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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來作媒 第三章
作者:岳盈
   
  三O年代初期的上!ⅰ⒚拦沧饨鐓^(qū)。

  今晚是上海商界大亨寧亞夫名下的基金會舉辦的第一屆中國青年鋼琴家比賽之夜上海灘有頭有臉的名流全來參與盛會,將物阜人盛的南京路擠得水泄不通。

  提起寧亞夫可大有來頭。

  二十五年前他在英國留學時,結識了運輸業(yè)巨子霍普子爵的千金文蓮娜。不久后,兩人結離夫妻。

  寧亞夫攜妻回到上海,在岳父的支持下,將寧氏的資金投入了紡織、金融、運輸近年來更插足娛樂界,成為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商業(yè)巨子,和上海各界的關系良好。

  由于妻子喜愛音樂,寧亞夫對上海音樂界的支持不遺余力,這次舉辦鋼琴比賽,也是為了討好妻子。

  優(yōu)厚的獎金吸引了中國音樂界絕大部分的年輕鋼琴家熱烈參與,在上海設備最完善的戲院同臺競技。

  這是上海音樂界歷年來最大的盛事。沖著寧亞夫的面子,包廂和所有座位在多日前即預訂一空。音樂會開幕前的十分鐘,大部分的空位都已坐滿,走道上擠滿寒喧的人們。

  然而這番喧鬧,全在會場燈光暗下之后,化為一片岑寂。在主持人介紹評審和舉辦這次比賽的意義,并請寧亞夫簡短致詞后,比賽正式展開,會場里只剩下悠揚的鋼琴樂聲線繞。

  楚安平匆忙從黃包車跳下來時,有莫札特最高杰作之稱的c小調奏鳴曲K、457正從第一位參賽者飛舞在黑白對比的琴鍵上的靈動指間傾瀉而出。

  戲院外的楚安平當然聽不到優(yōu)美的樂聲,此刻她的心情如火在焚燒。她知道自己遲到了,季晴八成在大發(fā)脾氣。她躁急地往戲院人口沖,沒注意到從左方迎過來的人,一頭撞進對方寬闊結實的懷抱,哎睛一聲,嬌軀被彈的往后倒栽蔥。

  幸好那人及時扶住她。

  “小姐,你沒事吧?”

  低柔悅耳的嗓音從安平頭頂上方傳來,親切和悅的語氣令人心生好感。她抬起眼皮,當視線捕捉到男子年輕帥氣的面容時,心跳紊亂了起來。

  他或許不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子,季晴的哥哥季群比他更形俊美,可是他身上有種季群無法比擬的氣質,一種成熟男子的氣定神閑。顧盼之間所流露出來的颯爽之色,暗示著他是個感情與理智都很強的人。擁有理想與浪漫性格、兼具強烈現(xiàn)實感的男人,最容易令女人傾心,何況他還有雙她見過最溫暖、美麗的眸子! 

  就是他的眼光讓她無法移開視線,不自覺地迷失,忘了來此的目的。

  “小姐?”那人漂亮的嘴型輕揚,淡柔的笑意飄起。

  安平臉一熱,發(fā)現(xiàn)自己還倚在男子懷里,驚慌地掙扎退開。男子很紳士地等她站好,隨即放開扶在她腰間的手。

  “我沒事。”她羞赧地朝他點頭致意,迅速閃進戲院,往后臺的方向快步奔過去。

  男子不舍地以目光追逐她美好的背影,優(yōu)閑的腳步也往她消失的方向踱去。

  安平來到后臺休息室,跟門口的工作人員胡亂頷首打招呼,走向內進一間最寬敞華麗的休息室。嬌滴滴的抱怨聲從里頭傳出,她瑟縮了一下。

  “季晴,還要一段時間才輪到你,安平應該很快會到……”極富安撫人心扭力的男中音溫柔地響起。

  “她明曉得這次的比賽對我很重要,居然還遲到,太可惡了!”季晴忿忿不平地發(fā)脾氣。

  “也許有什么事耽擱了……”

  “有什么會比我的事更重要?”

