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凍醒了睡夢中的聶瑩瑩,她移動身體,朝溫暖的來源靠去,不意卻碰到一堵緊實的肉墻?謶肿屗坏捏@醒,她坐起身,不敢相信的看著睡在她身旁的均仇。
“你醒了?” 沈均仇緩緩地張開眼睛,其實在她稍一移動時,他就醒過來了。
聶瑩瑩睜大眼睛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他伸出手將她拉近自己,額頭靠著她的!盁肆!沒想到那個大夫的藥方真的有效。”
意識到兩人的親近,她用力的掙脫他的手,迅速的退到床角。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著衣。
“你怕什么?反正我們都有夫妻之實了!辈恢罏槭裁矗浪昧,他就忍不住要折磨她。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你這個下流卑鄙的小人!”聶瑩瑩氣呼呼地喊。
沈均仇忍住嘴角的笑意,果然,她的脾氣了觸即發。
他走回床邊,拉著她身上的衣服,“我什么都沒做,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恐懼這時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羞辱的感覺強烈地占據她所有的理智。聶瑩瑩憤怒的捉起床邊的靠枕,用力扔向沈均仇可恨的臉,但他只是微微的一側,靠枕就剛好閃過他的頭向后飛去。
“聶姑娘,下次想丟我可得瞄準一點!彼鲰懥恋男β,很久以來,他都不曾有過這咱好心情了。
“你會不得好死的,我發誓,我會殺了你!”他居然還敢笑?這個人難道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她的眼中盛滿怒。
這是幾個時辰前虛弱得讓人心痛的聶瑩瑩嗎?想必她是沒事了。沈均仇看著盛怒中的佳人,經過這幾大旅途的疲累與病痛的折磨,她更是顯得弱不禁風。肴風的話突然在他耳畔響起——
我希望等聶姑娘一好就讓她。景西鎮去,像她這樣金枝玉葉的大小姐是經不起一再的折磨的。
他該讓她離開嗎?以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實在沒有再留住她的必要,留著她反而是種累贅。
事實上,要是依他一貫的做法,他早就毫不遲疑的殺了任何有妨礙的人,但是面對聶瑩瑩,他卻猶豫了。天。∷降资窃趺戳?她可是仇家的女兒!
“很好,我等著。”他的表情由適才的促狹轉為冰冷,站在聶瑩瑩眼前的又是當日那個殘暴的盜匪。
“你走!我不要看見你!”她激動得連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
聶瑩瑩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轉變,一見到他,她只會想起自己所受到的侮辱。她甚至想不顧一切的激怒他,讓他在一氣之下殺了她,這樣她就可以自惡夢中解脫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房外,留下她獨自一人。
積蓄已久的淚水終于流下,這場惡夢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結束?曾經平靜安逸的生活現在離她好遠,伴隨她的只有無止境的恐懼和淚水。
聶瑩瑩哭得如此凄切,以至于有人推門進人,她都毫無所覺。直到一聲咳嗽響起,她才驚覺的抬起頭來。
“吃飯了。還有,這是你的藥,吃完飯后吃的。”小七有些尷尬的站在桌旁。雖然在遭逢巨變之后,他就決定要討厭聶雄天的女兒,可是一見到她梨花帶淚的面容,他又不知所措了。
“拿走!我不吃。” 見到是小七,她原本戒備的心立刻放松下來。
“你別不識好歹了!要不是肴風要我送飯給你,我才不愿意來。”小七將早膳重重的放在桌上,小以為然的大聲嚷嚷,嫌惡的神情明顯的掛在臉上。
“那么,你拿走好了!甭櫖摤摕o力的回答,心中卻納悶小七過異于初見她時的友善,現在他是充滿敵意的。
“你別以為我不敢。我真不明白大當家為什么還幫你請大夫,昨晚他甚至還費神的在這里照顧你,好不容易你退燒了,卻這么不知感激!我小七雖然是個賊,可還知道些做人的道理。人要知恩圖報的!”小七滔滔不絕的斥道,就連肴風聞聲推門而入,他都沒有察覺。
“小七,你在做什么?”肴風一進門就看見小七手指著床邊的聶瑩瑩,口中不停的嘀咕著。
小七嚇了一跳,立即轉身過來,“我……我沒有在干什么呀!我只是叫她吃飯而已!彼桓崩碇睔鈮训哪。
肴風搖了搖頭,有點好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聶瑩瑩大概也是第一次被比她還小的孩子訓斥吧!
