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走!”仲軒一聲大喊,跳了起身。
已經日上三竿了。
原來一切都是夢嗎?
他看彤翎含著淚說著對不起,離他遠去。
他看著周圍一眼,昨夜,那些是夢,那些不是夢呢?
他又看了看自己,有人照顧過他,是彤翎嗎?
仲軒開始后悔起昨夜喝了太多酒了,記憶變得這么不清楚。
不過他記得一點,彤翎叫他今天一定要去公司。
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已整理好,三步并做二步,開著他的愛車到了公司。
員工們一看到大老板居然來了,全都張大了眼。
他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卻發現大家都不在了。
他問秘書,秘書告訴他,孫副總正與大頭們在會議室開會。
洛仲軒來到會議室,正好看到孫莉莉在主持著會議,所有股東看到洛仲軒居然會出現,都十分震驚,孫莉莉更是驚駭莫名。
洛仲軒看著大家的氣氛,心中多少已經有了底,難怪彤翎耳提面命地要他今天一定要來開會。
洛仲軒十分悠然地看著孫莉莉,孫莉莉立刻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洛總,你居然回來上班了,太好了,我們大家群龍無首,正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呢。”
仲軒有些慵懶地笑了笑:“是嗎?但我看起來你這個主席的位置似乎坐得挺好的呢!
一語雙關就下了個馬威,讓孫莉莉當場有點下不了臺。
“洛總,你怎么這么說,我們都很歡迎你回來主持大局!
“真的?”洛仲軒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洛仲軒站上了主席臺,先向所有股東都點頭致意:“我這一個月因為精神和身體狀態不適,公司遭逢這么大的事而我沒有一起共患難,真的很麻煩大家。廢話不多說,你們先告訴我,針對新周氏案,你們已經討論到那里了?”
大家面面相覷,不曉得該從何說起,因為剛剛大家根本就已經討論到與新周氏合并的好處,甚至有人已經討論到換股比例的問題。
洛仲軒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站了起身:“這家偉軒雖然各位的出力不少,但我想我還這家公司主要負責人,如果我沒回來就算了,但我回來了,我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我這些年的心血給拿走!
一位本來就不十分贊成并購的陳姓股東站了起來:“那洛總你想必已有解決之道了?”
仲軒笑:“我沒有解決的方法,但有解決的人才。”
“誰?”孫莉莉先發了話。
“上次為我們公司解決傾銷案的沈彤翎會計師。”
孫莉莉赫然站起身:“我不答應!”開什么玩笑,上次沈彤翎已經讓她失了面子了,這次還再來擋她的好事?
洛仲軒笑:“孫經理,你雖然升任了副總,但公司的負責人還是我吧,你有什么權利不答應?”
孫莉莉生氣道:“洛總,你這樣做,我們底下的人不會信服的,傾銷案讓空降部隊來做,讓我們財務部門的人很沒有面子了,現在這件并購案可是攸關公司的存亡,怎么可以讓外面的人來接手?”
洛突然嚴了臉色:“孫副總,請你別忘記,當初傾銷案是你無法解決,我才被迫要請沈小姐來。你不提還好,你既然知道傾銷案一事重要,你居然還特意在那個時候請長假,讓全財務部上下亂成一團,多虧沈小姐十分嫻熟會計體系,否則,若不能在限期內將問巷完成,我們就必須多繳上億的稅款,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
孫莉莉臉黑去大半,洛仲軒從來沒這么大聲跟她說過話。
底下的人起了一小陣的喧嘩。
“沈小姐在傾銷案的功力大家都應該沒有意見,我相信她能幫助我們的!
孫莉莉突然冷笑了出來。
“或許她的才能可以幫助我們,但她的人格我們可以相信嗎?”
“什么意思?”
“洛總,你與新周氏的恩怨,不就是因為沈彤翎才搞出來的嗎?”
此言一出,更是群情嘩然。
洛仲軒愣住,不曉得孫莉莉怎么會知道此事,他一時之間無法答話。
孫莉莉乘勝追擊。
“洛總,她以前可是新周氏負責人周天佑的未婚妻,要說關系,他可比你親上許多呀!
孫看著洛仲軒笑:“再力上,與沈彤翎一向合作的律師是歐陽岱宇,歐陽岱宇可是新周氏高薪聘請的法律顧問,你又怎么能這樣確認沈彤翎一定會幫偉軒,就算她會幫,你又怎么確定,她不會吃里扒外?”
