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舒一向不會太認(rèn)床的,可是昨晚卻一夜沒好眠,因為小小的單人床不夠大,而她向來習(xí)慣睡席夢思雙人大床。
而且,夜里那嘗雜的蟲叫蛙鳴,害她整夜輾轉(zhuǎn)難眠,好不容易才睡著,結(jié)果又被雞啼吵醒。
她好想沖出去把那只笨雞殺了!
無奈的下床梳洗,換過衣服走出房外,她的臉上彷佛寫著「太早起還很困,不爽」等字。
這么早起床要做什么好呢?去找笨雞報仇好了!她無聊的想著。
換作以前。∵@個時候她還在帥哥的懷里窩著呢!
哎呀!這荒山野地的什么部有,有蟲有鳥有樹有草,就是沒有男人,有的話也是老的老、小的小。
喏!目前這個嘛……「結(jié)構(gòu)」上應(yīng)該是男人,但一個極度乏味的男人能算是男人嗎。
嗯唔唔……好香!不知是誰家燒的飯菜那么香?
肚子「咕嚕」一聲,語舒才想起歹命的自己,從昨晚就沒吃過東西了。
糟了!大小姐她可不會煮販燒菜,這荒僻之地應(yīng)該沒有餐廳,更別說seven-eleven了,想到就泄氣,要是有家小吃店就好了。
泄氣就更得填飽肚子,于是她換上外出服準(zhǔn)備出去找吃的。
當(dāng)她來到客廳時……哇!桌上擺著熱騰騰的清粥小菜,而那個山頂洞人正吃得津津有味。
「哇!好香!吃早餐啊?」她毫不客氣的走到他面前,一副垂涎的模樣。
語舒心想,與其去外面找吃的,不如討現(xiàn)成的更快。
聶亞恩眨眨眼,這小女人穿了件白T恤和牛仔短褲,看來就像個清純學(xué)生,不說還以為她是學(xué)生哩!
他的安靜讓語舒誤以為他不愿意。不會吧?這么多菜分一點(diǎn)給她會怎樣?
「不行嗎?我對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快餓死了!拐Z舒的聲音輕柔得近乎虛軟,想藉此打動他善良的心,分一些給她吃。
她都這么說了,希望山頂洞人別太殘忍才好。
他總算有些反應(yīng)了,問道:「要吃嗎?」
當(dāng)然要啰!否則她不是自問了嗎?
不過,彼此還不是那么熟,她還是客氣點(diǎn),如此才能做到放長線釣大魚。
她甜甜的笑道:「這會不會太打擾你了?」
通常這種問法,當(dāng)然也是要讓對方不好意思承認(rèn)被打擾了。
果然!山頂洞人就以標(biāo)準(zhǔn)答案回道:「不會!請坐!
太棒了!她的計謀果然奏效,接著,一碗清粥已擺在她面前,桌上的小菜任她吃。
山頂洞人果然善良,語舒不禁暗自感激。
「咦!這粥里一粒粒黃色的是什么?」吃了兩口她仍嘗不出來。
「這是布農(nóng)族的農(nóng)作物,叫小米。」聶亞恩抬頭看她一眼,正好看到她舔了舔粉嫩的唇瓣。
好誘人!他也好想湊上前去舔一下。
完了!為什么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都不斷的胡思亂想?
「我從來沒吃過耶!好好吃喔!」吃人嘴軟嘛!語舒很懂得要適時給予稱贊。
「那就多吃點(diǎn),下次我再用小米做糕點(diǎn)給妳吃,除了小米,還有愛玉冰和梅子蜜餞,是南橫的三大名產(chǎn)。」不知不覺的,他的話也多了起來。
「哇!太了不起了,你不但會做這么多吃的舔而且還好好吃喔!」這次她是真心的贊美,因為她都不會。
「沒法子,這里沒有餐廳或小吃店,家家戶戶的三餐都是自己料理的,所以我只好自己動手。」他抓抓后腦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吃過早餐,語舒理所當(dāng)然不會搶著洗碗筷,她打開后院的門。
天哪!她的眼睛沒花吧?這屋后還……養(yǎng)了雞耶?!但那個……那個是鴨還是鵝,她就分不出來了。
「這些都是你養(yǎng)的?」語舒盡量讓臉部表情輕松些。
「是啊!反正有空地。」他淡淡回道。
看來這男人就算一個人住在深山里也餓不死了。
「你還真會養(yǎng),干脆連我一并養(yǎng)了吧!」呃……天。谡f什么呀?
「養(yǎng)妳?!」他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發(fā)覺失言,趕快解釋道:「我……我是說你做的飯菜很好吃,不如我跟你搭伙,反正你每天三餐都開伙嘛!讓我圖個方便!