  “季晴……”

  “對不起!卑财酵崎T進去,秀麗的臉上那兩道彎彎的柳眉微微蹙著,綿密的睫羽遮住心里的不滿。季晴仍是那樣唯我獨尊的嬌蠻,以為自己的事最重要,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

  “你總算來了!”季晴在兄長出聲前,尖刻的叫道。她柳眉倒豎,不滿地瞪視梳著兩條麻花辮,身穿素花旗袍的安平。

  那微微低垂著的楚楚可人素顏,一如以往般惹她心煩。她不是討厭安平,甚至對她有幾分喜歡,只是安平恬淡安適的高雅氣質,不知為什么總讓她有壓迫感。

  她寧季晴是上海之花,人稱小太陽。美艷的外表、傲人的家世,放眼全上海沒幾個女子可以跟她比。只要有她出席的場合,她耀眼的光芒會讓在場所有美女失色。

  可是楚安平的美,卻是她的光芒無法折損一絲一毫的。即使身穿粗服、一張淡淡的素顏,安平不管面對任何人、處身任何地方,仍是一逕的氣定神閑,安之若素,宛如天邊的明月,皎潔的月華不因仰頭觀視明月的人之貴賤而有所分別,令周邊的人感到借然自在。

  這讓好勝心強的季晴不開心。她不習慣跟別人分享榮光,更不喜歡有人分散了眾人對她的注意力。若不是原先要幫她翻譜芷梅秀笨手笨腳,教了十幾遍還不會,一心求勝的她才不會找安平呢。

  楚安平是她的鋼琴指導老師楚逸軒的女兒。近幾日楚逸軒身體不適,鋼琴比賽迫在眉睫,都是安平陪她練琴。她的聽力絕佳,將季晴的小缺點一一指出,令她琴藝精進不少。

  她是該感激她的,可是今晚的比賽對她十分重要,安平根本不該遲到!

  “安平,你別介意季晴,她對這次的比賽很看重,才會…—”

  “哥,錯的人是安平,她遲到了!”季晴氣嘟了小嘴。臭哥哥,每次都護著安平,好像錯的人是她,而不是安平。

  “季晴……”

  “寧大哥,別說了。這事是我不對!卑财侥樕系男θ輲е唤z愁意,微蹙的柳眉下,一雙杏眼似乎閃爍著晶瑩淚光,令人看了好生心疼。

  寧季群心情一沉,隱約猜到安平遲到的原因。

  “安平,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楚老師……”

  “爸爸下午又不舒服了。我就是忙著請醫(yī)生,才會耽擱…”

  “天哪,安平,你怎么不早說?”季晴輕嚷了起來,走到安平身邊握住她的手安慰。“楚老師要不要緊?”

  其實她的心地很善良,只是自幼備受嬌寵,難免任性、不懂體諒人。

  “情況控制住了,可是……”

  “安平,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我看還是送進洋醫(yī)院。我有個朋友在著名的圣仁醫(yī)院當醫(yī)生,可以幫你安排……”季群的話還沒說完,三聲有力的扣門聲自外傳來。

  “說人人到!彼湟宦,從敲門聲猜出來人的身分,微笑地對門外的人道:“請進。”

  木門被人推開,高大挺拔韻男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安平的眼光和來人對上,露出驚訝之色,男子還不及表示什么,季群已上前歡迎。

  “齊韶,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被稱為齊韶的男子,笑瞇瞇地回答:“我答應過。”

  “齊大哥!奔厩缫环雌饺盏牡笮U,嬌怯溫柔地喊道。

  “季晴,預祝你有好成績!彼难酃赓澷p地在季晴華美的白色禮服上溜了一圈,很快移向安平。

  先前匆匆一眼,未能盡窺安平的秀色,再次相逢,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女有種超脫喧鬧塵世的清新。

  勻秀舒展的五官極其秀麗,不同于季晴的美艷,她的美是含蓄內斂的溫柔,秀雅若新月清輝,令人一見便很想親近。

  “這位是……”他含笑地朝安平點頭,仿佛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安平對于他沒提起之前相撞的意外,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這位是楚安平小姐。安平,他就是我剛才提起的在圣仁醫(yī)院當醫(yī)生的朋友齊韶。比賽結束后,我請齊韶幫你安排送楚老師進醫(yī)院的事!奔救簾嵝牡貫閮扇俗鼋榻B。

