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
仲霆詫愕地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有些慍怒地朝向羽生凱,又用下巴示意剛剛才被甩上的公用電話話筒,問道:
“請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羽生凱滿不在意地掃他一眼,漫不經心的眸光中傳著一絲森冷,“那你說“現在不是,以后說不定”的那句話,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
仲霆朝他傻笑,答非所問。這個“閉俗”的人,不但自己閉俗,還要別人同他一樣,地球又不是以他為中心在旋轉的!他愛和葵打電話報告行蹤,是因為他把她當家人,當自己人,哪像他!?“ㄍㄨ ㄍㄨ ㄇㄛ ㄇㄛ”的!全天下的人又不全像他一樣是冷血動物,難道他做什么,還得向他報備,得到他許可不成!?
他倒要看看這家伙能閉塞到幾時!
“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喜歡那個一無是處,弱不禁風,只會哭哭啼啼,惹人心煩的東西嗎!?”
東西!?瞧他說得多沒價值!?
“我可沒指名道姓地說,是你自己硬要去戴上那個假設的。何況,你更應該很清楚,葵她不但比一般人堅強,而且,還是我們“I.J.O”的寶,能力卓越不凡。想當然耳,不可能有“愛哭”二字可以冠在她頭上。”
言下之意便是──你真是大白癡一個。
“你──”
“而且,”仲霆指頭一轉,比著自己的鼻尖,可愛地笑道:“我是在說我自己,與你何干!?”
“什……”
羽生凱聞言,眉心打結,眼底冒出了火花,雙手只差沒撲上來撕裂對方的頸子。他也弄不清楚心中那股酸得蝕人,翻絞人的感覺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一件事──生氣!
但,二個人看著、瞪著,還沒打起來就同時右手一伸,抓住突襲的人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轉到對方身后去勒住他的脖子,一個則是狠狠地給了對方一個過肩摔,掏出刀子抵住他的喉頭。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聲響起。羽生凱和仲霆同時回過頭去,看著那俊逸斯文的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你是誰!?”
問完又互相對看了一眼,空出一只手來向對方做出哥倆好的動作──伸出食指來握了握對方的。
這二個人的感情到底好是不好!?旁觀者全都傻了眼。
“嗯……咳……真不愧是I.J.O的“怪盜”與“偵探””。
這時四周突然圍上四名黑衣大漢,各舉槍對著他們。這名俊美的男子笑得牲畜無害地和善,“我想請兩位至舍下坐坐,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
羽生凱站起來,把倒在地上的突襲者用力一拉,膝蓋一頂,使他踉蹌的跌向看似首領的人那里,和仲霆交換了一個眼神,淡道:
“請!
“他是誰,你知道嗎?”仲霆走上前來,和他并肩,用氣絲聲以日語問著。
““天羅地網”的情報首領──文若書!
羽生凱瞪著對方的背,輕鄙地說著。若不是想弄清楚這些人敢大膽地在機場“劫人”究竟是為何,剛剛那種情形下,他還是可以反敗為勝的,這種小場面算什么!?媽的!少在他前面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跩樣,看了就不爽!
“文若書!?那他弟弟就叫做“文若生”啰!嗯!原來是文弱書生。”
仲霆作出深思狀,但骨子里卻是百分之百的譏嘲,真是損人不帶臟字呀!
他喜歡來陰的,但羽生凱卻不是;或許該說,羽生凱雖然外表俊得一塌胡涂,但基本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單細胞生物”,實在可惜了他那張天使般的臉了!
難怪白影常取笑說:世上沒有百分之百完美的人。有好外表,不見得有好內在;外表不好的,內在卻未必差。總而言之,是指人通常都會帶有小缺點的啦!
