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數(shù)日,終于等到島津基拓出門,趁著老夫人午睡的時間,秋子約了危心月在后花園談話。
“秋子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危心月在小澄的帶領下,進人了后花園。
“危姑娘,你來到薩摩這么久了,會不會想你爺爺?”秋子面帶笑容地問道。
“當然會羅!”
“那……不如我給你一筆錢,你趕快回北京去和你爺爺團圓!”秋子直接將話題導人重心。
“嘎。壳镒有〗銥槭裁匆o我錢呢?”心月當然知道秋子的用意,但還是裝傻地問。
秋子反被心月問住,一時啞口無言。
一旁的小澄機靈地接了話,“我家小姐是見你和你爺爺,為了生活還必須賣劍才能過活,想必你家一定很窮苦,我家小姐最有善心了,所以,才會想要給你一筆錢,讓你家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喔,是這樣呀!”危心月了然的點點頭,“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想走,等我要走的時候,不介意我開口向你們要那筆錢吧?”
有錢自動送上門來,哪有婉拒的道理?
“你不走。靠墒,你不是很想你爺爺嗎?”秋子有些焦急了。
“我是很想我爺爺呀!不過,和他相處了十七年,每天看他那一張臉,是會有些膩的,偶爾離開他身邊,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這么美好!
危心月挑著眉道:“我這個人沒什么缺點,唯一的毛病,就是貪玩!等我在這兒住膩了,也許就會想回去!
她說的那些,全是違心之論,純粹是想氣秋子的!
她才不會看爺爺看膩了呢!就算和爺爺再相處一百年,她也不會膩的!她是最愛爺爺?shù)模?br />
“可是你每天都待在屋里,你不覺得膩嗎?”
“不會。∥矣X得這里——挺好玩的!”
“危姑娘,你不覺得你在這兒打擾人久了嗎?”小澄直言道。
“會嗎?可是,是藩主要我多住幾天的呀,而且老夫人也挺喜歡我的呢!”危心月頓了下,又道:“何況,寶劍的錢,我還沒拿到呢!”
危心月的話語方歇,秋子便緊接著說:“賣劍的錢,我付給你!”
危心月瞪著圓眸,“秋子小姐要付寶劍的錢給我?那你方才說要給我的錢——”
“一并付給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危心月笑道:“買劍的人是藩主,哪有道理讓秋子小姐付錢呢?”
“想主和我家小姐是不分彼此的,誰付錢都一樣!毙〕尾逶挼。
“不分彼此!?為什么?”
“因為老夫人已經(jīng)答應了他們的婚事,再過不久,藩主就會娶我家小姐。”
危心月瞠目結舌,裝出夸張的訝異神情!罢娴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呀!”小浪說道。
“可是……可是我記得藩主和我說過,他不想娶秋子小姐的呀!”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危心月眨動著無辜的明眸,
“我想想他為什么會這么說——對了,那天晚上,月光柔和,風很輕,他就看著我說,他要娶我,我就問他,那秋子小姐比較漂亮、比較賢淑,為什么不選秋子小姐呢?他說,他不想娶秋小姐,他比較想娶我——”
“夠了!”
秋子聽不下去,喝止她別再說。
“我要說的話也剛好說完了!
“危姑娘,你真是太不知羞恥了!”小澄哼著聲罵道:“你哪一點比得上我家小姐?藩主怎么可能會想娶你呢?別再那兒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喔,天哪,你怎么可以罵藩主呢?藩主說的話,在我看來,就像我們皇帝頒的圣旨一樣,沒人敢說不是的!你居然說藩主在胡言亂語?”
危心月緊皺著眉頭,“雖然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你放心,看在你幫我端過飯的份上,我絕對不會把你罵藩主的事,告訴藩主的!”
“你……”小澄明顯地感受她話里的要脅。
“秋小姐,你還有話要對我說嗎?”
危心月把矛頭指向一旁臉色氣得鐵青的秋子。
“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秋子隱忍著滿腔的怒火。
“不走!至少現(xiàn)在不想走!”
秋子冷瞪她,氣得說不出話。
“如果沒事的話,請容許我先告退!”