  安平落落大方地和齊韶寒喧;由于很快就要輪到季晴上場,兩名男士便告退了。安平幫忙季晴準備好套譜,和她一起到舞臺入口預備。

  等到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結束,熱烈的掌聲歸于沉寂,寧季晴才緩緩走上舞臺。

  由于前幾位參賽者清一色都是男性,所以當穿著白色西洋禮服的季晴凌波微步地來到舞臺中央,臺下觀眾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全盯著這位有上海之花之稱的美女。

  不愧是寧亞夫的女兒,才十八歲的她,儀態(tài)雍容有度,那雙和她母親同樣美麗的藍眸,閃耀著寶石般的光輝,照得人意亂情迷。加上雪膚皓齒,微笑時露出淺淺梨渦,風情令人傾倒。

  她蓮步輕移來到鋼琴前坐下,眾人的眼光也追逐她到那里,但自然地將等在那里的楚安平一并收入視線。一種跡異于寧季晴艷麗絕色的清雅,緩緩沁入他們的感官中,坐在寧家包廂的齊韶,感覺尤其強烈。

  季晴身邊的楚安平,雖只穿了件不起眼的素色旗袍,烏黑的秀發(fā)紡成兩條油亮的大辮子垂落胸前,整個人卻像株雪地的芷梅一股滑新高雅。

  她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即使隔著老遠,他仍仿佛可以看得見那雙清靈眼眸里顧盼生妍的豐姿,聞見她身上特有的少女幽香。

  他看見她在季晴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盯視著攤開的琴譜。季晴放在琴鍵上的手開始移動,幻想與即興味濃厚的貝多芬升C小調第十四號奏鳴曲“月光”的第一樂章在她飛舞的指間流動。

  他覺得安平對這首曲子的了解不亞于季晴。

  琴雖然是季晴在彈,但安平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架琴吧,才能在恰當的時機如此迅速確實地幫季晴翻譜。

  她的神態(tài)始終維持著從容優(yōu)雅,如古代仕女般端莊,坐在凳子上的腰身挺直堅定,纖細得仿佛不盈一握。她的眼光是那樣專注,專注得宛如翻譜是生命里最重要的工作,容不得她出絲毫的差錯,這使得她膚光如雪的玉容籠罩著神圣不可侵犯的氣質。

  除了這些以外,每當在季晴纖美秀長的指下跳躍的音符,出現(xiàn)極細微的不流暢感覺,安平濃密有致似兩彎垂柳的眉便會輕蹙起來。他很好奇她如何從樂章與樂章的轉折,音符與音符間的連貫中,聽出那些微的小瑕疵。

  他個人是因為養(yǎng)父鐘愛見多芬的音樂,自幼聆賞得來的經驗,安平呢?看她小小年紀,不比季晴年長,如何答成這樣的音樂涵養(yǎng)?

  直到季晴彈奏完畢,退離舞臺,齊韶仍在想這個問題。身旁的季群出奇不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嚇了他一跳。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季群俊美的臉上泛起一抹頑皮的笑意。

  齊韶笑著搖頭,看進他藍的有如天使的服眸,那雙承襲自母親的眼睛,讓季群更加俊逸出眾。

  寧家的男女主人為了致詞方便,坐在樓下的貴賓座,寧家的包廂由他們兩人獨占,是以季群不怕被人聽見兩人的談話。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好友,刺探道:“你一直盯著舞臺,是在看誰?”

  齊韶沒料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不善說話的他,有些窘迫地避開季群探究的眼光。

  “你問這個干嘛?”

  “你不像是在看季晴彈琴,倒像是盯著安平。怎么,你對安平有意思?”

  “你說到哪了?”齊韶難為情地漲紅臉。

  他是被楚安平吸引,可要說到進一步,那就太早了。

  “有沒有嘛?咱們交心也有兩年了,這種事可別瞞我!

