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園洛杉磯。
“他們還是查不到任何有關古天涯的消息嗎?”邵南星的拳頭重重地槌在辦公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罢䝼禮拜了,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們不能放任古天涯繼續逍遙下去,否則事情將會更棘手,而終至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外號黑狼的杰克,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精明的綠色眼眸不停地閃爍著。在美國情報界打滾將近三十年的他,當然深深明白捉不到古天涯的嚴重后果;還有,如果讓古天涯潛逃出美國的話,想要布線再捉回他又得花費更龐大的力量。陷入沉思的僳克默默地不發一語。
“傈克,讓我去!他的習性只有我最清楚,由我來布局,我會讓他掉進我的陷阱,他逃不掉的!”邵南星向他的上司開口要求。
“不行!”僳克這回倒是想都不想,斬釘截鐵的嚴詞拒絕了邵南星。
“僳克!”邵南星不放棄地開口,郜又被傈克阻斷。
“古天涯目前的處境可以用強弩之末來形容,全美國各地的警察都在全力通緝他,而他現在一定躲藏在日月敦的某個據點,做最后的掙扎;也就是說,此刻的他是最危險的!狗急跳墻這四個字的意思你該懂;狡猾奸詐的古天涯如今就像是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會引爆。而那威力必定十分驚人,我們不可以莽撞,更不能盲目地去涉險,否則反而會掉入他的詭計里。我們只能耐心地等,等他自己沈不住氣,等他自己先露出尾巴來;也唯有如此,我們才會有勝算!
杰克的話不無道理。而楚揚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他只是凝視面色沉重的邵南星——他不會甘心的!更不可能輕易收手。他們全擔心邵南星會沉下住氣私自跑去逮古天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失去冷靜的他絕非古天涯的對手。
杰克何嘗不明白?所以這兩個星期以來,搜查古天涯的行動都沒有讓他參加。
邵南星并沒有繼續堅持己見下去,他仿彿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倒在沙發上,說:“我很明白,以我現在的狀況,可能真的無法對付古天涯。為了下再增加你們的負擔,這陣子我不會強行私自行動,我會照你們的指示去做!彼麩o奈的輕道。
杰克嘉許地點點頭,稍感安心。“很好!看情況,再過不久你就能恢復往常的水準了。”
楚揚倒了杯酒遞給了邵南星。“放輕松點!事情總有解決的時候。你真的足太累了!所以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好好的休息,把自己的體能調整到最佳狀態;擒拿古天涯仍然得靠你!”
邵南星將酒杯里的白色液體一仰而盡!霸谶@段休息的日子里,我會仔細想想下一步的計畫。”
杰克從抽屜里抽出一對信交給了他,說:“臺灣來的急件,剛剛收到的,你拿去看看!
邵南星撕開信對,看完內容后,說:“媽咪寄來的,她對我下了最后通牒,我要是再不回家的話,她說她會立刻登報跟我斷絕母子關系!彼攬龀蠲伎嗄樀。
楚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閑閑地笑道:“來得可真是時候!
“楚揚!你少幸災樂禍的!我看你也奸不到哪里去。我敢跟你打賭,不出三天,你媽咪的追蹤電話一定準時到達,她若不狠狠地臭罵你一頓的話,我就隨便你!”邵南星胸有成竹,笑瞇瞇地回答他。
楚揚搗住耳朵,那樣子就好像他母親已經站在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他垮下來的臉可稱得上是難看至極。
“O K!就這么決定!苯芸瞬蝗萆勰闲欠磳Φ卣f:“追蹤古天涯的行動就由我來指揮調度,這段日子你就先回臺灣探視父母;算起來,你也將近一年沒有回去過了,也難怪他們要生氣。”
“可是——”
“別婆婆媽媽的了!難得撈到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還下懂得把握!你就聽杰克的,別再三心二意了。”楚揚可是比他還要著急。
“你有什么企圖?瞧你那副急樣,好像巴不得我趕快離開美國回臺灣似的!鄙勰闲欠籽郏粗荒樇樵p的楚揚,說:“你這個家伙!腦筋轉得可真陜;要我先回臺灣,讓楚伯母逮住我,然后拉著我問長問短地做疲勞轟炸!你可真有良心,拿我當代罪羔羊,替你被臭罵一頓。喂!你可真的是有難同當的好兒弟!
“別這樣子講嘛!我才沒有那么卑鄙,只下過是想拜托你走一趙,順道替我看看家里是否一切平安,只是如此而已呀!”
邵南星悲慘地摸摸鼻子、挖挖耳朵,心下甘情不愿地道:“我的耳朵要是長繭的話,你看看我會不會輕易饒了你!”
