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桐樹下，花落似雪。
天，好藍好藍，微風熏人拂暖，是舉行婚禮的好天氣。
「喂喂，你們兩個去把這些彩帶掛起來。還有你們，去找一些花來。」一個瘦小的女孩揮舞著雙手，指揮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
孩子們依從她命令，掛彩帶的掛彩帶，摘花的摘花。還有個孩子拿來媽媽的白色草帽，別上一條白色絲巾。
「小雅，妳說這像不像新娘的頭紗？」
「嗯，很不錯�！剐∨M意地點頭。
另一個孩子捧來一束野花�！富ㄕ业搅恕！�
「彩帶掛好了�！褂忠粋�孩子報告。
「好�！剐∨⑴呐氖�。「接下來就剩新郎新娘了�！�
「誰當新郎？誰當新娘？」孩子們問，期盼的眼神習慣性地都望向她，要她作主。
女孩眼珠一轉，目光落定一個漂亮的男孩。粉嫩的皮膚，櫻紅的唇，他看來比女孩子還秀氣幾分，就像風中不斷吹墜的油桐花。
「新郎嘛，就讓逸航來當好了�！�
「不要吧�！鼓泻⑺坪跤行┎磺樵�，指向其它一心渴望坐上新郎寶座的小男生。「給阿健當好了，小強也不錯啊�！�
「不要！我們就要你�！箮讉�小女生同時否決他的提議，小臉上的熱切與著迷看得出來一個個都想報名當他的新娘。
「小雅，妳說誰當新娘比較好？」
「嗯－－」小雅沉吟著，沒立刻回答，她看著那頂漂亮的頭紗，眼中閃過渴望。
「小雅從來沒當過新娘，這次就讓她當好了。」說話的是扮演新郎的男孩，他看著小雅，眼睛像星星一樣亮。
小雅難以言喻地心悸。
可其它人卻聲聲抗議。
「不行啦，小雅是公證人耶！」
「而且她頭發(fā)太短了，像男生，不像女生。」
「小雅喜歡跟男生一起玩柔道，她一定不喜歡扮新娘的。」
「對吧？小雅�！购⒆觽兟暵暠茊査�。
對吧？小雅，妳愛玩柔道，不愛扮新娘。妳像男生，不像女士。妳只能指導人家扮結婚家家酒，自己卻永遠當不成女主角。
對吧？對吧？
「對啊。而且逸航天漂亮了啦！他才像個女生，不像男生，當他的新娘很丟臉耶�！剐⊙懦褟姷�。
不，不對。她在說什么？她不是這個意思�。�
小新郎頓時變了臉。「既然妳不愿意，就算了�！�
「對嘛，小雅不愿意就算了。她本來就不喜歡當新娘啊�！�
對吧？小雅，妳不喜歡當新娘，對吧？
「……不對，不對�！顾棺h，困難地搖著頭，細碎的汗珠一滴滴沁出額頭。
不對不對，她也想一起玩啊，也想扮演美麗可愛的新娘。她也想栽上頭紗，穿上夢幻的白禮服。
她也想��！
「我也想啊－－」溫雅朦朧低語，慢慢地、靜靜地從夢中醒來。
睜開眼，她無言地瞪著天花板，心頭還淡淡縈繞著夢里帶來的苦澀。
又作這個夢了。
多年來，她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作類似這樣的夢。每回醒來，她都深深記得夢里說不出的遺憾。
「我在干什么？真這么想結婚嗎？」她搖頭自嘲，坐起身，揉了揉因睡眠擠壓而凌亂的頭發(fā)。
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后，她起身到與臥房相連的浴室刷牙盥洗，然后抓著梳子，坐在床沿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眼光一轉，一張擱在床頭茶幾的名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愣愣地看著。
嚴非凡。
那個男人要她打電話給他，可過了幾天，她卻遲遲沒行動。
