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上恰女人 第三章 作者:文娟 |
韋珺山朝凌痕所說的方向行進,原以為可以就這么一路開到她的住處,未料車子開上大馬路時,卻聽到凌痕大叫—— “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一路上未開口的凌痕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不禁讓韋珺山為之一愣。 “。咳淌裁?”他摸不著頭緒地問。 凌痕一臉為難又不得不說地望著他,“我……我內急,快憋不住了,你可不可以就近找個地方,讓我下車上洗手間?” 韋珺山一臉癡呆地眨了眨眼,“你憋尿……你憋尿……” 車子在這時猛地煞住,陷在凌亂的車陣中。 “你什么時候開始憋尿的?” 凌痕羞澀地低下頭,“上車前的半小時吧!”她實在不好意思跟他說,她之所以會憋尿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性器官的關系。 “車子開動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幾分鐘了耶!” “我知道! 韋珺山突然轉過頭來,惱怒地瞪著凌痕,“你憋什么尿?想上洗手間就上!我最討厭憋尿了,而你居然給我憋尿?”他實在不懂,既然上車前就有尿意了,為什么她不在上車前就去上洗手間? 凌痕撇了撇嘴,“才幾十分鐘而已,再說也不過是憋尿嘛!” 她忍不住暗忖,她為什么得跟一個男人討論憋尿的問題?再說不過是憋嘛,她平常不得已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憋、憋、憋!噴,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凌痕覺得他的脾氣實在有夠差! “什么才兒十分鐘!你不知道女人跟男人的身體構造不一樣?”他故意挑了個簡單、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懂的問題問她。 “我又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不一樣!本尤话阉敯装V,可惡! “知道?”韋珺山微挑起眉尾,“那你知不知道憋尿可能會造成哪些后遺癥?” “呃……”這她倒是沒有想過。 “我跟你說,女性憋尿容易因為細菌感染引起膀胱炎,原因是女性的尿道比男性短,而男性……從文獻報告上顯示,男性較女性易得泌尿系統的結石,而且還是女性的兩到三倍! “是喔!”她實在很想知道他跟她說這么多做什么更想問他,到底讓不讓她上洗手間? “泌尿系統的結石除了常聽到的腎結石外,還有膀胱、輸尿管、尿道——” 光聽到這些,凌痕就覺得頭痛,“這跟憋尿有什么關系?”她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韋珺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當然有,因為我曾經得腎結石,醫生說最好不、要、憋、尿!” “喔!”他是想要她感到歉疚嗎?不然何必加重語氣?凌痕有些不悅地暗忖。 “還有呀!我今天喝很多水,你如果硬憋使得膀胱積水過多,甚至超過八百cc,很有可能造成神經性膀胱炎,導致尿失禁,這你知不知道?” “不過是一次失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瞪著她好一會兒,“不是一次,而是‘一生’。” “?” “知道嚴重性了吧?不管是腎結石,還是神經性膀胱炎,我兩種都不想要!” 因為體質關系,平日飲食若不注意就會得腎結石。 一想到那種痛到在地上打滾的滋味,他的一顆心就像墜入冰窖中,不禁打個寒顫。 一次的結石經驗讓他養成一天至少喝上三千甚至五千cc白開水的習慣,且醫生亦曾警告,若一次憋尿超過八百cc,可能會引發神經性膀胱炎而尿失禁,導致他對這種小事特別在意。 她——真、的、受、不、了、了! 凌痕苦著一張臉,回瞪他,“你再繼續講下去,我可能就要先失禁給你看了! 不得已,韋珺山只好就近找個可以讓她方便的地方,他瞄到不遠處有家麥當勞,于是加快馬力,將車子開到麥當勞前。 “快、快、快去洗手間!毙南底约荷眢w健康的韋珺山一停下來便催促道。 怎奈—— “可是……”她欲言又止。 “可是?” “我不知道怎么上啊!”她一臉委屈地說。 聞言,韋珺山差點吐血,“不知道怎么上?你長這么大是長假的啊?”他不客氣地罵道。 凌痕一張臉皺成一團,“這不是我的身體啊!