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王川不打算到公司去,王必昕也是如此。
今天是妮妮被綁架的第三天了,按往常綁匪應該會在中午以前將她送回來,而且,是坐著史牌轎車回來。
“別去公司了,在家里歡迎妮妮回家!蓖醮▽鹤诱f。
“嗯,我正有此打算。”
王必昕坐了下來,在庭院陪父親用早餐。
“兒子啊,你爹爹我棺材都進了三分之二了,你是打算讓我無法抱孫嗎?”
“爸,怎么這么說呢?”對于這種老掉牙的話題。王必昕已經懶得作回答了。于是優閑的飲著紅茶。
“當然這么說,不然要怎么說?人家老李的小兒子二十郎當就娶妻生子,你多了人家半倍歲數,到現在連一點影子都沒,若不是你的司機說你曾去特殊場所,有時我還以為你真如傳聞所說,是個Gay,你們這兩個小鬼,就是愛護我操心,看看你妹妹,簡直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給她弄個相親,竟有本事搞砸還讓人家從此視妮妮為惡夢,還真懷疑是不是你們兩人合手搞的名堂哩!”
王必昕吸了父親的最后一唏話,心虛的嗆著了,難道父親當真有法眼,任何事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睛?
沒錯,他是曾跟妹妹一起整那些父親精挑細選的相親對象,使得聽過傳聞的人都不敢找上妮妮,但是,他也是被強迫的!誰不知道妮妮那顆腦袋瓜裝滿了奇怪點子,若是不肯與她合作,總會抬惹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注意,是一堆哦!不是接二連三,而是十個愛國者飛彈同時發射,包你被整一回便不再敢與她唱反調了。
他真想告訴父親,自己不是共謀者,而是被害者。
王川不甚愉悅的瞟了兒子一眼,“怎么?被老子猜中了?”
“不小心的啦,爸,我哪敢與你作對呢?又不是不想活了。”王必昕隨即促住另一話題,又道:
“爸,你所說的傳聞是打哪兒來的?”
“四面八方來!打哪兒來?快快給我娶媳婦兒就是,這樣就不怕人家說你是個Gay,更可以安心的喝茶了!
老人家有起床氣,少回應個兩句包準閃開“風臺尾”。
“沒娶妻就少回東部去看你媽媽,省得教她看了心煩,生你養你,就盼你能娶妻生子,她走了。你更是逍遙了,是不?”
‘哦,不是起床氣,而是老子又犯子相思,想念已故的母親了。
每回王川想起王必聽母親時,接踵而來的就是想起兒子至今三十而立,卻未成家之事,再接下來,就是王必昕的“耳朵受難日”! 。
“爸,這就不能怪我了,我每回去看媽都向她說,如果有喜歡的對象時,就安排我們相見,可見,這么多年來,就是沒認識幾個看對眼的嘛!”王必昕瞎掰著。
“沒認識幾個?總有那么幾個吧!”王川捉到語尾緊咬不放,反正今天兒子不上班,死也要給他逼得不耐煩才甘愿。
“爸,你這樣子我以后不敢休假了,難道有機會可以蹺班,竟然老談著結婚的話題!蓖醣仃勘г怪。
“還說哩,到底交了女朋友了沒?”
“有啦、有啦!”王必昕不耐煩的回答,伸手取了香蒜面包
“有!為什么不帶來讓爸爸看看?”:王川揚起的聲音,喜怒參半。喜的是兒子難得有心儀的對象,怒的是兒子沒告訴他這件事。
王必昕差點又再次嗆著了!鞍萃,爸,昨天去新竹開會,才第一次見面,你要我馬上帶她回家。咳思也话盐耶敼治锊殴至!”
“好,那限你一個月之內把她追到手,半年內結婚。”這下子王川可樂得睡不著覺了。
王必昕故意捉弄父親, “可是,她已經有婚約了,而且下個月就要了。”
“你這渾小子,已經死會的人了還說來讓我開心,你真是皮癢了是不是?”王川氣得拍桌子。
“別生氣,開個玩笑嘛!”王必昕快手抄起一塊面包,一溜煙的跑了。
“小子,你給我回來!
