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真不愧是名校,并不是在例假日舉辦的園游會,竟然可以吸引那么多人蒞臨。學(xué)生布置擺設(shè)的各項活動,從校門口一路延展到外操場,皆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的場面。
黎朔夜靜靜打量著這所她未來即將就讀的學(xué)校,也沒理會身旁葉心齊那只小麻雀興奮得嘰喳個不停,只是任由她拉著繞過一家又一家的攤位,手中也因為葉心齊的慷慨解囊,讓她不知為何就多出了好幾包的食物和一袋金魚。
南王的園游會可謂是五花八門、多彩多姿,看得人目不暇給。
“心齊,你不是說要去找路焰嗎?”黎朔夜敲敲正認(rèn)真在玩射飛鏢的葉心齊,閑閑地問。
她現(xiàn)在沒心情逛街,她只想要將南王好好看過一遍,再找個地方把手中的食物全部解決掉,就要拍拍屁股走人。沒有人規(guī)定答應(yīng)來南王的園游會一定非得要遇到尉海才算是來到南王吧?!氣話歸氣話,沒人說非得遵守才行。
再說那家伙有何值得她專程來探望的?她巴不得今天不要和他有糾葛!像這種園游會的大場合,她這半個南王人還不希望在入學(xué)前,就讓一堆無事人把焦點放在她和尉海的冤家關(guān)系上。
她今日一定要風(fēng)平浪靜的過完,再無事萬里晴的回家。
“我是要去找他沒錯啊!睆膶W(xué)生手中取走一只大得快淹沒她整個身軀的黑色貓咪娃娃,葉心齊的聲音從布娃娃后頭傳了出來,夾帶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呼吸聲。
“我?guī)湍隳!北绕鸩派砀咭话傥迨醯娜~心齊,少說也高她十五公分以上的黎朔夜好心地解救快要窒息的葉心齊,將娃娃抓了過來。
“呼,謝嘍!”葉心齊感激地媚笑著!澳銌栠@個干嗎?”拿起棉花糖一口一口吃著,她邊享受美食,邊物色其它有趣的事物。
“我不陪你去,我要去逛逛整個校園,你就一個人去找他吧。”一接觸到身邊周遭臟得可以的空氣,黎朔夜?jié)M腦子想的只有腳底抹油,能快溜就快溜。這種鬼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
究竟是哪個豬頭告訴她這里空間夠大,絕對不會讓她有人擠人的感覺的?
到底是人太多、還是空間沒有葉心齊說的那樣大?或是因為天氣的關(guān)系,讓她有喘不過氣來的難受?不管是哪個因素,總之,她不要待在這個她不喜歡的環(huán)境。
“不、行。”葉心齊抽個空回頭丟給她一記嚴(yán)厲的眼神,再將目光放在四周不停以各種花招招攬客人的攤位上,連給黎朔夜想要找借口落跑的機會也沒有。
“為什么?”難得這句問句也會出現(xiàn)在她口中。黎朔夜拖著那只大娃娃的步伐有些沉重。
“你得陪我一塊兒去找焰才行,今天我說什么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落單跑走的!比~心齊轉(zhuǎn)過身沖著她笑,笑得好甜、好美。
何時心齊的心機也變得這么陰沉了?這是她認(rèn)識的葉心齊嗎?黎朔夜扁嘴打量著葉心齊蹦蹦跳跳的背影,有些無奈,也有些無助。
天曉得她是真的不喜歡像園游會、校慶這類活動的場合!人多得不停擠來擠去,噪音左邊剛進去,右邊又馬上有人跟進,嘈雜喧嘩根本不像她平常待的咖啡廳那樣寧靜安詳。
若說她跟心齊一樣對園游會各式各樣的攤位感興趣就罷了,可她只要見到人山人海的景象,她剛?cè)计鸬呐d致就全被一桶冰水給澆熄了,哪還有心情跑上跑下、跟著心齊玩東玩西?!汗流浹背不說,她的體力著實無力負(fù)荷。
“那,你說你幾時要去找路焰?”轉(zhuǎn)轉(zhuǎn)脖子,黎朔夜原本輕盈的腳步愈顯得蹣跚。她現(xiàn)在就覺得全身酸痛,只想找個地方喝杯咖啡,好好坐著歇歇。
“等我把所有的攤位都逛過一遍為止!比~心齊不減童心,像個精力充沛的小猴子,逛過每個攤位也不嫌煩。
她不煩,她都快死人了!天,人多就算了,今天的天氣還悶熱得要人命。十分鐘內(nèi)她再不窩到冷氣房中,她肯定會掛點。她從不認(rèn)為她的體力好得可以比美無敵鐵金剛。
“那意思不就是要等到你興致全無才會去找他了嗎?”黎朔夜揮去從額頭滑過臉頰的汗珠,單手提著食物遮太陽,有些耐不住熱。她打從娘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血動物,卻偏對大太陽的熱氣沒轍,在驕陽燒烤下,她不脫了一層皮才怪!
早知道當(dāng)初就千不該、萬不該與那包垃圾慪氣,來到這烏龜會生蛋、鳥會拉屎、但卻比沙漠還糟糕的鬼地方,真是她大大的失策。這就是她未來要讀的學(xué)校?又大、又寬,從校門口走到教學(xué)區(qū)要多久時間才會到。
“差不多吧!怎么?你累啦?”葉心齊看向拖著大黑貓娃娃走得很辛苦的黎朔夜略顯慘白的臉,心中油然升起陣陣不忍心。她的好友好像無法抵擋太陽光的紫外線,熱得快蒸發(fā)掉了!
