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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浪蕩子 第四章
作者:沈曼奴
   
  買 醉

  令天的遭遇已經(jīng)夠耒幸了

  既然不幸,那就徹底一點(diǎn)吧

  專進(jìn)明知沒好結(jié)果的酒吧買醉

  結(jié)果……

  竟然遇見她  

  這是不幸的開端,或是結(jié)束?

  “你未免看得太用力了吧?”譚煒晏不知道方成宣在玩什么把戲,但實(shí)在有些過火了。

  其他服務(wù)生發(fā)現(xiàn)他凝視彭云晰的目光十分可疑,湊近她身邊不曉得說了什么,她瞪了他們一眼后,搖搖頭。

  “笨!我這是在釋放善意!狈匠尚匀粓(zhí)迷不悟。

  “我看你是在找麻煩!弊T煒晏喝了口水。

  “這樣,等待餐點(diǎn)送上來的期間,方成宣自顧自地對彭云晰評頭論足,甚至打起分?jǐn)?shù)。而當(dāng)她來到他們桌邊,他便大刺剌地望著她的胸部,恨不能將整張臉貼上去似的。

  總算將餐點(diǎn)全部送齊,彭云晰卻沒有馬上退下,低頭笑著對方成宣說:“這位先生,我有句話想跟您說,但因?yàn)橛X得很不好意思,我可以用比的嗎?”

  方成宣點(diǎn)頭,“請。”

  已經(jīng)要喝湯的譚煒晏放下湯匙,好奇彭云晰會怎么對付方成宣。

  彭云晰先比個三。

  “三?總共有三個字。第一個字……望?不是?那是看?第一個字是看……”

  彭云晰頷首,再比二,又比三。

  “二之三?第二個字是三?然后第三個字……”

  彭云晰兩手往旁邊張開。

  “大?”

  她搖搖頭,眼里閃爍著奇怪笑意。

  方成宣繼續(xù)猜字, “不是大……是大的相反??第三個字是小……”

  彭云晰用力點(diǎn)頭,等著他說出正確答案。但方成宣垂睫想了一下,沒有開口,倒是譚煒晏不疑有他,自作聰明地大聲說:“看三?”

  此話一出,周圍用餐的客人全都望向譚煒晏,眼里有著懼意和輕蔑。既怕他會在店里鬧事,又蔑視長相斯文的他竟會口出穢言。

  譚煒晏紅著臉,無從辯解。他不過是……不過是急著確定答案罷了……

  彭云晰很同情他,但不會跟他道歉。

  “祝兩位用餐愉快!彼f,旋身走開時步伐輕盈,看得出她心情大好。

  譚煒晏瞪一眼強(qiáng)忍著不笑出聲的方成宣。祝他得內(nèi)傷!

  “看來被咬傷的不只我一個!狈匠尚攘藘陕曆谌バσ! 安灰治遥悄闾嶙h要來這里的!

  譚煒晏大口大口地吃飯以平緩心情!澳氵看!”今天他惹的是非還不夠多嗎?

  “我?guī)湍銏蟪稹!?br />
  方成宣不只看,再次舉起手請彭云晰過來。

  彭云晰今晚可說是連戰(zhàn)連勝,因此沒有任何不耐地問道:“請問有什么需要我為您服務(wù)的?”

  方成宣笑笑地說:“基于禮貌,我想跟你說明一下,我一直看你,主要是因?yàn)槲业囊暰無法從你34B、24.5、35的好身材移開——”

  賓果!從彭云晰怔住的反應(yīng)來看,他的目測完全正確,這下總算扳回一城。

  “謝謝。不過說真的,我個人不太滿意自己是B。”彭云晰并不輕易認(rèn)輸。

  “其實(shí)勻稱就好,你不要太難過!闭f是這么說,但以他原來的標(biāo)準(zhǔn),至少要D罩杯他才看得人眼。嗯,這會兒也只好破個例,將就將就了。

  “哦不!”她因?yàn)樗麜e意而搖搖頭,“我是覺得A就夠了!彼粗f:“不問我為什么?”

  “為什么?”事實(shí)上他不太想問,因?yàn)樗呀?jīng)猜得到答案。

  “這樣才可以免去一些無聊人士糾纏不休的目光!請問您還要用嗎?”她的手伸向他桌前盛滿食物的餐盤,趕人的意味很濃! 

