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婦人嘰嘰喳喳的商討中,一個瘦小的男人笑吟吟的上前道:
「就有我?guī)≤迫グ,反正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兒,沒有半點牽掛——」
「小順子?對呀,由他帶著去最合適了!」
這小順子,前年死了父母,至今也未娶妻,平日哪家缺工,他就往哪幫忙去,一人飽,全家飽。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找得到人!剐№樧酉劝言捳f在前頭。
「這萬一去了,她娘沒找著、或者人家王爺根本就不愿收留她——這,還帶回來嗎?」
小順子明知故問。村里全是一些窮人,耕田的收入,有時還不夠一家子的生計,有的人甚至還將孩子送給別的村鎮(zhèn)的有錢人領養(yǎng)——
總之,不可能有人愿意收養(yǎng)小芷這娃兒!
「這……」
「我看這么辦吧,如果真找不著她娘,我就把她送到廟里當小尼姑,要不,就看京城里,有誰愿意收養(yǎng)她羅!」小順子提了建議。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一個婦人無奈的道,她們都是愛莫能助呀!
「至于盤纏,那王爺送的那些白銀,一部份留著給昆山兄下葬用,剩下的,你就全拿去吧!」
「好。我一定會把小芷帶到北京城去的!
幾日后,小順子就帶著小芷離開村子,往北京城的方向出發(fā)——
***
由于兩人是徒步行走,到達北京后,竟也是一個月后的事了。
起初,小順子也真是很用心在打聽艷娘的下落,只是他一個土包子,愣頭愣腦的,也不知道艷娘是被哪位王爺接走的?
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也到處碰壁。在北京城待了半個月,什么也沒有問到,身上的盤纏卻已用光。
這會兒,還被店小二趕出了客站。
「沒錢就自個兒想辦法去,想白吃白。亢!我們客站,可還得做生意的!」
小順子牽著小芷,愣愣的站在客棧外。
「叔叔,我們晚上睡哪兒?」小芷扯著他的衣角,眨著無辜的水眸問道。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小順子喂然喪氣。
人沒找著,現(xiàn)在連吃住都成問題,干脆他和小芷沿街乞討去好了!
人窮志短,況且小順子原本就沒啥志氣,為了解決眼前問題,他拉著小芷走到前頭人較多的地方,就地跪下,當真乞討了起來。
小芷睜著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她只是想看清來來往往的人里,是否有娘的蹤影,未料這動作,惹得過往的行人發(fā)憐惜,紛紛欲施舍于她,但在掏錢之際,瞟見一旁的小順子之后,又將錢收回。
「嗟,好手好腳的,干啥拉個娃兒來乞討,羞不羞呀你!」
如此幾回下來,小順子摸摸后腦勺,想到了一計。他讓小芷獨自留下來乞討,他則四處去找尋寺廟;一來,今晚可借宿。二來,他想,再找也沒用了,干脆把小芷送到寺廟去。
他相信以方才的情況看來,小芷一定能得到不少銀兩的,他打算一半捐給寺廟當香油錢,另一半就當做自己回家的盤纏。
主意打定后,他再三吩咐小芷不能離開,自己則忙不迭地趕緊尋找寺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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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大媽,您瞧瞧,這小女娃長的多漂亮,水水嫩嫩的,那皮膚,像能掐出水一般!