“不是累,我只是覺得我快要變成液體而已。”被融化成一攤水,會不會比較清涼一點!黎朔夜昏昏茫茫之間,只想著這個無厘頭的問題。
“完了,你看起來好像要死翹翹了!”葉心齊小跑步跑到黎朔夜面前,一雙鹿眼上上下下仔細(xì)瞧著,滿臉憂心。
“我想,是差不多了……”黎朔夜沒啥力氣將葉心齊上上下下地瞧回去,只能半瞇著眼,靜靜地猜想為何無緣無故心齊的臉孔會一分為三,各分三個方位關(guān)心她?唔,她不行了……“心齊,我想我要暈倒了,你隨時準(zhǔn)備好尖叫吧……”先交代一下后事,免得葉心齊傻眼之后,就看著她像冰塊一樣溶化成水,不知所措,嚇得目瞪口呆。
“你先別暈!我去叫焰他們來幫你!”葉心齊緊張得舌頭打結(jié),想要趁黎朔夜還有意識前將她拉去找路焰,卻在握住她的手后,發(fā)現(xiàn)她軟趴趴的快倒在地上。“啊啊!朔夜你怎么先暈啦?不是叫你別暈的嗎?!”葉心齊手足無措,把手中的東西慌忙丟到一旁,小心翼翼地要將黎朔夜扶起。
“哪有人要暈不暈還自己控制的啊……”黎朔夜喃喃念著,想要撐著起身卻還是全身無力,只得沉著身體,等待落在地面時冰冷的觸感……
“咦?”本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接往黎朔夜的葉心齊,疑惑著為何朔夜的身體會浮在半空中。隨著視線向上望去,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而且,他將黎朔夜沒有知覺的身體抱得妥貼又自然……“你、你、你……尉海!”
這女的是豬,還是無敵鐵金剛?明明全身上下也沒幾兩肉!還見義勇為幫葉心齊那個白癡女生拿東西!食物一堆不說,光那只大黑貓娃娃就夠礙眼的了。真虧她都快中暑了,還有心情拖著那只娃娃在擠死人不償命的園游會里頭走動,這下子不想暈都很難!
不過,難得看到黎朔夜這死三八安靜的樣子,仔細(xì)端詳,嚴(yán)格說起來,她長得也不像他印象中的能看、不會嚇人而已……嗯……其實她長得還頗有幾分姿色嘛!
難以想象會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柳眉,秀氣而娟麗;常常用來翻他白眼的眼睛雖然這會兒看不見,但就他記憶中,似乎有股難以形容的傲氣;長長的睫毛,不卷翹卻帶著莫名的靈氣;尖挺的鼻架不說,光那緊抿著、正對他展現(xiàn)無限誘惑的唇,竟讓他好想一親芳澤……
之前兩次見面都在跟她開戰(zhàn),現(xiàn)在能夠在她不挑釁、而他也不生氣的狀況下研究她,是他意外得到的驚喜。沒想到黎朔夜在平時冷傲、難以接近的面具下,是如此楚楚動人的脫俗,秀雅而帶著不可思議的靈性!
“你看夠了沒?豬腦袋,拿開你那雙色情狂似的眼睛!崩杷芬蛊财沧欤瑧械帽犻_雙眼去看那個她今天最不希冀遇見的家伙。
“你不要含血噴人,我眼睛又不是瞎了,看你只會讓我的視力退化到跟蝙蝠一樣,我又何必拿我有用得很的眼睛去瞧你這個臭三八!”被當(dāng)事人抓包,尉海有些難掩心虛地將視線撇向另一邊,好像這樣才能顯示他的清白。
黎朔夜旁若無人地直視著急欲澄清、卻又怕愈描愈黑的尉海,輕輕劃出一道淡得讓人看不見的諷笑。
最誠實的人往往脾氣愈是不好。像尉海這類直來直往、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單細(xì)胞生物,實際上她并沒有很大的偏見,她只是不喜歡他常拿來嚇唬別人、炫耀自己顯赫家世的態(tài)度。
畢竟他是在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良好環(huán)境中長大的,特別是他這個尉氏財團的未來主人翁又是獨生子,家族所有的冀望與崇高的理想皆建筑在他身上,想不養(yǎng)出現(xiàn)在這樣放蕩不羈、自以為太陽繞著他打轉(zhuǎn)的個性,似乎也有點難。
她懂他也有他的難處,只是她不喜歡他那姿態(tài)。只要他一天不改善他待人的態(tài)度,她就一天不會和他言和。
“看什么看?你是性饑渴,還是性沖動?這輩子沒見過像我這么帥的人是不是?”故作鎮(zhèn)定的尉海又兇惡又不留口德地嘲弄著醒來后仍躺在他腳上、半點移動意思都沒有的黎朔夜。
“就算我性冷感也看不上你這等品質(zhì)低劣的貨色,你留著給那些敗家又拜金的千金少女去把你當(dāng)偶像膜拜好了!”與尉海挺有自信的雙眼四目相接,黎朔夜眨眨眼,一點也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的瞳仁黑得像要把人的魂魄吸引進去一樣。
莫怪他要帶著這顆快變成菜渣的腦袋四處招搖撞騙了,到底他憑什么讓一群花癡黏得死緊?光靠這張臉,他就能輕輕松松打遍天下無敵手,誘拐良家婦女的芳心,還可能換女人如換衣服,破了就丟、壞了就扔!