她無法確定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別有暗示嗎？或者只是她疑神疑鬼？
為什么在他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時，她似乎有些無法克制自己，心跳加速了呢？
別想了！他可是個快結婚的男人呢，難不成妳還希望跟人家發(fā)展出什么嗎？
溫雅定了定神，強迫自己收回無聊的思緒，打開衣柜換了一套輕便的家居服，便走下樓去。
廚房里，裴逸航正圍著圍裙做早餐。
她倚在門口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冈绨病！�
「早�！顾^也不回。
「你今天不用拍戲？」
「殺青了。不過下午要開新專輯的會議�！�
「你果然很紅耶，剛拍完戲馬上又要錄新專輯�！顾⑿�，傾身一探他正在料理的早餐�！肝易類鄣姆ㄊ降熬�？真幸福，一早起來就有這么好的東西可以吃�！�
「只吃不做的人當然覺得幸福了�！顾姿谎�，拿起盤子盛蛋卷�！概紶栆苍撦唺呑鲆幌嘛埌�，小姐�！�
「不會吧，你真的想吃我做的嗎？」溫雅開玩笑，在餐桌旁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肝矣浀梦腋咧袝r請你吃家政課做的點心，你還很不給面子地吐出來�！�
「那當然嘍，誰會把餅干做成咸的�。俊古嵋莺綄⒈P子擱到她面前�！笂吘褪遣豢嫌眯�，才會到現(xiàn)在還不會做飯�！�
「是是，大明星會做飯好了不起哦。」溫雅半嘲謔地，叉起一口蛋卷送入嘴里，享受美妙的滋味。
果真是家學淵源，這蛋卷真的沒話說啊。
「說真的，你要是懶得做也沒人強迫你啊，可以請菲傭幫忙嘛。」
「妳以為妳賴在這里，我還敢讓別人自由出入嗎？」他瞪她�！溉f一傳出去怎么辦？」
「好好，對不起嘛�！箤λ闹肛煟z毫不以為意，耍賴地隨便道歉。
他又氣又無奈，忿忿飲了一口咖啡后，忽然聲稱：「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怎么約？」
「第一，不準弄亂我家，用過的東西馬上收，馬上洗。要是我回到家看到哪里亂了，妳就給我試試看�！顾幊恋赝{。
「放心吧，我怎么敢招惹你這個潔癖狂呢�！�
「第二，輪流做家事。既然現(xiàn)在不能請傭人，妳也要分擔家事。」
「好好好�！�
「還有，如果不幸讓別人逮到妳住在我家，妳絕對不能自稱是我女朋友或未婚妻�！�
「那我要怎么說？」
「就說妳是我的助理�！�
「助理？」她眨眨眼。
「就是幫我處理一些私人事務的小妹。」
「這個聽起來不錯耶�！顾腥此劬﹂W閃發(fā)亮。「當你的助理應該可以見到不少演藝圈的人吧？說不定還能認識很多好男人。說真的，你要不要干脆聘我當助理？」
「妳真是夠花癡了。」對她半認真半玩笑的響應，裴逸航只能無奈地翻白眼。
「開玩笑的啦。我工作那么忙，哪里有空當你什么助理？」溫雅拿起一片烤得半焦的吐司涂奶油。「而且說到演藝圈的男人，我也不是沒機會認識�！�
「當然。妳眼前不就坐著一個？」
「才不是說你呢�！顾�。「我是說有人想請我當電影顧問�！�
「電影顧問？妳？」他不敢相信�！笂厬{什么當顧問�。俊�
「嘿！別瞧不起我�！顾赂吲d了�！溉思乙彩怯X得我工作滿有能力的，才會特地邀請我�！�
「究竟是誰邀請妳？」
「說出來你可別嚇一跳。」她神秘地抿唇�！改莻�人可是電影界有名的大老板呢�！�
「誰�。俊�
「嚴非凡�！�
「嚴非凡？」裴逸航進食的動作一頓。「不會是一部叫做『殺手的童話』的片子吧？」
「叫什么片名我不知道，只知道電影里的女主角是個婚禮策劃師�！�
