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好辦事!狈搅⒎櫭迹骸氨疽詾楹喂膺_在商場上挺有信用,形象也不錯,才將他列在第一考慮,現在……你看‘祥裕’如何?”
周偉民思索了一下:“應該可以,他們也跟我們合作過幾次,信譽不錯!
“那好!你著手聯絡,記得要有誠意。何光達那邊我會通知他。 ”
“你要用什么理由?可不要提起文文!
“我知道。放心吧!我會搞定的!
兩人又開始看報。周偉民又想起什么似地放下報紙:“喂!文文說她去陪祈曉音……結果呢?她好點了沒?”
方立帆也放下報紙:“應該是好多了,我看她們昨天聊得挺好!
“什么‘應該’?難道你不能給我確定的答案嗎?她是你老婆耶!”
“你究竟想問什么?”方立帆不耐地說。
“你們究竟……究竟有沒有過‘夫妻生活’?”
“這不干你的事吧?”
“怎么不干我的事?我跟文文求婚,她也答應了,我可不想我的小孩比你的小孩早出生!
“為什么?”
“因為頭一胎文文想生個女的,我打算讓我女兒嫁給你兒子!
方立帆大笑槌桌子。
周偉民似乎受到嚴重的侮辱:“喂!這是你的榮幸,也是你兒子的,我已經預料我女兒的追求者起碼可以坐滿一輛雙層巴士。你兒子連隊都不用排,你還不知感激?”
方立帆好不容易止住笑:“非常感激你對‘犬子’的愛護,不過——這件事…‥”他的笑容消失:“我恐怕不能決定,我——無法強迫她!
“她——她不會是仍怪你吧?你沒告訴她買回房子對你的重要性?”
“我說了。不過……總之原因很多,好像不是立刻可以解決的!狈搅⒎Γ骸拔铱茨阆壬鷤胖小子吧!也許我會生個女兒嫁到你們周家。”
“可是文文喜歡女孩!”
“第二胎再生嘛!”
“老大是女的較好,不是嗎?”
“男的也不錯,可以保護弟弟妹妹!
“是嗎?看來得和文文再商量一下了。”
“對嘛!這種事可不要輕易決定!
“還不都是你,宛全無法配合我們的計劃,一點也不合群,真想打你……”周偉民嘀咕著。
方立帆苦笑。
祈曉音的心情好多了。
昨天和周偉民、柯文文、羅亞怡,當然還有方立帆一起吃飯,氣氛非常活潑。
她忽然發現自己從未這么開心地吃過一餐飯,更不曾和這么多人說說笑笑。
她喜歡多了許多朋友的那種感覺,更喜歡方立帆不時投射過來的眼光。
他真的很關心她,他做了這么多全是為了讓她拾起屬于她該有的青春氣息。也許,他們之間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心里不也時時想起他嗎?
在這個美好的假日里,他在書房忙著他的事,而她在院子里逗弄她心愛的狗朋友,一種溫暖的感覺在擴散,不僅是和狗狗們在一起時,就算在屋內也可以發覺“家”的味道比以前濃厚多了。
看來心情真是重要的,當她決心讓往事就這么走過時,似乎一切都不再陰沈了。
“‘白白’!你長大好多了!”她摸著許久前撿回來的小白狗,笑著說:“記不記得你以前咬破了人家的褲子?”她想著初次見到方立帆和周偉民的情景。可惜當時她是那么不快樂,否則一定會為那種情景大笑一場。
王媽跑到院子來:“曉音!曉音!”
“什么事啊?王媽!”她拍拍長褲上黏著的狗毛,站起來。
“先生找妳去一趟。
祈曉音皺著眉頭咕噥著:“他為什么不會下來?就只會下命令!
“也許有重要的事呢!快去吧!”
“他會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才不信!彼炖镟止緜不停,人還是往屋內移動,王媽看了也只有笑著跟在她身后進了屋子。
書房門沒關,而方立帆正等著她似地蹺高著腿。
祈曉音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便站定了,和他太接近似乎會影響她的思考能力。
“你……王媽說你找我?”
“嗯!”他放下長長的雙腳,似笑非笑地看她:“妳一定得站那么遠嗎?何不坐到我腿上來?”
看嘛!和他說話怎能不齊聚心力呢?他根本想什么說什么,全無牌理。
她知道自己又臉紅了,不過有意忽略它:“到底有什么事?不說我可要走了,我——我在和狗狗玩!
狗狗?方立帆苦笑。
有時候他還真恨那些狗。
“喏!”他揚揚手中的書:“看過這本書嗎?”
“書?”祈曉音靠了過去:“什么書?”
“簡易紙黏土!彼麑f給她:“怎么樣?是妳的嗎?”
她翻了翻:“不!不是我的。你在哪兒找到的?”