洛仲軒臉色十分難看,面對孫莉莉這樣咄咄逼人,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話來辯駁。
而剛剛發言的陳姓股東突然站起了身:“那請問孫副總,關于洛總與沈小姐和新周氏企業的這些傳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這些該是外人不知道的私事?”
孫莉莉頓時臉綠了一下,一時之間未答上話。
陳姓股東繼續說著話:“就我所知,孫副總,你在這一個月來,就與新周氏的負責人周天佑見面不下五次,這是否可以也請你一并解釋清楚呢?”
孫莉莉此時臉已經全黑了,結巴了半天,許久才想到一個好借口:“我,我與周冰冰是好朋友,知道周家的事并不奇怪,而且周天佑是周冰冰的兄長,與周冰冰的兄長見面應該也是很正常的事吧,怎么可以就這樣懷疑我的忠誠!”
陳姓股東冷笑:“在偉軒要被新周氏并購的危急存亡時刻,孫副總你和周天佑先生見面都不會是一件奇怪的事,不用因此而懷疑你的忠誠,那對偉軒更是沒什么利害關系的沈小姐的忠誠就更不用懷疑了吧!”
孫莉莉頓時說不出話來、氣得摔門出去。
陳姓股東看著大家:“我不是只站在洛總這一邊,但是,孫副總剛剛所匪議討論的購并事項,更讓我覺得不妥,若洛總沒有振作的打算也就算了,若有振作的打算,而沈彤翎小姐的才能又無庸置疑,我想,大家應該給偉軒—個機會再試試!
眾人聞言,鼓起掌來,點頭稱是。
散會之時,大家都與洛仲軒握手致意,要洛仲軒加油。
當陳姓股東要離開之時,洛仲軒拉住他:“陳先生,真的非常謝謝您,若沒有您,也許今天的會議不會那么順利!
陳姓股東笑了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洛仲軒愣,“您受誰之托?”
陳姓股東笑而不語。
“是我拜托陳老大的!比旌,岱宇在小會議室與彤翎仲軒一起吃麥當勞餐時說出了真相。
洛仲軒笑:“歐陽大律師,您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歐陽岱宇狂妄地笑了兩大聲:“我可是三教九流,交游廣闊的。”
彤翎一副“少來”的表情,才讓岱宇收斂一點:“其實,你要感謝彤翎,她已經想到可能會有這種情形發生,要我去調入,我想了半天,偉軒的股東里面,只有那個放高利貸的陳俊東能利用。陳老大一聽說有人想搞掉偉軒,二話不說就肯幫我的忙,只是沒想到那位陳俊東這么厲害,連孫莉莉跟周天佑見過幾次面都知道,當場殺得孫莉莉片甲不留!
洛仲軒笑:“孫小姐已經遞辭呈了!
岱宇瞪著洛仲軒:“你還讓她遞辭呈,根本就該炒了她,讓她難看至極的走,這才叫大快人心!”
彤翎看著岱宇:“你只知大快人心,歐陽大律師,勞基法規定,炒人是要付資遣費的,孫副總的薪水我看三四十萬跑不掉,資遣費付下去不得了!
“是,大會計師,誰像你那么會算呀,出了氣再說!
洛仲軒看著眼前的二個人,微微地笑了出來,不知為何,他有深深地幸福感。
彤翎看了洛仲軒一眼,又有些沒好氣地瞪著岱宇:“歐陽,你是吃完沒有,廢話那么多,快講正事!”
岱宇看著彤翎,把最后一口塞進嘴巴里:“OK,先來說說新周氏現在的進度!
岱宇開始講起正事,立刻恢復了專業的口吻。
她拿出了一份文件:“就我所知,這一個月來,新周氏已經取得了將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另外,我有內部消息指出,偉軒的法人大股東信銀、商銀也已經陸續被新周氏收買將委托權交由新周氏,這樣看起來,新周氏應該想進行的是委任權之戰!
仲軒有些愣住,他的本科是工業工程,對商業經營有一定興趣,但卻很少接觸關于并購對抗之事。
彤翎繼續解釋:“簡單來說,此時是要接受各股東的表決權,誰取得多數,就可以解散董事會,投票成立新的董事會,取得較多的董事席次,等于就取得實際經營權!
“如果這樣說,我手上持有35%,而偉軒全公司員工加起來也有15%左右的股份,他們不管取得多少委任權都是無意義的!
彤翎有些嘲諷地笑了笑:“但是,那個剛走人的孫副總就有持有偉軒7. 5%的股份!
仲軒愣住了:“什么?”
岱宇接著說:“而且,我剛剛得到資料,孫莉莉已經把他的股份全數賣給新周氏了!