“聶姑娘,均仇說燒退了,所以我讓廚房里的人準備些清淡的粥。你整整一天都未進食,應該餓了。”他親切地說。
聶瑩瑩好奇的打量著肴風,這些人當中,只有他一直以友善的態度對待她,也許他能講理。
“我不要待在這里,你可能放我回家嗎?”她懷抱極大的希望問道。
“這……”肴風為難的皺起眉頭,“等你的病康復再說吧!況且你一個人要從鳳平縣回到景西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鳳平縣?鳳平縣是什么地方?”她一臉的疑惑,他們不是在錦州附近嗎?
“鳳平縣你都不知道?這里是東北數一數二的大城,離錦州可遠了!”小七忍不住插嘴。
肴風淡淡的瞧了小七一眼,小七隨即噤聲,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于是他摸摸鼻子,轉身跑出門外。
“是呀!這里大約是遼河中游一帶! 肴風望向聶瑩瑩,又補充一句。
“我真的到東北來了?” 聶瑩瑩驚恐的問道。她自小被養在深閨,雖不至于大門不出、二六不邁,但是她最遠也只是在過年時,坐馬車到錦州城去看廟會,而且那時身邊還跟著群保護她的人呢!
東北對她而言僅屬于地理名詞,對她來說,只要出了錦州,就是遙遠的異鄉了。
肴風點了點頭。
“怎……怎么可能?我昏迷了很久嗎?”她沮喪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因為高燒而昏迷近兩天,我們是快馬加鞭趕到鳳平縣的。我想大約是大夫的藥奏效了,想不到你這么快就可以清醒過來!
“為什么救我?你們不是要殺我爹?反正沈均仇遲早會殺了我,又何必救我?”是她的腦子壞了嗎?不然她為何總是摸不清、猜不透沈均仇的行為舉動?
“在你爹派人追殺我們的狀況下,我們只有帶著你走。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不牽累到你!彪蕊L誠摯的說。
“他恨我,你是他朋友,難道你不恨我嗎?我爹甚至還把你關在地窖里。”她壓根兒不相信他。
“不!彪蕊L搖頭,“你是無辜的,我從來就不認為你該為你爹的錯負責!
“那你為何助紂為虐?”她不解。
“我并不贊成均仇對你所做的事,但是多年的仇恨以及在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造就他殘酷冷血的性格,這不全然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復仇,他會是另一個人!边@些想法他從未與任何人分享過,但是他卻很自然的在聶瑩瑩面前說出。
“為何他這么恨我爹?”她想了千百遍也想不出解答,他的爹爹和沈均仇這個嗜血的強盜頭子根本毫無交集。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或是問你爹,旁人畢竟不及當事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彪蕊L不認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能有多大的幫助。
“為什么不告訴我?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們編派出來的?”肴風的拒絕回答著在她眼里卻成了心虛。
“那件事太過丑惡,你不會想知道的。”他別過臉,表明不愿繼續說下去。
“我不知道他與我爹有何深仇大恨,但是我恨他!”她以無比堅定的神情告訴肴風。
肴風聞言怔了怔,這個看來柔弱的聶瑩瑩怎么會有如此驚人的氣魄?他以為她該嚇昏了才是。
一時間,肴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有某種東西存在于沈均仇和她之間;蛟S就是那種固執的神情讓他覺得這兩人相似吧!如果他們之間的仇恨能夠消解,那將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你快吃吧!粥要涼了!彼栈刈约猴h游的思緒,充滿笑意的說道。
聶瑩瑩疑惑的看著他,“謝謝。但是……為什么你對我這么好?”她以為強盜應該都是兇惡粗暴的,至少也是像沈均仇都那般可惡,可是肴風的態度只教人覺得溫暖。
她突來的問話讓他不禁一愣,“我想大概是因為你很像我的小妹,她叫小橋。”
“那么她人呢?”
他的神情摹然黯淡下來,“死了!
