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紀君祈坐上轎車,駛出視線所及,雨岑低垂下頭,嘆出一口氣。
她不想讓父親在天之靈為她擔心,也不想君祈上班時,為她的狀況而分心,更不想讓森爾再為她的傷心難過而擰眉。
他們都是愛她的,那,她怎能再這樣讓大家為她憂心呢?她該打起精神的。
轉身走向一旁的置衣間,雨岑看見鏡里自己有些蒼白的臉孔。
驀地,她對鏡里的自己揚起唇角,桀然一笑。她要大家都知道,她已經沒事了。
帶著笑,雨岑自衣架上,挑出一件深藍色系的連身裙換上。
別致的斜襟設計,富有濃濃復古風,輕柔質料也在她行走間,旋蕩出陣陣輕逸飄然。這是父親生前最喜歡她穿的一套。
淺淺地,笑意輕輕染上她的眼。
“小姐,你要出門?”乍見雨岑一身外出打扮,像已恢復往日笑顏走下樓,管家頓時笑得闔不攏嘴。
“嗯,我想出去走走。”
“是嘛是嘛,今天天氣不錯,出去走走的好!
喚來司機,她坐上車。只是——
“小姐,你要去哪里?”
紀雨岑微愣。
對呀,這么早,她能去哪里呢?
☆
她想到森爾家找皇姨,但她想到皇姨早出國散心一段時間了。
那她似乎只有公司和皇家集團可以去了。
當下,她決定先到公司看看情況。
進入大樓,她乘坐電梯直上紀氏所在樓層。
一進公司大門,多名主管與職員相繼上前問候,她一一點頭致意,即轉身往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紀小姐。”手拿端盤退出總經理室的趙秘書,有些驚訝她的出現。
自紀父去世,紀氏即由紀君祈出任總經理一職。
雖然對他改姓成為紀家人的事,曾有人私下揣測,但由于他在紀氏任職多年,公司上下對他領導能力早已臣服并無多余異議。
“趙秘書!庇赆D身看她!拔襾碚腋绺!
“紀先生在總經理室!壁w秘書指指身后門,笑了笑。
“啊,我忘了,謝謝你!庇赆缓靡馑嫉男α诵ΑK浧鹁韴詻Q不接受董事長職位調動的事。“你去忙吧,我和哥哥說幾句話就走!
“是!壁w秘書禮貌退下。
見秘書離去,雨岑即伸手推開趙秘書未關上的門,直接進入總經理室。她看見紀君祈正背對著她在講電話。
不想打斷他的電話交談,雨岑安靜地站在一邊等候。
這時,君祈突然出口的一句話,教紀雨岑頓然愣住——
“我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時候發現我是皇家的人。”
“……”
“這我知道,但是他從沒對我說過什么,他一直對我很信任!
“……”
“會不會是皇姨告訴爸爸的呢?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皇姨?”
紀雨岑直望著那一再講著電話的背影,神情怔愣。
君祈是在和森爾說話?他們在說什么?為什么君祈會說自己是皇家派來的人?而皇家又為什么要派他來紀氏?一再竄進腦海的疑問,教紀雨岑隱約感到不安。
她知道君祈進入紀氏已經有很多年時間,就和她認識森爾差不多久的時間。
難道,森爾早已經有并下紀氏的打算?
緊咬唇,清幽瞳眸霎時淚光閃閃。
“森爾,你會想拿下紀氏,也是因為雨岑關系,這是我和皇姨都知道的事!奔o君祈的聲音再度傳來。
“……”
“也許事情并不像我們所想的嚴重,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愛雨岑的關系。”
“……”
“我們都知道你是因為兩岑關系,才派我到紀氏觀察!
“……”
“我知道你現在公司很忙,這事就暫時壓下好了,我想雨岑現在可能也沒法接受這事吧!
熟悉的嗓音,就似寒冷無情的風,一再將紀雨岑強吹至斷崖上,教她孤立無援,教她身形晃跟,教她……
顫著身子,雨岑勉強自己要聽著那一再想將她推入谷底的冰冷言語。
會想拿下紀氏是因為她的關系……
睜大的眼瞳,淚珠懸眶欲落。
難怪當初在她擔心父親會不答應她與他交往時,森爾會說只要她答應,爸爸就不會是問題;難怪他一直不擔心爸爸會不答應,難怪他對她是這樣的有自信。
原來……森爾早已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只要爸爸不答應,他就想藉紀氏來威脅爸爸,原來他一直都是有計謀的。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他愛她,他珍惜她,他希望與她在一起?
會嗎?會是這樣嗎?森爾真的想搶爸爸的公司,而他會這么做,全是因為她的關系!?
驀地,紀雨岑強睜淚眼,搗住差點哽泣出聲的口,猛搖頭。
不會的,森爾不會這樣對她的!她明明有告訴過森爾,紀氏是爸爸的生命,是爸爸一生的心血,所以,森爾不會這樣做的,他絕不會這樣做的。
她一定是在作夢。
對,一定是這樣,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是爸爸的去世,讓她起了幻覺,森爾絕不會這樣對她的。
不承認所聽到的一切,紀雨岑緊咬唇,一再搖頭而重復地在心底說服自己。但,前方那一再傳來的聲音——
“我相信爸爸他既然早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也一定猜得到你原本的打算,而且知道你對雨岑的愛,所以才沒拆穿一切……”
“……”
“我是那一天才知道的,如果那一天爸爸沒事就好了,這樣一切事情都可以簡單解決。”
那一天?君祈說那一天如果爸爸沒事就好?那是表示那一天皇家就是派他找林律師與她爸爸談并購的事?所以爸爸才……
紀雨岑睜大淚眼。
君祈一直是森爾安排的人,一直都是在為森爾做事,一直依森爾的命令在行事,難道就連……就連爸爸的死,也是森爾所設計的?
森爾……森爾害死她的爸爸!?
因自拼湊紀君祈談話中的重點,紀雨岑神情驚駭,臉上血色急褪而去,轉身奪門而出。
聽到異樣聲響,紀君祈回過頭,發現辦公室大門向外敞開,并沒有被帶上。
微蹙眉,他責怪起方才端茶進來的趙秘書過于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