杰克用愛護的眼神,看著這對正在抬杠的得力部屬。他一向信任他們的能力,也深信只要有他們兩個幫忙,再怎么刁鉆、難辦的案件都能迎刃而解。
** ** **
“臺灣?”古天涯震怒的咆哮:“有沒有搞錯!挑這種時間叫我回臺灣?不!我不同意。”
“你沒有反對的余地,組織已經下了命令,要你立刻動身!彪娫捓飩鱽淼恼Z氣已經有點下耐煩了。
“韋海,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否則為什么突然要調我回去?”古天涯仍下枚棄地追問;不到最后關頭,他絕下輕言離開美國一步。
邵南星!這個令古天涯咬牙切齒的名字,突然從他的腦海閃過。
這幾天他寢食難安、食下下咽,更常常在睡夢中被這三個字給驚醒。
如果他現在離開美國一步,下正表示他輸了?輸掉這十年來在美國所打下的江山。
他雙手的指關節被他弄得卡卡作響,臉上的肌肉更是下由自主地抽動著。不!這個仇他不能不報!他自十歲起涉足腥風血雨的江湖生活,十五歲開始在日月敦內嶄露頭角,至今雖然只有三十歲,卻從沒有遭受過這種挫敗與奇恥大辱.他不會就這么輕易算了!這陣子他夜夜難安,滿腦子全是構思復仇的計晝。就等待最佳時機給邵南星致命的一擊,但組織卻要他回臺灣。
“喂!你到現在還下死心啊?本教在美國的地盤已經被破獲得差下多了.你居然還要在美國賴著下肯走!你還嫌下夠凄慘是下是?”電話里的聲音轉成揶揄。
“韋!边@個人在日月教里只是藍色火焰的傳令兵,竟敢以如此態度對他,他的忍耐已到達極限。
“哼!別對我吼,也別把怨氣發到我頭上來!事實就是事實,任誰也改變下了。哈!你也該慶幸了,組織居然沒給你嚴厲的懲罰,反而讓你回臺灣另有任務,你還有什么下滿意的?”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條千古不變的定律。即使他的謀略機智在日月敦內可說是首屈一指的,也不管這些年來他為日月敦立下多少功勞,卻仍然禁不起一次的失誤。一次的失敗就讓他嘗到威名掃地、冷嘲熱諷的滋味,甚至連一向畏他如天的韋海也膽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想穩住自己在日月教的地位,他就必須要全力反撲;從哪兒失敗就得從哪兒再站起來——邵南星就是他唯一的目標!
“替我轉告組織,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日月敦將重新掌控美國華人幫派!惫盘煅娜匀辉谧鲎詈蟮膾暝
韋海短暫的沉默后,說:“你敢抗令,顯然你是下把敦規放在眼里了?”他強硬地道。
“我沒有——”古天涯的態度軟化了下來;正確地說,是他根本下敢再有異議。
“既然如此,你就按照指示去做,詳細內容等你到了臺灣之后,自然有人會轉告你!
臺灣。
晨曦乍現,肩并肩的兩個身影正沿著行人紅磚道走著。多運動讓體能達到高峰,是艾曉語和尚可茵每日必備的自我訓練課程;四至五分鐘的自由花式表演,絕對是需要體力的。
“休息一下好不好?也不曉得怎么搞的,老是覺得頭昏眼花的!卑瑫哉Z彎下腰去急遽喘著氣,香汗淋漓。
“你該下會是著涼了吧?老天!過幾天就要比賽了,可沒有時間讓你感冒!
“我知道啦!”艾曉語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隨地就坐在有樹蔭的紅磚道上。清晨五點半,馬路上的車子更是寥寥可數,這個時候絕對下會有人用怪異的眼光打量坐在紅磚道上的她。
“喂,你也淑女一點嘛!大馬路上席地而坐,難看死了!鄙锌梢鹂刹幌敫齺G人現眼。
“有什么關系?現在又沒什么人車的。不會有人指指點點的啦!你也坐啊——”
“我才不要呢!”
“那你就站著繼續虐待自己的腳吧!等我順順氣,腦袋靈光了,再回去。”
尚可茵拿她沒辦法,站在她身旁陪伴她,不過嘴巴仍然不斷的抗議著:“真的很難想像,在溜冰時你那模樣是高貴無比、不可侵犯的,結果一離開溜冰場,你活脫脫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簡直就是雙重性格嘛!”她咕噥噥地抱怨著。
“老大姊,我求求您就別再嘀嘀咕咕了!等綠燈一亮,我們就過馬路回宿舍去好不好?”艾曉語一邊槌著那雙勻稱的長腿,一邊回應街呵閱的抱怨。
“老大姊?”尚可茵雙手環胸,怒目相視,道:“你叫我老大姊?”她特別加重那個‘老’字。
“對啊!也只有‘老人家’才會喋喋不休的念個不停!卑瑫哉Z早預備好了起跑的姿勢:她得機靈點,尚可茵那雙拳頭的力道可是不輕的。
這時,一輛艷紅的跑車突然如旋風般急駛而來,快得嚇人。
令人十分懷疑那位駕駛的眼睛是否色盲?他難道看下見現在是紅燈嗎?