“我上樓打個電話到公司交代事情,忙完了再陪你聊天。”
王川在兒子走后露出滿意的微笑,昨天派兒子去新竹開會是有原因的。
昨天的會議上,只有一位女性,而且是會議的主席,是位相當具有專業性的新女性,聰明能干但不精明,因為精明的女性無法吸引必昕。
觀察兒子十年,對于他的性情,也早已摸個十之八九,小家碧玉型的女孩不是他所喜愛,站在前端,能跟得時代的潮流者,又不過于精明的最適合他了,太精明的,大概成天就和兒子斗智吧!恐怕是早將談情說愛遺漏在一旁。
“老板,你怎么啦?從廚房就聽見你的聲音了,孩子惹你生氣啦?”張媽自廚房來到前院。
“不是啦!還不都是為了老話題,年紀一大把了,還不趕快結婚生個孫子讓我抱抱,真是不孝!蓖醮ǖ难哉Z之中并無生氣的成分,倒有幾分縱容,幾分愉悅。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剛才在廚房聽你大聲吼叫的,怎么現在又眉開眼笑的了?”
這一家三口,個個都是寶,張媽搖頭的想,寶爹、寶哥、寶妹,大概都是源自于遺傳吧!
老板是深藏不露的老頑童,常常被他開了玩笑而不自知,非得過個十天八天回想起,才驚然發現被擺了一道。被老板捉弄了沒關系,無傷大雅嘛!若是想要以仇報仇的話,恐怕是會得到更慘的下場。
寶哥張媽就沒那么清楚了,因為在他生命中的前二十年不在這里度過,所以沒有太多的紀錄駐留在腦海中,不過,在他剛來與老板相認時,倒也是鬧了不少笑話,當然,對象是老板居多,欠他的嘛,誰教老板少給他二十年的調教。
寶妹可就真的是寶妹了,從小到大的紀錄,年年刷新,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老板擁有龐大的財產,使得一些歹徒看好而綁架寶妹。四次,從來沒有人能夠成功的拿走老板一分錢,而且,也從沒有歹徒能夠忍受寶妹三天以上,可想而知,那些倒楣的壞人必定是受了不少折磨。
“必昕坦誠遇上對眼的人了!蓖醮ㄔ谛闹虚_始盤算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撮合他們,而不讓兒子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否則兒子一定又會搞破壞了。
“搞破壞”是他王川的兒女的拿手絕活,尤其是破壞相親!
張張也高興的說: “真的嗎?那可真是令人高興啊!”
“當然,只不過那女孩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恐怕很快就沒下文了!备吲d之余,還是有令王川掛心之處。
“寶妹呢?老板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了?”
“怎么不擔心?我擔心那些歹徒又被妮妮整得淅瀝嘩啦,連滾逞跑的送她回來!闭f完,王川哈哈大笑,妮妮調皮也算是有好處,惟一的!
“雖然說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例子,但是還是不要太大意呀!老板,人心不古,歹徒可是一個比一個更兇狠,還是報警得好。”張媽在王家工作近三十年,雖說經歷過妮妮的四度綁架,但,每一次的綁架事件都無法讓她心安。
“張媽,歹徒知道妮妮是條肥魚,任他們怎么有膽量,也不會和自己的財神爺過不去,再說,去年警方掃黑掃得很緊,聰明的人不敢太囂張,也許是外行人干的也說不定。”
“外行人?”張媽不解。
“嗯,外行人。最近有一筆大Case,這在經濟景氣不佳時格外吸引人,妮妮被綁架也許就和這個代理權有關!
“如果是,那你放棄爭取代理權,寶妹就會回來了?”
“不見得!蓖醮嬗须y色的說,嚇得張張緊張了起來! 氨容^有可能的是待會就回來了,難道你忘了以往的例子了?”
“哪忘得了,綁到像寶妹那樣的人算他們倒楣。”張媽笑開了,拼想像著這一回歹徒如何被寶妹整得一塌胡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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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必昕忙完公事,再度下樓到前院時,已是十一時了。
“妮妮還沒回來?”