構造也不一樣……你們男人不都是站著小號嗎?” 凌痕此時此刻的心情已不是“噩夢”兩字足以形容,也不是“忐忑”兩字便能夠說出她內心的不安。 一想到未來這二十多天的日子,她得以男人的身份生活,還得配合這副男人的軀體,滿足一些“男人的需求”。 天哪!有誰能幫幫她?她真的好想哭哪! 韋珺山也頓感頭痛,然而他頭痛并不是因她那白癡的問題,而是他們兩人身體一對掉,不只是行動上不方便,人際關系也不方便,就連生理上的運作也是個大大的問題。 再想及自己的工作、女友……韋珺山不禁頭痛欲裂。 凌痕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由我來教你!”韋珺山翻翻白眼說。 一聽韋珺山承諾要教她,凌痕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氣。 韋珺山打開車門,一下車便又催促道:“快點、快點,再不快點,我可能真的得去泌尿科就診了! 韋珺山像趕鴨子似的將凌痕趕下車,并一路將她趕往麥當勞的洗手間。 ※※※ ※※※ ※※※ 好不容易走到洗手間門口,凌痕正迫不及待地想往里頭沖去—— “喂!等等——” 突然被叫住的凌痕大惑不解地回頭,“啊?什么事?” 韋珺山沒好氣地指指他的前方,“這邊啦!”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一個男人圖形的壓克力板,凌痕才猛地想起自己現在是個男人。 “我忘了!彼缓靡馑嫉匦α诵Γ@才走進男人專用的洗手間。 未料,下一秒鐘便見到凌痕神色慌張地退了回來,還一古腦兒地退進韋珺山的懷里,硬生生地將他推去撞壁。 韋珺山神色難看地瞪著快將自己擠扁的凌痕,“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她一臉為難地指著洗手間,“里面都是男的……” 她是在講什么廢話? “這是男廁,里面當然都是男的! “可是我……可是我……” 我是女人!凌痕好想說出這句話,偏偏洗手間外的鏡子提醒她現在所面臨的“事實”。不得已,她只得低下頭,小聲地問:“我可不可以不要進去?” “可以啊!現在這里除了男廁外,只剩一間女廁,你要進女廁也行,只要你不怕被當成色狼從里頭打出來,外加被捉到警察局!表f珺山很想同情她現在的處境,可“事實”卻不容他改變,他也只能實事求是地將嚴重性說給凌痕聽。 頓時,凌痕一張臉有如被虐待千百年般,好不悲情! “看來你已經妥協了,好了,快點進去吧!”他再次將她當成鴨子一般地趕。 “可是你……” 那朝自己射來的無助眼神,他當然知道代表著什么意思,“放心,我會跟著你進去!彼娴耐春匏垃F在這種窘境。 “但是……”她想到他若以女人的身份跟著進去,會不會也如男人闖進女廁般,被人當成色狼移送法辦? “這就是當女人的好處,闖進男廁也不會有半點事情,頂多被人當成女色狼罷了,”韋珺山說得忿忿不平,同時惱怒地瞪了瞪附近一些好奇人士所投來的眼光。 他懂那些眼光所代表的含意,可此時此地卻由不得他解釋,就算他真有勇氣向這些陌生人解釋,他們也不一定理解,說不定被人當成在說笑話,嚴重點還可能被當成瘋子哪! 韋珺山忍不住在心中將那個冒牌貨詛咒上千百回。 生理上的急切讓凌痕無法再猶豫下去,迫不得已只得低著頭走進男廁,并走到惟一沒有人使用的便盆前。 二十多年的女性教育讓她對現今的處境感到既尷尬又難堪,更讓她的目光只敢投注在地上,連抬都不敢抬起。 就在這時—— “掏出來!彼牭阶约旱穆曇暨@么說。 “啊?!” 凌痕本能地抬頭看向韋珺山,豈料頭一抬便看到韋珺山身后有個男人,正以異樣的眼光打量著自己與韋珺山。凌痕一張臉霎時似遭到火燙一般,變得又紅又熱。 “我說掏出來,不掏出來你要怎么上?”韋珺山雙眉緊蹙,壓低聲音說道。 “喔!”她這輩子從沒像今天這么難堪過。 凌痕腦海里想著“掏”,可是當她將褲子的拉鏈拉了下來,下一瞬間就又……不知該怎么做了,而且一顆心因緊張而快速運轉,感覺有些難受。 “把手伸進去。”韋珺山有種在教一歲小弟弟的感覺……居然連這種動作都要一一說明!不由得對那名冒牌貨的怨氣更加地濃烈。 “呀……”她接收到他怒氣騰騰的眼光,不得已只好緊閉著雙眼,面紅耳赤地、乖乖地將手伸進褲子中。 “很好,將它掏出來。” 當她的指尖一觸及目標物,那火熱與堅硬讓凌痕的心臟狠狠地漏跳了一大拍。 鳴……她可是黃花大閨女呀!可現在卻不得不去碰男人這東西,嗚嗚……凌痕真的好想、好想哭喔! 看到自己因尿意而顯硬挺的寶貝,韋珺山本能地得意地在她旁邊笑道:“看到沒?前面那個長得很像香菇狀的東西叫龜頭,很漂亮吧,這可是標準型的喲!” 漂亮?標準型的?凌痕的雙眼忍不住睜開一條縫偷偷地往下瞄去。 呃,不對!