  好友對這話題異于尋常的關心,令齊韶心生狐疑。他坦率地看進季群眼里回答:“我不否認對楚小姐有好感,但僅此而已。剛才之所以盯著她,是因為我懷疑楚小姐的音樂素養(yǎng)更勝于季晴,她為什么沒參加這次比賽,反而擔任季晴的翻譜工作?”

  “是這樣嗎?”季群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安平不只音樂素養(yǎng)勝過季晴,琴藝更加卓越。我想安平之所以沒參加這次比賽,一來是她父親的病令她放心不下,沒心情;二來是楚老師指導季晴鋼琴彈奏,她不想讓父親為難;三來,打從楚老師病后,安平便代替父親指導季晴;谶@三點,安平才會放棄這次比賽口巴!

  “楚小姐想得太多了!

  “安平便是這樣惠質蘭心、懂得體恤人的女孩!

  “你對她的評價很高,這表示?”齊韶不自覺地蹙起兩這修眉。

  季群在心里略感好笑,剛才說得冠冕堂皇,現(xiàn)在倒吃起味來!

  “我拿安平當妹妹看。她比季晴還小半歲呢,卻沒有季晴的任性。也許是從小失去母親,安平顯得十分懂事,知禮安分,家父家母也很疼愛她。”

  “原來如此。”齊韶松了口氣,眼里有抹對安平的憐惜!肮植坏盟奸g總有甩不去的輕愁。她父親的病,想必讓她很憂煩!

  “所以我想找你幫忙,替楚老師辦入院!

  “沒問題!

  “太好了,我們這就去后臺看她們!

  “嘎?你邀我來不會只為了看季晴演奏吧?”

  “拜托,這種水準的演奏能人你齊少爺的耳鳴,你在紐約聆聽那些大師的演奏會,還不夠多嗎?”

  “話不能這么說。我有九個月沒聽過音樂會了!

  “你不是抱了一堆唱片回來,還不夠你聽的嗎?”季群不由分說,拉著齊韶起身。

  兩人推門走出包廂,剛巧遇到隔壁包廂的人離開。一陣香風首先鉆進季群鼻內,抬起的眼光瞬間和對方打了照面。

  季群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響,像是被雷電打到似的,所有的空白都被一瞥所及的黑衣美女所占領。她戴了頂有網狀垂紗的帽子,冷艷絕倫的面容在透明的垂紗里若隱若現(xiàn),透著勾引人尋味的神秘,迎向他的眉黛媚眼帶著魅感入骨的風情,艷色如花的丹唇似笑非笑的極著,像是在邀請人親購。

  寧季群這輩子從未遇過這般尤物,一時間看傻了眼。

  “寧少爺!迸惆樯衩嘏映鰜淼哪凶樱焓州p觸了一下帽子,向季群打招呼。

  這聲叫喚將季群被女子勾走的魂魄喚了回來。他不悅地經起眉,將視線從男子親昵放在女子腰間的臭手移開,投到男子身上。

  “神鶴大佐?”季群完全沒想到隔壁的包廂會坐著討厭的日本人。

  日軍對中國的野心日漸囂張,侵略的借口陳出不斷。三二年才爆發(fā)了一二八事變,先在上海楊樹浦生事,并集中艦隊在黃浦江示威,造成戰(zhàn)事擴大。上海的商家因這場戰(zhàn)事?lián)p失了不少金錢,對日本人的印象更為惡劣。

  “是。”神鶴微勾起冷酷的簿唇,朝他微一頷首,便擁著美女離開。

  一股悵然若失的情緒緊揪住季群心房,佳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只剩下空氣中的余香令人回味。

  “季群,你怎么了?”難得看見好友為女人意亂情迷,齊韶感到意外。

  “沒事。”他苦澀地笑了起來。生平第一次動心,對象竟然是死日本鬼子的女人,教他情何以堪呀。

  正當季群陌人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季晴和安平從另一邊的走道來到。

  “哥,齊大哥,你們上哪?”

  “我們正要去找你們呢!笨醇救哼在發(fā)怔,齊韶開口回答。

  “真的呀。”季晴興奮地漲紅臉,眼光含情地瞅向齊韶。“齊…大哥,你覺得我彈得好不好?”

