熬的湯頭不錯哦!”
“真的嗎?”邦懷疑地看著他。
紫娟喝了幾口湯。“邦,你是不是用海帶熬的高湯?味道滿不錯的。”
“真的?”邦的黑眸亮了起來。
“嗯 ”
湯尼放下碗,敲了他一記!昂!我說的你就不信;阿娟說的你就信,瞧你樂的!
邦摟著他的腰,“人家怕你偏心,沒說實話嘛!”
“我哪會?我向來實話實說的!睖嵛罩募纾凵裾J真地望著他!鞍睿瑢δ,我向來只有實話!
“尼尼…,”
“咳,兩位請節制一下,容我先行告退!弊暇攴畔峦,起身說:“我去看場電影,除了我睡的客房以外,空間全留給你們倆使用,我知道你們很久沒……呃……你們知道的。
“阿娟!
“娟姐!
湯尼與邦不約而同,紅著臉制止她再暗示下去。
“放心,電影我會看兩場的!弊暇暝捯粊G,隨即跑向大門,怕被他們倆圍毆。
陳玉琳抬頭望向掛在夜幕的明月,心里暗暗起誓,非得幫兒子找回老婆不可。
月兒似乎又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