果然是那部片！怎么那么巧？
裴逸航眼角抽動。「妳怎么會跟嚴非凡認識的？」
「他是我的客戶嘍。要我承辦他的婚禮�！�
「這樣啊……」
「怎么？」看出他的異樣，溫雅也蹙眉。「你該不會剛好接演這部片吧？」
「我是男主角�！�
「怎么那么巧？！」她驚呼，掃了一眼他下太好看的神情�！改阍摬粫雱裎覄e接下這個顧問的工作吧？」
「如果可以最好了�！顾麌@氣�！肝铱刹幌氲綍r不小心碰到妳，結果傳出什么流言�！�
「干么�。扛页对谝黄鹩羞@么委屈嗎？」她不滿地嘟起嘴。
「妳說呢？」
「裴、逸、航！」她火大了，拍桌起身，正打算揪起他衣領給他一陣好看時，手機鈴聲忽響。
「是我的手機？」她一愣，接著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杆隳愫眠\，我待會兒再跟你算帳�！�
不客氣地拋下威脅后，她走向客廳，接起手機。
「喂�！�
「我想見妳�！箤Ψ街苯亓水斠痪�。
她愕然，極力想分辨這聽來陌生的低沉嗓音�！刚垎柲闶悄囊晃唬俊�
「嚴非凡�！�
是他？她呼吸一緊，心跳下自覺加速。
「有事嗎？是不是婚禮……」
「婚禮取消了�！顾掷潇o。
「什么？」她嚇一跳。
「很抱歉讓妳為這件事忙了一個月，不過我已經決定取消婚禮了。妳放心，所有的費用我會照付�！�
「可是……為什么？」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
他喜歡上別的女人？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想見妳。溫雅�！顾谅晢舅�，語氣里，藏著說不出的意味。
她心悸不已，有幾秒的時間腦子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響應的話。
掛斷電話后，她還拿著手機發(fā)愣，直到裴逸航好奇的問話傳來。
「誰打來的電話��？」他端著杯咖啡，站在客廳入口處看她。
她沒回答，還處于失神狀態(tài)中。
「小雅，小雅？妳沒事吧？」裴逸航走近她，擔憂問道。
她陡地一把扯住他臂膀，激動地喊：「他說要見我！他說要見我！」
「喂，妳小心一點！」眼看咖啡四濺，他連忙以掌護住杯口�！竸e翻倒了咖啡。」
「緊張什么��？大不了等會兒擦地就好了。」她瞪他�！改銢]聽見我說的話嗎？」
「妳喊得那么大聲我當然聽到了�！顾撕笠徊�，讓咖啡杯遠離她魔掌�！傅降资钦l要見妳��？」
「嚴非凡�！�
「什么？」他瞪大眼。
「而且他取消婚禮了�！顾a充。
「取消婚禮？」
「他說他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她低聲道，臉頰染紅�！高�說想見我�！�
裴逸航驚愕地看著她難得的羞澀模樣�！笂叺囊馑际恰瓷蠆吜�？」
她沒回答，只是一張臉更紅了，艷霞直抵蜜頸。「我要去換衣服！」她忽地丟下一句，轉身就跑。
「喂！」他看著她翩若驚鴻的背影�！笂呍绮瓦�沒吃耶�！�
「不吃了�！�
為了約會，她連最愛的蛋卷也不吃了。是那個嚴非凡真那么合她的意，還是她想男人想瘋了？
裴逸航蹙眉想，啜了一口咖啡，不知怎么，忽然覺得這咖啡喝起來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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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淡白的月光穿過翻飛的窗簾偷溜進屋內，在地板上淘氣地嬉戲跳舞。
