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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狂想曲 第五章
作者:米雪
   
  婚后的生活……

  該怎么說呢,平淡得教小小有些不知所措。

  感覺上,她好像是一個剛搬進(jìn)公寓的新鄰居,生活的環(huán)境里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些人,但這些人彼此并不互相關(guān)心。

  這情況若放在錢玉鳳與石鴻飛之間,更是格外明顯。

  有時小小很懷疑,這兩人與其說是親人,倒不如說是仇人還比較貼切。

  錢玉鳳在面對石鴻飛時,從來沒掩飾過她的厭惡之情,但石鴻飛的冷漠也算一絕,偶爾當(dāng)錢玉鳳鬧得太兇的時候,他冷冷的一眼,總能成功制止她。

  后來當(dāng)她知道了上一代的三角關(guān)系,也才曉得錢玉鳳的惡形惡狀所謂何來。

  但小小不懂的是,計(jì)較這么多有何意義?更何況,當(dāng)事者幾乎都死亡了,錢玉鳳抱著過去的仇恨又有何用?

  尤其當(dāng)錢玉鳳對石鴻飛的嫌惡,因小小與他結(jié)婚的關(guān)系,理所當(dāng)然的也跟著移植到小小身上,這個時候,小小格外覺得自己正在遭受無妄之災(zāi)。

  該怎么說呢?

  當(dāng)你什么事都沒做卻被人憎恨,只因你是某人的妻子時,那種滋味還真是五味雜陳。

  但話又說回來,小小覺得自己在石家的日子,其實(shí)跟在康家時沒有兩樣。

  一樣是空蕩蕩的大屋,一樣是被視若無睹的生活,除了從一個豪宅移到另一個豪宅外,小小還真看不出她的生活有什么改變。喔!還是有的——

  她多了一個丈夫。

  她的丈夫……

  光光只是想到這幾個字,就能敦小小感到一陣苦澀。

  不是因?yàn)槭欙w對她不好。

  其實(shí)兩人的相處模式,本就大大地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曾擔(dān)心兩人當(dāng)初是在那種情況下重逢,而他似乎又是為了寶寶才娶她,所以在把自己娶進(jìn)家門后,他很有可能會對她不聞不問。

  事實(shí)上,正好相反。

  每天,他都會盡量趕在晚餐時間前返家,然后與她共進(jìn)晚餐,除非工作忙碌,或是有什么原因,否則餐桌上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而他更是為她打理好一切,務(wù)求讓她過著最舒適的懷孕生活。

  懷孕后她的口味丕變,尤其是喜歡吃酸的東西。

  石鴻飛知道這件事后,每每她才開口想吃酸物,各式各樣的蜜餞,及酸味小點(diǎn)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xiàn)在她眼前,直到最近,酸辣湯更是躍上餐桌,變成她每餐必吃的餐點(diǎn)。

  初嫁入石家時,她仍為孕吐所苦,在那種時候,石鴻飛會適時遞上兩片高纖餅干;當(dāng)她因晨吐而巴著馬桶不放時,他會站在她身旁,陪著她度過難熬的時刻,然后再為她倒一杯清水漱口。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丈夫……她該滿足了。

  但小小一點(diǎn)也快樂不起來,事實(shí)上,石鴻飛待自己越好,她就越感到不安。因?yàn)樗X得自己得到的溫柔,全是母憑子貴才擁有的。

  如果她沒有懷他的孩子,他還會對自己那么好嗎?

  答案是什么,小小不敢去深思。

  即使答案就擱在眼前,小小仍鴕鳥地閉上眼睛拒絕去看、去想。

  “少奶奶,我給你送牛奶來了。”

  一名仆傭端了杯溫?zé)岬呐D踢M(jìn)入寢室,坐在陽臺看夜景的小小轉(zhuǎn)過頭道: “把牛奶放在我旁邊桌上吧,我晚點(diǎn)再喝!