“我看叫“文旦”差不多呢!”羽生凱喃喃地如是下批判。
“你只想到吃的!難道你從頭到腳都是胃袋嗎?”仲霆睨了他一眼,好像很瞧不起他似的。
“少惡心了!你有看過這么美麗,活生生會走路的胃袋嗎!?”沒想到羽生凱沉靜不在意,面無表情的回嘴。
要是葵也在,一定會以有他們這種搭檔為羞恥的。唉……令人無奈嘆三聲。
一直到目的地,仲霆和羽生凱都沒有開口說話,反而大剌剌地在車上呼呼大睡,真令人懷疑,難道他們倆不擔心自己的處境,或是被人偷襲嗎?
真不知道是該佩服他們的從容不迫、老神在在,或是噓他們:少一根神經!?
“到了!”文若書好風度地下車替他們開車門,笑容可掬地喚醒他們。
羽生凱揉揉眼睛,語音模糊不清地咕噥著,順便伸了一個不雅,但卻瀟灑不羈,魅力渾然天成的懶腰!笆裁?啊……到了呀!我還沒開始作夢呢!喂!”他伸腳踢踢還在昏睡的仲霆,“起來了!”“別吵!”仲霆一個側翻,嘟喃在嘴里,含混不清,“再讓我睡一下……”“起來!”羽生凱一腳把他踹下座位去。
這二個像是幼稚園小鬼的家伙真的是名聞遐邇的“I.J.O”所訓練出來的干員嗎?那他們未免也太沒品質了吧!文若書看在眼里,嘲笑在心底。
不過,這二個小鬼沒有好強地在他面前強裝出一副超越年齡的世故與成熟,反倒這么率性隨便,……其目的真是耐人尋味。若他們不是本來就這么低級的話,那么,就是……
“你干嘛踢我屁股!?”仲霆完全清醒,和羽生凱一起下了車,惱火地朝他破口大罵。
唉!真是沒水準得可以了。
“歡迎光臨江宅……”女主人的歡迎詞在看到二名少年后倏地打住,語調上揚了二十四度,眼睛瞪得老大,“這二個小鬼是干什么的!?”“我只負責把人找來,其余的是你們的事!蔽娜魰鴶[擺手,毫不理會地由羽生凱和仲霆中間穿過,越過女人,逕自往客廳內走去,沒注意到仲霆和羽生凱的眸光閃了一下。
“麗雅!你聲音那么大,是想謀殺我嗎?”另一名女子由二樓的扶手樓梯上下來,著了一襲貼身的暗紅色及地洋裝,即使生氣也透出高雅的氣質。
“哼!我倒巴不得你早點死!泵小胞愌拧钡呐诵晾钡鼗刈,沒注意到仲霆和羽生凱已經進到屋內去,而且自己招待自己,落落大方地坐下。
“我早死也沒用。別忘了老頭子的遺書還不知流落何方,而且……”那名女子就事論事,從容淡漠地下樓來,一揮手示意下人去準備茶水,走向沙發。“你應該沒忘了,你還有其他的敵人吧!”喔!說到這里,這些人的意圖便一目了然了。羽生凱和仲霆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原來是“遺產爭奪戰”呀!
“哼!你也一樣,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么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仲霆頗自在地蹺起二郎腿,叉著十指,一搖身,果真成了一副儼然大偵探的模樣,近乎取笑似地道出她們的目的:“你們是某企業家的大小老婆吧!但是,你們都沒有替你們的丈夫生過一子半女,偏偏不巧的是,在你們之前,你們的老公或許有過一個妻子,而且,好死不死地還生下過孩子;所以,自然,繼承人是那個孩子。而你們的命運……或許該說是贍養費問題,都決定在遺書上。而你們,要分別雇人去找出下落不明的遺書!?”