☆☆☆
沈均仇騎著馬進人城內,燦爛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圈迷的光暈。
這個時候,差不多所有的商家都已經開門營業,吆喝聲不絕于耳,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回來時也是這等光景呢!沈均仇回憶著?墒巧匣厮麄円换锶藷狒[的進城,這回他卻像喪家之犬般躲避到這兒來。比起街頭的熱鬧,他的心情陰郁得可怕。
他在一家才剛剛開門的飯館前停下,一下馬,店小二就匆忙跑出來。
“客官,今回可真早呀!要吃什么飯菜?我立刻給您準備!钡晷《冻雎殬I性的媚笑。眼前的他雖然久久才出現一次,可是他給的賞錢相當可觀,所以他一直把這位客官的形貌記在腦子里。
“今天不吃,我的馬先寄放在你們這兒,可以嗎?他直接將韁繩遞到店小二手中,根本不容人拒絕。
見店小二怔愣地呆立一旁,沈均仇立刻拿出幾枚銅錢,店小二立刻又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沒問題,客官您盡管放心!
安置好馬匹后,沈均仇隨即離開,沒人人群當中。
確定四周沒有跟蹤的人后,沈均仇迅速的彎進一道蒼弄內。這里一反適才的熱鬧,安靜得不見一個人影。這兒向來是到夜晚才會出現穿流不息的人群,因為這里是鳳平縣有名的尋歡之地,來仙閣正坐落在此。
沈均仇猶疑的站在來仙閣的門前,還來不及敲門,一位嬌俏的小姑娘就已經把大門拉開,“沈公子,沒想到人這么早就來了。要是我們小姐看到你,一定很開心!倍叛鄻堑氖膛ξ耐,“你快進去吧!
他點點頭,跨進大門。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時來到這里,與夜晚點滿燈火、人聲鼎沸的熱鬧景況比較,白日的來仙閣顯得格外的冷清。
他直接繞過前廳,走到后院杜燕樓所居住的閣樓內。
“均仇,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倍叛鄻桥d奮的將他拉進房間,關好房門后,她立即奉上一杯東北少有的茗茶,兩人一同坐了下來。
“燕樓,這次的事……謝謝你!鄙蚓鹣騺砝淠哪樕铣霈F一絲靦腆,不習慣向人道謝。
“別這么說!你肯請我幫忙,表示你信得過我,把我當自己人。實際上,我是很開心的。”
見他沉默不語,她伸出手整理他略顯凌亂的衣領,眼神迷蒙。她知道此刻的她是非常誘人的!案乙粔K兒用膳好嗎?”
“我一會兒就得回去,肴風在等我!
她別開臉,藏起失望的情緒,“那你來做什么?不可能只是專程來向我道謝的吧!”
他又靜默不答,只是淺嘗一口香茗。
杜燕樓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總是這么冷淡,每次都是她努力的找話說。在他開口請她幫忙后,她以為情況會有所改變,沒想到他依然故我。
“你的朋友肴風和那位姑娘還好吧!”無奈之下,她選擇最無害的問題。
“他們沒事了。你請的大夫不但醫術高明,還很識趣。”想起那個被他們嚇得奪門而逃振奮夫,沈均仇露出難得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那位姑娘是……我是說,她好像病得不輕!倍叛鄻墙K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的燒退了,我想是沒事了!
她仔仔細細的推敲他臉上的表情,試圖理出他們兩人的關系,然而他依舊是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淡然。
“從沒聽你提過她,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很親近。”她盡量裝出不在乎,只是隨口一問。
沈均仇瞥了她一眼,忍不住皺起眉頭,“她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罷了!
不相干到為她著慌?杜燕樓心中的疑問愈加擴大,然而她可不想像個妒婦般興師問罪,更何況沈均仇壓根兒不會理她,于是她聰明的換了個話題。
“你有事吧?”
“沒錯。”他爽快的承認。
“能告訴我嗎?”難得他愿意透露自己的事,她當然要抓緊機會。
他昂首迎視她,“燕樓,我們認識這么久,聰慧如你,應該猜得出我做的是什么買賣吧。”
杜燕樓不以為然的牽起嘴角,是嗎?要了解跡般的他決不是容易的事!她不只一次懷疑過他的背景,也曾在她所交往的王公親貴中打探他的消息,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聽聞過他的姓名。
她不相信他會是個平凡的商人,于是她朝最不可能的方向揣測。
“鬼修羅?”她輕輕的說出這在東北令人聞之喪膽的三個字。
沈均仇默默的點頭,證實她的猜測。杜燕樓有些發愣的看著他,沒想到她一猜就中,他竟是那位惡名滿天的鬼修羅!
“事實上,我正被人追殺當中!