  仆傭動作迅速地,將牛奶放在小小身旁的小桌上,又悄然無聲地退下。

  小小就這么瞧著那杯還冒著微微熱氣的牛奶,只是靜靜看著,完全沒有伸手去拿的欲望。

  另一個石鴻飛給的溫柔。

  是的,這杯牛奶也是石鴻飛吩咐仆傭準(zhǔn)備的。早、中、晚各一杯,為她補(bǔ)充懷孕流失的鈣質(zhì)。

  小小看著那杯牛奶,赫然驚覺到打從剛才開始,自己腦中轉(zhuǎn)動的全是些喪氣念頭,這讓她開始討厭起自己了。

  曾幾何時,她是這么失志的人?

  看來懷孕改變的不止是她的口味,還把她的性格給一并改變了。

  小小繼續(xù)瞧著那杯牛奶,終于想起讓她今晚情緒異常低落的原因了——

  石鴻飛沒有回來吃晚餐。

  平常這個時間,石鴻飛應(yīng)該是在他的書房工作……為了能趕回來吃晚餐,無可避免的,他偶爾得帶些公事回來處理。

  重要的公事石鴻飛向來是在公司處理完成,而帶回來的這些,則多是些不那么重要,卻仍得在兩、三天內(nèi)做出決定的工作。

  此刻,書房的主人還沒有回來。

  晚餐時,在鴻飛也只是打了通電話回來,吩咐廚房直接開飯,不必等他。所以她也不如道他到底是為什么沒回家?又或者是去了哪里?

  在經(jīng)由仆傭的知會,才曉得石鴻飛不回家吃晚餐的小小,得知了消息后,一時間她百感交集。

  為什么自己身為他的妻子,這個消息卻得從旁人口中聽說呢?

  或許她的問題該改成——在石鴻飛心中,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嗎?

  除了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添進(jìn)了名字,晚上睡覺時多了個人,她看不出他們哪一點(diǎn)像夫妻來著?

  或許他對自己真的很好,但在這溫柔的對待背后,她從沒碰觸到他的心。

  她不了解他在想什么?也不了解他的溫柔何來?

  這些疑問形成了她的憂郁,同時也讓小小發(fā)現(xiàn)到,在結(jié)婚三個月后,他們其實(shí)還是陌生人。

  她完全不懂他。比起了解他,或許她還比較了解錢玉鳳呢!

  小小深呼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該再這么失意下去了,老是唉聲嘆氣,搞不好會生出一個苦瓜臉的寶寶……

  她才不要咧!

  她端起那杯牛奶,像是要為自己打氣般,她咕嚕咕嚕地一口干掉牛奶。

  好了,喪氣的想法到此為止,畢竟老做些負(fù)面思考,實(shí)在不符合她的性格,搞不好還會害她得憂郁癥呢!

  所以為了自己及寶寶好,她可得好好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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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石氏企業(yè)

  “劉秘書,請你進(jìn)來把合約送到開發(fā)部。”

  簽完最后一份待簽署的文件,石鴻飛透過通話器,將要秘書做好的工作一一吩咐。他順手開始收拾桌面,將較機(jī)密的文件收進(jìn)保險(xiǎn)庫中。

  幾秒鐘過后,辦公室的大門忽地開啟。

  石鴻飛沒有費(fèi)事轉(zhuǎn)頭看來者是誰,劉秘書不可能沒敲門就進(jìn)來,而整個石氏上下,只有一個人敢不敲門就進(jìn)他的辦公室。

  “表哥,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下班啰?”季丞燮笑著問道,有一瞬間,他感覺到表哥就好像是等不及放學(xué)的學(xué)生,在鐘響之前就開始收拾起書包了。

  石鴻飛慢條斯理地關(guān)上保險(xiǎn)庫,這才緩緩轉(zhuǎn)身看向意外的訪客。

  他并不擔(dān)心讓季丞燮看到保險(xiǎn)庫的位置,因?yàn)榧矩┷撇粌H是他的表弟,更是他的副手,所以季丞燮甚至還知道保險(xiǎn)庫的密碼,以便在緊急的時候,可以代他取出里頭的重要資料。