尚可茵和艾曉語全被突如其來的尖銳喇叭聲給震懾住。
車子卻毫無停下來的意思,它依舊風馳雷掣的急駛而來,似乎想強行通過十字路口,甚至不管正站在斑馬線上的兩個年輕女孩。
出于本能的,尚可茵拉了艾曉語一把,并順勢推開了她。
或許駕駛者終于良心發現,車子突然來個急轉彎避開了直接的沖撞,尖銳的煞車聲響徹云霄,但是車頭依然掃中了來不及閃避的尚可茵。
“可茵——”艾曉語凄厲的尖叫出來,并立刻飛奔到街可茵身旁。“傷到哪兒了?”她的聲音顫抖著,緊張得冒了身冷汗。
“還好啦!”尚可茵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她用手按住右小腿,一條十公分左右的裂痕正不斷地滲出鮮血。
“你的腳流血了!”艾曉語眼眶濕潤,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
“別緊張!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鄙锌梢鸱吹谷崧暟参克。
“既然沒事,那就好!我可不奉陪了。記住!以后過馬路眼睛要睜亮點.命只有一條,可不是每回都能那么幸運的!庇绍嚿献呦聛淼鸟{駛以冷冷地、帶著譴責意味的聲音在她們身后說道。
“什么?”尚可茵和艾曉語杏眼圓睜,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她們同時回頭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有著一頭黑緞般的及肩長發在清晨的和風中微微飄動著。他深邃的輪廓是滿吸引人的,但那一身冷傲的氣息卻又帶著幾分詭異,令人很不舒服;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眸,仿佛北極的冰柱,有種無法言喻的陰森難測,不由令人望而生畏。
尚可茵的心神有點恍惚了;這一刻,她如陷入一張網子里,就算再怎么掙扎、怎么呼救都掙脫不開,反而被裹得愈緊,令她快無法呼吸了。
“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看不見是紅燈嗎?你還要硬闖!你到底懂不懂交通規則呀?我們都還沒說你呢!你居然惡人先告狀。喂!我要你向我們道歉!卑瑫哉Z拭去眼角的淚水,也不管那男人的臉色是多么的暗沉可怕,散發出十足的嗜血氣息,她仍下畏懼的據理力爭。
一抹駭人的光芒在他眼底閃爍,很深、很沉,深沉到無情的地步,更甭提他有任何道歉的舉動了。
“喂!你幾時又變成啞巴了?”艾曉語無論如何也要他低頭道歉。
“曉語!”尚可茵囁嚅地喊著她,拉扯她的衣角,阻止她繼續開口。
尚可茵感到不對勁!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不對勁?此耐獗怼⒄勍乱约安豢梢皇赖膹姾窔鈩,在在都顯示了他絕不是一個正常人!尤其是他那眼底的光芒更不是正常人所能散發出來的。
男人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將眼光移到尚可茵身上。他仔細地打量她,那艷麗的容顏令人激賞,而且看來她不只單有外貌,想必智商也不低。
“喂!你快點道歉。”艾曉語才不理會尚可茵對她又拉又扯,拼命暗示要她住口的舉動;剛才在千鈞一發之際,要下是可茵推了她一把,現在倒下去的人不會是可茵而是她自己,搞不好還已經氣絕身亡了!而這種下遵守交通規則的人渣還不知這會危害多少人命,不告他蓄意謀殺就算是便宜他了!他居然連一句道歉的話也不肯說。
艾曉語仰首逼視他;她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不道歉就休想離開半步!“你快走吧!不然警察來了,你就脫下了身了。”尚可茵手搭在艾曉語的肩上,吃力的用左腿站起來,并催促他趕快離開。
“可茵!”艾曉語吹胡子瞪眼睛的!懷疑她是不是把腦袋給撞壞了?
這回他倒是沒有異議地立即上了那輛紅色跑車,油門一踩就呼嘯而去。
尚可茵楞楞地、不舍地望著那抹從視線中消失的紅色。
“你是怎么回事?吃錯藥啦!你的腿是被他撞傷的,你還放他走?”艾曉語簡直氣得快吐血了!被他撞傷了腿居然還輕易地放走他,甚至連最起碼的道歉都沒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尚可茵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對這名陌生的男子,她的心思全被期待給占滿了,至于期待什么?她又不敢深入去想。他只不過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和他的緣分可能也僅止于這次的驚鴻一瞥,或許這輩子他們都再也不會見面了。
她哪里曉得命運之神正作弄著她?她連作夢都不曾想過會因為這次的邂逅而毀了她的一生……
** ** **
“你也知道要回來?”邵孟情佯怒地瞪視提著皮箱剛踏進家門的兒子,“我還以為你把家里的兩個老人全給忘了!”
放下皮箱,堆出滿臉討好笑容的邵南星見情形不妙,拼命地向正坐在大皮椅內抽著雪茄、看報的邵叩舷使眼色、求援。“爹地!”