“是誰?”此時她已經恢復鎮定。她杜燕樓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縱使自己傾慕的男人是個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強盜頭子,她依然不在乎。
“聶雄天。”他吐出這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名字。
“聶雄天!”杜燕樓驚訝的呼喊出聲,“你說的可是燕山、錦州一帶,以收購棉花出名的富商?”
沈均仇挑起一道眉毛,“你認識他?”
“不能說認識,只是聽一些做生意的客人談過。他不但掌控遼西一帶大部分的棉花,現在還想插手鹽業和毛皮,是個野心極大的人。均仇,你怎么會和這種人扯上關系?”
“我和他有些過節!彼唵蔚膸н^。
“怎么會呢?”她眼中閃現憂慮之色,“我聽說他為了保障自身安全,特別自京城請了著名的武師李同賜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她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是嗎?”沈均仇若有所思的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這一切肴風都曾經告訴過他,只是當時他復仇心切,根本不去理會他話中的嚴重性。
“你別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讓他派人追殺你?”她急切的問道。
“我只不過捉了他的女兒!彼灰詾橐獾穆柭柤。
“你說什么?!那姑娘就是……”杜燕樓再了無法冷靜,
“你真是太胡來了!你知不知道李同賜是誰呀?他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武師,他曾是個武探花呢!若是聶雄天讓他追殺你,你有幾成逃脫的可能?”
沈均仇劍眉一挑,李同賜曾是個武探花,這倒是他不知道的事。不過憶起當時他所使出的俐落刀法,他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別說當時自己已經負傷,就是現在的他也未必贏得了李同賜!
“均仇,我真的很擔心你。不如我幫你請人將聶姑娘送回家,你就在我朋友那里避一陣子,好嗎?”杜燕樓艷麗的容顏上布滿焦慮,一想到沈均仇可能因此而喪命,她心中就升起一股寒意。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自有打算!彼玖似饋,
“燕樓,你幫了我大忙,我份情我一定會記得。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幫助你!
“那么,你準備拿聶姑娘怎么辦?”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沈均仇和這個聶姑娘之間不僅是綁匪和人質的關系。
沈均仇不發一語,清楚的表達了她最不要多問。
見他不作反,她突然起身踞起腳尖獻上芳唇,但是他卻避開了。
“均仇,”她凝視著他的眼,“我是不是有了勁敵?我不再是獨一無二的嗎?”
他抬手撫摸她那傾城的艷容,“燕樓,沒人比得上你,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彼p笑道。
“那么留下來,我讓膳房立刻準備酒菜。”杜燕樓放開摟抱住的雙臂,急急走向門外呼喚下人。
“燕樓,”沈均仇喚住她,“我要走了!
她轉身面對他,“可是你才剛來……”
“我知道。”
這是個錯誤!在踏進來仙閣的剎那他就知道了。不管他曾經懷著什么目的來找杜燕樓,現在都已不重要了,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另一個影子。
明白自己的期待破滅后,她掙扎著控制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拾起最后一點笑容,“那你什么時候再來?”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麻煩你,我怕會帶給你麻煩。”他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再見,燕樓。”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步出門外。
杜燕樓靠在門邊傾聽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木然的盯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她心念一轉,她決定要見見那位聶姑娘,瞧瞧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沈均仇的眼不再看向她,甚至拒絕她這位名滿東北的花魁!
☆☆☆
立冬
“肴風,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鄙蚓鹜巴。才十月,鳳平縣就開始飄雪了。
肴風啜口溫熱的紅棗茶,“你打算上哪兒去?”
“京城!
“什么?”肴風倏地站起身,“你要入關?”他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是呀!趁著尚未完全人冬時趕緊上路。況且城內已經有人開始打聽我們的行蹤,我想在這幾天內就出發!
“我明白?墒悄阍趺磿氲骄┏侨?”
肴風自小就在關外生長,他只放得東北的好山好水,有求于關內的那片土地,他的印象就只有別人口述的繁華富澤。
沈均仇笑了起來,“你不是老跟我提起北京城內遍地黃金,要我及早收山,到那里去見識見識的嗎?”
“可是我們到那里去做什么?你不準備報仇了嗎?”肴風吶吶的問道。
一提到報仇兩個字,沈均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經過上回的失敗后,我很清楚,以我目前的處境是不可能扳倒聶雄天的!