  “我還沒開始吃呢!”

  “是嗎?”她挑眉,俯視他的瞳眸露出不屑。“我還以為您光看就飽了呢!”

  “光用看的哪會飽!要親口嘗嘗看才知道是不是和想像中的一樣美味!狈匠尚谒x開后才叨叨絮絮地念道,有點(diǎn)像放馬后炮。

  “你真的很無聊!弊T煒晏覺得這真是一頓亂七八糟的晚餐。

  用餐的尖峰時間已過,服務(wù)生的忙碌暫時告一段落。幾個人站在柜抬前,隨時留意是否有客人需要服務(wù)。

  門上鈴鐺作響,就在們邊的彭云晰率先開口。

  “歡迎光……”見到來人,她一愣,沒把話說完。

  面向門口的譚煒晏馬上認(rèn)出那人是陳家信。

  “是那個花心得和你有得拼的家伙。”

  “拜托。”方成宣懶得回頭!澳盟蚁嗵岵⒄?我寧愿出家!”

  “對,你哪能跟他比?你搞不定的人家早搞定了。”

  方成宣回過頭,看見彭云晰卸下圍裙,跟同事說聲抱歉,與陳家信一起走出去。

  他手上的筷子夾起一口炒牛旁,卻又放開。

  他憂郁的樣子很做作,但譚煒晏仍然問:“頓時覺得要吃的食物吃起來沒什么味道了?”

  他聳聳肩。有些東西,看得見時拼了命的想得到,一旦別開眼,便很快的投了感覺。他就是這種濫情得過分,卻又十分寡情的男子。

  “別凈說我!彼皖^扒飯,抬頭看譚煒晏時,目光回復(fù)慣常的戲謔,“我問你,那天在電話里,你干嘛叫得那么凄慘?”

  “你在說什么?”譚煒裝作不懂他說的話,一點(diǎn)都不想提起那天在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

  “別裝傻。你明明大叫一聲:‘你做什么你!’”方成宣學(xué)他那天的口氣學(xué)得太像,惹來一個大白眼。但他仍不住嘴,繼續(xù)追問道:“想必那個‘你’是個女的吧?結(jié)果呢?到底怎么樣?”

  他期待八卦的嘴臉舍譚煒晏蹙眉,“你都幾歲的人了,怎么還那么幼稚?”

  “總比你都幾歲了卻還沒開過葷好吧!沒開過葷也就算了,連想都不想,那問題才大。”方成宣試著用激將法,不過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譚煒晏和沈衣彤不一樣,嘴巴緊得很。

  “干你屁事!”本來好好的用餐情緒已經(jīng)被他搞得烏煙瘴氣,現(xiàn)在他還想火上加油?

  “幸好!狈匠尚呐男兀安桓晌摇ā氖。若干我‘屁’的事的話,那可就糟糕了!彼耆粫缘迷撌諗啃

  “你這變態(tài)!”譚煒晏生氣地將湯匙丟人濃湯內(nèi)。

  “不吃?”方成宣樂得接收他尚未吃完的食物,“你不吃我吃。”他馬上朝譚煒晏餐盤里的主菜動手,盡管自己面前有一盤一模二樣的。

  怒火中燒的譚煒晏豈會讓他得逞。他伸長脖子,將口中咀嚼的食物吐到方成宣意圖染指的餐盤中。

  “喂!”方成宣趕緊抽回筷子,“你很惡心耶!”

  “哼!”譚煒晏直接用手抹抹下巴,起身走向洗手間。

  方成宣本想趁他不在時把他剩下的食物吃光光,但看到上頭散布幾塊被嚼爛得看不出原形的東西,他不禁有些反胃。

  “嗯!”

  到底是誰比較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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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工作的餐廳里沒辦法坐下來好好談,因此彭云晰征得同事同意,暫時外出一下。兩人走在街上,陳家信偷偷打量彭云晰的神色,她大概還在生他的氣。

  看看兩旁的咖啡店,他不敢開口邀她進(jìn)去,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半晌,他總算鼓起勇氣,說道:“在你工作時找你出來,會不會對你的同事很不好意思?”

  彭云晰直視對方,口氣極沖地說:“你哪一次不是這樣?”