方立帆指指旁邊:“我找些資料,無意中在書架上發現的。書很新,應該只看過幾次。我想——會不會是妳父親的?”
“我父親?”祈曉音搖頭:“不可能,我爸爸他不會看這種書,他不會對這個有興趣的!
“也許他想買給妳!
“那也不會買‘簡易’的啊,他知道我在教這些。何況……他從沒有買什么東西送我……”她垂下眼:“他只給我錢,叫我自己買!
“哦?也許他買來自己看的,想了解了解女兒的興趣?”
祈曉音沒回答,但她的表情說明她是不敢如此奢望的。
“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他又丟了個東西在桌上:“看看這封信吧!夾在書里頭的,信封上有妳的名字!
“信?”
“是啊!也許它可以解釋許多事呢!”
祈曉音就這么盯著桌上白色的信封,遲遲不敢伸手去拿。
是父親寫給她的,她認得那字跡。
可是……這是為什么?
原本以為她和父親再也沒有溝通的機會了,現在竟出現了奇跡。即使這個溝通只是單向的,她也覺得恐懼,害怕父親要說的……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快拆開呀!難道妳不好奇?”方立帆催促她。
她拿起信的手在顫抖,幾乎撕不開信封。而當她看見父親是如何稱呼她時,眼淚禁不住滑落了。
親愛的曉音,我無辜的女兒:
我是個不盡責的父親,竟讓一封信來表達多年的歉意和對妳的愛,妳能原諒我嗎?妳能嗎?
我的死的確是懦弱的,可是我累了、倦了,不愿再走下去。付出再多,換回再多,我仍是寂寞的;而我寂寞得夠久了,雖然造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和妳母親因了解而分開,還讓她帶走了妳。后來妳回到我身邊,我的孤獨原本可以結束,卻又讓丑惡的思想絆住,無法打開心里的結。因此我繼續我一個人的生活,殘忍地將妳關在我的世界之外。也許妳不明白我在說什么,但相信我,在我意志堅定地要結束我的人生時,我確知我是愛妳的,不論妳母親做過什么,我慶幸有妳這個女兒。
我將妳托付給方立帆,因為我試探過他,他沒有趁我困難時逼迫我,也由于他對父母的孝心(會雇用征信社的并不是只有他哪。,我相信他的責任感可以給妳穩定的生活,讓妳一生不至無依無靠。孩子!我是不相信愛情的了,妳也不該使得去期盼?纯次液蛫厠,戀愛又如何?還不是彼此傷害而已?我只要妳衣食無缺,平平靜靜過一生,而我相信方立帆可以替我照顧妳。
孩子!我欠妳太多,也訐妳母親也是,可是算了吧!讓它過去,妳該迎接未來,而不是沈溺于從前。
書是我買來看的,用兩天的時間我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妳的喜好。但兩天終究抵不過二十年,我甚至不確定我走了,妳是否會悲傷。
希望妳在家庭幸福,兒女成群時看到這封信,那我地下有知亦可舍笑而眠。曉音!妳幸福嗎?我是這么深深盼望,而日日祈求!
父親 絕筆
淚珠落在信紙上。
方立帆早巳看出她心里的激動,站在她身旁以防她忽然不支。
她是想尋求些安慰,自然地倚進了他的懷里。
她在他胸前搖頭,淚沾濕了他的襯衫。
“那為什么哭?”他親吻她的發:“喔!別哭了,好不好?我不喜歡看妳掉眼淚!
“爸爸他……他是愛我的……”她斷斷續續地說:“……即使他認為我不是他親生的……他還是愛我……”
他拍拍她,并將她摟得更緊。
“可是為什么……”她啜泣:“……為什么他不活著親口告訴我……為什么……”她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
肝腸寸斷,淚如雨下的她,令方立帆的心慌亂得不像他的,除了抱聚她,不時在她耳邊低語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哭也許真能舒解情緒,但他真希望她不要哭得這樣傷心,那讓他難以忍受。她活到二十歲究竟真心笑過幾次?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天天都能開懷地大笑。
就這樣,祈曉音的情緒又經歷了一次大風浪,所不同的是,這次她再也沒有上回見到母親時的那種激動和憤恨,有的是無盡的哀傷、心痛。
她思念父親的時間越來越多,每次想起總令她暗自垂淚。如果,如果他們都不是如此不善于言語,吝于表達他們的情感,也許他們父女之間的情況便完全不同了。
她迫切渴望父親還在世上,深刻地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傷痛。她想象一幕幕的父慈子孝,想象一個家的和睦溫馨,然而這一切竟永遠無法實現了。
她在心里悼念父親,并借著對他的懷念來治療她心里的傷口。至少她終于明白父親是愛她的,這樣就足夠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