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又下雨。"陳雅淳離開客戶家里,見到外頭又下起超大的午后雷陣雨,忍不住低聲抱怨。
她還真帶衰,早上才將車子交給保養(yǎng)廠保養(yǎng),下午就遇到這場大雷雨。
現(xiàn)在除了沖、沖、沖外,她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到達在一條街外的捷運站。
抱緊公事包,等待號志變?yōu)榫G燈后,她低著頭,幾乎閉著眼地往前直沖,一心只想快點到對面的騎樓。
砰!她撞上迎面而來的行人,震得她差點跌坐在地上。
將公事包牢牢攬住,看也不看對方一眼的開口。"拜托!你是沒看見我沒有撐傘嗎?不會閃遠一點啊?"只是過個馬路,就讓她渾身濕透,狼狽到了極點。
"陳小姐,你的脾氣很差喔!"席璋撐著傘將她的狼狽看在眼里。
真巧,他才正要去停車場開車,竟然就在這里遇到她。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雅淳趕忙抬頭。
哇咧!天要她亡嗎?
就說要隨時保持形象,不論對任何人都要客氣有禮,否則萬一將來對方變成自己的客戶時就糗大了。
想不到現(xiàn)在就被當場逮到,而且還是在這么狼狽的情況下,想硬拗都很困難;早知道剛剛就不要開口,快步通過就算了。
"席、席、席先生,真巧喔!"忙著空出一只手撥撥黏在臉上的頭發(fā)。
席璋向她靠近,將傘移到她頭上遮雨。"到路邊談,馬路中央實在不適合聊天。"拉著她濕透的手臂,往她來的方向走去。
"我……"我要去的是那邊!她在心中哀嚎。
來到騎樓下后,陳雅淳始終低著頭。
她實在沒臉見他呀!還好剛剛她沒出口成臟,不然這下就更難收拾了。
突然,一條干凈的手帕映入眼廉,讓她疑惑地抬起頭。
"臉都濕了,擦乾吧!"席璋帶著一抹難得的溫柔說道。
"謝謝,不用了,我有面紙。"說完,便慌亂地想打開公事包拿出面紙。
席璋仍將手帕遞給她。"用這個吧,比較吸水,而且濕了還可以擰乾繼續(xù)用。"
陳雅淳著迷地看著他。
此時的他笑得很"夢幻",大男孩般的笑容,讓她一時忘了自己的狼狽,也忘了他是"黑店"的董事長,彷佛兩人在校園的椰林下,在雨中浪漫的邂逅般。
幾乎顫抖著手接下他的手帕,逼迫自己清醒一點。"還好沒畫眼線,不然就更好玩嘍。"她以極低的語調(diào)自言自語。
音量雖小,但席璋還是聽到了,并且毫不客氣地回她。"現(xiàn)在這樣也夠慘了。"
她除了驚愕地"瞪"向他外,也更加賣力地用手帕抹著臉,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么"失敗"。
他真擔心她會因為用力過度而將細嫩的臉給擦破皮……
才這樣想而已,他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的手抓住。"別再用力擦了,臉都紅了,看了真令人心疼。"
嘩!兩人都因為這句露骨的話而震懾住。
他率先尷尬地清清喉嚨。"要去哪?"順手接過她的公事包,讓她可以用"兩手"整理儀容。
"回公司。"順手撥撥額前的劉海,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席璋了解地點點頭。"開車嗎?"
她忍住想破口大罵的沖動。"沒有,要過去搭捷運。"要不是被他拉住,她現(xiàn)在早跳上捷運的車廂了。
"那走吧!"他又拉起她的手臂,往他停車的方向移動。
"走?!去哪里?我還要回公司開會耶!"要不是經(jīng)理要所有業(yè)務(wù)回公司開業(yè)務(wù)會報,她也不用非得這么急著在雨勢正大的時候趕回去。
席璋仍拉著她繼續(xù)移動。"不是要回公司?我送你回去。"
"啊?!"她讓嘴巴開成大大的O型。"送、送、送我?!不必吧?"