危心月?lián)P高唇線,笑咪咪的旋身離去。
“氣死我了——”
秋子折了一截身旁的矮樹枝,用力的丟在地上。
“小姐,你別聽她胡說,藩主怎么可能娶她呢?也許想主只是玩玩她罷了。”
“我不管他們怎么樣,我只想知道島津君是不是真有說不想娶我的話!”秋子一臉的挫敗,“我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小姐,不會的!”
小澄焦慮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主子。
“不行,我一定要找島津君問個明白——”
***
“小芳,你去弄刺身給我吃,我肚子好餓!
阿牛午睡醒來,遇著小芳,便嚷著要吃東西。
“好,阿牛少爺,小芳這就去弄,不過,老夫人還沒醒,你要小聲一點,別吵到老夫人,好不好?”
“好,阿牛不吵,阿牛坐著,不吵!”
“好,那小芳馬上去做!”
阿牛生了一會兒,百般無聊地拿了一根竹子,便敲起茶杯來。
桌上五個茶杯,他輪流著敲,玩得不亦樂乎。
問了一下午的氣,秋子步出房間想透透氣,進到廳內,卻看見阿牛在敲杯子,那敲擊聲吵得她心煩!
“不準敲了!”秋子喝著聲。
阿牛停了下來,看秋子坐在另一邊,隔了半晌,他又手癢地敲了一下。
秋子怒瞪著他。
被危心月氣得半死,現(xiàn)在看見和危心月一伙的阿牛,內心的悶氣又波濤洶涌了起來。
阿牛呆呆坐了一會兒,見秋子低著頭,他又偷敲了一下,見秋子沒出聲,他樂得又敲了一下、二下、三下……
玩興大起,阿牛又敲敲打打,專注地敲著杯子,沒發(fā)現(xiàn)怒氣騰騰的秋子已朝他走來。
秋子一把搶過阿牛手中的細竹子,忿忿地,使盡全力拍打阿牛的身子。
“我叫你別敲、別敲、別敲……你沒聽到嗎?你們最好全給我滾回北京去!”
秋子象發(fā)了瘋似地,不停地打著阿牛,但柔弱的她,縱使使盡了全力,仍是傷不了阿牛,倒是嚇著了阿牛。
“壞女人!你是壞女人!”
阿牛驚嚇的任由她打了好一會兒后,便起身反抗。
他拍掉秋子手中的竹子,用掌拍打著秋子的手臂。
“你是壞女人、壞女人——”
秋子不堪阿牛的拍打,步履不穩(wěn)地踉蹌往后,口中直嚷著:“住手!你這個豬頭豬腦的笨蛋——”
“壞女人!壞女人打阿牛、你是壞女人……”阿牛平日性情極溫和,但只要有人蓄意招惹他,他一定會反擊的!“壞女人、壞女人——”
“啊——救命——”
秋子被逼至墻邊,無路可退,失聲叫嚷了起來。
正端了做好的刺身出來的小芳見狀,立刻放下,上前去拉阿牛。
“阿牛,不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打秋子小姐呢?快放手!”
“她是壞女人!她打阿牛!”阿牛一點也沒有要停的意思!
小芳個兒嬌小,根本拉不動阿牛。
在三人拉扯之際,島津基拓正好從門外走進來,看見三人拉扯成一團,皺皺了眉頭。
“你們三個在做什么?”
“主公,阿牛在打秋子小姐,我拉不動他!”小芳焦急地回答。
島津基拓一個箭步向前,隔開了阿牛和秋子,兩只強壯的手,拉住了阿牛胡亂揮舞的雙手。
“阿牛,住手!”
“大人,她是壞女人,她打我、她打我!”阿牛告狀的喊著。
島津基拓回頭看了全身顫抖的秋子一眼,“你打他?為什么?”
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他發(fā)現(xiàn)阿牛雖然比平常人笨了一些,但也因為如此,他和誰都好相處,沒道理會讓人嫌惡他呀!
秋子被嚇得直發(fā)抖,“我……我沒有打他……我一進來……他……他就發(fā)狂似地打我——”
“阿牛,向秋子小姐道歉!”島津基拓命令著。
“是她先打我,我才打她的!”