  “有事嗎?”他看向表弟,順手將方才簽妥的合約交給剛進(jìn)門的劉秘書。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季丞燮微微一笑。眼一轉(zhuǎn),看向收拾妥當(dāng)?shù)淖烂,他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br />
  之前他就聽說總經(jīng)理不再時常加班,而最近更是天天準(zhǔn)時下班,本來季丞燮還不信,但今日一見……他再不相信也不行了。

  因?yàn)槭聦?shí)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嘛。

  “沒事就滾。”毫不客氣地吐出冷言冷語,石鴻飛撈起外套準(zhǔn)備離開。

  見石鴻飛就要走了,季丞燮涼涼地笑著問道:

  “這么早下班,是想早點(diǎn)回去陪……‘表嫂’嗎?”叫一個年紀(jì)比自己還小的人為表嫂,他有些不習(xí)慣。“我聽說你最近都準(zhǔn)時下班,所以特別跑來看看,沒想到你真準(zhǔn)備要下班了。蜜月期都過了還這么恩愛,真是教人羨慕!

  關(guān)于這點(diǎn),則是讓季丞燮訝異的另一件事,他那凡事都冷冷淡淡的表哥,在婚后居然這么黏老婆,真是教人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不過,他表哥這張冷冰冰的死人臉,怎么一點(diǎn)都沒變?想要說服別人說他新婚燕爾,恐怕還有些困難呢!

  可再想想,表哥真的是黏老婆嗎?季丞燮非常懷疑。

  雖然根據(jù)表哥的說法,他和表嫂是自由戀愛,倒因?yàn)楸舜瞬恢獙Ψ降纳矸荩艜[出相親宴上的笑話。

  可是依季丞燮對表哥的認(rèn)識,再加上婚禮當(dāng)天,他們在新郎休息室的談話,更讓他難以相信表哥的說詞。

  自由戀愛?或許。

  但完全不曉得對方的身份?這就很難教人信服了。

  只是,除了季丞燮以外,似乎還沒幾個人懷疑表哥的說法——多數(shù)人都被表哥浪漫的說詞給哄騙住了。

  所以除非表哥自己承認(rèn),否則季丞燮也不打算說破。

  聞言,石鴻飛終于停下腳步,他轉(zhuǎn)頭看向表弟,問話的聲調(diào)依舊冷淡。

  “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這表弟雖然偶爾會有些不正經(jīng)的開開玩笑,但多數(shù)的時候,季丞燮來找他通常有其理由,所以石鴻飛不相信他是來說廢話的。

  “該把表嫂介紹給我們認(rèn)識了吧?我媽一直念著想見見她呢!奔矩┷茢[擺手,道出來意。他的母親,也就是石鴻飛的表姨。因此,母命一下,季丞燮只得乖乖到石鴻飛這兒傳話。

  “表姨要見小?”石鴻飛微微擰眉,似乎不解季母為何有此要求。

  “是啊,我們都是親戚,見個面很正常的啊。尤其是表嫂現(xiàn)在又懷有身孕,我媽多想抱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很想‘早點(diǎn)’跟表嫂肚子里的小寶寶,建立良好的互動關(guān)系呢!”季丞燮無奈地說道。

  說到這事,季丞燮就有些無力。

  雖然他的妹妹已經(jīng)結(jié)婚,而且還生了個非?蓯鄣男」,但這對母親來說,根本就不夠。

  母親想抱的,可不是別人家的外孫,而是自家的內(nèi)孫,所以在表哥結(jié)婚后,他也開始被母親逼婚逼得很累。

  如果說,有人會被表哥那套浪漫相戀的說詞哄住。那他的母親絕對就是第一個上鉤的。

  一對因?yàn)榧彝ゾ壒识U(xiǎn)些分開的愛侶,而且女方還懷了孩子,最后終于結(jié)成良緣——完完全全是母親最愛的老套戲碼。

  不過,戲碼老套歸老套,卻非常有用。母親對此深信不疑呢!

