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心暗嘆一聲,吩咐人掃打干凈,同時又勉強笑了笑,說:“絳云小姐,別在發脾氣了,園主會不高興的。”
“我憑什么要他高興,紫心,我還沒問你,剛才跑哪去了?”絳云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小姐,我去找了趟園主!弊闲膰@了口氣!靶〗隳阕蛱斓降赘闪诵┦裁?怎么園主會對你冷淡起來!
“他在干什么?”絳云鼻子一酸,顯些落下淚來。昨天一回來,羅森便讓人把她帶入風雨樓,轉身就走了。
“今天福星又獻上一名美人給園主,園主在玉閣陪伴她!
“什么?他又看上別的女人了?”絳云氣得站起身來,想往外走。
“絳云小姐,你想上哪去?”
“我,”絳云一時搭不上話來,俏臉漲得通紅,“我想下去走走不行嗎?”
“小姐,園主剛才說了,你愛不愛吃飯隨便,就是不能下樓半步!弊闲臒o奈地搖了搖頭。
“哼,才見著她,就想我去死。好!餓就餓死,誰叫我命苦,從小便沒了親娘,嗚……”絳云抱著雪兒放聲大哭,“娘呀,你走干嘛不帶上我,留我干什么呀,嗚……”
兩天過去了,羅森依舊在和新來的美人調笑,仿佛沒有絳云一樣。絳云則躺在床上哭得有氣無力,同時肚子咕咕叫著。挨餓的滋味還真不好受,可那臭羅森不來,她哪拉得下臉來。
羅森坐在寶座上,慢條斯理地飲著一杯茶,似笑非笑地說:“怎么,她還有勁鬧嗎?”
紫玉難堪地說:“園主,絳云小姐將近三天沒吃東西了,現在正哭得淚人似的躺在床上。”
“哼。”羅森冷哼一聲。
“園主,奴婢猜絳云小姐可能是因為您沒去看她,才使性子不吃的。”
“哦,何以見得?”羅森挑起兩道長眉。
“園主,小姐本來只是發脾氣罵人,可后來聽奴婢說您在陪新美人,隨她吃不吃東西,便開始哭了,說您‘才見著她,就想我餓死。好,餓就餓死!^了一會又抱著雪兒大哭,說她命苦,沒了親娘疼。這不,我才來時,還哭得有氣無力的!弊闲耐笛劭戳艘谎哿_森,見他臉上并無不悅之色,便斗膽說:“園主,您看您是不是安撫她一下,女孩子總是愛面子!
羅森微微一笑,“行了,你去拿支千年雪參,吩咐廚房,拿只雞燉給她吃,說我吩咐的!
“是,園主。”紫心聞言大喜,轉身走出去。
“不吃,端遠些。”絳云瞪起一雙紅腫的秋水眼,“小心我給砸了。”
“小姐,”紫心微微一笑,“是園主親自吩咐廚房做的……”
“不吃,我哪那么賤,他叫我吃我就吃呀!我沒吃過東西嗎?誰稀罕來著!苯{云心中的氣雖平了點,但一想起羅森正在左擁右抱,氣又上來,哭道:“去,端走,讓他給他的新美人去吃吧!
“小姐,再不吃,你會餓死的!毖﹥盒奶鄣乜粗菑埱迨萘瞬簧俚男∧。
“餓死更好,反正活著也沒多大意思!苯{云心一酸,淚水流得越加勤快。
“小姐,快別傷心了。”雪兒連忙給她拭淚。
“是呀,絳云小姐,快別說這些。來,喝口湯,不然園主……”
“拿開,不然我全砸了。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叫誰滾呀?”羅森推門走進來。
“叫你滾!苯{云瞪著紅腫的雙眼,嘴兒噘得老高。
“園主。”房中侍立的丫環全都跪了下來。
“怎么,還沒學乖嗎?”羅森走過去,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但見她清瘦了不少,不覺心一揪,倒有幾分后悔,沒有早來看她。
“我就是學不乖又怎樣?看不順眼,你一刀把我殺了,反正你的女人多如牛毛!苯{云越說越委屈,鼻子一酸,又流下淚來!白唛_,別碰我,去碰你的新美人吧。”
羅森聽了,又好笑又好氣,沒想到這小丫頭,別的不會,還挺會吃醋的!澳闶俏屹I的小女人,我當然想碰哪就碰哪!边呎f邊將她摟在懷中,細細把玩起來。
“放開你的臟手。”絳云有氣無力地扭動身子。
“夠了。小絳兒,別在考驗我的耐心了。過來吃飯!绷_森一把將她放在椅子上。
紫心連忙吩咐人,擺好酒菜。
絳云伸手去推桌子,“我不吃。”
“你敢,”羅森俊臉一寒,一把抓住她的手,喝道:“貫著你啦,啊?”