  對于她帶刺的言詞,陳家信大多笑一笑以掩飾內(nèi)心的尷尬,但他此刻想笑卻笑不出來,表情有些滑稽。他永遠(yuǎn)不知該怎么應(yīng)付正在氣頭上的彭云晰。

  他們走出小巷子,經(jīng)過該處的人目光總會望向?qū)γ尜即蟮陌儇浌尽?br />
  “我聽曉慈說,”陳家信乘機(jī)說出此次找她主要想問的事! 澳阏J(rèn)識那家百貨公司的總經(jīng)理?”

  居然連他都聽說了。彭云晰冷嗤一聲,“該說她大嘴巴,還是你消息靈通?”

  “你知道我是關(guān)心你!标惣倚乓辉俎D(zhuǎn)頭看她,她卻打從碰面到現(xiàn)在,都沒正眼瞧過他!澳恪粫袼麄冋f的,為了某種目的而接近對方吧?”

  “你認(rèn)為我會為了什么目的?”怎么所有人都這么看得起她?只消瞄她一眼便可斷定她沒本錢做那種事呀! “反正這下子案子沒接成,別人又會說絕不是我不跟人家睡,而是人家看不上我,不想跟我睡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家信和她是大學(xué)同學(xué)。打從認(rèn)識她以來,她講話便這么直接,常今他招架不住。

  “我想也是!彼伤,“你腦筋沒這么會轉(zhuǎn)。”

  他低著頭,沮喪地說:“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陳家信!”她最受不了他這副模樣!澳阌悬c(diǎn)出息好不好?”在人來人往的騎樓下,她不想與他爭吵,加快腳步,看到一條沒有商家的窄小巷子,她拐了進(jìn)去。

  跟在她后頭的陳家信說道:“你知道我在乎你……”

  如此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他為什么可以輕易說出口?

  快走到巷底的彭云晰惱怒地回頭說:“你干脆告訴我你不在乎誰好了!”

  她這句話等于問他到底決定選誰。他馬上面露難色。

  “雅……”他知道最好別在她面前提及方雅麗。遲疑了一下,他誠實(shí)說道:“跟雅麗在一起,我很開心,但是,我不想對不起曉慈……”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他為了方雅麗,老是丟下公司不管,兩人四處去玩樂,當(dāng)然開心了!

  “你會不會很后悔,把所有的積蓄都借給我開公司?”邱曉慈也跟他說過,如果彭云晰沒借錢給他,他便不會與方雅麗相遇?此龑Ψ窖披惾绱朔锤校欢▽幵笡]借錢給他! 

  “后悔有什么用?要你還你還得出來嗎?”她不認(rèn)為因?yàn)閷Ψ绞欠窖披悾运艜_踏兩條船。他這人不懂得拒絕又禁不住誘惑,真不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喜歡如此軟弱的男人?當(dāng)初邱曉慈也是看過他的照片后,要求她介紹兩人認(rèn)識,她才會雞婆地居中為兩人牽線,要說后悔,她最后悔的是這件事……

  “會的!我一定會還!”陳家信將她當(dāng)作公司股東.計(jì)劃每年撥一筆盈余給她,只是公司的營運(yùn)一直投有進(jìn)入狀況……“等有朝一日,我……”

  “夠了。我不著望你會還我,就當(dāng)我上輩子欠你,這輩子扯平!

  她的意思是這輩子不愿再與他有任何交集。陳家信經(jīng)常惹她生氣,但還不至于聽見她說這么無情的話語。她的語調(diào)平平淡淡的,像是已對他死了心,不再有所期待——他不禁心頭一緊。

  “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會還在這里這么辛苦地工作。。。。。!

  看得出他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她。她借他,或者該說她給他的那筆錢也許數(shù)目不大,但那是她的總資產(chǎn),是她大學(xué)畢業(yè)五年來夜以繼日的工作所得、省吃儉用存下來的留學(xué)資金。這年頭留學(xué)夢人人在作,但真正憑一己之力實(shí)現(xiàn)夢想的人不多;為了朋友,二話不說將所有存款借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真的出國又怎么樣?”彭云晰笑得諷刺。經(jīng)過這些年,她發(fā)覺人們掛在嘴邊的夢想,不過是個逃避現(xiàn)實(shí)的管道罷了。“真的懂得快樂訣竅的人,到哪兒都能活得快樂;相反的,鎮(zhèn)日對生活不滿,不管到哪兒都不會滿足的。我最羨慕的是你,這個也要、那個也要,活得真是熱鬧精采!