邵叩舷繼續埋首報紙堆里裝作沒聽見?在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冒險介入他們母子之間。孟情隱忍一年的怒火已達到最高點,他要是不識相的替兒子求情的話,后果可能是——比兒子死得更慘烈!唯今之計,只有明哲保身做壁上觀,誰叫兒子愈來愈不像話,把他媽咪的話全不當一回事。
年輕時的邵叩舷就有個相當富裕的家境,可以說三輩子都不必為吃穿發愁,而邵家的人更視他如命,將他捧成天之驕子。但他總有一絲還憾——當初他胸懷大志的去報考警官學校,想一償為民除害、保家衛國的夙愿。不料,一向無往不利的他這回卻踢到了鐵板,無法稱心如意;并非是他能力不足考不進去,而是因為邵叩舷是邵家三代單傳——唯一的男孩。
上至祖父、祖母、父親、母親、親戚、朋友,下至公司所有員工、在邵家幫傭的下人們全卯足勁的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強迫他從學校退學,放棄這個偉大的宏愿;他們可不能讓邵家斷了后。拗下過強大的阻力,邵叩航終于屈服于親情的壓力之下。
爾后,他娶妻孟情——一位才華洋溢的名門閨秀;鐘情于溜冰運動,并且是最有希望得到奧運獎牌的年輕女子,卻因為一次不知道是蓄意,或是偶發的交通意外事故而被弄傷了腿,也撞碎她滿懷的雄心壯志,而她一心所系的溜冰事業也到此為止。
后來他們有了愛情的結晶,基于有志難伸的共同心理,他們決定把自己無法完成的心愿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他們說好,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必將女兒訓練成一位揚名國際、為國爭光的溜冰女將;但若生下的是男孩,那就讓他繼承父志,成為打擊罪犯的克星,以你補他們的還憾。
不過這些計畫的前提——當然是必須獲得兒子或女兒的同意。
結果天從人愿,邵南星真的秉承父志承續了他父親的宏愿,再加上邵叩舷的好友陸騰——曾任臺灣情報界的最高總指揮;雖然他在三年前就退休了,但與各地的情報界首腦仍有來往。也是經由他的牽線,邵南星才會到美國與杰克共事。
三年前,邵南星臨去美國前,邵孟情與他達成協議,每半年至少要返回臺灣一次;三十歲之后就必須完全退出這個圈子。雖然她明知道兒子能力出眾,但他從事這種危險性極高的工作,做父母的依然會掛念,放不下心來。
偏偏她兒子太沉溺于打擊犯罪的滿足感里,可謂是深陷其中而樂此不疲。要命的是,還把他自己跟她達成半年回家一次的協議拋諸腦后,忘得一干二凈,經她三催四請的結果——他一年才勉強回家一趙,而每次回到家里,待不到三天又急匆匆地返回美國了。
這下可把她惹火了!她甚至威脅他若不立刻回來,那以后就別想再踏進邵家大門一步。
邵孟情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兒子猛低頭賠不是,又在她肩膀上東槌槌、西按摩的討好她,那對晶亮的眸子仍然下死心的向他爹地示意,央求他趕快開口替他求情。
“求爹地也沒用,你給我坐下來!彼D頭吩咐在廚房里的廚師:“多準備一點菜,替少爺洗塵!
“媽咪!”邵南星先下手為強,摟著母親的肩,說:“看看您都瘦了,公司的事累著您了嗎?其實您不必太操勞的,邵氏企業都已經上了軌道,您和爹地就別太費心了,有事交給底下的人去執行就可以了。你們應該好好享享清福啊……”他劈哩咱啦說了一長串,企圖轉移母親對他的興師問罪。
“是啊!飯前先別影響食欲,以免消化不良,壞了腸胃!鄙圻迪虾湓~的替兒子求情。
邵孟情微嗔地掃過這對父子一眼,只見他倆一搭一唱的好不融洽!
“逃得過一時,避下了一世的!我既為人妻、為人母,是該替你們的健康著想,就這么辦吧!飯后再上這盤‘精致大餐’吧!”邵孟情步伐優雅的進了飯廳。
邵叩舷同情地拍拍兒子的肩,給他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
邵南星嘆了一口長長的氣——該來的,任誰也躲不掉。
他又見情況已無法改變,飯后只好乖乖地坐在客廳里,聆聽他媽咪的‘敦誨’。
他正襟危坐,不敢開口回嘴,深怕會因此而拉長了訓話的時間。連他父親也無法脫身,睡眼惺忪的陪在一旁直打呵欠。
話訓完了——壁上的掛鐘正指著十一點三十分。
“不要怪媽咪嘮嘮叨叨的!你從事這種特殊行業,總會讓我們放不下心,這點你知道嗎?”邵孟情顯得相當無奈與傷感;就算做父母的再想得開,也仍然無法避免那時時襲卷而來的膽顫心驚。
“媽咪!相信我,你兒子懂得保護自己,絕對不會拋下你們的!鄙勰闲怯H吻他母親的臉頰,信心十足的安慰他母親。
更何況,自信心一向是他們情報員所必備的要素。
“好了!好了!別把話題弄得愈來愈僵、愈來愈傷感好不好?”邵叩舷伸伸懶腰,打破凝重的氣氛,輕松地開口問道:“這回在臺灣預計待多久?三天?四天?五天?”
“我也不知道!鄙勰闲锹柭柤,因為他得等待美國方面的消息!翱赡軙幸魂囎影!”他第一次沒有立刻趕回去。
“一陣子?”這回換邵孟情滿臉的喜出望外,她和邵叩舷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詭計。
“斡什么?你們的樣子好詭異。還有!離我三十歲的底限可還有幾年的時間,在我休假的日子里千萬別打我的主意!我可不去邵氏公司受苦受難,還被一大堆公文整得暈頭轉向!鄙勰闲切岬疥幹\的味道,趕忙將話說在前頭。
“我看你根本關不住,你有可能乖乖待在家里不出門嗎?”知子莫若父,邵叩舷一針見血說道。
“我哪兒都可以去的。我正打算去找陸伯伯,探探他是否有需要幫忙的案子!
“你放心!你陸伯伯沒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反倒是邵家,邵家才真正需要你!鄙勖锨榈难鄣妆M是笑意。
“邵家?”邵南星當場傻眼,“我沒聽錯?”
“沒錯!就是邵家,邵叩舷的家!鄙塾矍橐詾樗牪欢频,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說一遍。
邵南星環視邵宅一周,又看著父母藏不住的盈盈笑意,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以為我們兩個閑著沒事尋你開心啊?當然是有需要才會找你!你仔細聽清楚了,邵氏企業要正式聘請你!
“聘請我?”邵南星揚揚濃眉開始覺得有趣,“什么職位?”
“保鏢!”
“保鏢?”邵南星咽咽口水,有種被人設計的不安在心里隱隱浮動;他該不會是掉進某種不可預知的陷阱里了吧?