絳云扭過臉去不理他。
“來人呀!把紫玉和雪兒拖下去,給我狠狠打,直到她學乖為止。”
“不要。姓羅的,你為什么總要涉及無辜,為什么你就不行行善?”絳云越發哭得不可收拾。
“小絳兒,有沒有人告訴你,我羅森平生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善事。我什么心都有,就是沒有善心!绷_森拍了拍絳云的臉,突然喝道:“還不拉下去!
“不要。”絳云抓住他的手,聲音不由自主地軟了。
“哼!绷_森白了她一眼,“還不把眼淚擦干,動筷子,難道要本園主親自喂你吃不成?”
絳云不知是怕他,還是肚子太餓了,吃得風卷殘云,一下子吃了二碗。
羅森不覺微微一笑,替她端了一碗雞湯,柔聲說:“慢點吃,別噎著。來,先喝碗湯。”
“嗯。”絳云一時忘了不悅,端起湯,咕嚕幾口便喝完了。
“還要不要用飯,要她們再添碗好嗎?”
“嗯,還要!苯{云點了點頭。
旁邊早有人添過飯來,絳云端過便吃,絲毫沒有半分從前的斯文樣。
羅森眼中笑意漸濃,“小絳兒,我從來不知你飯量如此大!
“我哪里大了,人家幾天沒吃,餓壞了。”絳云說著又喝了一碗湯。
“還好意思說,誰叫你逞強的。”羅森忍不住笑道。說真的,他見過的女人無數,還從沒見過一個如此可愛的女人。
“誰叫你打我的,還把我扔在風雨樓!
“還敢說,也不想想你那天干的好事!绷_森白了她一眼,都是堇祥那張大嘴巴,弄得天帝王母招他去了幾趟,哩嗦地數落他半天。
其實羅森不提,絳云顯些忘了七心狐的事,這一說倒好,絳云立刻黏了上來,坐在他懷中。嬌聲說:“森,我好喜歡那只小狐貍,你去跟海神要來,送給我好不好。我今后乖乖的行嗎?”
“不行!绷_森臉色一變,還敢提那畜生。
“它那么可愛,你們也忍心殺了它!
“什么可愛?那只七心狐,吃人無數,早該死了,那天若非我來得快,你早讓他吃了!
“什么七心狐,我看分明是你們心黑手辣,想拿它做人情!
“你簡直不可理喻。”
“森,別讓我恨你。”
“恨,”羅森嗤鼻一笑,托起絳云的小臉,說:“小絳兒,你的恨能保持多久,一天二天還是三天,如果我記性不壞,你才入園時,不也對我恨之入骨的?刹艓滋旃し颍蛯ξ掖绮诫y離了。”
“嗯,我恨你,今生今世都恨你!苯{云又羞又惱,舉起小拳頭捶打羅森的胸口。
“行了,待會手疼可別怪我!绷_森抓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摔。
“嗚……”絳云轉身跑進房內,撲在床上放聲大哭。
“哼!绷_森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紫心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絳云的背,問道:“絳云小姐,你剛剛跟園主提到的七心狐是怎么回事?”