想起因他的沖動而慘死的伙伴,他又是一番自責。他必須誠實的面對自己略遜敵人一籌的事實,一時的意氣用事會讓他一錯再錯。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你這么做的用意何在,不過離開東北或許是件好事也不一定。北京可是個大地方呢!”肴風突然覺得精神百倍,待在這個華麗的宅第中整整六天了,若再不找點事做,他可要悶壞了。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均仇,我們是兩個人去吧?”
肴風等待著沈均仇的回答,但是他只是望著窗外的飄雪,不發一語。
算了!肴風認命的嘆口氣。他明白沈均仇的個性,他已經決定的事,旁人是勸不來的。他無奈的離開前廳,去收拾上路的必需品。
綿密的細雪緩緩的將山林染成一片銀白,聶瑩瑩靜靜的坐在窗前欣賞著今年的第一場雪。
她想起往年的這個時候,張嬤嬤總扯開了嗓門要丫寇準備過冬的衣掌和食物,整個聶家莊都是熱熱鬧鬧的,那呼情景此刻意意外的教人想念。
自她清醒后,便一直待在這房間里,只要她踏出這房間一步,立刻注會有人出現,恭敬的請她回房休息。
這些天來,只有小七和肴風偶爾會過來看她,沈均仇則沒再出現過。有時她會想他們是不是把她丟在這里就逞自離開了,因為除了落雪的聲音外,這棟宅子靜得可怕。
就在她望著雪景出神時,一陣推門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沉思。才一轉身,她便再也移不開目光,整個人震懾住了。
什么叫作云想衣裳花想容?什么是綠云鬢上飛金雀,愁眉翠斂春煙。垦矍暗呐泳褪亲罴训淖⑨!如果有人不懂為何古代的詩人以牡丹形容美女,只消見她一眼,一定注能夠了解。
杜燕樓眼中的驚訝不下于聶瑩瑩,她推門人內時,還以為自己看到一個仙子正要飛天而去!那雙望著她的瞳眸中盡是迫人的靈氣。
“聶姑娘?” 她勉強露出笑容。這名女子雖不及她美麗,但是對方那清靈的氣質卻令她隱隱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聶瑩瑩偏過頭,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看出她的疑惑,杜燕樓馬上又開口道:“我姓杜,叫燕樓,是均仇的朋友。上回看你似乎病得不輕,我覺得應該來看看你。”
原來是沈均仇的朋友。這么美的女人竟然會跟那個強盜頭子有所牽扯,真是可惜了她的花容月貌。聶瑩瑩不感興趣的別過頭,繼續看著窗外的雪景。
“看來我并不受歡迎!倍叛鄻菍擂蔚男α诵,“咱們開門見山的說吧!聶姑娘,你想要回家,對不對?”
她的話吸引了聶瑩瑩的注意力,她立刻轉過身來盯著她,然后用力地點頭。
“均仇告訴我,”他打算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人關去。其實我是來道別的,只是在道別前,我想先看看你!
聶瑩瑩專注的聽著她每一句話,“他要離開?”
“你不知道嗎?他和肴風準備進京去,他連小七都托付給我了。”
“那他準備放過我了?”許久以來,她的臉龐都未曾發出如此般喜悅的光彩。
然而杜燕樓卻搖頭打碎了她的希望,“不,他說一定要等到確定擺脫你父親派來的殺手后,才能放你走!
“那么你來做什么?”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在她眸中熄滅。
“我可以幫你!
聶瑩瑩以怪異的眼光注視著杜燕樓,臉上掛滿了疑問。
“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什么要幫你。不瞞你說,我和均仇很親密,不單只是朋友的關系而已,你懂吧!”她的話語曖昧得教人不作第二種聯想。
一抹紅云染上聶瑩瑩的雙頰,“你的話很矛盾!
“我知道。其實我是要保護沈均仇的,你父親派來的人已經追到鳳平縣了,我想只要你能夠平安回去,或許你父親就會改變主意,放過均仇!
聶瑩瑩不發一語,定定的看著她。
“可是均仇不同意我的話,執意要帶你一起離開。聶姑娘,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非幫他不可!”杜燕樓說得急切,她是真的很擔心沈均仇的安危。
“你真會幫我離開?”聶瑩瑩疑惑的問,他還是覺得怪異。
“均仇帶著你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如果只有他和肴風兩個人,我相信憑他的能耐必能躲過李同賜的追殺,但是多了你就難說了。所以我想了一個法子讓你逃走,你愿意聽我說嗎?”