** ** **☆★本書由竹軒墨坊獨家制作,謝絕轉載!http://yrxzh.512j.com/★☆掃:meifong 校:leatiti** ** **
“你是誰?你站在這里多久了?”艾曉語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問著斜倚在欄桿旁的陌生男子,但她的語調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而那個外表看起來優游自在,帥得有點——有點會引人遐思的陌生男子郜恍若未聞,根本不答腔,只是又換了個站立的姿勢。
他站在這里其實已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只不過一直專注在練習上的她渾然未覺,而他也不原意破壞了這美好的時刻。
這女孩投入的心血可以從她認真的眼神中感受得出來,而她那認真的神情也令他動容。
他靜靜地欣賞她優雅的一舉手,一投足,以及曼妙的凌空旋轉,具有足以撼人心房的力量!
艾曉語抿抿唇,從冰場中央滑到他面前,深吸了口氣,說道:“你怎么不回話?這是私人場地,陌生人是不許進來的!边@回她的音量又大得驚人,還把自己給嚇了一跳。更糟的是,她心跳跳得好快。
怪難堪的!她拍拍身上的冰漬,依然控制下住心神不寧的情緒;她第一次懂得心神不寧這四個字的涵義。
她甚至不敢抬頭看向他那雙飽含興味的眼眸。
“小姐,我已經進來,而且也坐下來了,那現在該怎么辦?”邵南星瀟灑地坐在看臺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眼前這名我見猶憐的美麗女孩;她細致得如同一個陶瓷娃娃,似乎輕輕一捏就會碎裂了,不過她的性子可不像她的外表那般溫柔。
艾曉語這下可急了!在他目光灼灼的注視之下:她渾身更是不對勁。她左顧右盼的四處尋找救兵,不過,最后她也放棄了。今天是好不容易才輪到的休息日,一個月也才這么一天,其他團員早做鳥獸散各自尋歡作樂去了!根本沒有人會來練習,也怪不得他們,誰都想松弛一下比賽前的緊繃情緒。而本也該出現的可茵現在正在宿舍里靜養,她得醫好那在右小腿上十公分長的傷口,讓它盡速愈合。聽以,偌大的溜冰場上如今只有她一人……不!還多了個不認識的男人。
“喂!你趕快離開,否則我可要打電話報警了!笔碌饺缃,她也只好使出殺手锏來嚇嚇他!不過,她嘴里雖然吐出兇巴巴的威脅話,但卻有兩朵紅云浮在臉頰上,那模樣真是不搭調。
“報警?”邵南星眼角掃過溜冰場一眼!澳阋螂娫拡缶俏姨婺闼阋幌,你可能得先脫掉腳上的冰鞋換上鞋子,再跑到休息室里打電話報警;我想你可能得花上一段時間,如果我真想做什么的話……”他露出個邪邪的奸笑,還伸出手來,說:“嘿!你跑得掉嗎?”
這話可把艾曉語給嚇著了!她向后退滑了一大步,暗罵自己粗心大意,居然沒把大門給鎖上,讓這個陌生人輕而易舉的闖了進來。
看她好像當真了,邵南星不忍心繼續捉弄她。她臉上那抹驚悸的神色令人于心不忍;美麗的女孩他見過不少,不過能讓他心醉的這可是頭一位!靶〗悖煞裾埥谭济?”他收起玩笑,用正經嚴肅的語氣問道。
艾曉語又往后滑退一大步,離他更遠了;人不可貌相,長得好看的男人并不代表他也是品行端正。
“你別緊張啊!哎!我道默,我剛剛全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仔細看看,我的樣子像個壞人嗎?”邵南星用最溫柔的語調向她解釋,想化解她對他的誤會;這下子邵南星是既悔又恨,暗罵自己不知發哪門子的神經,竟會窮極無聊的亂嚇人!
艾曉語戒備的用眼角余光瞄向他:她仍然沒有勇氣用正眼迎視他,因為她擔心那顆紊亂的心會不爭氣地從心口跳出來。
“艾曉語!求求你趕快恢復正常吧!”她在心里嘀咕著。
“我老實告訴你,我是邵氏企業正式聘請的保鏢,專門保護你們安全的!鄙勰闲强此恢辈淮鹎,只好全盤托出。千萬別讓這女孩子討厭他!是他現在腦海里涌上的唯一念頭。
“保鏢?”艾曉語怪叫一聲,有點哭笑下得的說:“你要說謊,也請你費點心思編個像樣一點的好不好?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會輕易相信你的胡說八道嗎?”她總算恢復正常了。 .
“我何必對你胡言亂語?更何況,我也沒有欺騙你的理由,我的的確確是邵氏企業正式聘請來的保鏢!鄙勰闲且槐菊浀卣f道。
聽他的口氣又好像確有其事;不過,他們只是尋常的溜冰選手,哪里需要動用到保鏢來保護安全?這也未免太夸張,太小題大作點了吧!艾曉訊在心中暗忖道。
“我和你一樣也深有同感!鄙勰闲菬o端端冒出回應的話來。
艾曉語不可思議地張著嘴,用滿是問號的眼神看著他——老天啊!他居然會讀心術。
他哪會什么讀心術?只不過向來沒心機的艾曉語早把心里的想法全寫在臉上了。
“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大概是有人覺得我太閑,所以故意整我的吧?”邵南星自顧自的說下去,但卻沒有表露身分的打算。
“可是你真的一點也不像保鏢耶!保鏢不都長了滿臉橫肉,體型十分魁梧壯碩的嗎?”她斜睨了他一眼,說:“你打得過人家嗎?”