“不管什么原因,男人就是不能打女人——”島津基拓放開阿牛,詢問著臉色蒼白的秋子,“秋子,你有沒有受傷?”
“好痛——”
秋子哭喊一聲,便撲向島津基拓的懷中。
那嬌弱的身直發(fā)著抖,看來是嚇壞了。島津基拓不忍推開她,手臂將她輕輕環(huán)住,讓她的心能夠安定下來。
“怎么回事?我怎么聽到一堆人的嚷叫聲?”老夫人午睡醒來,聽到吵雜聲,連忙出來察看究竟,“秋子怎么了?身體一直在發(fā)抖?”
秋子好不容易有機會窩在島津基拓的懷中,根本不想回答老夫人的問題。
反正她嚇壞了,也沒人會怪她。
“娘,她是壞女人,她打阿牛、她是壞女人——”阿牛又轉向老夫人告狀。
“阿牛,秋子怎么可能打人呢?別胡說!”老夫人輕斥著,“小芳,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到廚房去幫阿牛少爺做點心,出來時,就……就看見阿牛少爺在打秋子小姐!毙》颊f出她所見的實情。
也走到大廳來的危心月,聽到小芳說的話,不敢置信地問:“阿牛哥,你真的打秋子小姐?”在問阿牛話的同時,危心月也瞥見秋子楚楚可憐的依偎在島津基拓的懷里。
島津基拓反射性地收回搭在秋子肩上的手,但秋子賴住他,纖細的柔荑圈往他的身體,臉則埋任他寬闊的胸膛上。
危心月無暇去理會心中那酸澀的感覺,阿牛哥從來不會打人的,怎么可能莫名基妙的打起秋子呢?
“心月,她是壞女人。她打我!是她先打我的!我才回打她的!”阿牛拉著心月的手臂說道。
“阿牛,乖,別胡鬧。先向秋子小姐道個歉,以后不許再調皮了,好不好?”老夫人好言勸道。
“我不要!是她打我的!”
“阿牛哥,聽老夫人的話!”
“我不要——她是壞女人,你們都不知道!我不要道歉,不要!”
阿牛說著,旋身跑了出去。
“阿牛哥——”心月看了島津基拓一眼,轉身跟在阿牛的后頭追去。
屋里的島津基拓,再一次無奈地看著危心月的背影離去——
***
阿牛打秋子的事件,就這么不了了之。
念在阿牛愚昧無知的份上,老夫人也不強求他向秋子道歉;秋子也因禍得福,得了島津基拓的擁抱,她什么也不追究了!
倒是買東西回來的小澄聽聞這事,忿忿不平。
“小姐,你說,那阿牛是不是故意惹你的?會不會是危姑娘教唆他和你作對?要不,他笨頭笨腦的,怎么敢不聽你的話?”
小澄的疑心,也一讓秋子跟著起疑。
“對呀!那呆頭牛,平常呆頭呆腦的,都那么大聲的斥喝他了,他沒道理還不聽呀!”
“一定是危姑娘不滿你叫她走,所以她便叫阿牛來對付你,反正阿牛有老夫人撐腰,就算惹了禍端,也無所謂呀!”小澄犯起疑猜,“瞧,阿牛打你,老夫人不也就此作罷?連讓他來向你道歉,也省了!”
“想跟我明爭暗斗,不到最后關頭,還不知誰輸誰贏呢!”
“就是說嘛!”小澄和主子同一鼻孔出氣。
“小澄,來幫我梳理一下,我要打扮得美美的,今晚——我要使美人計!”
秋子的眼中,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
***
島津基拓在房內來回的踱步,今天的事,他還沒向心月解釋,她似乎也不想聽他解釋,一直待在他娘身邊,讓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稍早,他去她房里查看,小芳說她還在幫老夫人按摩,還沒回房,這會兒不知回房了沒有?
他等不及的想再去看看,一陣敲門聲卻陡地響起。
“心月——”他拉開房門的同時,驚喜地喊著。
但,來的人不是危心月,是秋子!
“秋子——你……”島津基拓的表情,顯得極度失望。
秋子假裝沒聽見他喊危心月的名字,更假裝沒看見他臉上的失望神情。
今晚,她的目的非達到不可!
“島津君,我……我有話要對你說——我可以進去嗎?”