  “你別這么挖苦我……”

  “怎么,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彭云晰凝視著蹙眉的他。唉!大家喜歡的就是這張臉嗎?為什么不管哪個世紀(jì),人們就是放不開對皮相的迷思呢?

  “曉慈和雅麗都跟我說,其實(shí)……你……”陳家信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很荒謬,但他又想確認(rèn)!八齻冋f,其實(shí)你很喜歡我……”

  彭云晰聞言輕微地怔了一下,而后趕緊再掛起方才嘲諷的表情。

  “我該謝謝她們兩位羅?”她聳聳肩,回答得讓人有想像空間!跋矚g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陳家信的瞳眸依舊因她的瞧不起而晦暗,但她暖昧的答案令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yáng)。

  “我曾經(jīng)非常努力地追求你,可是你……”

  “你現(xiàn)在講的是幾百年前的事?”

  沒錯,大二時他在三更半夜打電話給她,請他跟她交往。睡夢中被吵醒的她有好半晌連他是誰都搞不清楚,醒來后連那通電話也忘了。一個月后,他畏畏縮縮地詢問她的決定,她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原來他對她有意思。

  “你說做朋友就好,我只好等?墒,你卻介紹曉慈給我……”  

  “你負(fù)點(diǎn)責(zé)任好不好?”自那之后,他從未再向她表示過什么。大學(xué)畢業(yè)后第二年,她進(jìn)入現(xiàn)在這家營造公司,認(rèn)識邱曉慈,將她介紹給他。而在那之前,關(guān)于愛情,相對于彭云晰的一片空白,他早已有說不完的故事。他愛怎么與人分分合合她不管,但是這回她不會原諒他背叛邱曉慈。

  “我有叫你跟她第二次見面就奪走她的貞操嗎?”

  “那……”陳家信緊張地望望前后左右,這裹不會有逛街人潮經(jīng)過,但四周都是住家,恐怕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澳鞘撬彼纳囝^一時間嚴(yán)重打結(jié)。

  “她怎么樣?”又來了,他仍然敢做不敢當(dāng)! “是她主動的?你真不想要的話,不會說不嗎?”

  “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沒辦法……”當(dāng)時真的是邱曉慈跑到他住的地方,灌醉他后勾引他的。其實(shí)他對邱曉慈沒什么感覺,但是彭云晰知道后只給他一句話——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負(fù)責(zé)——完全不在乎他的感覺……

  “夠了!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她搖搖頭。最笨的人……最笨的人,是她吧!

  “那……我該怎么辦?”

  陳家信的儒弱令彭云晰稍歇的火氣再度爆發(fā)。

  “說難聽一點(diǎn),你該怎么辦干我屁事!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不要再來煩我!”

  她掉頭跑開。

  最笨的人果然是她!她一直在等,等他給她天長地久,等他證明他是她命定之人!她傻傻地認(rèn)為,就算她擺高姿態(tài),他也不會走開的。她以為他和她一樣,打從心底認(rèn)定了之后,便不會有任何改變。

  然而一有人向他招手,他便想也不想地靠過去。她一度以為那是上天的考驗(yàn),等那段感情結(jié)束,他會發(fā)覺他真正愛的是她……結(jié)果證明,他誰都不愛,只是好命地享受著其他人對他的寵愛。

  而她呢?她真心喜歡他嗎?或者,他只是她勾勒出來的白馬王子,本人卻和想像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在感情的世界里,每個人都在欺騙他人,也都在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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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煒晏和方成宣用餐結(jié)束,彭云晰仍未返回餐廳。沒有多等,兩人便結(jié)帳離開。

  譚煒晏公司里還有一堆公事待他處理,走出巷口便搭乘計(jì)程車離開。

  方成宣拿出行動電話一看,總共有十幾通留言,不用聽也曉得是那些個還留在公司里開會的家伙,輪番上陣催他回去主持會議。

  百貨公司明明就在眼前,他卻沒有馬上回去處理正事的打算。這陣子每天大小會議不斷,一伙人嫉妒他閑閑沒事干、成天在營業(yè)樓層晃來晃去,十個會議有八個指名他出席。

  “哈——”他光想到“開會”兩個字便忍不住打呵欠。

  他決定一個人四處走走逛逛。透過商家的店面陳列及街上人們的打扮穿著,他可以掌握現(xiàn)今的流行脈動……這當(dāng)然是抬面話,事實(shí)上他只是想看漂亮美眉罷