他深知他有本錢囂張,才會不把她當(dāng)人看!他肯定是沒瞧過有人會像她這樣,動不動就掀他底牌,把他貶得跟賣身賣肉的牛郎般,沒自尊又愛耍虛榮!
“你性冷感我曉得,但請不要以為我是來者不拒的花花大少!本少爺也是有我的格調(diào)、我的品味,要當(dāng)我的女伴還得有姿色、有才藝!只是胸大無腦我不要,只有聰明才智、但帶不出公眾場合的我也不要!本少爺?shù)难酃飧哌^于人,我再怎么挑也挑不到你這死三八!”除了自信心外,尉海還是不停強調(diào)著他與生俱來的尊貴。
倒了八輩子霉才會被他挑上。
“我性冷感若是真的,我大可以跳樓、跳水或自盡!犯不著在這里挨你嘲笑、挨你罵!但你若當(dāng)真相信我是性冷感,表示你昏庸無能,沒有絲毫辨別能力,對你來說,最好的形容詞恐怕只有白癡兩個字!”他的自傲無時無刻都會蠢蠢欲動。黎朔夜挑眉撇嘴,很想跳起來把他的自尊心丟到大海里!澳悴灰坏美眇埲恕!性冷感并不是什么恥辱,你說出來總比悶在你心中多年,害你多次得內(nèi)傷的好。早點發(fā)現(xiàn)早點治療,或許你還有機會找到一個愿意接納你這個缺點的好男人哪!”尉海的臉上除了幸災(zāi)樂禍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同情分子。
“請注意你的用詞,那句成語叫作‘得理不饒人’,請你熟讀之后再加以使用會比較妥當(dāng)!眹陌装V!她不止糾正他一次了,這種人未來會對尉氏企業(yè)有所貢獻?“另外,請不要把話題兜著性冷感轉(zhuǎn),我不知道原來大少爺你對這類問題還頗有心得?”
剛被糾正完成語用法,尉海已經(jīng)不爽得臉部扭曲了,黎朔夜這刁難的問題一問,他的表情更是僵硬而難看!“我們大可以不談這話題,是你先扯進來,你既然不愿意正面接受我的建議,那我們可以改談其它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和他話題有交點存在嗎?
“我先提是沒錯,但我可沒規(guī)定你非得繞著我的話題轉(zhuǎn)不可!若是你硬是對這類話題有所研究,我不介意花費我的時間聆聽你完整的報告!敝匦抡覀更舒適的位置,黎朔夜要笑不笑的聲音低低地傳來。不是故意要他難堪,只是見不得他趾高氣揚。
“等等,你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個變態(tài)一樣,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這死三八八成把他想得跟那些下流又齷齪的色狼是同一等級的人。他尉海出身名門,才不會凈想些令人瞧不起的低賤事情!“你又知道我想你是哪種人了?你不要先為你自己蓋上注冊商標(biāo),我可是半句話都沒有點出,你不用急于承認(rèn)。”黎朔夜眉梢又問過贏得勝利的光彩。
“我不是在承認(rèn),我是在解釋。我怕你胡思亂想!”尉海一點也不喜歡自己如皇帝般尊榮華貴的身份被蓋上卑微的標(biāo)簽!他是獨一無二又至高無上的!她不能、也不應(yīng)該把他想得太不入流。
“那好,我接受你的解釋,你尉大少爺并沒有對性冷感這方面的問題很富有知識!崩杷芬垢尚陕暎瑤н^這敏感的話題。她若三言兩語就被打發(fā),點頭妥協(xié),那她這一生就白做人了。
“很好,就是這么一回事。本少爺很高興你還是明理的。”尉海強抬著驕傲,放黎朔夜這平民小百姓一條生路,給她知錯能改的機會。
很好滿足也很好說服。
黎朔夜忽然覺得關(guān)于尉海這個人,并沒有葉心齊口中的難搞和難纏。他只是愛發(fā)脾氣、愛以武力解決所有事情,事實上他的心智還亂單純的。循著她給的臺階下,只不過是怕丟臉!他不想輸在一個女生手上,就算是單單口頭的爭辯也不行!他有他尉氏子孫冥頑不靈的自尊和驕傲!
“是啊,是啊!崩杷芬购茏R相地附和。“那能否容我問一個問題?”略顯謙虛的口氣。
“你問吧!彼貞亚Ю锏亻_放問答時間,對她過去的惡言相向暫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計前嫌,寬容得緊。
“好端端的,你干嗎吃我豆腐?”黎朔夜又再度瞇起眼睛,那雙勾魂似的迷人雙眼一眨一合,帶著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誰吃你豆腐?”從她蠱惑人心的眼眸中回神,尉海不了解她這句話的用意。
“我是說,我為何會躺在你的大腿上?”講話非得講明白才聽得懂,她早該知道他的頭腦沒辦法轉(zhuǎn)得太快,好吧,姑且原諒他思路不流暢。
“你躺在我的腿上就叫我吃你豆腐?!”他堂堂大少爺肯當(dāng)枕墊讓她使用她就該回家感謝上帝,讓她有機會碰觸到他貴人的身體了!她還把他的好意當(dāng)作是占她便宜?!這死三八!簡直睜眼說瞎話,故意將偷吃豆腐的罪嫌栽贓在他頭上!