「好。」他點(diǎn)點(diǎn)頭。
「真的?」她努力做出驚喜交加的表情,以示感激之意,「不過,我先說明喔!伙食費(fèi)我還是要給你喲!」
「隨便。」他頁是個好好先生。
突然,她發(fā)現(xiàn)有只雞站在籬芭上打瞌睡。
哼!牠一定就是那只天還沒亮就猛啼的笨雞!
「我要吃那只雞!」她拉著聶亞恩,指著那只倒霉的雞。
聶亞恩不解的看看她又看看那只雞,「妳想吃雞肉?」
「對!而且一定要吃那只!」她非吃了牠不可,這樣就可以一覺到天亮了。
她真是有趣,像餓了半個世紀(jì)之久,盯著那只雞的雙眼閃閃發(fā)亮。
「好吧!今晚我們吃雞肉大餐!顾Φ馈
「謝謝你。」她露出滿足的笑容。
語舒發(fā)現(xiàn)他雖然不茍言笑、長相「驚人」,卻很好「欺負(fù)」,而且有求必應(yīng)。
「這是什么?」見聶亞恩拿出一句黃澄澄的東西,她好奇的問。
「小米。」他抓了一把,撒在地上給那些雞啄食。
「小米T?!剛才我們吃的小米粥的小米嗎?」他該不會給她吃雞飼料吧?
很不幸,聶亞恩點(diǎn)頭笑道:「對啊!」
天哪!語舒從未想過自己有吃雞飼料的一天,這里的人是人畜不分呢?還是跟動物太親近了?
「佟老撕!佟老撕!」在她震驚得無以復(fù)加之際,村長大人來了。
語舒拖著腳步回到客廳,「早,村長伯伯!
「佟老撕,再過兩個星期就開學(xué)了,我是特地來帶妳去學(xué)校認(rèn)識新環(huán)境的!勾彘L大人的樣子像是剛晨跑回來,精神抖擻的說道。
「好。 灌l(xiāng)下人都是一大早醒來就工作的嗎?嗚……真是一日之累在于晨。
十分鐘之后,他們來到一大片空地,十幾個小朋友正在玩耍。
「村長伯伯,怎么不走了?」語舒不得不跟著停下來。
村長大人指著空地說:「到了!
「就這里?學(xué)校呢?難道是那間房子?」她只看見前面有幢小平房,但不像學(xué)校呀!
「那是聶醫(yī)生的診所!顾呛且恍Α
她有股不祥的預(yù)感。難道眼前這塊空地就是她未來的工作場所?語舒開始在心中哀嚎。
真是慘到底,但她仍不死心地問:「那請問……教室在哪?」
「就是這里呀!是教室也是操場,這塊地很好用喔!」村長大人還用腳跺了跺地上。
這就是教室?!地上還是沙塵滾滾的泥沙地,真的太……好了!
看來這所窮斃了的學(xué)校一定請不起工友和清潔工,說不定她這個老師還得負(fù)責(zé)掃地、擦窗戶、洗廁所、修桌椅、通馬桶;不過這樣也好,沒有教室、沒有廁所,那她省事多了。
「可是……夏天陽光好強(qiáng)耶!這對孩子的視力不好吧?」拜托,九月的太陽還是很猛的,她又白又嫩又細(xì)的肌膚如何消受?
「不會。∵@里視野遼闊,還有大樹游蔭,把陽光遮掉了大半,很涼的啦!」他又指指頭頂上的大樹。
「說得也是喔!」她盡量把不爽的情緒壓下,無力地問:「隨時隨地親近大自然嘛!但萬一下雨怎么辦?」
「放心的啦!雨季時我會搭棚子!勾彘L大人向一旁的孩子招手,大聲說道:「這是你們的新老撕,叫佟老撕!
「佟老撕好!」十幾個孩子一起喊著,聲音還挺嚇人的。
「好,好乖喔!」她擠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瞧瞧這些小蘿卜頭,身上的衣服不是過大就是人小,每雙腳都是赤裸裸的和大地親吻。
哼!有本小姐來教你們,是你們修了幾世的福氣,再加上前世燒了大把香的結(jié)果。
可是,這么說她豈不是做了什么壞事,才被懲罰到這種鬼地方來?
唉!算了,「我可以看看課表嗎?」
「好!我們到圖書館去。」村長大人回道。
啥?哈哈……竟然還有圖書館?語舒簡直喜出望外。
「在哪里?」她也不敢太奢望。
「在診所里。」村長大人帶頭就走。
走進(jìn)診所,一陣涼意拂過,是超強(qiáng)的冷氣,好舒服喔!