艾曉語這回不再質疑他的身分,她現在的疑問是——有明星氣質的他,怎么會是當保鏢的料?雖然他的體格是一等一的棒,但跟印象中保鏢那高頭大馬的形象實在是差距太遠了。
“你可以等著看嘍!如果有讓我表現的機會,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擔任保鏢的資格了!
“下!還是別試得好!笨v使他的笑容總令人充滿安全感,但仍然教人替他擔心。“我覺得你還是適合當少爺。”她好意的建議著。
這下換邵南星哭笑下得了。他在心中暗忖道:“她可真的是看得起我呀!”
“我叫邵南星!做個朋友好嗎?”邵南星伸出友誼的手,自報姓名。
“我叫艾曉語。我要考慮考慮……”她的手緩緩放進他溫暖的掌心中。
剎那間,她感到一股電流竄過全身,頓時覺得全身麻酥酥地——火辣辣的燥直燒上她的耳際。
而奇妙的情愫卻和無形的恐懼感相互交錯,直在邵南星的心中翻涌和劇烈的撞擊,留下一個深深矛盾的漩渦……
** ** **** ** **** ** **
尚可茵換掉練習服裝,穿上短褲坐在椅子上,她那艷麗的臉龐上有幾許落寞的蒼白。她失神地發著楞,直盯著右小腿上殘留的傷疤。
“還沒有痊愈嗎?”艾曉語也蹲在她身旁,眉頭糾結在一塊兒。“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是傷口還在痛嗎?”
“從來沒有這樣子過!我拿手的動作全都做不出來……”尚可茵的神情仿彿世界末日般的黯淡!霸趺磿@樣?到底是怎么一同事?”她又自言自語的自間著。
艾曉語被她語無倫次的話給弄得一頭霧水,正當她想開口問她到底在講些什么時,她又突然冒出話來了。
“我明白了!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的關系!”尚可茵忽然變得很激動。“一定是右腳的傷痕烙印在我的心里,每當我想做高難度的動作時,受傷的景象就會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浮現,我擔心傷口會復發,因此心里有所顧忌,懷疑這傷口會阻礙我的動作。曉語,你知道嗎?只要畏懼和害怕的念頭一占據我的心頭,就再也揮不去了!”她頹喪的將頭埋入膝蓋間!拔乙蚕旅靼诪槭裁磿蝗挥X得害怕,好像自己再也無法跳躍起來一樣!
“可茵。”艾曉語愧疚地望著她痛苦的表情,心想:如果當時可茵不是為了要救自己,她一定能夠避開那輛該死的車子,也不至于把腿給弄傷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卑瑫哉Z輕聲低喃。
尚可茵沒有回話,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艾曉語愈想愈內疚,就從領口里掏出跟著自己十多年的翡翠玉佛。她解下練子,掛在尚可茵的脖子上,說:“送給你!
尚可茵淚眼婆娑的對她道:“你一向都很珍惜這個玉佛,從來不輕易拿給人家看的。你也曾經對我說過這玉佛是你的守護神,既然是守護神,又怎么能隨便轉送給別人?”可茵取下玉佛,說:“還給你,我不可以拿的!
“就因為它是守護神,所以我才希望它能保佑你。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比親姊妹還要深,所以我們不該分彼此的!它跟了我十多年,也保佑了我十多年,現在我讓它來保佑你。”艾曉語重新替她戴上。
“謝謝!”看著那個翡翠玉佛,尚可茵心中的感動無法形容,她忘情地擁住她。
“哇!”門口傳來年輕男孩怪腔怪調的叫聲:“兩個女生在一起摟摟抱抱的,好啰心喔!我快看不下去了!
“小皓!”她們同時擦掉臉上的淚珠,對著來人大喊一聲。
“你們在干什么?演話劇?這么悲情!痹佬○┑鮾豪僧數淖呓齻兩磉叄嶂^打量她們,霸氣十足道:“有人欺負你們啊?是那個家伙那么大膽?告訴我,我會讓他好看!”他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一帶的舞廳、P U B、撞球場幾乎都奉他為神明,誰也不敢得罪岳小皓。要是不識相惹火了他,那就別想再在這里混下去了他生來高頭大馬、威武無比,除了偶爾可以從他的眉宇間捕捉到一閃即過的稚氣外,實在無法相信他只有十八歲的年齡。
岳小曠與艾曉語、尚可茵出身同一家孤兒院,而自從她們倆被邵氏集團收養后,三人雖然不能常碰面,卻仍然不曾間斷的保持聯絡。
爾后,岳小皓也在十五歲的那一年離開孤兒院,獨自在外頭生活。
艾曉語視他如弟,常常勸他別老是在外頭鬼混、不務正業,要找一份正當工作才是正途。他口頭上是爽快的答應了,但實際上卻是依然故我,三年來仍然過著不太正常的生活。
“小皓,彤彤呢?她怎么沒有跟你一道來?”艾曉語沒看見那臉上長著雀斑的可愛女孩跟在他身旁,因此奇怪的問道;他們倆向來都跟連體嬰一樣總是黏在一起。 “彤彤在阿秋那里,那兩個女人只要聚在一塊就嘁嘁喳喳沒完沒了的,是標準的長舌婦,我不想被她們的口水淹死,只好溜出來,就順道來看看你們,順便替你們打氣,聽說你們比賽的日子快到了。”
“嗯!比賽當天你跟彤彤一定要去會場替我們加油,聽到沒有?”艾曉語命令道。
“No Problem!你們可是恩慈育幼院之光,我當然會去替你們加油,你們放心好了,到時候可不只我一個人,我會帶一大票人去替你們助威吶喊!