剛沐浴完的裴逸航打開冰箱，取出一罐麒麟生啤酒，拉開拉環(huán)時，電話鈴聲劃破靜寂的夜。
他接起電話�！肝埂！�
「喂喂，我的好女婿。最近好嗎？」電話另一端，傳來宏亮爽朗的聲嗓。
是溫雅的父親！
裴逸航一驚，剛灌入口的啤酒差點噴出來，他連忙平順呼吸。「溫、溫伯伯，晚安�！�
「這么見外還叫我溫伯伯？差不多該改口叫爸爸了吧�！箿刂艺\呵呵直笑。
爸爸？裴逸航眼角隱隱抽搐。
「怎么？不好意思叫？」溫忠誠體貼地為他找借口。
「呃，溫伯伯，我跟小雅還沒打算這么快就舉行婚禮……」
「對啊，我就是打電話來問你這件事的。你到底什么時候要娶我們家小雅進門？」
「這個嘛－－」裴逸航苦著臉，有口難言。本來就是一場戲而已，怎么可能弄假成真？
「我跟你媽媽已經看好了，下半年有幾個黃道吉日不錯，你們倆找一天回桃園來一起商量吧�！�
「什么？我老媽也知道了這件事？」裴逸航失聲喊：「溫伯伯，我不是說過這件事要暫時保密的嗎？」
「你那么緊張干么？你媽媽又不是外人�！箿刂艺\微微不悅�！缸约河H媽你還拿她當那些歌迷影迷看�。克龝笞彀偷教幦ブv嗎？」
裴逸航暗暗叫苦。
這下可好，連老媽都以為他跟溫雅同居，不日就要成婚－－唉，誤會大了。
「話說回來，你們兩個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吧？都老大不小了，也是該結婚的時候了�！�
「可是溫伯伯，你也知道我事業(yè)剛穩(wěn)定，經紀公司不希望我這么早結婚，怕歌迷不高興�！古嵋莺郊莱鐾涎討�(zhàn)術�！肝蚁肟赡苓�要再過兩年……」
「什么？！還要再拖兩年？」溫忠誠發(fā)出發(fā)指的叫喊�！傅綍r候我們家小雅都三十歲了！」
「真對不起�！�
「你到底有沒有誠意娶小雅？」溫忠誠質問：「該不會讓她陪你虛耗青春后你就一腳踢開她吧？」
被一腳踢開的人，恐怕是他吧。
裴逸航自嘲，輕咳兩聲。「不會的，溫伯伯，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真的不會？」溫忠誠狐疑地問。
「相信我�！古嵋莺接仓^皮保證，明知道這樣的承諾是推自己下地獄。
無須等待東窗事發(fā)的那一天，他現(xiàn)在就能預知自己悲慘的命運－－不被溫忠誠揍得鼻青臉腫才怪！
這位柔道界聲名赫赫的耆老，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好，既然你都這么保證了，我就相信你。誰教你這個女婿我是愈看愈滿意呢？」溫忠誠又是一陣朗笑。
裴逸航只能陪著干笑。
「對了，小雅呢？叫她過來接電話�！�
「她……呃，她已經睡了。」
「睡啦？那就不吵她了。我說你啊，有空也帶小雅回來吃飯。這丫頭真是的自從搬去你那里，還沒回來看過我呢！你別整天霸著我女兒，讓她偶爾回來看看我這個孤單老人�！�
霸著她的人，不是他��！
裴逸航心底喊冤，表面卻只能唯唯諾諾：「好，有空我們會回去的�！�
喃喃應付幾句后，他終于逮到機會掛斷電話，緊繃的神經也才能舒緩放松。
瞥了一眼墻面時鐘，已近午夜十二點。
居然比他這個行程滿檔的大明星還晚回來，可見這女人最近的社交生活有多豐富。
裴逸航蹙眉，幾口喝完啤酒后，隨手拿毛巾擦了擦半濕的發(fā)，在電子琴前坐下。
撥弄一會兒琴鍵，他想著一首打算灌錄到新唱片里的曲子。他老覺得味道不對，想修改，卻不知從何改起。
拾起鉛筆，他搬動著曲譜上一根根豆芽，修長的手指偶爾滑過琴鍵，帶出一串清亮音律。