聶瑩瑩腦子飛快的轉著,既然沈均仇不肯放了她,那么她非得自救了。況且最糟的情況不過是再被他捉回來,她也沒什么好損失的。半晌,她點了點頭。
“太好了!”杜燕樓如釋重負的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出了鳳平縣后,就是一片起伏的山坡,我相信均仇一定會朝著香溪的方向走去。香溪上有一個叫作堤河的小村莊,從這兒到香溪大約半天的時間。你只要記得,離開鳳平縣后大約半天的時間就會聽到流水聲,到時你想辦法躲起來,然后沿著香溪的下流走,就可以看到堤河鎮,到時我會請人在那里接應你的。”
“真有這么容易嗎?”聶瑩瑩禁不住要懷疑,想起沈均仇那深邃的雙眼,仿若能夠穿透的人心,她不認為自己能夠輕易的逃過他的追捕。
“這是你我最后的機會,你如果想逃走,非得試試!倍叛鄻且詿o比認真的態度,成功說服聶瑩瑩點頭。
“試什么?”冷冷的聲音自杜燕樓的背后響起,她驚得立刻轉過頭來,沈均仇正危險的起雙眼打量著她,俊臉繃得死緊。
“均仇,你怎么過來了?我才要去找你呢!”杜燕樓的聲音中有一絲的顫抖,不知他進來多久了。
“我問你要她試什么?”他的語氣中已有明顯的怒氣。雖然他是向杜燕樓問話,可是他的眼睛卻已經轉向聶瑩瑩。聶瑩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兩步,驚恐的看了,以為他就要動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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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流竄,杜燕樓急忙插進他們之中,“均仇,因為她看起來一副很虛弱的樣子,所以我帶來一些很好的補藥給她,要她試試,就是這樣而已!
沈均仇聽了,未發一語。杜燕樓心想,既然他沒有發火,想來他是沒聽見她們剛才的對話,心上的一塊大石瞬間落下。她從來沒有看過沈均仇如此可怖的表情,這才是鬼修羅真正的面孔吧!
“誰讓你過來的?”他終于不再盯著聶瑩瑩。
“我只是想看看聶姑娘的病好些了沒。既然她沒事,我也要走了。我們走吧,讓聶姑娘好好休息!闭f完,她拉著沈均仇離開聶瑩瑩的房間,來到庭園的回廊。
“燕樓,你在搞什么鬼?”沈均仇皺眉問道,他不相信杜燕樓只是單純的來探望聶瑩瑩。
杜燕樓睜大了水波流轉的美目,“你不明白嗎?我害怕你喜歡上聶姑娘,所以過來看看!
“你在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話?”他臉上線條逐漸舒緩下來。
她輕輕的投人他懷中,“我知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你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來看我,所以我特地來道別! 她的淚水隨著話語紛紛掉落。
“燕樓……”她溫柔的語調教人憐惜,要抗拒像她這樣一個美人的眼淚是非常困難的,即使是沈均仇也無法維持他的怒氣。
“別說話,聽我說!我無法拋棄這里的生活跟你一起走,更不敢指望你會留下來,所以我只有請求你能常常想起來仙閣的杜燕樓,偶爾來看看我,我就滿意了!
沈均仇無話可說,只能輕摟著杜燕樓。
“可是,我還是禁不住的想,會不會有可能,你是屬于我的。你一向只來找我,不是嗎?所以當我見到聶姑娘的時候,我覺得很害怕,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不!你不明白的,是不是?”真心誠意換得的更多的淚水,關于這點,她早就覺悟了,可是她還是無法克制的傾吐出內心的話。
從來只看見杜燕樓的笑,不曾見過她哭,沈均仇不免有些歉疚。但是他的語調還是一樣的冷漠,“燕樓,你既然知道我是做什么買賣的人,就不該在我身上用心!
縱使他如此明白的拒絕,她還是抬起頭,露出一抹教人斷魂的絕美笑容,“均仇,不要死!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她獻出芳唇,貼上他冰冷的唇瓣,卻沒任何回應。她失望的離開他的懷抱,轉身離去,“再見,均仇,我會好好照顧小七的。”
“謝謝你,燕樓!
沒有半點溫存,沒有任何挽留,杜燕樓的淚水再度滑落。她堅強的抹去淚水,露出最美的笑容。她有信心,只要聶瑩瑩消失了,他就會自動回來找她的,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也只有她杜燕樓足堪匹配,別的女人是搶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