「其實,這個圖書館是聶醫(yī)生弄給孩子們的,那些書都是他買來,冷氣也是聶醫(yī)生自掏腰包裝上去的,他說診所太熱的話,藥品不能保存。」村長大人邊走邊解釋。
只見里面有三十幾坪大,一半是看診室和候診室,另一半被書架和桌椅占去。
「以后妳就在這兒辦公,這些課表跟教材給妳看,有問題再告訴我。」村長大人拿出一疊資料給語舒。
「謝謝!」語舒恭送村長大人難開。總算有個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怎教她不感激涕零呢?
接著,她翻開資料,發(fā)現(xiàn)她要教的課目還不少哩!除了英文,還要教自然、社會、數(shù)學(xué)、美術(shù)、音樂等等,沒法子,全校就只有她和校長嘛!
她坐下來,開始埋頭工作,準(zhǔn)備新學(xué)期的課程和教材。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有人推門進(jìn)來,語舒才抬起頭,只見聶亞恩拿著診箱走進(jìn)來,后面跟著一個皮膚黝黑,十五,六歲的布農(nóng)族小女生。
「嗨!」語舒朝他們揮揮手,聶亞恩微笑響應(yīng),那個小女生則沒啥笑容,甚至還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她。
「妳就是那個佟老師?」小女生靠過來問,語舒又感到那不友善的瞪視。
「是啊!請多多指教。妳叫什么名字呀?」大慨小女孩一大早被父母責(zé)備,所以一臉不高興,語舒寬宏大量的露出甜笑。
「張雪梅!顾龥]頭沒腦的又問:「妳真的住在聶醫(yī)生那里?」
聽她的語調(diào)怪怪的,似乎有點(diǎn)試探又有點(diǎn)不滿。
「沒錯,是村長伯伯安排的。」語舒不動聲色,打算靜觀其變。
「難道妳不怕嗎?」張雪梅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問道。
語舒輕笑反問:「怕?怕什么?」
「這山里有蛇有蟲,要是半夜跑進(jìn)妳房里多可怕!不如妳搬來我家,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她怎么突然那么好心?有問題喲!「怎么好意思打擾妳的父母呢?」
「我爸爸就是村長,相信他會很樂意的!箯堁┟钒寥换氐馈
「謝謝妳,小妹妹,聶醫(yī)生說很樂意保護(hù)我的,我想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聶醫(yī)生,你說是不是呀?」語舒故意提高嗓門問道。
聶亞恩看向她們,只是沉默的點(diǎn)點(diǎn)頭。
「瞧!聶醫(yī)生都這么說了,有他在,什么毒蛇猛獸都免驚,妳不必替我擔(dān)心!拐Z舒故意熱絡(luò)地拍拍她的肩。
突然,再看看張雪梅那張滿布擔(dān)心的臉,以及她繞著聶亞恩轉(zhuǎn)的目光,語舒恍然覺悟小女孩的敵意從何而來了。
哦~~了了,小女孩暗戀大男人。
唉~~沒見過帥哥,沒見過世面的可憐傻女孩!竟然看上人猿。
沒一會兒,有病人進(jìn)來,大家開始各忙各的。
中午,語舒收拾好東西,跑到聶亞恩面前,「喂!午餐有什么好吃的嗎>」
「我們回家吃。」他放下聽診器站起身。
「什么?你要做飯給她吃?」
突然,背后傳來尖銳的聲音,語舒回過頭,就看見張雪梅瞪著他們。
聶亞恩只看了張雪梅一眼,也不吭聲。
見氣氛有些尷尬,語舒只好說:「對啊!我不會煮飯,也不會弄吃的,他同情我在這里沒親沒故的,答應(yīng)三餐照料我!
「我聽說臺北的女生什么都不會,沒想到是真的。」張雪梅噘嘴嘲諷道。
「那倒是真的,煮飯、做家事對現(xiàn)代女性來說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們寧可把時間花在更專業(yè)的學(xué)習(xí)上,不過,能遇到聶醫(yī)生,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挂姷綇堁┒室猓Z舒笑得特別甜。
「說得也是,佟老師是都市人,怎會習(xí)慣山里的生活?如果不習(xí)價是不是打算回去呢?」張雪梅有些期望的問道。
語舒卻佯笑回道:「當(dāng)然不會啰!要是大家都這么想,那山里的孩子誰來教呢?」
說完,語舒暗自吐了吐舌,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有這么偉大呢!
看著她失望的眼神,語舒繼續(xù)逗弄道:「對了!晚上聶醫(yī)生要請我吃『滿雞全席』,妳也一起來吧!」
「哼!才不要!箯堁┟窔夂艉舻牡纛^就走。
見狀,聶亞恩莫名地搔搔頭,「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拐Z舒看著他直搖頭,心里卻想,笨人猿,人家在暗戀你呀!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