時鐘滴滴答答，在靜夜里規(guī)律地敲著，擾亂他不安定的情緒。他煩躁起來，待抬頭確認鐘面上的長針施施然越過六時，忽地將鉛筆用力往前一擲。
正當無辜的鉛筆滾落地時，大門玄關處也傳來細微聲響。
很好，夜游的女神總算回來了！
裹著寶藍色睡袍的身軀挺直站起，他雙手環(huán)抱胸前，冷冷等著溫雅進門。
只見她哼著歌，輕快地踢掉高跟鞋，踩著跳舞般的步伐旋進客廳。抬眸一見他，她立刻發(fā)出歡快的呼喊。
「逸航、逸航！」她搖動著雙手，像蝴蝶拍翅似的翩然飛向他，直撲他懷里�！肝液瞄_心，太開心了！」
他板著臉�！脯F(xiàn)在幾點了妳知道嗎？」
「不知道啊。幾點了？」
「十二點半了！」他低吼：「一個女孩子這么晚了還在外頭晃蕩，妳不曉得危險嗎？」
「哎�。〔攀c多你緊張什么？」她揮揮手，要他別大驚小怪。「而且有人專車送我回來��！不會危險的�！�
「什么？妳讓人送妳回來？」
「放心放心，我沒跟他說我住幾樓�！估w細的手指在他眼前搖晃。「我呢，很小心守秘密的，不會有人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的�！顾猿孕Γ橆a一片胭脂紅，水眸瑩瑩發(fā)亮，薄醺幾分酒意。
他蹙眉�！笂吅染屏耍俊�
「一點點�！顾攘藗�「一咪咪」的手勢。
「跟嚴非凡一起喝的嗎？」
「不然還會有誰？」
「妳瘋了！明明知道他對妳居心不良，還跟他喝酒喝到這么晚！」他嚴厲斥她。
「有什么關系嘛？他是我男朋友啊！」她燦笑響應。
他一窒，無語。
也對，她現(xiàn)在正跟那家伙交往中，男女朋友上Pub一起喝喝酒確實沒什么。只是－－
「這么晚了，妳不曉得我會擔心嗎？」他一把將她推落沙發(fā)，像哥哥教訓妹妹似的發(fā)脾氣�！溉f一他趁妳神智不清把妳帶上賓館怎么辦？我怎么向溫伯伯交代？」
「嗄？」她訝異地望著他橫眉豎目的表情�！改闶窃趽奈覇�？逸航�！�
「廢話！我不是已經說了嗎？」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她好笑地望著他�！改悴粫税�？我是柔道黑帶耶，誰敢對我怎樣？」
「就怕妳被男人甜言蜜語一騙，連自己練過柔道都忘了�！顾S刺，轉身到廚房為她沖了一杯熱茶�！负纫稽c，解解酒�！�
「謝謝�！顾怨越舆^，啜飲一口后，拿溫熱的茶杯暖手，一面抬頭凝睇他，晶亮的眸盈滿笑意。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父擅催@樣看我？」
「說真的，逸航�！顾淹嬷璞�，偏過頭，好俏皮地揚起唇角。「你是不是怕我被嚴非凡拐上床�。俊�
「哼�！顾浜咭宦�，算是響應。
她笑了，笑聲如風鈴般清脆，藕臂一抬，拉他坐下。
「你怕什么��？我都二十八歲了，也該是脫離處女身分的時候了�！�
「……妳是認真的嗎？」他陰郁地瞪著她。
「不行嗎？」她揚眉，不明白他為何一臉不贊成。「別告訴我你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假道學。你從來沒跟女人上床過嗎？」
「當然有！」
「什么嘛�！顾纱嗟捻憫钏行┎桓市模忝家货�。「那你認為男人婚前性行為是瀟灑，女人就是不檢點嘍？」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她追問。
什么意思？他也不明白，只是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上床，心頭就一把無名火在燒。