  “這個……”齊韶微扯嘴角,眼光不自覺的飄向那道宛若新月清輝般秀雅的身影。安平纖巧溫潤的紅唇微微顫抖著,盈盈流轉的美眸欲語還休,但隨著黑亮伶俐的眼睛輕輕眨,終究沒說什么。

  “齊大哥,你說嘛!”季晴拉住他的手,撒嬌道。

  齊韶將目光轉向她,厚薄適中的朱唇抿成一抹寵溺的笑意!澳隳昙o還小,雖然有些地方需要琢磨,不過已經很不錯了!

  “喔!奔厩缬行┦。

  “寧大哥,齊先生,我擔心家父的情況,想光回去了!膘o立一旁的安平微啟朱唇道。

  “別掃興啦,安平!奔厩绮粣偟剞D向她!昂么跻驳缺荣惤Y束,公布名次再走嘛!

  “我放心不下爸爸……”安平淡淡道出心里的憂慮。

  “安平,楚老師不會有事,家里不是還有李嫂嗎?她應該知道你是到戲院這里來,若有事應該會通知你。再說,時間不早,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還是等比賽結束,讓我送你回去!奔救喊参克。

  “可是……”安平秀麗的面容布滿淺淺的愁意,齊韶看了微感心疼。

  “這樣好了。不如我送楚小姐回去,順便看看楚老師的情況,是否有必要立即安排住院!

  “不要!奔厩缰钡貨_口而出,緊瞅住齊韶抗義!澳銈兒糜憛!人家心里緊張的要死,你們卻不愿留下來陪我,那我比這個賽做什么?”

  “季晴……”介韶想安撫她,她卻別開臉使性子。

  眼見季晴氣嘟了嘴,安平只好委曲求全!凹厩,你別生氣。我留下來就是!

  “真的?”季晴是孩子脾氣,聽安乎這么說,立刻轉慎為喜。

  眾人回到包廂內,安平淡雅的柳眉始終緊緊揪著,齊韶知道她擔心父親的情況,心里對季晴的任性有些不滿,卻礙于季群的面子無法苛責她。只能默默關心著安平,祈禱她父親平安無事。

  比賽最后揭曉,季晴拿到第三名的榮耀。一、二名都是國內音樂界數一數二的好手,她初次比賽就能有這樣的成績,大家都為她高興。

  “我先回去了。”憂心父親病況的安平向眾人告辭。

  “我送你!饼R韶不放心她獨自夜歸,主動提議。

  “齊大哥……”季晴懊惱地跺腳,不樂意齊韶和安平走在一起。她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了決定!拔蚁肴タ纯闯蠋,把得獎的事告訴他。不如讓哥哥開車送我們去,你們說好不好?”

  “好呀!奔救菏紫雀胶。他也擔心楚逸軒的病祝。

  季群駕駛白色的勞斯萊斯離開熱鬧繁華的租界區(qū),通過吳淞江,進入僻靜的道路。漆黑的夜色使得向兩邊分裂的單調風景看不分明,像是由深深濃濃的水墨交織而成。

  安平坐在后座,身邊的季晴興致高昂的說個不停,嬌脆的聲音叮?┛┑卮蛟谄渌说穆犛X上。季群專心開車,偶爾回答個一、兩句,他旁邊的齊韶也回應得不熱烈,憂心父親病況的安平,更是心情沉重得不想開口。很快地,季晴的聲音便稀稀落溶了起來,滴滴答答的像小水滴,氣悶的嘟著嘴生悶氣。

  安平無心理會她。偶爾,她會從后照鏡里和齊韶交換一、兩個眼光。盡管兩人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在緘默的車內,屬于齊韶沉靜的溫暖一點一滴地透入她心底,她近乎貪婪地吸取,生怕錯過今日之后,再沒有交會的時刻。

  冰雪聰明的她,從齊韶不凡的談吐和優(yōu)雅的氣質,輕易看出他出身不凡,多半是來自寧氏兄妹這般的巨賈顯貴家庭。她一介平凡女子,如何跟他有所交集?