席璋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她。"你想要再淋雨嗎?你又舍不得叫計程車,那我送你豈不是一舉兩得?"
他是神仙嗎?怎么知道她就是舍不得計程車費,才寧愿冒雨去搭捷運的?
"可是……"
"走吧,再不走,你一定會感冒的。"他又繼續(xù)拉著她的手臂往前走。
其實他比較想嘗試將她的小手包覆在他掌中的滋味。
發(fā)動車后,他馬上將暖氣打開,再從后座拿一件薄外套給她。"披著,免得感冒。"
雖然他的語氣帶著命令的意味,但她卻覺得有股甜味不斷地從心中蔓延開來。
原來有人關(guān)心、照顧是這么回事,感覺還真是不錯呢!看來她真該努力找個男朋友來照顧自己才行。.
陳雅淳乖乖地將外套披上,一路上卻抑制不住地掛著甜蜜的笑容。
席璋發(fā)現(xiàn)自己挺喜歡和她一起的感覺,這女人激起了他的保護欲,讓他想將她完全攬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照護。
因為各懷著心事,所以一路上,他們幾乎沒再開口交談。
不過……月老似乎已經(jīng)悄悄地在他們的小指頭上分別纏上紅線,將他們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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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經(jīng)理的徵召,所有的業(yè)務(wù)全部冒著大雨趕回展示中心,因此也都瞧見了陳雅淳坐著氣派的"黑頭車"回來。
更糟糕的是──她下車時竟然忘了將外套還給席璋!
面對同事接踵而來的消遣,她幾乎招架不住,后來還是李欣怡開口替她解圍。
"唉唷,你們少在那里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雅淳長得這么標致,有人追是正常的好不好。"其實她自己也滿好奇的。
同事中突然冒出一個涼涼的聲音。"是喔,難怪她的業(yè)績好嘛,原來是有金主在挺她喔!"
人紅招嫉是正常的,所以陳雅淳也不去計較這名同事過於刻薄的話語;反倒是經(jīng)理見情況不對,趕緊拍拍手要大家到會議室準備開會。
開完會,大家魚貫走出會議室。
對於剛剛經(jīng)理傳達公司的意思,所訂下的年度目標,個個是咳聲嘆氣的。
雖說達到業(yè)績的前三名可以免費由公司招待到日本原廠參觀兼旅游,但是大家一想到這個不可能的任務(wù)就忍不住抱怨。
"拜托,一個月交三臺就已經(jīng)很吃力了,還說什么'日日春'、'月月紅'?!要每個月呈穩(wěn)定成長……"
"就是啊,又不是女生,還月月紅咧!"
"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開胡,一臺車也沒成交,我完蛋了。"
"喔──你糟糕了,等著月底被送到總公司再教育吧!"
陳雅淳最后一個走出會議室,對於其他同事的抱怨,她并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以她目前的業(yè)績,還不須擔心這些問題。
李欣怡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想什么?剛剛那個載你回來的席董事長?"她認出剛剛那臺車是席璋的車,對於他們兩個怎么會湊在一起感到好奇。
陳雅淳不愿承認被她說中了心事,急忙否認。"不是,我只是擔心剛剛經(jīng)理說的目標。"
"你?!別鬧了,最不需要擔心的人就是你吧!"李欣怡擺明了不信。
陳雅淳聳聳肩,她不相信就算了,她也不想多做解釋。
"嗯,說一下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該不會是上次他來看車后,你們就天雷勾動地火的開始交往了吧?!"李欣怡用自己的肩膀輕撞一下她的肩膀。
"咳咳咳,我有些問題要問經(jīng)理,待會兒再說吧!"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陳雅淳就朝著經(jīng)理走去。