“難道不是嗎?我看你挺享受的。”話雖如此,但黎朔夜的頭仍是半點也沒有自動移開的意思。她現(xiàn)在全身都懶,動也不想動,就這樣躺在他腿上,在樹蔭乘涼倒也清閑快活。
藍藍的天空飄浮著幾朵白白的云,和煦的風(fēng)穿過扶疏的樹葉,拂上她的臉頰。一切清清淡淡、心曠神怡……除了臉色漸漸發(fā)臭的他之外。
“誰、誰挺享受的!你少將子虛烏有的罪名冠在我頭上!我全是出自一片好心耶!”尉海憤慨地想要為自己辯駁,全身激動得跟著震動,讓躺在他腿上的黎朔夜不舒服地皺起眉頭。
“不要亂搖!崩杷芬馆p聲斥喝,尉海果然安靜了一下。“一片好心?我這當(dāng)事人怎么瞧不見你所謂的好心?你不是黑心腸一個,詛咒我家十八代祖宗嗎?”把項鏈的墜子來回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借以打發(fā)無聊時間。
“你只會挑我的毛病,當(dāng)然看不見我真善美的一面!”尉海振振有辭地反駁!斑有,本少爺還不至于沒品到不入流的地步,我才不會拿你家十八代祖宗來罵!我只是針對你一個人,看你不爽而已!”
見鬼的真善美,說謊自夸從不打草稿,雖說打了草稿也沒人會信。
“哦?是嘛?你如果這樣心狠手辣、殘酷無情的表現(xiàn)都稱得上是真善美,或許世界上就沒有丑惡存在了!崩杷芬咕褪遣恍蕾p他動不動老愛自吹自擂。“另外,我代我家十八代祖宗向你問好,感激你少爺手下留情,肯饒他們一命,不用遭受你這垃圾的玷辱!”也還好他沒開口侮辱她的祖宗,不然她也對不住已亡的那些老人家,害他們在天之靈,還得忍受這垃圾的批判!
“你說話非得這么刺耳嗎?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嗎?”她好像不把他的救命之恩看在眼里,他出手幫她可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你救了我什么?從醒來后我只覺得你吃我豆腐!”黎朔夜把矛頭指向他,堅持的態(tài)度,硬是要他接下色狼的頭銜。
“要不是我助你這死三八一臂之力,你早就倒在人海之中,被萬人之腳給踩得不成人樣了!你該謝謝我還肯大慈大悲解救眾生,舍己救人!”尉海拼了命想要強調(diào)他對她的付出,值得她痛哭流涕、抱著他狠狠道謝,
我佛慈悲,做善事是不能掛在口上拿來強調(diào)的。
“被踩得不成人樣就不成人樣,我都不介意了,你自然不用擔(dān)這個心!崩杷芬箤ξ竞5暮靡庵挥心灰詫,丁點兒也不認(rèn)為他對她真有幫助。
“你現(xiàn)在沒事了,當(dāng)然可以說得這么輕松!我就不信你在毀容之前不會怕得直發(fā)抖!”尉海不以為意地輕蔑一哼,對她不肯降輸?shù)睦涞谖怯行﹦託狻?br />
“那全是你的猜想。”黎朔夜只給了這一句話,就將尉海的肯定轉(zhuǎn)變成否定。
“女人最重外貌了,你也不例外!蔽竞9诿崽没实赜纸o了句肯定。
“你敢說你就不重視外表?”這大少爺就憑著這張臉皮,擂獲無數(shù)少女的寂寞芳心,不消說他一定比她更在意外表的美丑。
“那都不是重點!蔽竞M春薇蛔サ饺觞c的感覺,他將所有雜念撇開,把事情扳回他最初談?wù)摰闹攸c!安徽撊绾危?guī)土四,你于情于理都該道聲謝謝!边@雙腿可不想要做白工。
于情于理?那要她道謝一說情理何在她都還想問他哩!
黎朔夜嘲弄地瞥視他,不是很能懂他講這么久,只為從她口中得到一句謝謝的含意。說聲謝謝他就會成仙?還是修煉成果?她從不以為她的一句謝謝會滿足一個人的渴望。
要她說謝謝并不難,但難就難在要說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看了就害她想出言諷刺的他。沒個威嚴(yán),沒個正經(jīng),就算他所說半句不假,她也無法溫和有禮地向他道謝。他老對她挑釁,個性又拗,忍得了他一時,以后的路必定被他壓在底下走。
原則上,她不打算開口道謝。而事實上,她也沒打算開口道謝。
她決定把他的話全當(dāng)作是耳邊風(fēng),聽聽就算,用不著擱在心上。
“哼,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夢作太多會不切實際嗎?”再次牽起嘲諷味道頗濃厚的唇角,黎朔夜奚落著尉海得不到回應(yīng)的固執(zhí)。
擇善固執(zhí)固然不無是好事,但對她堅持,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說聲謝會要你命嗎?”尉海不快地板著臉,全身籠罩在陰霾之下。
“不會!彼哪樅螘r才會放晴一天不生氣?對他來說難若登天嗎?黎朔夜帶著問號很快地回答。
“那為什么吝嗇于給我句謝謝?”尉海眉頭皺得很緊,連聲音也繃著。他也弄不清何以他要斤斤計較她一聲謝,只是聲謝謝,有何了不起的嗎?沒有?墒,他就是想要從她口中聽到才能釋懷。
“因為你是個例外!彼鷪猿诌@點,她愈是慎守不肯退讓。他想的或許是證明他征服了她。
讓步等于服輸、等于臣服,所以她不會道謝。不會對他道謝,絕不。
“你!”尉海氣憤得就快抓狂,死瞪著她不在意的臉!澳恪氵@個小器巴拉的臭酸三八!本少爺再也不會施予你同情的手臂,你就放著在這里發(fā)酸、發(fā)臭、發(fā)酵!就看你哪一天起了化學(xué)變化,成為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餿水!”狂嘯完,也不管她的頭還靠在他腿上,猛一起身,踏著凌亂又不協(xié)調(diào)的步伐走了。
撫著被撞疼的地方,黎朔夜輕掃柳眉,更加確認(rèn)尉海是她入南王的絆腳石!