  他交往的該是季晴這樣的富家千金吧!

  安平有些自憐地想,隨即苛責自己在胡思亂想什么!

  她現(xiàn)在該憂煩的是父親的病,哪還有心思放在兒女私情上?何況齊韶根本對她沒意思。

  她自嘲地歪了歪嘴角,后照鏡上反映出齊韶楚楚關懷的眼光,似在詢問她沒事否。

  安平勉強擠出笑容,很快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向窗外風景。盡管夜色漆黑,路燈照明不是很亮,她還是分辨出就快到家附近了。

  寧季群曾有幾次送她回家的經驗,操縱手中的方向盤,老馬識途般地穿過狹窄的巷弄,將車停在楚家小巧玲攏的歐風洋房外。

  安平匆匆下車,心情出奇地沉重,夏夜空氣里彌漫著的茉莉花香氣也沒讓她放松下來。

  從楚家客廳透出來的昏黃光線,帶著不尋常的沉重氣氛。安平沒有按鈴等李媽過來幫她開門,等不及地取出手提包里的鑰匙開門。她甚至沒回頭去看齊韶和寧家兄妹是否有跟進來,腳步越邁越快,沖進屋內。

  “小姐!”李媽從楚逸軒房里出來,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惶亂!跋壬那闆r不太對,我正想拜托隔壁的孫先生請個醫(yī)生……”

  安平不等李媽說完,臉色蒼白地撇下她進房探視父親。身后跟著的齊韶和寧家兄妹,神色一般凝重地經過一臉驚疑的李媽。

  “爸……”進入昏暗的室內,還未看到父親,便聽見斷續(xù)而微弱的呻吟聲,空氣里彌漫著腐敗的死亡氣息。安平一顆心涼了半截,只能快步奔到父親床前探視。

  架著蚊帳的床里,被病魔折騰得蒼白瘦弱的男子弓成蝦米狀,手縮在胸前,臉上刻畫著痛苦的線條。

  這模樣令安平情緒激動的眼眶含淚,心口發(fā)疼。

  “爸爸?”她手足無措地抱住父親,不曉得該怎么辦。

  “楚小姐,讓我看看令尊。”身后傳來的醇厚聲音,帶著令人心安的權威感,安平很快恢復鎮(zhèn)靜,將父親交給齊韶診斷。

  只見他神色凝重地檢機楚逸軒的狀況,眉頭越經越緊?床∪搜郯鬃凕S,面容枯槁,又有發(fā)燒、腹痛的癥狀,幾乎可以肯定是

  “楚小姐,令尊這狀況有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開始時沒這么嚴重,我們以為是感冒……”

  “我現(xiàn)在還無法肯定,不過,令尊病的很重,必須立即送醫(yī)院,再晚怕來不及了。”

  “什么?”安平呆住,血液如流矢般的自腦部抽離,頭暈目眩得搖搖欲墜,幸好季群及時扶住她。

  “安平,振作一點,先送楚老師送醫(yī)要緊!

  安平強忍體內的凄惶無助,堅強地點頭。

  齊韶用薄被裹住病重的楚逸軒,將他抱進車后座。

  “季晴,你打電話請爹地派人來接你,我送他們到醫(yī)院!奔救航淮妹谩

  “嗯!奔厩缥房s在一旁的角落,乖巧地答應。她沒料到會看到病的僅存一息的楚逸軒。如同一般人,季晴對老、病、死感到害怕、厭惡。盡管舍不得離開齊韶,但在這種心態(tài)之下,只能目送他陪伴安平坐上車離去。

  車子急如星火地越過吳湘江,重新駛回租界區(qū)。安平的視線模糊一片,耳里盈滿父親低弱的呻吟。

  她閉上眼睛,任淚水滂沱如雨。好想掩住耳朵,將那陣陣割裂她心肝的呻吟擋在耳膜之外,但又怕父親紫白的薄唇間再也逸不出那呻吟,而被沉寂無聲的死亡所替代。

  就在這種難堪、矛盾的情緒折騰下,車子終于抵達了醫(yī)院,暫時結束了安平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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