“如果要說話,我們到大廳說去!闭f著,他舉步跨出房外。
秋子伸手擋住了他,“可是……我不想讓老夫人聽見我們談的事——正確的說法是,我不想讓老夫人擔心。”
她想和他談的事,會讓他娘擔心?
島津基拓考慮了半晌,最后,還是讓她進人房里。
“有什么事,你說吧!”
“我……我想問你,你……會不會娶我?”特地打扮一番的秋子,更顯嬌柔。
島津基拓訝異她怎會如此直截了當?shù)膯,看著她嬌柔的模樣,他不禁嘆了口氣。
此刻,他心里盈滿的是危心月的身影,面對秋子——他真的沒有基他情愫。
“島津君——”秋子嬌聲低喊。
“秋子,我不想傷害你,可是——”島津基拓神色嚴肅地說道:“我早該向你說明白,我不會娶你的。”
聽到他親口拒絕,秋子震撼地退了幾步。
“為什么?是不是因為危姑娘?”
“我喜歡危姑娘和不娶你,是兩回事!睄u津基拓的臉上有一絲歉意,“我早應該向你說的,可是,我不想太直接傷害你,更不想違逆我娘——”
“如果危姑娘沒出現(xiàn)的話,你會聽從老夫人的意思娶我吧?”她一直認定危心月是個破壞者。
“不會!就算心月沒來,我還是不會娶你的!”
雖然他一直不愿意太直接傷害她,但既然她提了這個問題,他就趁此和她說個明白。
他一直以來,都為天皇效命,現(xiàn)在,他要好好為自己的未來設想,更因如此,他絕不會隨便娶一個女人當妻子——即使如秋子這般美貌,但若不能讓他打從心底認定非她不娶……他是不會貿然娶妻的!
“是真的嗎?”
秋子裝著委屈的聲音,她若歇斯底里地大吼,恐怕只會讓他更加反感。
“秋子,對不起!”
“沒關系,我不會強迫你娶我的——”
秋子悄悄地站到他身后,寬衣解帶。
她就不信,只要她裸著身子待在他房內,老夫人會不強硬的逼他娶她——還有危心月,最好能讓她對島津君死了心。
“島津君——”
秋子裸著上身,貼靠著他的背。
“秋子,你在做什么?”島津回頭瞥見她赤裸的身體,連忙回過頭,背對著她。他向前走了幾步,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不——島津君,我愛你——”秋子又跟上,雙手抱住他的胸圍,而她赤裸的前胸,緊緊貼著他的后背,“我愛你呀——”
“秋子,放手!”
“不,我不放,島津君——”秋子嚶嚶啜泣著,“我只求成為你的女人,我不會逼你娶我的!
基實秋子心中打得如意算盤,是不會委屈她自己的!
而在這時,半掩的房門被推了開來,危心月站在房門口,整個人呆愣住。
“呀”
秋子回頭看見是危心月,連忙佯裝驚慌地躲進恰巧回過身來的島津基拓懷中。
又是一次誤解!
島津基拓真不知道,為什么他和心月之間的情事,會有這么多的波折。
原本是想來和他說說話,讓他知道,她其實也沒有在生他的氣——她一直待在老夫人身邊,不讓他有機會向她解釋,是因為這事她自己能夠想得清楚。
而且,偶爾小小的折磨他,她看得也挺樂的!
可她沒想到,自己是真正的笨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的為人。
“對不起,我大沒禮貌了,忘記該敲門!”她木然的盯著他,語氣不卑不亢的,“沒事,你們繼續(xù)吧!”
“心月,你別走——”
“島津君——”秋子拉住他,不讓他追出去。
島津基拓用力地甩開她的手,“把衣服穿好,回你的房間去!”
說罷,他便追了出去。
秋子坐在床上,挫敗的哭著。
盡管她不愿承認自已輸了,但從島津基拓焦急的追出去就可知道,他在意的人是危心月,不是她!
“秋子——”
正要入睡的老夫人,又被小澄請來看戲。
看見秋子裸著上身,又在兒子的房間,老夫人詫異地怔愣住。
“老夫人——”
秋子一味地哭著,什么話也不說——
老夫人看著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