「我只是……希望妳小心一點。」他勉強道：「我可不希望到時妳懷孕了，溫伯伯賴在我身上。」
「嗄？你說什么？」這句話惹惱了她，猛然擱下茶杯，揪起他衣襟，威脅似的瞪他。「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Ｋ你？」
「信、信，我當然信。」他扯下她雙手�！笂呥@女人，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開口說要揍人��？妳就是這樣才會嚇跑一堆男人的�！�
「我才沒有呢！」她松開他，悻悻然嘟起嘴�！肝页藢δ氵@樣說，對別人可不會這樣說。」
是啊，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兇悍潑辣，在嚴非凡面前，她肯定溫柔得像只小綿羊吧。
一念及此，裴逸航胸膛又是一陣窒悶。
「……你剛剛在干么？」溫雅忽問，走到電子琴前，拾起琴架上的曲譜，瞇起眼費力地辨認五線譜上亂竄的豆芽菜�！高@是新曲子嗎？」
「嗯�！�
「是什么曲子？」她瀏覽，找到首頁上標明的標題，眼睛一亮�！浮簯賽蹮o罪』？好有意思的歌名，好想聽哦！」她贊嘆。
他卻不理，一把搶過曲譜。
「喂，彈來聽聽嘛�！顾肭�。
「不想彈�！�
「干么這么小氣��？」
「沒寫完的曲子妳要我怎么彈？」
「怎么不行？一小段也好啊。彈啦～～」
他無奈，實在無法拒絕神情充滿期盼的她，只得坐在琴前，雙手滑過琴鍵，敲響帶著搖滾味道的抒情旋律。
他專注地彈著，昏黃的壁燈暖暖地圈攏他端正漂亮的臉，更增添幾許說不出的魅力。
而她聽著、看著，不知不覺，思緒回到許久以前－－
那時候的她與他，分別住在兩棟比鄰而居的透天厝，兩人的房間在三樓隔著一道防火墻相對，透過窗戶便能看見彼此。
她還記得，每回在道場練得滿頭大汗后，回到臥房的她，總能聽見清脆悠揚的琴聲。
隔著窗扉，她能看見他坐在琴前的身影，那么端莊而優(yōu)雅。
有的時候，她會看得入了迷，可更多時候，她會莫名其妙氣上心頭。她會拿出一道鐵梯，架在兩扇窗戶之間，踏上鐵梯闖進他房間，不分青紅皂白挑釁他。
她會挑剔他彈的琴很難聽，會嘲笑他不像個男生，天天只會彈鋼琴。
她甚至會揪住他衣領，強迫他像個男子漢跟自己比試一場－－
那時候的她，多不可理喻��！溫雅微微苦笑。
也許，那時候的她很嫉妒他吧。嫉妒他比她漂亮、文雅，比她還像個女生。
「……妳覺得怎樣？」彈了一個段落后，裴逸航忽然問她。
「啊�！顾ǘㄉ��！负芎寐牥�，很不錯�！�
他蹙眉。「妳有認真在聽嗎？」
「當然有！」她辯解，卻悄悄為自己的走神汗顏。
他不信地瞥她一眼，卻沒再追問，徑自整理著曲譜。
「……逸航，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她忽然問。
他動作一頓，提高警覺。「這回又是什么事？」
「你先答應我一定會幫忙喔�！顾龐蓩傻�。
又來了。
他驚恐地瞪她�！笂呌窒胱鍪裁矗繆呏恢�，妳老爸晚上還打電話來催我們結婚，到時候知道我們聯(lián)合起來耍他，他不把我打得只剩半條命才怪�！�
「不會的啦！」她漫不在乎�！傅綍r只要我?guī)б粋�合格的女婿回家去，他才不會計較那么多呢。」
合格的女婿？
他皺眉�！笂呥@么有把握嚴非凡會娶妳？」口氣掩不住酸意�！笂吀沤煌鶅蓚�禮拜呢�！�
「所以說才要你幫忙嘛�！顾！杆f他喜歡會做飯的女人�！�
「哪個男人不喜歡？」他哼道。
「所以嘍�！�
「怎樣？」
「你可不可以－－教我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