  “如果表姨想看小小,歡迎隨時到石家大宅看她!笔欙w淡淡說道。

  相較于石鴻飛的反應(yīng)冷淡,季丞燮的反應(yīng)就大得多了。

  “表哥你在開什么玩笑?叫我媽去石家大宅?你不怕你家被我媽及你‘阿姨’給聯(lián)手拆了嗎?”

  季母與錢玉鳳的不合可是出了名的。簡單來說,這兩人彼此看不順眼,只要兩人同處一地,就絕對會發(fā)生爭執(zhí)。

  至于他們這些小輩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別讓她們湊在一塊兒。

  “那又如何?”石鴻飛挑眉,并不在乎!胺凑乙部茨伭苏锏难b潢,她們拆了那里,我還可以重新裝潢!

  “表哥……”

  他絕對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氣,季丞燮無力地說明道:“表哥,你別忘了我媽是要去看表嫂的,如果當(dāng)我媽和你阿姨發(fā)生爭吵,表嫂大概也會在場。要是看到那種場面……對胎兒也會有不好的影響吧?再說,如果不小心嚇到了表嫂,到時還得費(fèi)事安胎,實(shí)在太劃不來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不能把見面地點(diǎn)擱在石家大宅。

  出乎季丞燮意料之外的,這句話相當(dāng)有效。

  “好吧,這個周日,我會帶小小去你家里作客!

  聞言,季丞燮睜大眼,非常難以置信石鴻飛居然這么好說話。實(shí)在太難得了!

  果然是因?yàn)樘劾掀诺年P(guān)系嗎?

  好奇怪的感覺……

  季丞燮盯著石鴻飛直瞧,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個人真的是我表哥嗎?那個老端著一張死人臉,萬年極地氣溫的超級冰山表哥嗎?不會是別的人假裝的吧!

  “丞燮,在說別人壞話時,至少不要在當(dāng)事人面前說。”石鴻飛冷聲說道。

  “什么壞話?”季丞燮還沉溺在剛才的吃驚的情緒中,久久回不了神。他的表哥沒這么“親切”才對……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個不親切的人!笔欙w再冷冷補(bǔ)上一句。

  季丞愣了一下,表哥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這一回,石鴻飛不再開口,僅是冷眼覷著季丞燮,這小子自言自語老半天了,怎么半點(diǎn)發(fā)現(xiàn)的跡象都沒有?

  算了,他碎碎念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只要不影響工作,石鴻飛從不管這表弟多愛碎碎念。

  石鴻飛穿上西裝外套,決定話題到此為此。

  但他才踏出第一步,季丞燮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表哥,你有些不同了!

  石鴻飛回頭,他并不覺得自己哪里改變了。

  “以前的你只會埋首工作,現(xiàn)在的你……雖然我說不出是哪里改變,但你的確不同了!奔矩┷菩χf道。真是因?yàn)榛橐龅年P(guān)系嗎?

  表哥予人的感覺向來是很冷淡且疏離的,就像一座有無數(shù)銳角的冰山,讓人想親近也不知該從何親近起,同時不免懷疑起自己是會先被凍死,還是被扎死?

  但現(xiàn)在的表哥……怎么說呢,雖然一樣老端著張冰山臉,同樣是冷聲冷氣的說著話,可是,隱約間總讓他感覺到一絲人味。

  “你想太多了!

  拋下話,這一回,石鴻飛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從停車場將心愛的銀色別克駛上大街,大掌熟練地轉(zhuǎn)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向熟悉的道路。

  石鴻飛看著熟悉的街道,開始回想表弟的來訪。

  雖然他最后是說丞燮想太多,但不可否認(rèn),丞燮提醒了自己一些事——

  近來自己的確有減少加班的傾向,到了最近,更是每天準(zhǔn)時下班。

  為什么他會這么急于返家?石鴻飛瞬間有了迷惘。

  看著眼前通往石家大宅的道路,思索了一秒鐘,石鴻飛再次轉(zhuǎn)動方向盤,將車子轉(zhuǎn)向另一個熟悉的地方——遺忘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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