仲軒僵住,他真的是一個不合格的經營者。
岱宇笑:“愛情的力量有多偉大,因愛生恨的力量就比它大二倍!
洛仲軒聞言,有些尷尬,他的確知道孫莉莉喜歡他,但他從未把她放在心里過。
“我與公司的支持者加起來只有42%,是否應該趕快收購股票?”
“來不及了!”彤翎看著仲軒:“你的一場醉,醉的時間太久了,現在市場上能流通的股票都已經在新周氏的手里,所剩無幾,也改變不了新周氏所擁有的表決權比你多的事實。”
仲軒看著兩個女人十分悠閑的樣子,就知道兩女必定胸有成竹。
“你們兩位女諸葛,就別再整我這個駑鈍的張飛了!”
彤翎笑:“洛總經理,你可有聽過相互持股?”
洛仲軒有些愣,搖了搖頭。
岱宇笑:“我國的公司法規定,兩家公司若互相持有對方公司30%以上的股份,彼此就算是相互投資公司,因此不論新周氏持有多少股份,其表決權都被限制在三分之一里面,這是為了防止財團以虛設公司來洗錢而設的一條規定!
“三分之一?”洛仲軒面色凝重地搖著頭:“偉軒不可能有這么多的錢!
歐陽岱宇笑:“還有一個相關規定,第三人為該公司所持有之股份也會連同計算。也就是說,只要你找到二三個大股東共同持有20%以上左右,要他們證明是為偉軒而持有新周氏的股份,這個表決權限制條例同樣就成立了。”
彤翎笑:“所以只要偉軒能夠再以公司名義買進新周氏10%左右的股份就可以了!”
歐陽岱宇說:“這就是唯一的問題了,偉軒可以調動了這么多錢嗎?這還是需要上億的資金!
仲軒搖頭:“偉軒為了研發新產品,已經沒有多少現金可以周轉去買股票了!
彤翎看著兩個人:“你們忘了我剛剛說的嗎?只要是第三人也可以的,但偉軒仍然要以公司名義買進一定額度的,因此現在只需要幾千萬的資金就可以。”
“幾千萬?我或許可以向我父母調動。”
岱宇笑:“那現在的問題就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不能讓新周氏發現我們的意圖。”
彤翎收了笑容,認真地看著岱宇和仲軒:“沒錯,今天新周氏已經取得孫莉莉的股份,我預估,就在這二天新周氏應該就會向證管會申請召開股東臨時大會。從宣告到正式召開,約有十五天左右的時間。我們必須在新周氏沒有查覺之下,買進新周氏的股票,因此我們需一位中間者,用他的名義陸續買進新周氏,而仲軒,你也必需在這十五天之內,陸續將你手上的股票賣掉8%。在臨時股東大會前一天,我們再請這位中間者將股票轉給偉軒,同時在股東大會那一天申請確認。只要股份確認書一確認,臨時股東大會的所有決議就已經無效了。但這之前,我們不可以S,出一點蛛絲馬跡!
彤翎看向岱宇:“所以,岱宇,你的工作是必須找到一位可信任的中間者,負責計劃的真正執行,而仲軒,你的任務則是盡量讓新周氏的人掉以輕心,負責放煙霧彈要混淆視聽!
仲軒愣。骸澳愕囊馑,是要我像沒事人一樣去玩?”
彤翎笑:“沒錯,仲軒,你就像平常一樣,該去PUB用就去PUB,該去打高爾夫就去打高爾夫,總而言之,你一定要讓新周氏的人完全無法測知我們會打這種算盤!
仲軒苦笑:“你又要騙天佑?”
彤翎看著仲軒:“現在是企業存亡之戰,關系到偉軒上百名員工的生計,不只是只有你我的事!
洛仲軒看著彤翎,咕噥了一句:“果然沒血沒淚,鐵石心腸!”
彤翎看向他不語。
洛仲軒舉手:“我說錯話,對不起!”
岱宇看著兩人,想緩和情緒,她大叫了起來:“洛仲軒,你只要吃喝玩樂,我這邊可是會忙得焦頭爛額。我告訴你,女人的青春,死去的細胞,這絕不是錢就可以彌補的,我可要向你要一頓好酒,你去負責給我找了來!”
洛仲軒笑:“沒問題!”
計劃正式進行。
同時,孫莉莉正在周家與周冰冰和周天佑喝著酒。
天佑聽到彤翎去幫仲軒一事滿臉鐵青,將酒一口飲進。
周冰冰氣得拍桌大起:“沈彤翎這狐貍精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曉不曉得什么叫廉恥,不但出來見人,居然還敢堂堂正正地去幫仲軒哥?”