尉海帶著全身怒意來到路焰班上所舉辦的小型化裝舞會?臻g不大,但卻別有風(fēng)趣,再加上刻意營造出來的絕佳氣氛,搭上優(yōu)雅的古典樂,更是令一群學(xué)生好奇得圍在教室外頭張望。
“走開,你們這些白癡。”頂著文寧天的光環(huán),尉海只是一聲低斥,就嚇走了那群堆擠在入口處想要一望冶艷迷人的路焰、和斯文俊秀的晉揚的鶯鶯燕燕,還有陪著來瞎攪和的男生。
路焰略一抬頭,看見那個一走進來便將他經(jīng)營的氣氛破壞殆盡的野蠻家伙,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頭。“我聽齊說,你不是跟黎朔夜在一起?”剛才葉心齊興沖沖抱著一大堆吃也吃不完的垃圾食物來找他,比手畫腳告訴他這消息后又消失不見蹤跡,他還以為是跑去跟尉海和黎朔夜會合,沒想到卻是他一個人只身回來,還帶著全身的火花。
黎朔夜是又造了什么孽,才讓這沒事不發(fā)火,一火就不得了的尉海生氣,還火爆成快抓狂發(fā)瘋的模樣?!
“誰要和那臭娘們兒在一起?她才不配!”一聽到黎朔夜三個字,尉海的煩躁就沒來由地席卷全身上下,讓他氣惱難耐。
“她不是中暑嗎?”本來在舞池中央和漂亮女孩跳舞的晉揚出其不意地插進話來。方才葉心齊那個小不點喜出望外的殺過門口的重重難關(guān),特地來跟路焰報佳訊時他也在場,所以所有的事情,他也是聽在耳里一字不漏。
“中暑?我看她好得很!”還有本事把他逼得氣極攻心、快要中風(fēng),那就表示她身體硬朗得很,短暫的暑氣對她這只打不死的蟑螂產(chǎn)生不了任何威脅。
“你看全天下每個快病死的人還能說話,也是這么回答的!”含糊的聲音從尉海身后蹦出。剛跑進來湊熱鬧的樊磊快活地跳到尉悔背上,由他扛著他不算輕、但對尉海來說只是娘們兒似的重量。
“你要不要去見識一下那死婆娘病懨懨時的賊模樣?我包準(zhǔn)你被她氣得腦充血!”尉海使勁將樊磊的身軀甩到一旁去,看他站得穩(wěn)穩(wěn)的,忍不住再加補他一腳。沒見過那只蟑螂的生命力,他當(dāng)然可以說得天花亂墜!
“我們的度量比起你來好太多了,就算她說話狠毒得教人噴飯,我們也能基于我們是紳士的分上不和她一般見識。”晉揚落落大方地坐在路焰身旁,接過他遞來的雞尾酒,頗有閑情逸致的品嘗起來。“嘿,蠻好喝的,你要不要消消火氣?”他好心詢問在找時機發(fā)標(biāo)的尉海。
“要他消氣的方法只有把黎朔夜抓來讓他痛扁一頓,除此之外,只會讓他更加火大。”已是多年朋友,尉悔一個殺人似的眼神他就能看透。路焰喝著自己調(diào)出來的雞尾酒,緩緩道出他不幸多年與尉海為友為伙伴的看法。
“沒錯。”難得理會他怒氣的路焰一開口就道出了他深埋在心底的苦處,不愧是他的朋友。尉海極為欣慰的看了路焰一眼。
“那你就動手去抓!”晉揚天外飛來一筆,丟了個任務(wù)給尉海。說是會說,不過尉海像是不想再和那克星相見一面似的,他還想看戲呢!現(xiàn)在黎朔夜都還沒正式入學(xué),尉海若就此罷手不和她誓不兩立的話,那等到他畢業(yè)前,他都會百無聊賴。
“為什么是我抓?”尉海愣了一愣,有些不爽。
這些朋友是當(dāng)假的嗎?朋友要消火也不幫個忙,去把那臭三八抓來給他揍,還要他親自下海動手抓她?這些死小子可真是有品啊!
