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未料孟晴羽卻從身一把抱住他,抽抽答答,傷心的哭了。
「對不起——」她真是個小心眼的壞女人,葵竟是為了救她而受傷,她真的好慚愧喔!她不能老是再麻煩別人了,她一定要盡快和靜和做個了斷。然后……或許她有機會再向魏彥平說那三個字——很俗氣,卻是真實情感的最佳表達……
「我——要回臺灣!
魏彥平并不意外孟晴羽會這么要求,她的爺爺……和未婚夫不都在那里嗎?
只是心有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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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應該是很開心的,可惜二人都因為各懷心事而感受不到回家的歡愉。
踏入機場大廳,魏彥平就笑得異常詭譎「我們有『朋友』來接機了。」
「咦?」孟晴羽東張西望想看出有什么不對勁。
魏彥平卻扳住她的頭,有些微不悅地道:「你這么明顯的張望,是想告訴他們,我們發現他們了嗎?」
「哈……哈哈哈……」
孟晴羽只好傻笑。自從她害葵受傷,說要回臺灣后,他就變得和她有些疏遠了。雖然他仍是平常那個調調,但不知為何的,她就是感到他的不對勁及疏離感;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對?
見她有些沮喪的低下頭,魏彥平原本想拍撫她的頭,給她一些鼓勵——這段日子她為了堅定決心勤練防身、攻擊和射擊術,竟把一頭及腰的翩翩亮麗的長發剪去,變成一個清爽的學生頭,這令他看得滿是心疼和不舍。一個原本柔弱、教人細心呵護的女孩,曾幾何時,已經變得如此獨立堅強了——但,想起西園寺靜和,他又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手。
霎時,他頸背上的汗毛警慎戒備地豎立了起來,他眼珠不著痕跡地移轉,右手快如疾風地把孟晴羽帶入懷里,往左側翻過去,槍彈立時擊中了他們前方的柱子,出入境的旅客嚇得紛紛走避。魏彥平由旁邊一位掃地的老婦人手上拿走一只掃帚,用力丟向躲在大花盆后的黑影。砰地一聲,花瓶破裂了;而殺手則乘機想逃走。
「想跑?」魏彥平追著他,奮力把自己的皮箱丟出去,砸中對方的腦袋瓜,殺手立即倒地。
「魏——」
追隨而來的孟晴羽擔憂地看著魏彥平,他卻拿起自己的皮箱,抓起她的手,道:「快走!」
「耶?」孟晴羽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魏彥平已經拉著她,擺脫警察的注意力,迅速離開了機場。
「哼!沒想到我的手下真這么沒用,三、兩下就被收拾掉了!
在不起眼的角落處,有人正悠閑地吞云吐霧,狀似輕松慵懶的語調中,有著一股濃厚的危險殺意。
一瞬間,那個遭皮箱打昏的殺手吃了消音手槍一彈,一命嗚呼。
「老大——」圍繞在一旁的手下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退到一邊去。
「成事不足,就是死路一條。大丈夫死又何懼,不是嗎?」
一群手下全捏了把冷汗,老大該不會想……想把他們全做掉了吧?
但他只是邪笑著由大風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張卷成卷軸的圖——那是孟晴羽的素描作業。
「嗯哼!我已經有了『幽靈』的弱點了,難道還怕他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嗎?把這拿去——」他把畫像交給手下,「你們到云林去替我請一個人來!很快的,我們將會有一場『八點檔』的『愛情倫理大悲劇』可以好好的欣賞!」
「老大——」
夠狠!
實在太狠了!這場戰斗,究竟是誰勝誰敗呢?
「放馬過來吧,魏彥平!我倒想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遠方的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片烏云,而爭戰——
正要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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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進去吧!」魏彥平推開了門,對孟晴羽說著。自己則反身用電腦磁條卡打開另一間房子的門,就要走進去。
「啊——那個——」孟晴羽羞靦地出聲喚住正扭轉門把,要進屋去的魏彥平。
魏彥平不明就里的停下來,旋過身,大惑不解地看著孟晴羽,「怎么了?」
「呃,那個——」她抓抓短發,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他,她不想和他分開住兩間房子,這樣她會覺得……不安!
「嗯,就是——」
她喉頭干澀,難以啟齒想與他同住一間房子。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身旁有他的存在了。但……能說嗎?
「不——沒事,你早點休息!顾荒茉倮鲜锹闊、依賴別人了。她也應該學著自己一個人才對呀!
畢竟,他終究會離開她的。到時候,她就真的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魏彥平不了解她的想法,僅是淡淡一笑,「晚安,若有什么事,屋里到處都有呼叫鈕,我會趕過去。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房子,他和未婚妻回美國去了,把房子交給組織管理,所以變成我們干員的臨時住所。你是要問這個嗎!?」
「嗯,是……是呀!」看來她還是不夠坦白。唉!孟晴羽在心里咒罵著自己是大白癡。
「好,那,」魏彥平微微一笑,「晚安!」一說完,他便轉身進屋去。
隔著二扇門外加一條走道的距離,兩人的心卻像是隔著十萬八千里遠一般,猶如兩個的世界無法交集。
沒精打彩地洗完澡,躺在床上好一陣,孟晴羽始終卻睡不著,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最后,只好「參觀」房子。
這間冷藍色調的樓中樓建筑有一個最大的特性。
「嗯?廚房外面也有走道呀!?」
好長的走道!「這幢房子有這么大嗎?」孟晴羽好奇的往長廊的盡頭走去,然后,看見了另一道門。
「咦!?怎么和出發的地方一樣?」孟晴羽又回頭看看剛走過的路,抓抓頭發,迷惑地自言自語:「難道——我又走回了原來的地方嗎?」
嘩啦嘩啦的水聲捕捉住她混沌的思考,她走近聲音的來源,探頭一看,霎時臉上泛起一片緋紅——
是她的人體模特兒!