“什么七心、八心狐的,明明是只可愛的小狐貍,他們兄弟黑心,硬要殺了那可憐的小狐貍,瞎編硬造的說它荼害生靈……”
“等等小姐,你把那天的事說一遍!毖﹥阂舱鹈婵。
“為什么?”
“小姐,我好像也聽人說過,早幾年,下界浙杭一帶,是出過一只七心狐的事。傳聞那孽畜也有數千年道行,只有些本事,專門誘拐些未成年的美女、俊男,吸盡其陰精陽液,兇殘無比!
“真有七心狐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姐,那幾年你年紀尚小,誰會跟你說這些。”雪兒白了她一眼。“束縛?紫玉姐,不是傳聞老君下界,將其收伏了嗎?”
“是呀,他們說老君已將它頭筋抽去,交與海神——三太子堇祥看管。咦?絳云小姐,你是在哪遇見的它?”
“我?”絳云臉一紅,低下頭來。
翌日大早,羅森方到大廳,就見二太子堇吉和四公主明慧端坐在上面吃茶,便皺起眉頭冷哼一聲,“你們倆來干什么?”
兩人嘻嘻一笑,“森哥,是父皇叫我來看你。”
“森哥,我可不是父皇叫我來的!泵骰酃饕娏_森臉色一變,便笑道:“森哥,是財神爺叫我來,看看他女兒在萬盛園過得習不習慣!
又是堇吉那張大嘴巴,改天真得好好修理一下他。羅森沒好氣地說:“她習慣也好,不習慣也好,都得給我好好待在萬盛園。”
“森哥,你是不是愛上她了?”明慧公主眼中立刻出現一絲興味。
“小女孩子,胡說八道些什么?”
“森哥。”堇吉嘻嘻一笑,“這么說你是愛上她了?”
“堇吉,你什么時候見我愛過人了?”
“森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好歹說也是一方正神的女兒,千金小姐嗎。總得有個名份,再說你也老大不小的,是該娶門親、定定性。”
“要給她名份你去給,我買女人,是為了取樂的,要認真,等太陽打西邊出來再說。”羅森不以為然地端越起茶,飲著。
“森哥,你真的沒一點感情嗎?”明慧公主有些失望地搖頭嘆道:“許萬財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的,他可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
“他若難過,就不會收下銀子,把女兒賣給我!绷_森冷冷一笑,說:“況且,他的女兒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我干什么要娶她,想做我岳父,他還不夠格。”
“森哥。”明慧公主突然有幾分可憐起許絳云來,“其實絳云挺美的,我見過。你就不會考慮一下,她可是天界第一美人兒!
“沒必要!
“森哥,父皇可是當了真。”堇吉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羅森,“一定要給你娶房妻,讓你結束這荒唐的生活。近來,天界對你的傳聞實在不雅,父皇這次是下定決心,要改變你的生活。”
“對了森哥,母后又為你挑選出十名佳麗,個個都美得不得了,她讓你待會去看一下!泵骰酃魑恍Α
“杵在那里干什么?還不過來,見過二太子和四公主!绷_森見絳云呆呆地站在門口,俏臉白得沒了人色。
絳云像縷游魂似的走過來,呆立在大廳上。
“又欠修理了是不是,還不跪下見禮。”羅森見狀雖心疼得不得了,但礙于弟妹在旁,不好上前誘哄她。否則讓這倆個大嘴巴回去一說,老頭子非得認真不可,他雖然喜歡絳云,可還不想結束現在的生活,讓老頭子捉去當差。
“算了森哥,女孩子是要用來哄的。特別是絳云小姐這種嬌媚可人的小姑娘家。”堇吉見絳云一副要倒下去的樣子,連忙上前扶住她。
羅森臉色一變,一把拉過絳云。喝道:“誰叫你出來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本園主都叫不動你!
“森哥,算了。絳云小姐也沒做錯什么。”
羅森瞪了他一眼,堇吉的眼睛始終盯著絳云,不覺大為惱火,冷喝一聲:“我花幾千兩銀子買她來,是為了取樂的,不是來看她發小姐脾氣。”
“森哥,你真的不會娶她嗎?”