誰管它漂不漂亮、標不標準?哼! 。克谷挥米约旱纳眢w站在廁所跟一個男人討論小……烏龜的頭漂不漂亮!嗚……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她這輩子的名譽不就全毀了?嗚嗚……現在就把她殺了吧! “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凌痕欲哭無淚地說。 “什么事?” 她指了指下方,“麻煩你別再跟我討論它了……” 瞥了一眼她那張哭喪的臉,韋珺山著實搞不懂她又怎么了,可他也很大方地不找她的麻煩,“好! “謝謝!”道謝的話一出口,凌痕直覺地想將自己的舌頭咬掉算了。她干嗎跟他道謝?她是女人,女人呀!他本來就不該跟她討論這種事,再說……她還是未出嫁的閨女,嗚…… “握住或是輕捏住它,然后對準尿盆。”他像司令官般的指示道。 好不容易在韋珺山的指示下,凌痕動作生硬地將正主兒定位,可……可是…… “你不是尿急嗎?怎么不趕緊尿?”韋珺山不解地望著那張比苦瓜還苦的臉龐。 凌痕一張臉好不哀怨,“他們一直看……我尿不出來……” 什么?尿不出來?韋珺山差點當場吐血。 他回頭瞪著那些因好奇而越靠越近的男人,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地罵道:“看什么看?沒看過?” “哇,好兇的女人!” 被喚為女人,韋珺山感覺亂不舒服地,可這時為了讓凌痕順利方便,他也顧不得自己的感受了。 “兇不兇干你屁事?尿完了還不出去?哼,就是有你們這種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廁所才會老是塞車……不,是塞人!” “走走走,我們出去。” “喂!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女的有病呀?” “我看她不是有病,而是……男人看多了,所以對男人……呼呼,了如指掌啊!哈哈哈……” 被當成有病的女人對韋珺山而言可是頭一遭,不由得老羞成怒地再次罵道:“你們才有病,上完就出去!” 怎奈他才將那些好事者趕了出去,后頭卻又進來一批人,并以同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就這么地反復再反復…… 驀地,韋珺山火大地回頭,對著凌痕吼道:“快點啦!” 他發誓,要是再讓自己撞見那個冒牌貨的話,非得將他的骨頭給拆成五段不可。 而凌痕則在韋珺山突來的大吼下,將原本漲滿膀胱的水分本能地傾泄而出。 一聽到水聲,韋珺山的怒容霎時斂去,取而代之的是解決間題后的笑容。 他得意地笑道:“早知道用吼的有效,我也不用在這里耗上大半天! 可在他得意的時候,卻瞄到了凌痕哭喪著一張臉。 “你又怎么了?” “我不小心尿在褲子上了!眴鑶琛呀泬蚓o張了,他還突然對她大叫,故意嚇她。繂鑶琛裉焓鞘裁慈兆?為什么所有的衰事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嗚嗚…… “啊?” 韋珺山探頭一看,不看還好,一看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這時,一名麥當勞的員工自外頭進來,一路走到韋珺山面前。 那名員工神情怪異地看著他,“小姐,這里是男性使用的廁所,你在這里大吵大鬧,已經妨礙到其他男性客人方便了。” 不用多說,凌痕與韋珺山也知道肯定是方才被韋珺山趕出去的客人到柜臺投訴,才會招來麥當勞員工的責難。 霎時,凌痕與韋珺山兩人臉上同時出現了好幾條黑線…… 凌痕一想到韋珺山用自己的身體,在男廁里頭指導一個男人如何使用性器官方便,就…… 韋珺山則想到凌痕居然讓他整條褲子從“石門水庫”附近一路往褲腳整個濕透,就…… !真是丟臉丟斃了!凌痕、韋循山兩人很有默契地暗忖。一坐上車,車門一關,兩人又異口同聲地說:“希望沒有認識的人看到! ※※※ ※※※ ※※※ 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 不過是因為睡不安穩,才被老媽逼去收驚,未料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凌痕苦著一張臉,領著韋珺山走到自己買下的套房前,拿出鑰匙。 平日工作壓力大,神經皆繃得緊緊地,惟一能令她放松的,也只有這個屬于自己的小天地,可如今……她的小天地將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再只屬于她一人的。微垂著頭的凌痕用眼角瞄了瞄身旁擁有自己外貌的韋珺山,暗暗地嘆了口氣。 