李欣怡盯著她的背影輕聲抱怨。"緊張什么,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反應(yīng)那么激烈干么?"轉(zhuǎn)身往其他同事走去,加入他們抱怨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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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哈,喲~~雨中邂逅,還真浪漫喔。"整個咖啡廳充斥著鍾嬌艷毫不掩飾的笑聲。
"你夠了喔,會不會笑得太大聲了?我不是蹺班來聽你嘲笑我的。"陳雅淳瞪著她,她開始后悔自己將那天雨中撞到席璋的事告訴她。
中午接到嬌艷的電話,約她下午蹺班喝下午茶,剛好下午沒什么事,所以就答應(yīng)她了。
當業(yè)務(wù)就是有這個好處,行動自由,偶爾還可以蹺班喝個下午茶。
"拜托,你聽不出我這是在嫉妒嗎?席絲的董事長耶!哪是能夠隨便就撞上的。"鍾嬌艷確實是有些嫉妒。
"嫉妒?!那你這上揚十五度的嘴角是在干么?嫉妒得想笑?"陳雅淳斜睨一眼她揚得很可惡的嘴角。
鍾嬌艷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天花板說:"沒這回事,我發(fā)誓,要是我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現(xiàn)在就馬上雷電交加、天打雷劈。"
"說這話可要小心點,最近新聞常常報導(dǎo)有人被雷劈死哪!"陳雅淳冷冷地提醒她。
這就是她們相處的模式。
雖然兩人才認識不久,而且認識的過程還真是應(yīng)驗了人家說的"不打不相識",充滿了火爆場面──
當時兩人車子在路口擦撞時,二話不說的同時跳下車,一個嗆聲說自己是賣車的,對車子了解得很,別想誆她;一個卻毒辣的秀出保險證,警告對方她是賣保險的,同樣別想占她便宜。
就這樣一來一往,嗆來嗆去,直到路人看不下去,替她們請警察過來調(diào)解。
眼見警察要先各開一張妨礙交通的紅單給她們,兩人才"同舟共濟"地對警察發(fā)動口水攻勢,直到警察雙手舉高愿意投降后,才結(jié)束這場嗆聲鬧劇。
直到現(xiàn)在,只要想起當時的這幕經(jīng)典畫面,她們還是會笑到肚子痛。
由於兩人都屬於大剌剌的典型,很多觀念幾乎是一拍即合,無須多說就能了解對方的意思,所以才認識沒多久,很快的就決定共組"小家庭",一起生活。
"放心啦!我沒那么衰的。"何況她剛剛并沒說是她會遭到天打雷劈,而且也只伸出一只食指而已,老天爺不會當真的。
轟隆~~轟隆~~
伴隨著巨大的雷聲后,外頭下起傾盆大雨。
緊接著就傳出陳雅淳毫無顧忌的爆笑聲。
鍾嬌艷則猛拍著自己的胸口,嘴里喃喃地念著:"不驚、不驚,么壽喔!還好剛剛沒真的發(fā)誓,不然現(xiàn)在不被劈成兩半才怪。"說完還趕緊拿起桌上的冷飲豪飲一口壓驚。
"看你以后還敢不敢亂發(fā)誓。"陳雅淳邊笑邊開口。
鍾嬌艷只回給她一個飽受驚嚇的虛弱笑容。
"真巧,又見面了。"再度巧遇,讓席璋的心情莫名的愉悅。
陳雅淳和鍾嬌艷同時抬起頭來看他。
"席、席、席先生。"這次換陳雅淳一臉驚恐。
他是雷神還是雨神嗎?怎么只要打雷下雨就會遇到他?
"你看起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他長得有這么恐怖嗎?怎么她會出現(xiàn)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聽到雅淳喚他席先生,鍾嬌艷就知道他是雅淳口中的那個席董了。
哈,是巧合嗎?又下雨了耶!
莫非老天有意撮合他們?!
"怕,怎么不怕?她每次碰見你都是這種下雨的鬼天氣,誰曉得老天是不是故意開你們的玩笑,當然會怕啊。"鍾嬌艷替陳雅淳回答。
席璋將眸光轉(zhuǎn)向鍾嬌艷。"請問你是……"
她也不浪費這個介紹自己的好機會,迅速地拿出名片。"席先生你好,敝姓鍾,在XX人壽服務(wù),是雅淳的死黨兼同居人。"
"喔?希望沒打擾到你用餐。"席璋優(yōu)雅地說。
看他這樣謙謙有禮的態(tài)度,鍾嬌艷真是高興到了極點,他果然如傳說中的優(yōu)雅迷人。"不會,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好、好、好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會表現(xiàn)得這么差?