“她用得著娶嗎?”
“森哥,”明慧公主見絳云不停地流淚,心中大為不自在,這老哥也太過分了,“你不覺得當一個女孩子的面說這種話,太殘忍了嗎?”
羅森冷笑一聲,“我從沒讓人說我心地善良!
“我恨你。”絳云顫抖著抬起頭來,一雙燦如星辰的眼睛變得黯然無色。
弄得羅森心疼得不得了,但礙于大廳之上只得狠下心來,將她一把甩在地上,喝道:“行了,別在跟我說恨字,本園主聽都聽膩了!薄皝砣搜健!
堇吉微微一笑,暗道,還說不喜歡人家,也不回去拿塊鏡子照照自己的臉,看看那副心疼,騙誰呀?壞壞地說:“森哥,既然你不喜歡她,我看你不如把她送給我,改天我挑個美人送你,反正咱們哥倆又不是沒換過女人!
“你……”羅森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壞小子。
“森哥,”堇吉嘻嘻笑,上下打量著絳云,就像在評價待估的貨物一般。“我瞧絳云小姐嬌媚得可以,反正你只是玩玩她,這樣吧,改天我也送五千兩銀子來,再加上一美人。怎樣,條件夠好了吧!
羅森氣得兩眼冒火,情知是這小子使壞,但又無法發作。只得恨恨地說:“可以,等我玩膩了再說。”“來人呀,還不把她帶下去,好好看著。等本園主忙完事,再去修理她。”
堇吉不等他話音落地,便笑道:“森哥,等會小弟便讓人送銀子過來,你可別把我的小美人修理壞了,你是鐵石心腸,小弟還想將來好好溫存她,你可別……”
絳云昏昏沉沉地讓人扶回風雨樓,整個人便如傻了一樣,紫玉、紫云面帶同情地扶她躺在床上。
雪兒見她倆侍立一旁,沒有告退的意思。連忙上前招呼她倆坐下,并讓人沏上茶來。“二位姐姐快坐,怎么今天有空上來?靵沓员琛!
倆人接過茶,笑道:“雪兒費心了,是園主吩咐我們上來侍候小姐的!
“是嗎?”雪兒一聽,倒很高興,以為絳云剛剛道歉成功了。便笑道:“兩位姐姐,你們不知,我家小姐嬌生慣養,性子是嬌了點。今后呀,還要二位姐姐多照看一下……”
紫云、紫玉全都難堪地垂下頭來,吱唔著笑了二聲。
雪兒倒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陣,半晌不見絳云支聲,也覺得有些納悶,不由得走過去,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靶〗悖阍趺戳?”只見絳云眼直直地,將嘴唇咬得流出血來。
“絳云小姐!弊显啤⒆嫌,見她神色恍惚,也嚇了一大跳,圍了上來。
“小姐,說句話好嗎?”雪兒急得落下淚來。拉著絳云的手哭道:“紫云姐,這到底怎么了?怎地一大早高高興興地跑出去,怎么回來就成了傻子似的,是不是園主……”
“哎,園主……”紫云嘆了口氣。
“小姐。”雪兒一時明白過來,便抱著絳云放聲大哭。
“喲,怎么啦?一個個哭喪著臉!憋h飄走進來,陰陽怪氣地摔了摔手帕。
“飄飄姑娘,快坐吧!弊闲牡卣泻羲拢瑫r吩咐人沏茶上來。
紫云、紫玉則侍立床前,淡淡地點了點頭,“飄飄姑娘,園主吩咐過,閑雜人不得隨意踏入風雨樓,您還是請回吧!
飄飄氣得直咬牙,但礙于她倆是羅森的人,不好發作,只得笑道:“喲,紫云,我在園主眼中算是閑雜人嗎?園主指名不讓我來嗎?”
“這……”紫云一時答不上話來,其實羅森并沒下過這道口御,不過紫云見絳云早上在大廳里受了很大的刺激,而飄飄為人刻薄,兩面三刀,頗有心計,紫云怕絳云吃虧,故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