她轉頭去拉周天佑的手:“哥,你不能只對付仲軒哥,就這樣放過沈彤翎!
天佑甩下冰冰的手,一言不發地走到房里。
一進房,他立刻掃下了桌上的一瓶酒。
彤翎究竟是在干什么,難道就那一夜,她就愛上了洛仲軒嗎?
洛仲軒,好兄弟這樣背叛他,奪妻之恨,他沒有辦法原諒他。
他原本很痛恨錢,父新就是為了錢,讓他在小時候受盡孤獨之苦,但是,他現在十分慶幸父親攢下了這么多錢,讓他能報仇!
而彤翎,彤翎居然也這樣對待他?
他要一個解釋。
他拿了衣服,沖了下樓,往門外大步走去。
冰冰在他身后大喊:“哥,你要去那?”
彤瓴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來仲軒說什么都要送她回家的。
她堅持不肯,她要仲軒準備第二天到高爾夫場亮相,因為信銀和商銀的兩位總經理都安排了球局,他去亮相,最能收到效果。
但更重要的理由是,她想與仲軒保持距離。
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沒有資格。
她走回家。
“你終于回來了!”
她抬眼,看到天佑站在她所住大樓的門前,孤獨地抽著煙。
比起一個月前,天佑瘦了許多,本來有些圓潤的臉,如今變得瘦削了起來。
“洛仲軒沒送你回來?”天佑語氣帶著嘲諷。
彤翎不答,只低了低頭。
“有事嗎?”
“有事嗎?”天佑笑了出來:“有事嗎?真虧你問得出來!
彤翎瞪著天佑不語。
“你為什么要去幫洛仲軒?”
“天佑,那天是我犯的錯,為什么你要去對付仲軒呢?”
“我不該對付他嗎?我們是十年的好朋友,他明知道你即將成為我妻子,還敢搶走了你,我不該恨他嗎?”
“天佑,那一夜,洛仲軒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天佑笑:“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嗎?好,我就算他不知道,但是,一年后呢?他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他卻隱瞞我你的行蹤,他不是有私心是什么?”
“我說過,那是我要求他的!
天佑看著彤翎,突然想一巴掌揮過去。
彤翎猜到有這么一天,她的所做所為,是該有這一巴掌的,她閉起了眼,甘愿承受。
但久久,那一掌都沒有下來。
彤翎張開了眼,卻看到天佑的手停在空中,一行淚流了下來。
“你為什么要這樣傷我?”天佑啞著聲。
彤翎看著天佑,無限的抱歉,無限的心痛。
“對不起,天佑,對不起,我對你很抱歉!
天佑突然向前,一把抱住彤翎:“彤翎,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希望你回來!”
彤翎在天佑的懷里搖著頭:“我不能,天佑,我不能,原諒我,我不能回去你身邊,我沒有資格!”
天佑放開她:“不會的,只要你肯回來,我什么都答應你,我可以不要并購偉軒,連新周氏我也可以放棄,你所說的一切,我們全都把它忘記,我們重新開始!
“天佑,不要這樣,真的,我們不行了!”
“是因為洛仲軒?”
“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
彤翎克制自己不哭:“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更改的,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我不能忘記我曾背叛過你!”
天佑愣愣地看著她,許久,眼睛露出一絲恨意:“終歸一句,你不愛我!
彤翎看著天佑:“對,我不愛你!我感激你支助我父親的公司,我感動你對我的一切付出,但我不愛你,所以你就讓我心安理得的去當個罪人,去當個拋棄你的壞女人,你就一直恨著我,怨著我,我都心甘情愿!
“你愛的是洛仲軒嗎?就那一夜,你就愛上他了嗎?”
彤翎不答,只說:“一切都是我的錯,那一晚,是我勾引他的。”
天佑大吼:“你還在幫他說話!”
彤翎咬唇,不知該再說什么。
天佑恨恨地看著彤翎:“我絕對不會放過偉軒,我一定會取得偉軒經營權,然后將它完全毀掉,因為那是洛仲軒十年來的心血,我就拿它陪葬我和洛仲軒的恩恩怨怨。到時,我會再來追求你的,我絕不會放棄你的!”
“天佑……”話未歇,天佑已經消失在樓梯間里,彤翎想追上,但她又停下了,無奈地停下。
她好累。
她轉身,開了自己的家門,一進房門,就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