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祖兒,讓我們再從頭開始,好嗎?」Jacky伸出雙臂,那一雙曾勾動祖兒的幽藍(lán)深眸,如水晶閃爍般地再度吸引住了她,讓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步向了他。
「祖兒——」崇綸見她踏出了第一步,失措地喊了一聲。
祖兒好難抉擇,曾經(jīng)是那么痛恨的一個人,為何在他跋扈的面容后是這樣一張楚楚可憐的臉,那是他的真情告白嗎?如果是……他會再重新疼她嗎?
祖兒不自覺地走到兩人距離的中央點,這一刻,她又不自主地將頭一撇,看見一張更加期盼的剛毅神采閃過,心中的天平不禁悵然晃了一下。
這是幻覺,這一定是幻覺,Jacky不可能再對她溫柔以對,他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這一定是包著糖衣的毒藥,那昔日的噩夢,難道她全忘了嗎?
「Jacky,你走吧!世上還有很多花瓶供你炫耀的,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想定下來了。我是女人,我需要婚姻,我需要一個生生世世疼我的丈夫,你明白嗎?」祖兒幾乎是哭喊出她的心聲淚痕,別再逼她了,她不想再當(dāng)個愛情的劊子手,就讓一切的紛紛擾擾在此畫下句點吧!
可惡!Jacky在心中低咒了一聲,眼看就要將她迷眩進(jìn)自己的掌控中,可……可這小妮子何時又清醒成這般,他不能服氣,失去了一條腿,可他要贏回這個女人。
「祖兒,跟我走!」他趁離祖兒最近的一刻,一鼓作氣忍痛沖上前去,欲用蠻力將她擒住。
「砰」的一聲,Jacky的手漸摲抓不穩(wěn)祖兒,他懷恨地看著崇綸,雙膝一沈,另一條腿也被貫穿了個洞,傷口 流出血來。
「別再開槍了!別再開槍了!」這回Jacky是整個人癱在地上,迷人的瞳眸翻成死白的森冷,呼吸也由急促轉(zhuǎn)為虛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貝醫(yī)生,麻煩你,看來,你今晚非得住下來了!钩缇]皺著眉宇,看著趴在Jacky身邊的祖兒,心中有一股酸酸的滋味涌上喉間。
就著黯淡的凄迷月色,映在祖兒如霜如雪的臉上,她是怎么也睡不著覺,只披著件單薄的外套便坐在石宅庭院內(nèi)的秋千上,晃呀晃的,卻晃不走內(nèi)心的那道罪惡的譴責(zé),簌簌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龐,竟也忘了身體上的有形傷痛。
「為何一人在這掉眼淚?」一條帶著成熟男人味的手絹遞向祖兒,她從聲音判讀,知道是誰。
她沒有回頭,依舊靜靜晃著秋千!肝沂莻壞女人對不對?先是慕塘、后是Jacky,連你也為了救我而受傷,我是不是掃把星?一輩子不配擁有幸福!
崇綸從身后環(huán)住了她,兩條粗壯的臂膀讓她有十足的安全感。然而,耳畔的低語竟如森林里鹿兒們互相廝磨般的溫柔!改闶莻人見人愛的好女人,就因為你太好了,所以每個男人都情愿為你而犧牲,無悔地為你犧牲!顾p輕在她耳垂一抿,傾訴無限如水般的情意。
祖兒回首怔怔地凝住他精致的五官!高B你也在騙我,其實我一點都不好,只會給人惹麻煩,給人帶來永無止盡的困擾!顾疵分约旱耐,想干脆讓自己殘廢算了,像她這么愛挑剔的女人,活在這世上也是害人。
「祖兒,聽我說,你別這樣!」他抓住她的雙手,讓回避他的眸子重新回到他的世界。
一陣?yán)淙坏膶ν,從不掉淚的崇綸也滾下了晶瑩的珍珠。
「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你知道嗎?」他像只翅膀受傷的老鷹,再無昔日的雄姿。
「你的問題,何嘗不是每個女人的問題。慕塘年紀(jì)小,你怕他會有小孩子氣不懂得照顧你;Jacky雖然曾照顧你,但他風(fēng)流成性及殘暴不仁的脾氣,當(dāng)然會讓你不得不舍棄他。你也有你的考慮,女人是禁不起愛情折磨的,你這樣做并沒有錯,以往的社會都是由男人主控著女人的一生,而現(xiàn)在,我覺得該尊重你們自己擇愛的權(quán)利,不要再欺瞞自己的感情,你該有自我的評判,選一個陪你走這一生的人。」
崇綸沒有一般大男人的口氣,想不到在這種家世背景下成長的孩子,竟有睿智的思慮和體貼入懷的心性,她唯一沒有遺憾的便是自己沒有看錯了人。
「崇綸——」她哇地一聲撲進(jìn)他懷里。「從今以后,你絕對不能讓我對你再有任何提心吊膽的念頭,我只想平凡安逸地過生活,答應(yīng)我這一點小小的要求就好,我不求多的!
崇綸撫著她的黑發(fā),語帶哽咽地道著:「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了,我會緊緊守在你身邊,直到我們都白發(fā)如霜為止!