“還沒有。”張媽不安的說,并看著王川。
“再等一會兒。”王川倒是很沉得住氣,又倒杯茶,慢慢的喝著。
王必昕也很沉得住氣,還吹起口哨,“破紀錄耶!到底是何方神圣呢?競有此能耐!
據王必昕所知,前四次的綁匪都是在第三天早上便送妮妮回來,這次對方竟能打破紀錄,他真是打由心底佩服,而擔心似乎是微乎其微了。
用過了午餐,等候妮妮歸來已久的人開始慌了。
“必昕,打個電話給財務,要他馬上準備兩千萬的現金送來家里,還有,放了乳加黃,讓它去找妮妮!
“嗯!”王必昕一改先前優閑的態度,轉而謹慎起來了。
“別忘了給乳加黃帶上電子感應器!蓖醮ㄓ址愿赖馈
“好的!
乳加黃是一只乳色賽鴿,多年前它在比賽途中受了傷而儀王萱妮臥室的陽臺上,善良的她遂將它送至獸醫處治療它折損的翅膀,沒想到,它的傷好了,羽翼長齊了卻無意離去,它的主人得知便大方的將它送給王萱妮,只要求她定期將乳加黃送回去做賽程訓練。沒想到乳加黃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每回,它總是把頂樓的小屋搞得臟兮兮,教王川抱怨連連,若它能順利的找到女兒的下落,那么,他將考慮以往的抱怨一筆勾銷,以示他寬大的胸襟,免得讓女兒取笑他老是與一只小鴿子過不去。
王川仍是像以往一樣,并不把這次的綁架一事太放在心上,剛才的舉動只是做好防范的準備,有了萬全的準備才不致失敗,這是一貫的經商之道,在生活上也是如此!
但不可否認的,他欣賞綁架王蕈妮的人所有的鎮靜,沒有兩把刷子的人怎能軟她三天而未被嚇得屁滾尿流呢?
“爸,財務說一個小時之內送來。乳加黃也已經放它出去,它往南邊方向去了。”王必昕向父親報告著。
王必昕暗地里想著:難道自己就注定無法和父親一樣,優閑的在家等候被人綁架的妮妮歸來?上次他可是擔心了三天兩夜,吃不好、睡不著。原以為這次可好玩了,結果卻一反常態,妮妮的蹤跡至今仍無線索,除了第一天疑匪來了通電話外,就再也沒有消息了,而剛剛父親又要他準備現金,放出追蹤妮妮一流的乳加黃,這不是表明了今日非往昔?
“不知道寶妹帶了Call機沒?”身為外人的張媽反倒比自家人來得擔心。
每一次寶妹被綁架,自己可是擔心得七上八下,盡管她知道從沒有人成功的綁架寶妹,但將寶妹視如已出的心真的無法像老板和寶哥那樣不緊張。
“想也知道一定沒帶,只要是她逛街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帶的。”王必昕提醒張發,瞧她緊張的程度,他更多了一分擔心,如今只剩父親仍是老神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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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必昕坐難安的在庭院前來回走動,親人被不善人物給綁走了,又不能報警,只能靜靜等候對方捎來消息、配合他,但見父親卻相當沉得住氣,飯后仍有心思優閑的品茗。
明知道競爭隆德代理權的人不少,會使用種種卑鄙的手段來擊退對手,在這個時候,妮妮被綁架,應該也會是被軟禁,而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是,就是因為現在的人為追逐史利而心狠手辣的不在少數,若妮妮落在那種人的,難保證妮妮的功力有法子讓他們在天天內送她回家。
一聲電話鈴響劃破王家的寧靜。
王必昕飛奔至電話旁,介父親已接起電話。
“王川先生嗎?”對方問道。
“我是,妮妮還好吧?”
“很好!
王川單刀直入的問: “要多少?”
對方低笑了兩聲,不回答。
“為了隆德,是吧?”人再問。
“沒錯,為了令千金的安全,可要煩請貴公司退出了!