  然而天生麗質(zhì)的美女終究不多,一個晚上下來,很難看到一位真正令他驚艷的女子。而他倒也不苛刻,只要瞧見個努力裝扮試圖凸顯自己優(yōu)點(diǎn)的,他便樂于奉送贊賞的目光。

  他在街上閑晃到店家開始撥放晚安曲為止,心想會議再怎么冗長也該進(jìn)入下結(jié)論的階段了,于是他氣定神閑地踱回公司的主會議室。

  可惜天不從人愿,那一群因精神不濟(jì)而左歪右倒的男人一看見他,轉(zhuǎn)瞬間全都醒了過來,興奮的模樣簡直像嗑了春藥般,竟相向他報告方才會議中各自提出的要點(diǎn),這一拖可把會議廷至將近午夜才宣告結(jié)束。

  一伙人邀他一起去小酌兩杯,他婉拒了。隨便一個會議都搞得這么晚,看來他們壓根不想回家吧?可悲的臺灣中年男子,他打死都不想變成這種歐吉桑。

  深夜鬧區(qū)的景象有些詭異,他撥通電話給譚煒晏,只聽譚煒晏火爆地吼道:“你不睡覺我還要睡!”便掛他電話。

  唉!如果另一名死黨尹昊恒在臺灣就好了。他比譚煒晏有風(fēng)度多了,斗起來水準(zhǔn)也高些。

  “寂寞啊……”他煞有其事地喃道,口吻和表情卻不帶一絲孤寂。

  他來到一家小酒吧。小酒吧位于熱鬧的商圈巷子里,生意卻一直不怎么樣。老板有一點(diǎn)年紀(jì)了,調(diào)酒技巧不錯,可惜不討喜的長相加上不經(jīng)修飾的外表,以及古怪的個性,讓不小心走進(jìn)來的客人下回鐵定不會再上們。

  老板憑自己的感覺為客人調(diào)酒,因此客人自己點(diǎn)的飲料僅供參考。當(dāng)客人覺得味道奇怪,不用多問,這表示老板看你不顧眼,識相的最好馬上付錢走人。就連在店里的?鸵捕硷@得詭異、難以接近,但他們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會無故滋生事端。

  方成宣并不常來這家店,大多順路經(jīng)過時,進(jìn)去看看店里的氣氛正常點(diǎn)沒。他很少像今晚這樣特地光臨此店。

  他前腳才進(jìn)門,便挨吧臺內(nèi)的老板 一個冷瞪。通常這時間是酒吧最熱鬧、最狂野的時段,而此刻這家店卻冷清得過分。吧臺前空無一人,后頭四、五張小圓桌,角落那張桌子掛了兩名頹靡的廢人,隔兩張空桌子,有個趴在桌面上,披散的長發(fā)遮住臉龐及上半身,應(yīng)該是個女勺,而且醉倒了。

  方成宣來到吧臺前,老板已著手調(diào)制他的冷飲。看老板俐落地什么都加上一點(diǎn),方成宣自在地勾一張高腳椅來自己屁股后面。既來之則安之,再慘也慘不過上回那嚇怪異的濃稠飲料,喝起來活像壞掉的酸乳酪,害他好一陣子看到飲料便開始反胃。

  “有沒有什么新鮮事?”他和老板抬杠。

  老板耍酷地慢動作轉(zhuǎn)頭看他,單手咯登、咯登地甩搖調(diào)酒杯,另一手舉起,指向那名趴倒在桌上的女客。

  那名女客可能是第一次來,難得有老板中意的客人上門,也算新聞了。

  “就這樣?”方成宣卻不知足地兩手一攤,賺對方給的答案不夠勁爆。

  砰!老板將酒杯重重地放在吧臺上,把剛調(diào)制完成的酒汁倒人杯內(nèi),酒汁呈透明的金黃色,漂亮得令人背脊發(fā)冷。

  老板拿了一枚幾近干燥的檸檬片插進(jìn)杯沿做裝飾,說:

  “老王家的狗被老張家的貓給硬上了,算不算新鮮?”