“小皓,加油歸加油可別太夸張,我可下想丟人現眼!鄙锌梢疬呎f邊整理散落地上的冰鞋和服裝,此刻她的心情突然覺得輕松踏實多了。
“可茵姊,你脖子上戴得翡翠練子好漂亮,那兒買的?我也買一塊送給彤彤!痹佬○┭奂,看見她脖子上帶了塊好玉。
“是曉語珍藏十多年的寶貝,剛剛才割愛送給我,這可是非賣品——世界上也只有這么一塊你買下到的!
“曉語姊,你太偏心了吧!奸東西就送給可茵姊,那我呢?”岳小皓伸出手掌,諂媚地道:“我也要!
“啪”一個巴掌打在他的手心上。“等到你找到一份正當的工作,我一定送你更好的禮物。小皓,其實你年紀也下小了,也該懂事點,你繼續混下去,對你不好的。你——喂!我話還沒說完——別走啊——喂……”岳小皓腳底抹油,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
“這小鬼真會跑!卑瑫哉Z滿臉無奈地咕噥道,她年齡雖只長他兩歲,但她諄諄訓人的模樣可是充滿了慈母的光輝。
“算了吧!你就隨他去。你現在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的!鄙锌梢鹪缇涂赐福矐械美硭。
艾曉語聳聳肩,充滿了無力感。
** ** **
“我拜托你別一直跟在我身后好不好?”艾曉語突然一個轉身,手叉在腰間怒目相視。
要不是邵南星動作敏捷的立刻停下腳步,這回絕對會跟她撞個滿懷!澳愣歼@樣走路的嗎?突然來個緊急煞車!你習慣這樣嚇人嗎?”
“我問你!你干嘛閑著沒事老是跟著我?”
“你得了健忘癥?這么快就忘了我的身分和我的工作職責了?”
“我沒忘,也記得清清楚楚,可是我不習慣有人一天到晚跟在我身邊。其實團員又下只我一個人,你還有別人可以去保護;比方說歐立修啊……”
“他是男人,男人不需要我來保護!
“那也還有林杰威和白漫凌。”
“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情侶;我想,他們不會喜歡有我這個電燈泡介入他們之間!
“好!那總還有個可茵吧?她可是一位如花以玉的大美人。最重要的是,她身旁沒有男朋友保護,這下子你該沒有理由可說了吧?”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難道不清楚她的個性嗎?這種女孩子只會保護人,不喜歡被人保護的!鄙勰闲怯浀玫谝谎垡姷缴锌梢饡r,心頭突生一股奇特的感覺,卻又講不出問題是出在哪里?她的確長得美,但那種驕傲的美他可不欣賞。
當初答應當什么保鏢的,其實也只是虛應一下,哄他媽咪開心,不想忤逆她,盡一點孝道而已。卻沒想到,初見艾曉語就被她那嬌憨甜美的氣質,和溜冰時傾盡全力投入的迷人風采所吸引,還有……
天啊!我怎么能愈陷愈深呢?現在不是時候,這種時刻是不容許陷進感情的漩渦中的,絕不可以的!邵南星如此告訴著自己。
“怎么你每個都有理由被你拒絕!那我呢?我身強體壯、反應靈敏,同樣也不需要你來保護啊!”艾曉語被他的論調攬得暈頭轉向,忽略他剛才掙扎的眼神。
“誰叫你那張瞼孔長得就像是需要人保護的模樣!彼质栈胤懦鋈サ那樗。
“胡說八道!邵南星,我跟你簡直有理說下清。要不這樣,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
“打賭?賭什么?”他眼眸閃著頑皮的光彩。
“如果我能穿過這條馬路到達對面騎樓,都很安然無恙的話,那你以后就不要跟在我身旁,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好不好?”她不敢明說,因為在他深邃眼眸的注視下,她總是心猿意馬,根本無法專心練習。
邵南星看看這條八米寬的大馬路,有斑馬線也有紅綠燈,照道理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既然她執意想甩開他,那何不順她的意思呢?就成全她吧!縱使他有滿腔的不舍。
“Ok!成交!鄙勰闲强酀幕卮稹
艾曉語翻翻白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看兩旁有無來車,小心翼翼的等待綠燈亮起,再小心翼翼地走過馬路,在舉步維艱之下,她終于走到對面商家的騎樓下。
她攤攤手,對著邵南星嚷道:“你看!我都沒事……”她話尚未說完,手就被他抓住,一個踉蹌,整個人跌進他的懷里。在她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同時,“碰!”的一聲巨響傳進她的耳朵里,加上路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議論聲,馬路上顯得一片凌亂,鬧烘烘地。
待她回神的第一個反應是——他寬闊的男性胸膛充滿了溫暖!第二個反應是——他醉人的男性氣息在她臉上吹拂,感覺很舒暢;再則,她陶醉完之后回眸一看——她臉色轉成一片蒼白——她剛才所站立的地方正躺著一臺支離破碎的冷氣機;一臺會砸死人的窗型冶氣機!
“你輸了!”邵南星笑嘻嘻地對她道:“天意注定!這下你沒話好說丫吧?”