“不,該說是……”羽生凱幽幽地接口:“二位夫人都有兒子吧!但你們的老頭卻把繼承權給了不是你們所生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女的?”羽生凱淡漠,事不干己地冷聲道:“若我沒記錯,法律該是以遺孀之子為第一繼承人──在沒有遺書的前題下。但,若他事先找了律師,又立了遺囑,那又另當別論了。不過,你們倒還滿正直的,沒想過鋌而走險地去除掉律師,省去麻煩。”
“真不愧是“I.J.O”的精英。單單從對話中,就推測得如此詳細!贝蠓蛉拴ぉつ绒辟澷p地笑道。
“會嗎?我以為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大概連三歲小孩都聽得出來。”羽生凱漫不經心地喝著送上來的咖啡,不去理會仲霆頓時凍結的笑意。
“但是,選擇工作,從來就不是我們這些下屬的事,而是上級干部的工作。”仲霆硬硬地提醒著,順道瞪了羽生凱一眼──可惡!竟敢拐彎抹角地諷刺我比三歲小孩還不如?
羽生凱則還他一眼,“名偵探哪比得上怪盜”的眼神,悠游自在地喝咖啡。
“那你們的意思,是不接這個工作啰?”一直沉默注意著他們的文若書說話了,如果你能想像狐貍使壞的樣子,那么,大概就會覺得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和你想像得相去不遠。
“沒有“天羅地網”查不出的資料喔!”什么意思?
羽生凱和仲霆同時望向這只使壞的狐貍,擰起眉頭,總覺得他的笑容詭異地危險。
“總而言之,我寧愿借助黑道的力量,也不要這二個看來愣頭愣腦的小家伙。”徐麗雅說話了,一雙濃眉斜揚高傲地插入發鬢,不可一世地用鼻孔瞪著這二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少年。“一看就知道只會壞事。”“你不生氣!?”仲霆似笑非笑地瞅著老神在在,壓根沒抬起眼瞼打量過這無禮女人一眼,只是自顧自喝咖啡的羽生凱,似有些意外他這么沉穩。照理說,他應該是現在在張牙舞爪的那一個。
“對這種沒品的女人生氣太浪費了。”他會看不起女人不是沒有原因的。貪得無厭,自私自利又不擇手段,套一句古人說的話──“最毒婦人心”!
“遺書……是在江海音那里嗎?”刻意似地,文若書提到了“江海音”三個字,并瞄向羽生凱。只見他原來安閑自得的表情變了,咖啡杯差點從他手上掉下來。
游戲,要有對手才會好玩。
凱不自在的換了個姿勢坐,腦中迅速竄上一段多年前的對話──“凱!葵的本名是“江海音”。但在組織里,這是個秘密,所以,她即將要和你成為搭檔,你要保護她,名字也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知道嗎?”“知道了啦!真麻煩!”在十歲那年見到江海音的第一眼時,龍頭就告訴他這個“組織里的大秘密”。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別有深意的笑容和話中有話的言語,真令他懷疑自己回去時,是不是要拿把椅子將情報大王──白影給狠狠K昏!?竟然隨隨便便就讓別人偷取了組織里的機密!虧他還是黑白二道公認的天才!?可惡!可惡!可惡!雖說他只是玩票性質地來“調查局”串場,但犯下這么嚴重的錯誤卻也是該死!
“照李律師的說法,應該是沒有!贝蠓蛉拴ぉび饶绒眱炑琶匀,風姿綽約地淡道:“若不是“遺囑游戲”的附帶條件,誰先找到它就可以拿到遺產的二分之一;基本上來講,我是對這沒啥興趣的。反正老爺都已經在繼承人位置上內定人選了。”“哼!少在那里光風霽月地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你會不為你兒子著想?”徐麗雅尖銳地指控:“誰不知道你的兒子是你外頭生的野雜種!?比江海音那丫頭還大,想瞞過誰呀!”“你……”好脾氣的尤娜薇也動氣了,非常不服她如此的控訴與定罪。
所謂的“人性”,就是在“名”與“利”的追求上一目了然。
“真難看!”羽生凱優雅從容地站起身,丟下一句:“相信欲望者,終必被它所滅亡。如果我找到那份遺書。”他停下離去的腳步,側頭森冷淡漠地瞇起眼,散發出一股無形的迫力,“我會在你們面前燒了它!”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離開這間華麗卻令他窒息的宅邸。
他不想──讓葵回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