凌痕一打開門,韋珺山便率先進入。 就在這時—— “嗨,凌小姐,你回來啦?”大樓的電梯一開,里頭的歐巴桑一見到凌痕,便笑著打招呼。 凌痕本想回以招呼,卻因收到韋珺山警告的眼神,才猛地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是個男人,一個叫韋珺山的男人。 只見韋珺山神色自若地笑道:“對!你剛買菜回來嗎?” “對啊!”歐巴雙杠的目光有些曖昧地瞄瞄他們兩人, “凌小姐,他是你男朋友。块L得還真是不錯哪!你們交往多久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帶男朋友回來哪!” 一聽到隔壁的歐巴桑將韋珺山誤當成自己的男友,凌痕本能地想開口反駁,未料嘴巴剛開,垂放在身旁的手臂便遭韋珺山用力一掐,令她一張臉皺成一團。 只聽見韋珺山裝出又甜又膩、足以讓人雞皮疙瘩往下掉的嗓音笑道:“對。 俏业哪信笥,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人就要住在一起了,還請歐巴桑你多多照顧我這個男朋友! 聽到韋珺山這么說,別說歐巴桑因為“她”的開放驚愣得合不攏嘴,就連被說成是男朋友的“他”,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歐巴桑一張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才胡亂地點點頭,并連忙走至自家門前,“天哪!我還以為凌小姐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沒想到……世風日下,竟然也敢當著人家的面說要同居……不行,等女兒回來,我非要她不準再接近那個女人,以免被她帶壞了!彼呴_門,邊不自覺地嘀咕著。 歐巴桑的嘀咕雖然小聲,可卻一字一句毫無遺漏地傳進了凌痕耳里,聽得她一張臉一下青一下白一下紅地。 關上自家套房的門,氣極的凌痕一把揪住韋珺山,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怎么可以這樣?什么你是我的男朋友,什么我要跟你同居,你看那個胖女人把我說成怎樣了?” 未料韋珺山卻淡談地回道:“不然你打算怎么說? 這是你的房子沒錯,不過你現在的身體可是我的。” 聞言,凌痕為之語塞。 “我若不說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后你的鄰居看到我常出入這間屋子,他們會怎么猜?以為你是我的小老婆?還是你在賣的?”他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等以后我們的身體換了回來,你大可跟鄰居說是你男朋友拋棄你了,這樣雖然他人可能會覺得你笨了點,不過還是會因為你受到拋棄而同情你。” “你……”她實在是已經氣到想扁人了偏偏他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有點道理,害她根本就無法回嘴。 眼見韋珺山毫不客氣地躺在她的床上,不禁暗自后悔當初不該同情他,不該讓他住進這屋子…… 可自己的臉龐一斂進眼底,凌痕卻又不得不如此地對自己說:我不放心他,如果不讓他住進來,根本就無法監視他的舉動,說不定他會乘機胡亂對待自己的身體哪……像現在這樣討厭的局勢,她真的、真的只能這么做……忍著點,別再氣了,氣壞自己可沒人會同情她哪! 她努力命令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才不至于當場氣得跳腳。若借用他健壯的身體,狠K他一頓,受傷的只是自己的身體,得不償失。 韋珺山翻身趴在床上,一副慵懶的神情,“別以為我是故意害你,我自認不會去陷害一個女人,再說我們現在可是兩人三腳,把你的日子弄得難過,我也未必能好受些,我可不會忘記現在的你可是我哪!” “你知道就好!彼藓薜卣f。 韋珺山猛地發現,第一印象以為她伶牙俐齒,甚至感覺比自己大些,可幾個小時相處下來,事實并非如此,她只是當時看起來伶牙俐齒了些,實際上她根本就不擅長跟人斗嘴,不然怎么會由方才到現在沒有一句講得過自己? 一發現自己并非斗不過人家,更不會在她的面前顯得幼稚,原本氣惱、沮喪的心情總算好多了。 韋珺山咧出一抹好大的笑容,“下次我碰到那個歐巴桑!我會記得對她說,我們已經訂婚了,只是怕婚后合不來,加上開明的家人同意,所以才會決定試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