艾曉語腦子嗡嗡作響、四肢冰涼、眼前發黑;心想:配戴在身上十余年的翡翠玉佛才剛轉送給可茵而已,怎么馬上就天降橫禍?要不是被他拉了一把,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這未免也太玄了吧?不!是巧合,這只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巧合。
“你該不會嚇傻了吧?”邵南星見她半天不答腔,輕輕抬起她的臉蛋,關心地審視她。
待她神游的心緒歸回原位后,她驚悸地逃離了他的懷抱;他凝視她的目光令她渾身不自在。
“你的頭頂有長眼睛嗎?否則你怎么會看見上面有一臺冷氣機掉下來?”她兩排濃密的睫毛低垂著,仍在回味剛才靠在他胸前的感覺,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不該懷疑我的能力。別忘了!我可是無所不能的超級大保鏢!彼冻鋈缂侔鼡Q的促狹笑容,說:“走吧!我送你回宿舍。我看這輩子你都得在我的羽翼下生活嘍!”
** ** **
滿天星斗一閃一閃的綻放出微藍的光芒,嘲弄似的俯視萬丈紅塵,窺探蕓蕓眾生內心里的喜怒哀樂。
靜——令他難受、無法呼吸,卻從來沒有人相信他會害怕靜悄悄的感覺。然而上蒼又最愛戲弄人,你愈害怕的東西反而愈容易遇上。
他又輕輕地嘆息——同樣的,也沒有人可以想像出陸騰嘆息時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因為從來沒有人看過陸騰嘆息的樣子。
聦明過人的陸騰、剛正不阿的陸騰、打不倒的陸騰、不會掉淚的陸騰,是他在情報界打滾四十年的評價。殊下知,這些評價全是自我強迫出來的一種偽裝;他也只能在層層的偽裝下,才有生存下去的勇氣。
拿偽裝自我來換取生存!這話聽起來簡直荒謬而不可思議,但他又的的確確是靠著這樣的偽裝而多活了十五年。
落地窗被柔和的月光蒙上一片朦朧的暈黃,煞是美麗。陸騰往后躺入椅子里,拿起擺在書桌上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并滿懷心事的細看擺在相框里頭的那張泛黃照片。
滿山滿谷的杜鵑花點綴著新春,姿容秀麗的年輕少婦右手拉著一位四、五歲左右的小女孩,立在杜鵑花叢前,臉上有滿足的幸福笑容。小女孩那圓圓粉粉的小瞼蛋如天使般,眼眸笑得化成月半彎,嘴角還黏著一小塊白白的棉花糖,頭發扎成兩條小辮子甩在腦后。這是一個溫馨的畫面,卻也是一幕無法重新上演的記憶留痕,這張相片也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最后一項東西。
他打開以密碼鎖住的書桌抽屜,輕啟擺在抽屜內的一只小珠寶盒。在臺燈的光線照射下,一塊栩栩如生、價值不菲的翡翠玉佛在他手上發出晶瑩璀璨的光彩。玉佛原是一對的,是陸家的傳家至寶,本是他們夫婦各持一塊,但在女兒出世之后,陸騰便將自己所擁有的玉佛掛在女兒身上,希望能保佑她一世平安。
他細心地加以撫摸,玉佛依然完好無缺、依舊完美,只不過這塊玉的主人卻在十五年前香銷玉頭了。
緬懷前塵往事不勝唏噓,他的愛妻桑云命喪人煙罕至的深山叢林中,沒留下只字片語就撤手人寰,只留下至今生死不明、不知下落的女兒,和她緊緊握在手掌心中的這塊翡翠玉佛。
陸騰遭此打擊,他沒有呼天搶地的怨天尤人,也沒有悲憤莫名的流下眼淚;并非他無情,也并非他無義,只是椎心刺骨的創傷痛得他再也沒有發泄的余力了。從那一刻起,他瘋狂地將自己埋首在堆積如山的公事中,他發狠似地直搗所有罪犯的基地,嚇得他們個個膽顫心驚:江湖人物只要聽見陸騰這二個字,無不個個退避三舍,不敢捋其虎須。
他把悲傷化為力量,用來你補心靈上的創痛,也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獨嘗無人陪伴的寂寞滋味,他用這種方式來做為對自己的一種懲罰。
陸騰將玉佛放回珠寶盒內重新鎖上抽屜,又再度嘆了口氣。
細若蚊蠅的微弱聲響從落地窗外傳來.,他雖然已退休三年了,但他的專業能力依然在,那敏銳的耳力和高度的警戒心并沒有減退。
一條快如閃電的身影從隔壁房間的花臺上急速掠去,還從窗外朝書房里的陸騰開了一槍。
落地窗應聲碎裂,陸騰一個翻滾,身手不減當年的躲過對方準確無比的射擊。
“砰!”第二聲槍響隨后揚起——那是陸騰迅速的反擊。
有神槍手盛名的他雖然是在一剎那之間射出了一槍,但他清楚的知道入侵者已經被他擊中了。
陸騰原本以為接下來將會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沒想到卻很平靜,仿彿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要不是眼前玻璃碎成片片,若不是書房內仍然飄散淡淡的煙硝味,真的會讓人懷疑剛才所遭遇的一切只是一種幻覺。
陸騰面露擔憂的掃過書柜一眼,那個書柜有著銅墻鐵壁般的防衛系統,因為在它的夾層中有一份極重要的名單;看來日月教已經有了警覺,也開始行動了!寧靜的生活也將就此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