一位穿著暴露,說話嗲里嗲氣的女人,玉手一指,就往小芷的臉上壓下。
「真的吔!」何大媽左右端看著,問道:「娃兒,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芷,今年八歲!剐≤魄由卮鸬馈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在這兒?誰讓你在這乞討的?」
雖然小芷一身粗布衣裳,但她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頭上也干凈的沒長癩痢,和一般常見的小叫花子不同,而且,她也沒同其它孩子一樣哭爹喊娘的,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手。
「小順叔叔叫我在這兒等他的,我們是來北京城找王爺?shù)模竽,您認不認識王爺呢?」
「呦,大媽,您聽聽,她這么小,就知道要找王爺,將來——『錢途』可是一片光明呢!」春花笑的腰肢亂顫,還不停的向何大媽使眼色。
「你找王爺。磕悄愀液未髬尵蛯α!北京城里,哪個王爺我何大媽不認識?」
「真的?大……大媽,您真的認識王爺?」小芷雙眼發(fā)亮,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
春花接著在一邊吹捧著。「那是當然嘍,咱們翡翠樓,在北京城可是赫赫有名的,幾乎每一位王爺都曾來光臨過呢!」
「王爺……還會到你們的家去?」她以為春花所說的『翡翠樓』,是一個宅院的名稱。
小芷雖然聰明伶俐,但畢竟只是個小孩子。她只知道要找她娘,一定得先找到王爺,可這半個多月來,她和小順叔叔找了又找,好不容易打聽到王爺?shù)淖√,卻老是吃閉門羹。有一回,小順叔叔還教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給打傷了。
現(xiàn)下,眼前竟有位大媽說她認識好多王爺,她高興極了,以為是爹在天上保佑,派了這位貴人來指引她。
「是啊、是啊,總之你跟我們走,無論你想找誰,全能找的到!勾夯ㄐσ饕鞯亍
小芷點頭如搗蒜,才跨出一步,又猶豫了下!覆恍,小順叔叔叫我不能離開這兒,要不,待會兒他若回來,鐵定找不著我的!」
「喲,那還不簡單,我差個人在這兒等他,讓他來翡翠樓找你不就得了!」何大媽說著,便牽著小芷走。「快走,晚上我還得做生意呢!」
就這樣,小芷糊里糊涂就把自己免費賣給何大媽;而何大媽說要差人等小順子,那只是誆她的——
可憐的小茫,不知內情,一步一步,歡歡喜喜地跟著何入媽和春花,走回翡翠樓。
***
翡翠樓里。
轉眼間,小芷來到翡翠樓也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她都跟在春花身邊當丫頭,有時廚房里忙,她也得調去幫忙,反正所有的雜役,能做的,她都做了。
雖然辛苦,但她沒敢有一絲怨言。
懵懵懂懂的她,約略知道自己是被騙來的,因為每當她問起小順叔叔怎么沒來帶她,春花姐總是半譏半哄地說:「小順叔叔是不會來了,你只管安心住下,乖點兒,有你吃、有你住,這樣還不好嗎?」
想想,這也不錯了。只是……這兒雖有王爺來,但每當她興奮的想上前探問娘親的下落時,卻被王爺一腳踢開,罵她是煩人精;而春花姐也會賞她兩巴掌,更嚴重時,何大媽會叫樓里的保鏢,將她拖至柴房,狠狠地毒打一頓——
她漸漸地了解,這翡翠樓是什么地方了,春花姐的房里,每晚都有不同的男人,進進出出;當春花姐擁著男人進房后,她就必需在房門外等著,而春花姐那低喘的呻吟聲,不時會傳進她耳膜內,每晚、每晚……
這日,她又如常的守在房門外,一陣凄厲的叫喊聲,從遠而近的傳來——
「不要,大媽,求求你,我不要……」
「你這個賤丫頭!你父母把你賣到翡翠樓來,可個是讓你來這兒掃掃地、端端茶就可以的,馬上給我進去服侍張大爺!」
「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是吧?阿誠,把這賤丫頭給我拖到柴房去修理她一頓。」
小芷站在房門門,看見保鏢阿誠拖著一個大她五歲的小奴婢阿雪,正往她這邊走來。
阿雪平日待她極好,什么事都會耐心的教她,在廚房里一些粗重的工作,阿雪也會搶著替她做。
但是,此時的阿雪,頭發(fā)、衣服都凌亂不堪,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震動著小芷的耳膜。
「小芷,救我——」
當阿雪被拖過她面前時,阿雪臉上驚駭無助的表情,深深烙印在小芷的腦海里。
小小年紀的小芷,當然什么忙也幫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雪被人拖向柴房去。
之后,當春花送走今晚的客人,她便將方才的事告訴給春花知道,并央求春花救救阿雪,孰料,一臉疲憊的春花冷冷地笑道:
「小芷,你別傻了,這事兒,我可幫不上忙、也不愿意插手!」春花回過身,攔住小芷的肩頭!妇退憬裢砦冶W×税⒀敲魍碛置魍砟?」
「你還小,這事兒還輪不到你,不過,在過個幾年,你也免不了會有阿雪今日的下場。聽話,乖乖的,春花姐姐相信以你這等美貌,假以時日絕對能成為翡翠樓第一紅牌的。」
「春花姐,可是……可是我想找王爺——」小芷滿腹委屈地。
「哎呦!你還提呀!不怕大媽又打人嗎?」春花白了她一眼。「聽我勸,別指望你的娘了,當初她沒能帶你走,現(xiàn)今,就算你找著她,她也沒那個能力保下你,我困了,別吵我休息!
看著春花疲憊的身影,小芷心中暗暗想著,她長大后,絕不要和春花姐一樣,每晚都服侍不同的男人,可是阿雪的慘狀,猶烙印在心頭。
逃……
她心中突然閃過這念頭。對,她要逃,只要逃出去,她就可以去找小順叔叔,再叫他帶她去找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