“因為是你在氣她咩,我們又沒說我們跟她起爭執(zhí)!狈诮舆^路焰遞來的雞尾酒,和著嘴里還含著的棒棒糖入喉!皣K……甜甜又澀澀的味道,不好喝!臭阿揚,你騙我!這雞尾酒明明難喝得要死!彼筒坏冒褎倓偤认氯サ娜略谒砩稀
“那是因為你嘴里有棒棒糖的關(guān)系,不要歸咎于我的味覺!睍x揚從容地推推根本沒有度數(shù)的眼鏡,好心腸的幫樊磊這只懂得吃甜食、連雞尾酒也只喝水果口味的嗜糖家伙解釋。
“那你干嗎不早講,害我的棒棒糖也變得很難吃……”樊磊將棒棒糖從口中取出,沒好氣地睨著它。
“又是我的錯了!”晉揚不可思議地挑眉。這小子還真會怪人,怪天怪地就是不會怪自個兒笨,“算了,就算我的錯,我下回會記得提醒你。”這算是朋友的道義了吧!
“那還差不多!钡玫剿拇鸢福诤軡M意地把手上那支被門外眾愛慕者虎視眈眈的棒棒糖,以漂亮的拋物線弧度丟入垃圾桶里,取出隨身攜帶的葡萄口味棒棒糖又吃了起來。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路焰若無其事照舊品嘗他的雞尾酒,晉揚刻意將視線放在舞池中因為他的凝視而跳得有些僵硬的人們,樊磊含著新的棒棒糖,坐到路焰一旁,閉上眼睛休息片刻,只剩尉海一個人兀自生著悶氣,在場的人卻是不聞不問、不理不睬,讓他從進來就沒有降下過的熊熊烈火燒得愈來愈旺……
“你們這群死人是沒有看到本少爺在生氣嗎?”尉海陰鷙的眼眸中跳著幾簇星火,低沉的口氣隱約透出兇猛如鷹的殺意,一百八十幾的健碩身材被一股濃厚的汽油味給籠罩,一觸即發(fā)。
路焰長發(fā)輕輕一甩,迷人的舉動引起門口不小的騷動。“是看到了,那又怎樣?”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路焰向來不當(dāng)他的怒氣是一回事!“你不會要我安撫你吧?”那簡直是做夢!他拍拍尉海抽搐的臉,冷冷丟下一個輕笑,就到舞池角落去調(diào)他的雞尾酒。
“那……你們兩個呢?”對路焰那張長得跟女人有得比、甚至還更艷麗的面容,他從小到大就是沒轍,永遠只有投降的分。但是,關(guān)于剩下來的這兩個人嘛……他就沒有不動手的理由了……
“這口氣像是要我們交代遺囑的樣子!睍x揚不吃他那套,繼續(xù)耍無賴,坐在沙發(fā)上悠閑的喝著酒。
“沒錯,我的確是要你們那么做。”尉海的表情危險至極,犀利的眼中閃著森冷。
“人家好怕喔,阿!灰⒉灰獙ξ覄邮帧灰狈诔骶慵训难萜鹆耸鼙M虐待荼毒、跌入萬劫不復(fù)之深淵的可憐人,一雙帶笑的眼隱藏著令人為之動容的痛楚。
“演得真棒!真不愧是演員的兒子,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晉揚毫不吝嗇地給予熱烈掌聲,笑得不可抑止。
“你們兩個挺有骨氣的,你們就看我等一下會不會親手拆了你們的骨頭,丟給外頭的流浪狗啃!蔽竞5目跉獠凰崎_玩笑,危險的氣團將他團團包圍住,那感覺像是要人窒息。
“你是一定會這么做的。”樊磊賊溜溜地盯著尉海那帥到隨便一個動作都會令人瘋狂尖叫的臉。
“所以我們再怎么挽救也是徒勞無功!睍x揚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目光迂回了好大一圈才頗不正經(jīng)地放在尉海臉上。真難想象這張帥臉氣到爆炸時會是怎樣?不過,他很想見識一下。
“干脆就隨便你揍!狈跇O有默契地接話,兩眼散發(fā)異樣的光彩。
“反正都是會進醫(yī)院的!睍x揚大大的笑開,朝著尉海身后放送電波,迷煞外頭一群愛慕者,讓她們心頭小鹿亂撞。
“夠了沒?你們兩個還說相聲!蔽竞S掷溆钟驳谋砬楦永淙涣恕!澳銈冎灰僦v一句話,我就直接送你們進棺材。”他不悅地微揚嘴角,發(fā)出最后通牒。
樊磊和晉揚立刻垮下臉,萬分憂愁地瞅著狠心無情又冷血殘酷的尉海,擔(dān)心在援兵開口之前,會先因不識相而被揍爛,打成不成人樣,失去平時的威風(fēng)瀟灑。
“總算知道閉嘴了!蔽竞L糁,像只蓄勢待發(fā)的老虎,緩緩地接近獵物,準(zhǔn)備一口撕裂他們的身體,盡情發(fā)泄囤積了多時的怨氣!
“你這豬腦袋,你是在干嗎啊你?”就在老虎的爪子正要向領(lǐng)死的獵物奮力揮去時,身后突然冒出了他這輩子再也難忘懷的熟悉聲音。
“黎、朔、夜!”尉海以極緩慢的速度把頭轉(zhuǎn)向聲音來源處,果真看到那個臭三八很愜意地品味著路焰精心調(diào)配出來的酒,還聲色俱厲地阻撓他把那兩個死家伙給剝皮。她真的是他尉海有生以來見過最難纏的對手!