王川回答說:“讓她回來,我自然會放棄。”
“不妥!
“那么,一旦拿到手,就馬上送她回來!
對方遲疑了一會, “沒問題。”
“如果有一絲一毫損傷,我也不會輕易放過貴公司的。好好的陪她玩吧!”
“嘟……嘟嘟……”對方掛了電話。
王必昕著急的問:“怎么樣?”
“沒事,只是妮妮會在某個地方待上一個月,但不知他是否真有本事能夠把妮妮軟禁到隆德拿到手為止!
“是哪家下三流的公司?我們一定要調查出來,好好報復他們。”王必昕狠狠的說,他最痛快這種做事不光明磊落的企業,砸壞了商業界的名聲。
“待隆德的Case一結束答案便揭曉,我們不必費力調查。況且,軟禁妮妮可以讓我們放心她的安全,就怕她無聊得發慌!”
王必昕很了解,露出了個無奈的笑容,“真的就可以放心了嗎?”
“擔心也于事無補,倒不如靜靜觀看,危機就是轉機,也許中途會有新發展!蓖醮ó吘菇洑v過妮妮五次之多的綁架經驗,遲早自然對于這次事件的危險性有個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來下棋吧!”
“嗯,真難得你有機會一整天優閑!蓖醮ㄈ〕鲎老碌南笃濉
“我還寧可不要,會嚇出心臟病的。原以為這一次可以看看妮妮風風光光的嚇跑歹徒,沒想到還是沒那種福分,天生就注定不能像你一樣悠哉。”
“我王川的兒女豈是那樣的沒出息?”
王必昕皮皮的笑說:“爸,我們還沒到那種境界啦!”
“還敢說!
王必聽手指合并,讓父親先擺棋。
隔了一會兒,棋局陷入僵局。
“爸……”
“干么?休想用這種伎倆使我分心!边@種手段他可比兒子高明多了。
“沒有啦,只是突然想到早上跟你提起那位女孩子……”“哦,說來聽聽。炮飛象!”
哇!又損失一名大將,王必昕心想。
“算了,待會再告訴你,免得又說我讓你分心了!
“說吧,今天我運氣比你好!
“早上我說她有婚約是唬人的!
“真的?”王川停止思考,對兒子的魅力再次燃起信心。
“嗯,我約她明天一起吃飯。”
“好!
表現沉穩的王川連續取下兒子幾只大將,心里暗自竊笑,今天兒子的運氣太差,連續翻出好幾只卒,都一一被他收拾。
“兒子,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蓖醮ㄐ暮莸南露臼。
“什么!”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王川再度吃下一只棋。
“你會把她嚇跑的!
“你放心,我會坐在你們隔壁,而且挑有盆栽可以擋住的。”
“不成,不成!蓖炅,他在心中大喊,眼看著只剩下蝦兵蟹將,這局肯定是完了。
“就這么決定,如果對我的眼,順便把你媽遺留下來的玉鐲子送給她。”
王必昕拿起無線電話, “馬上打電話給她,飯局延期。”
“干凈俐落!蓖醮ㄝp輕松松贏了這盤棋。
“哇!怎么輸了?電話不打了,再來一盤。”
又隔了一會兒,棋局再次陷入僵局。
“兒子,我看你明天干脆帶她回家好了!
“好啊,讓她嘗嘗張媽的手藝!
兒子反常的回答讓王川失了神失去將軍。
“更干脆,明天就請先生挑個良辰吉日好上人家家里提親,就請張媽當媒人吧!”王川使出最狠招。
“等妮妮回來好了。”王必昕冷靜的吃下士,在心中暗笑父親的老伎倆失敗了。
“君子一言……”
“死馬難追!瘪R都死了,追得回才怪哩!
這回,王川沒因這樣的答案失神,而是興奮得忘了自己手上的籌碼弱不可擊。
“我也干凈俐落!”
王川自興奮中回神,努努嘴說道: “陷井!再來一盤!
父子的招數果然是如出一轍,只要一方落后,就會出現……
“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