喔!原來這里和對面——也就是她住的地方,是相通的呀!
由于魏彥平洗澡連窗也沒關,教她呆愣的注視著他那完美結實的身材比例,實在是上帝的「杰作」……
不過,他的腰側附近,那片觸目驚心的褐斑倏地躍進她的眼簾——
「咦?」她驚愕地按住雙唇,不由得倒退了二、三步,靠在他房門口的墻上。
她的腦中不期然地躍進——
也就是說,經過癌癥物理放射治療的人,都會在皮膚上留下褐色的斑紋。
魏彥平得了癌癥?
難怪,她在I.J.O總部看到這段話時,會有那么大的震撼和熟悉感,原來是因為她曾看過魏彥平腰側及左胸的褐色斑紋。
她以為……她那是胎記呢!
冷不防地,有人勒住了她的咽喉,陰沉地問:「你是誰?」
「呃嗯——」
她艱難發出聲音,使得對方松開手,笑了。
「是你?」魏彥平看了看長廊的盡頭,越過她走回屋內,抓起一條毛巾,擦拭自己的濕發。「真聰明!連我朋友的未婚妻都沒發現到這條相通的走道?梢娭巧毯图毿亩缺绕饋恚惚人齾柡Χ嗔!」
「你的背——」
孟晴羽迷惘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穿好浴袍,正在喝水的魏彥平。
「你——得了癌癥?」她站起來,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浴袍:「那個褐斑不是胎記?你——你真的——」
魏彥平放下杯子,旋過身來,一瞬間神情閃過一絲魅惑的危險。他傾身靠近她,笑得有些邪門,「你知道我現在想干什么嗎?」
「我——」
這樣的眸光,她曾在靜和眼中看過,那時她卻害怕靜和;但現在對她展露同樣笑容的男人,是他,她卻只是羞怯得不知所以——
「你——不走嗎?」魏彥平俯身細膩地親吻她的頸旁,將她壓靠在墻上!竿悼茨腥讼丛,是很危險的喲!」
「你——喜歡我嗎?」
孟晴羽突然勇敢的問話使僵住了。
「如果你愛我,」孟晴羽無懼地迎視他滿含錯愕的目光!肝乙矡o所謂!因為——」
她石破天驚地宣布:「我愛——」
魏彥平不待她把話說完,旋即將她的嘴巴捂住,神情嚴肅又冷酷地道:「男人不愛女人也能做那檔子事兒,更有可能會用三個字欺騙你或你的身體!」
半晌,魏彥平放開她,轉過身,「快回去睡覺,小孩子別太晚睡!
「我不是小孩子!姑锨缬鹱プ∷氖,緊緊的握住,不高興地叫嚷:「你究竟在怕什么?你老是張設著防線,不讓別人踏入。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那么做!?」
「因為我是——『幽靈』,冷血、無情——殺人機器!」魏彥平緊閉了雙眼后,淡漠地說著。他再睜開眼時,黑黝平靜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思緒。
孟晴羽震撼住了,喃喃地說:「不——不可能的……」
當然有可能,人的外表是可以有技巧地掩飾住自己丑惡的一面。
魏彥平冷然淡漠,無情地接續說道:「接近你,破壞你和西園寺的婚姻,是任務;把孟湘君推回西園寺手里,卻是手段。」
「為……為什么?」
「因為,這樣你才會讓自己變得堅強,有力量去反抗西園寺的無情攻擊。」他別過了臉,輕輕推開她!笧榱巳蝿眨乙呀洺闪艘粋不擇手段,只求結果的殺人機器了。若是孟湘君有什么三長兩短,也都是因為我——」
「為什么?」她生氣地蹙眉低吼:「為什么現在才說?」
他不露聲色地解釋:「因為,現在才是說出來的好機會!
她氣抖抖地抓住他的雙手,厲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會放棄你的!不管你是殺人機器也好,幽靈也罷。若你真的那么差勁,你也不會為了我,拖著受傷的身體在婚禮當天救我出來!
她不顧一切地緊抱住他的腰,想把自己心中義無反顧的心思傳達到他心里。
「自從我遇到你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一直只有你了;就算我嫁給靜和,我也不會幸福的!」
她流著淚,低聲哽咽懇求道:「讓我愛你……求求你……」
晴羽——
魏彥平握緊雙拳,強迫自己放開欲擁她入懷的手,扣在雙腿旁。
結果,他最害怕的是自己的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他不能讓她痛苦一輩子。
不覺中窗外開始下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