“感激你大少爺還記得我的名字。”黎朔夜靠在椅背上,以半點情緒也沒有的音調(diào)吐出不高不低的致謝詞,譏誚的語氣讓尉海皺起了濃濃的眉。
“你來干嗎?”一見是她,之前的戰(zhàn)火又不得不延續(xù)。尉海陰著臉大喝,將狩獵的目標(biāo)很快地轉(zhuǎn)向頭號敵人黎朔夜。
“你有叫我不能來嗎?”他好像還在為之前她不肯說謝謝的事情生氣。撫著項鏈的墜子,黎朔夜清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的疑惑卻隨著尉海怒火的高張而逐漸升高。
她還是無法理解謝謝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尊高,就是因為不能理解,所以她才不想道謝。就算他真是幫了她一次又怎樣?助人為快樂之本,他這一生恐怕早造了太多孽,再不做點好事來積陰德相互抵銷,他遲早會下十八層地獄!說起來,她也是在幫他,那他更該跟她道謝了,不是嗎?
“但我也沒說你能來!彼褪怯修k法一句話就逼瘋他,而他就是沒辦法不對她大發(fā)雷霆!币姷剿褪窍胍髣痈位,將過去大大小小的憤怒化作一股念力,將她咒得死死的!
“我來都來了,你說這些話也沒意義了。”黎朔夜十分遺憾地告訴他這個消息,像是有多令人扼腕。
“你給本少爺閉嘴!”再聽她說任何一句話,他都有可能瀕臨失去理智的邊緣,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讓她閉上她的鳥嘴,他才有辦法平息他的情緒、控制他的呼吸。
“又不是閉上了嘴你就會不生氣,你是看到了我就想發(fā)標(biāo)耶。”黎朔夜空幽、清冷地哼著,冷靜而平緩地提醒尉海這個使人痛心的事實。
“那你就給我滾開!”尉海理直氣壯地吼著,惟恐天下人沒有為他的抓狂驚駭恐慌。
“只要我一走開,那兩個人就有生命的危險,我在阻止你殘殺生命。”黎朔夜揚揚下巴,宣告著她的耐力和毅力絕對有法子和尉海堅持到他真的發(fā)瘋的那一刻。
“你這死三八,少說得你好像是圣女貞德!你這沒品又卑鄙的爛女人,給我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尉海竭盡力氣地用力咆哮,氣到就差沒把她給隨手一拎,扔到樓下。
沒品又卑鄙?她不喜歡這種惡意中傷,尤其是從他這個失去理智、瘋狂找尋泄氣對象的猛獸口中說出。
“你解釋清楚這話是什么意思?”得不到答案她自然不會走。她恨透了別人自以為是的自我膨脹,再將罪惡的、邪惡的一面全指向莫名其妙的受害者!
有勇氣指派她的不是,他尉海的確是個沒人可否認(rèn)的大少爺!她倒想聽聽他要如何的強詞奪理,將這難聽的話全扣在她頭上。
“你本來就是沒品,我救了你,你還惡言相向,你敢說你有品?”尉海一派嚴(yán)肅,認(rèn)真地指控她種種罪狀。
“你救了我?”黎朔夜冷冷地哼著!昂芷恋恼f法,虧你講得出來。”她低沉、陰寒地接受他的控訴,沒有推翻。
“你想要硬說我沒有救你嗎?你也不想想是誰因為中暑倒在人山人海的園游會,要不是本少爺看在你有可能被踩死、毀了南王風(fēng)水的分上,我才懶得將你拖到一旁樹陰下,讓你休息到恢復(fù)精神咧!”
聽他的口氣,這仿佛是他尉大少爺莫大的恩寵,她該感動得痛哭失聲。
“嗯,聽起來挺偉大的!崩杷芬故虏魂P(guān)己的點點頭,給予適當(dāng)?shù)亩Y貌,也懶得潑他冷水。如果是因為擔(dān)心才把她抓到那棵樹下,或許她還會有些微懺悔,但是他愈是夸大其詞,強調(diào)他的功勞,她就愈是神經(jīng)麻痹、無法牽動任何一絲有關(guān)于感激的觸發(fā)!叭缓竽?總不會沒有然后了吧?”
總覺得在氣勢上,尉海迸發(fā)的怒濤硬是矮了平靜不起波的黎朔夜一截,雖不想講,但是明顯的事實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眼前了!晉揚攤在沙發(fā)上,頭一回為尉海感到丟臉。這還是D-FOUR第一次輸?shù)眠@么難看!
“你猜誰會贏?”樊磊好笑地看著戲,一點也不緊張尉海是不是就這么輸了。輸了就輸了,總要有個人來治治他,不然他活了十七年,耀武揚威、破壞尉家風(fēng)范的日子太久了,逍遙了那么久,也該被修理一下嘍!