"唔,連答三個好,應(yīng)該是不錯才對。"席璋自嘲地說。
鍾嬌艷在一旁不客氣地笑出聲音,認識陳雅淳以來,第一次看到她這副羞窘的模樣,還真有趣。
陳雅淳暗暗瞪了她一眼后開口。"席先生也來喝咖啡?"
廢話!不然來這里泡妞?
鍾嬌艷悄悄地掀了掀眼。真是的,明明就是"暗送秋波",對人家有意思,真不知道她到底在矜持個什么勁?
"嗯,那你們聊吧!"因為從頭到尾她都只用頭皮對著他,他再怎么厲害,也無法一直擠出問題問她,所以只好識相的離開。
等到他離開她們的位置后,陳雅淳才急忙地抬起頭喊住他。"席先生。"
席璋轉(zhuǎn)過身,表現(xiàn)出疑惑的神情。
"嗯……手帕和外套我洗好了,可是今天沒帶出來,改天再拿到公司還你好嗎?"
席璋哂然一笑。"沒關(guān)系,有空再拿過來就行了。"
"好,謝謝。"他再度轉(zhuǎn)身要離開,她卻又叫住他。"還有……"
"什么?"他又轉(zhuǎn)身回來。
"那個,請問邱小姐車子開得還習慣嗎?"
聽到她問邱佳佳,他的劍眉微微一斂。"我很久沒和她聯(lián)絡(luò)了,所以不太清楚。"說完,真的轉(zhuǎn)身走了。
難道他們分手了嗎?陳雅淳兀自咀嚼著他的話。
"你竟然問他這種問題,你智商退化了喔?"鍾嬌艷拿起桌上的濕紙巾丟向她。
陳雅淳將紙巾接住放回桌上。"車子是他買的,問這個問題有什么不對?誰知道他們那么快就分手了。"
說是這樣說,可是她怎么覺得心中有股莫名的快感?
"我看他八成是買那部車作為分手費吧!"鍾嬌艷慫恿地說:"嘿,我看他對你有好感,你要不要試試?搞不好你最后可以得到一棟別墅哦!"
"哈、哈、哈,還真謝謝你喔,我干么沒事這樣糟蹋女人的尊嚴,你還嫌這種人不夠多嗎?"
雖然她承認自己確實也深受席璋迷人的豐采所吸引,不過看到他對邱佳佳的態(tài)度,以及隨便打發(fā)她的方法,讓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作作夢就算啦!
"拜托,難道你不知道現(xiàn)在是笑貧不笑娼的時代?不然這么多援交新聞哪來的?"鍾嬌艷說得好像很灑脫,如果真換成是她,她還不是一樣不敢這樣做。
"不知道。唉呀,別提這個了,倒是你今天怎么'有空'可以出來喝下午茶?不是保險月嗎?"照理講鍾嬌艷現(xiàn)在應(yīng)該忙著到處沖業(yè)績才對,怎么會有空約她。
提到這個,鍾嬌艷馬上沒了剛剛的生氣。"是啊,是保險月沒錯。"
"怎么了?怎么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平常鬧歸鬧,看到嬌艷沒了平常的精神,她還是很關(guān)心的。
鍾嬌艷哀怨地看著她。"早上拜訪了三個客戶都沒成,對方口氣還都很差,所以覺得很煩,難道我真的捧不起保險這個飯碗嗎?"
"沒這回事,只是一般人對保險的正確觀念比較不足,所以才會……"
整個下午陳雅淳都在對她"曉以大義",希望能讓她心情好一點,直到打卡時間逼近,必須回公司報到打卡,才起身結(jié)帳。
將帳單交給柜臺,準備結(jié)帳時,她才知道原來席璋離開前已經(jīng)先幫她們結(jié)帳了。
看來,他似乎很習慣幫女生付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