  方成宣差點(diǎn)噗哧一笑。有些激進(jìn)分子憤世嫉俗得莫名其妙,看在他眼里,則成了一種另類幽默。

  “唔!”他拿起酒杯,嘴唇就著杯沿,舌尖才碰到那金黃酒液,他便頭皮發(fā)麻,整個人靜止不動。

  “贊?”老板倒吊的雙眉高高揚(yáng)起,冷冷望著他。

  “贊……”贊他媽個頭!方成宣放下酒杯,臟話差點(diǎn)沖口而出。這是……什么鬼東西呀! “別名?”

  這里的飲料不問正名問別名。反正正名凈是一些詭譎名詞,直接問別名,還比較快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人嫌。上回那杯別名“乳臭未干”,這回叫什么?

  “你給我滾蛋。”老板瞄了他一眼,隨便他愛滾不滾,又著手調(diào)酒。

  方成宣輕撥了下垂至額前的發(fā)絲,轉(zhuǎn)頭看是誰那么勇敢地向老板又要了一杯酒。

  方才趴在桌上的女子醒來,兩手支額,意識似乎因醉酒而茫茫然,而老板不待對方要酒便主動調(diào)制,居心叵測。

  女子撥開額前散亂的發(fā)絲,試圖睜開眼看清白己身在何方,卻力不從心,發(fā)脹的頭往下墜,額頭直接敲擊玻璃桌面發(fā)出叩地一聲。

  是她!

  方成宣起身走向那名女子,抓住她手臂、扳起她的頭,把她的臉看個清楚。

  “喂!”真是彭云晰!  

  彭云晰被他晃醒,手一揮,笑著跟他說…“嗨!”

  “我還跟你哈羅呢!”他向來看不慣借酒裝瘋及買醉澆愁的人;仡^瞟視老板,老板正將酒液倒進(jìn)一只質(zhì)地精致的玻璃杯中,透明汁液由橘橙漸層轉(zhuǎn)玫瑰紅,搖曳一股誘惑綺情之美,不禁令人懷疑老板存心灌醉她。

  “回家?”他問彭云晰。醉酒的她若仍不順從他,他便丟下她不管,管他半夜沒事跑來這兒荼毒自己的味蕾,是不是老天特地安排的另一次巧遇。

  “好!”

  彭云晰用力點(diǎn)了下頭,然后呵呵笑兩聲,由著他扶起,還沒開步便踉蹌倒向他,當(dāng)下又不省人事。

  方成宣只得抱起她,“唔……”他費(fèi)了點(diǎn)勁才挺直膝蓋。這女人看起來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居然還不輕。

  經(jīng)過吧臺時,方成宣禁不住臺上那杯橙紅酒液的妖惑,將彭云晰欄在高腳椅上,騰出左手捧起那杯酒湊近嘴邊。

  他先輕啜一口,微愣兩秒,又連喝了三口。真……真他媽的好喝!老板明明調(diào)得出這么香甜的飲料,為什么老給他一些發(fā)臭發(fā)酸的東西?

  “這是?”他詢問老板給這杯酒下的含義。

  “今晚我要——”老板睜大兩眼看著他,“上、你!”

  這句話很明顯是對著他說的。方成宣毫不猶豫地回老板一句,“回家上你自己吧你!”面對變態(tài)絕不能示弱,省得稱了他的意。

  “嘿嘿!”老板咧嘴笑,齒縫間積了一堆黃垢。

  方成宣在這種精神呈現(xiàn)某種程度分裂的變態(tài)面前只得認(rèn)栽,他抱起彭云晰準(zhǔn)備離開,重心好不容易持穩(wěn)后,懷中的彭云晰又醒了過來。

  “。“彼龗暝,兩腳著地后搖搖晃晃地走回原來的座位,“包包

  “唔!”方成宣拿起椅子上只發(fā)皺的米色布袋,塞人她懷中,“自己拿好。”

  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見吧臺內(nèi)的老板兩眼眨也不眨地狠瞪著他,他記起帳還沒付,摸摸口袋,掏出兩千元丟在吧臺上。

  臨走前,他忍不住多看那杯橙紅色酒液兩眼,說道:“下回我要喝那個。”

  老板左臉上深刻的笑紋抽動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以往面對他時的酷冷,“下回我會給你一杯——‘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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