靜謐安寧的子夜,輕柔的林間夜風(fēng)呼呼地飄來草清葉鮮的香氣,一對經(jīng)歷萬般情劫終得相聚的璧人,緊擁在皎潔的月光下,多么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住,讓永恒的愛情樂章直奏出永垂不朽的迷戀曲,不再有一絲困厄阻止他們,給他們一片綠色情潭的世界,滋生情意的蓓蕾來。
一星期后。
Jacky因連續(xù)的恐嚇及傷害罪被警方給帶走偵訊,而石夫人也在祖兒的不眠不休照料下,緩緩舒開了眼睛。
「媽!感覺怎樣了?」崇綸早已迫不及待送他母親一個大笑容。
「石伯母,這是我特地叫家人寄來的燕窩,你嘗嘗看,這對身子很補的!棺鎯憾酥恢蜒喔C,如侍奉自己母親般端到她面前。
「黛翠,你終于醒了,太好了!」眼盲了的石老爺,并不懷恨過去石夫人對他的軟禁,對她輕綻笑意。
面對著這群家人,石夫人并不能一下適應(yīng)他們的善意,她仍是將自我防御出一堵厚墻,平淡無奇地啐道:「我不喝,拿走開!」
「媽!別這樣,這也是祖兒的一番好意嘛!如果她有什么不對,你就大美女不計小美女過,氣多了臉上會長皺紋哦!」崇綸忙向石夫人灌迷湯,他莫不希望這個破碎的家能在母親的改變之下,有一番嶄新的風(fēng)貌。
「是。〕缇]說得沒錯,大家畢竟都是一家人,何苦要搞得這么僵,黛翠,過去我做錯的,我一定會補償給你,我都賠上我一雙眼睛了,難道還不夠?」石嘯仁也加入勸說的行列,要是不讓她心悅誠服地將以往的仇恨拋到江洋大海,石家永遠(yuǎn)不會有安寧的。
「你們都給我出去,少來煩我,煩得我頭都疼死了!」她推了推祖兒。「去去去!拿走開,少來用這一套討好我,石家財產(chǎn)你一個子兒也別想得到。」
「媽——」崇綸本想再說些什么,但被祖兒用手?jǐn)r了下來,他明了這種事是急不得的,石夫人從一開始就對她成見頗深,要教她一朝一夕就改變對她的觀點,是還有一段差距的。
偌大的客廳,坐著被石夫人趕出來的三個人,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陰沉沈的石家,難道就這樣一直呈現(xiàn)這種低氣壓?連一向足智多謀的崇綸,此刻也厘不出母親的心,所謂母子連心,他可是一點也接不上線。
「媽所受的傷太大了,短時間內(nèi)我看不可能改變得了她冷漠沒安全感的心!钩缇]先說出了他的看法。
當(dāng)年他外祖父自殺的消息確確實實嚇壞了當(dāng)時的石夫人,她發(fā)誓不能原諒石嘯仁及曼弦的家人,如今,該受到懲罰的人也付出了他們的代價,只可惜,石夫人的積怨已如風(fēng)化了的巖石,已改變不了什么了。
「不如這樣吧!讓你們先結(jié)婚,一來沖個喜,二來既成的事實你媽也反對不了,久而久之,說不定就可以改變她的心意,要是你們能趕快生個孫子讓她抱就更好了,一個家里多個小孩子的笑聲,也就會淡忘過去一段慘痛的回憶了。」石老爺靈機一動,提出這不錯的想法。
「不成、不成,萬一弄巧成拙,反倒會令我在石伯母面前更難立足,我不想再胡涂地做些傷她心的事!棺鎯荷罡胁煌祝@先斬后奏的事一發(fā)生,到時又成了婆媳之間將來算舊帳時酸葡萄的話題。
「要不然……」崇綸閃過一抹竊笑!赶茸屒缤窠Y(jié)婚,看看媽的反應(yīng)。」
「跟慕塘嗎?」祖兒反射性地輕問一句。
崇綸點點頭。「嗯!這一個禮拜我都有打電話到臺北詢問一下慕塘的復(fù)健情形,從晴婉滿足、可愛帶嗲的聲音聽來,他們倆似乎相處得不錯!
「這男孩……你確定他會好好愛晴婉嗎?」石嘯仁沒半點左慕塘的印象,不免想多從崇綸的口中了解他的資料。
崇綸笑出自信的爽朗聲音:「這年輕人很不錯,健健康康的,天性樂觀又不怕困難,我想,這點爸您倒可以不用操心。」
「祖兒,你認(rèn)為呢?」他早已把她當(dāng)成自個兒的媳婦,也同樣徵詢著她的意見。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石老爺這個問題,他并不清楚慕塘曾在她生命中駐足過一段小小的光陰插曲,要她回答,好似在逼她將良心掏出來供大家作公審般地裸露告白。
「爸!祖兒哪知道那么多,你問她不準(zhǔn)的。」崇綸及時抓住空檔,為祖兒解了圍。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趕緊將晴婉叫回來,這丫頭我也好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真想摸摸她!故蠣斠郧案缤竦母概P(guān)系并不太熱絡(luò),但畢竟也是自個的女兒,最好她也快點回來,一家人好正式團(tuán)聚。
崇綸立刻照石老爺?shù)姆愿廊プ,他們(nèi)珜⑾M耐性谇缤裆砩,愿她能讓石夫人的心結(jié)化解,早日讓這個家庭再度充滿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