“你不會是在問好玩的吧?一目了然的狀況嘛!”不想咒好友衰,但現(xiàn)實總是殘酷,就怕尉海沒有承擔(dān)失敗的擔(dān)待。晉揚略皺著居,氣餒地等著尉海將D-FOUR的面子丟光。
“難得瞧他處于下風(fēng),不要再煩D-FOUR的面子問題了啦!”對愛湊熱鬧的樊磊來說,能見到雙方人馬不費力氣、只靠嘴巴廝殺的場面,是他有生之年最感享受的事,當(dāng)然就無心去勸架。
“話雖如此,但我還真沒想到阿海會輸?shù)靡凰,面子、里子全沒了。他回去會不會痛宰我們哪?”人命關(guān)天,他深深希望黎朔夜能夠在贏得不費吹灰之力之余,還能夠挫挫他的銳氣,讓他氣焰不要太高,回去還找無辜的人麻煩!晉揚憂心忡忡。
“他只會輸?shù)脹]臉見江東父老,回頭應(yīng)該是沒臉見我們這群好朋友了!狈谂呐乃募纾麆e凈往壞處想。凡事要樂觀些,像他就覺得尉海會輸?shù)煤芸坦倾懶,往后的日子老想著不讓黎朔夜好過的爛點子。
“那就好,最好真如你所說,不然這陣子的聚會我就不去了!睍x揚暫且松下心,不再提心吊膽,重新將注意力擱在還在逞口頭之勇的尉海身上……
“光是這一點就夠表示你沒品了,連句謝謝都沒說,你到底有沒有家教。!”尉海尖銳刻薄的話,一針見血刺中黎朔夜心中永遠的痛……
那年車禍的種種景象,像場電影在她腦海中倒帶重映。她咬緊下唇,忍住心底翻涌而上、快將她淹沒的孤寂,一片霧氣模糊了她的眼。“家教……家教嗎?……”她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他的指責(zé)。
她突然一陣沉默,不想開口說些什么,就怕再觸碰到往事她會心碎。
十一年前那場恐怖的車禍奪去她最摯愛的父母雙親,連最疼她的尉爺爺也為了救她而不治死亡,放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在人世間繼續(xù)生存。她好希望當(dāng)時就跟他們一起死去,她就不必面對大人們間不負(fù)責(zé)任的對待,以及同儕間異樣的看待。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值得她牽掛?她從小聰明,不用家人說明就猜透了伯伯們私底下殘忍的勾心斗角。她站在已故的爺爺墳前,將所有每張哭得虛情假意的面孔納入眼底,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真的難過、真的痛徹心扉。除了她,除了因為傷痛過度而忘了落淚的她……
真正讓他們痛心的,只有爺爺?shù)倪z言:財產(chǎn)由她的父親這個生平無大志,喜愛鄉(xiāng)居生活,享受天倫之樂的小兒子——繼承。那筆遺產(chǎn)數(shù)目不小,但對她的父親來說卻是身外之物。他想要全數(shù)捐給慈善機構(gòu),但兄長們豈可能眼睜睜把等了多年的財產(chǎn)拱手讓出?救濟別人不如先救自己,他們還想靠那筆金錢成家立業(yè),在商界上闖一番事業(yè),但這些心機哪是她父親料想得到的呢?她的父親雖然不笨,卻不想去猜疑兄長們的意圖。結(jié)果就是這種傻呼呼的個性害慘了他自己啊……
人為的煞車失靈,一片血紅的火海,危險臨頭了,他還堅持說服眾人兄長們不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誰能相信?尉爺爺在商場上打滾多年都這么猜著了,偏生父親仍是作繭自縛,沒有勇氣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到后來換得的是什么呢?三條亡逝的人命,和一個不愿接受別人關(guān)心的她……
她的生命是尉爺爺冒著危險沖出火海給的,脖子上系著的項鏈?zhǔn)撬粝聛淼倪z物。比起尉海,尉爺爺拿生命換生命的犧牲才是賺人熱淚哪……
下意識握牢項鏈墜子,尋求心靈短暫的安穩(wěn)。
“說不出話來了吧?!”尉海很高興看到她木然的表情。
“不說話不代表你就是說中了,如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跟你道謝的話,那你就錯了。”回神過后,黎朔夜還是持著一貫譏諷的語調(diào),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前毫不留余地地奚落他。
“我才不是為了那個問題在這里指派你的不是,那個問題和你的卑鄙沒有任何關(guān)系。”尉海倉促地只想否認(rèn)自己的失誤。
“但你剛剛明明就一直繞著這個問題打轉(zhuǎn)!崩杷芬挂痪湓捑痛疗扑庇诔吻宓男膽B(tài)!澳愫軣o聊,你知不知道?”不是惡意中傷,她只是不能理解他的耐心為何只用在這種事情上?
“你不要故意批評我,本少爺不是你隨便可以講壞話的!”尉海百口莫辯,卻又不想在眾人面前泄氣,爭輸一個女生。
“壞話要在你背后講才有用,基本上,我這個叫作數(shù)落!我在代替你家奶奶媽媽那些管不動你的長輩,修理你這個對不起祖宗十八代的敗家子!崩杷芬故种笩o意識地敲著桌面,表情依舊冷淡,正巧和尉海的激動形成強烈對比。
“你!”尉海氣得血液倒流,突覺紅血球繁殖過多全卡在微血管內(nèi),強而有力的心臟再也負(fù)荷不起黎朔夜的惡言惡語,終于,他使出了全南王最驚人的酷刑……“你就等著上南王時,準(zhǔn)備收我給你的‘惡人帖’吧!”說時還不忘加上冷到可以下雪的笑聲。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氣氛凝重,門外的一群愛慕者和湊熱鬧的男生們,全嚇得張大了嘴巴、瞪大眼睛,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惡人帖”?!直視尉海兇悍無比又足以在瞬間冰凍三尺的殺人目光,黎朔夜輕輕刮刮臉頰,認(rèn)真思索了一下,而后,她說出了最讓人倒絕的話……
“好啊,我接受你的‘惡人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