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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愛上你 第三章
作者:葉幸眉
  風的線條

  “小姐,你回來了!”

  一踏進家門,禮貌十足的日本女仆便迎向前來,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并恭敬的接過手上的書冊袋。

  “爹在嗎?”婕妤問。

  “是,老爺在……”

  等不及女仆把話完,婕妤一溜煙的早已往書房方向奔去。

  “爹、爹!”走進名副其實書香味十足的書房,婕妤便見爹爹眉頭深鎖的靜坐嘆氣。

  怪了,爹爹今天怎么會如此不尋常呢?不但長吁短嘆,還一臉的憂心忡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婕妤忐忑的輕輕靠近宋之儀。

  “爹,您怎么了?”她輕聲的問,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一股幽雅的馨香氣息傳來,宋之儀嗅到寶貝女兒婕妤特有的香味,整個人驟然氣爽了起來。

  他瞇著眼,展著慈顏打招呼,“回來了哦,寶貝女兒!”

  “爹,您今天不太對勁哦……”

  女兒就是女兒,善解人意得令人窩心,宋之儀欣慰的想著,并輕拍婕妤紅蘋果似的臉頰,“沒什么事,爹只是有點累了!彼埔獾碾[瞞。

  “跟小日本倭寇周旋得很累?”她直覺的反應。

  宋之儀似笑非笑,沒作正面的回答。

  婕妤轉著靈活的大眼球,隨即反應道:“不是那個什么阿沙不魯王子為難爹?”

  宋之儀苦笑。

  “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告訴人家啦!”婕妤急切的問,爹爹肯定是為了她的事而眉頭深鎖,憂心仲忡的,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唉!在是讓人好是無力!她實在不愿自己的事弄得爹爹左右為難。

  這些年來,爹爹奉朝廷之令派駐東瀛,與那些以掠奪為快樂之本的小倭寇日本人打交道,處處的委曲求全,處處的忍辱負重,無非就是為了祖國的安危,這般的辛苦,這般的用心,對一個耳順之年的老朽而言,已經夠沉重了,實在不該讓爹再為她的事而憂心不已,婕好心思沉重的想著。

  “爹……”她轉為央求的口吻。

  宋之儀喝了一口熱茶,瞧了瞧女兒那張美得令他感到驕傲萬分卻又帶來憂慮的紅顏臉龐,才緩緩開口道:“今天,爹爹向宮內廳正式的回拒你與澤剛王子的婚盟……”

  “爹爹向宮內廳稟明我已有婚約了。俊

  宋之儀點點頭。

  婕妤緊接著問:“然后呢?”

  “宮內廳將我回拒婚盟的稟文交給天皇以及澤剛王子……”宋之儀一副老學究的模樣,盡是慢條斯理的敘述。

  “結果呢!”她實在是等不及答案的揭曉。

  宋之儀又嘆了一口氣,“下午,宮內廳的使者傳來訊息,說是天皇以及澤剛王子得知求婚被拒的消息后十分的不悅……”

  “不?!”婕妤滿是不屑的回應,“他們憑什么不悅啊?難道他們就只愿把自己的快樂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卻不顧他人的心情嗎?”

  宋之儀穩重的不顯山不露水,盡是讓女兒好好的抒發心情。

  “爹,咱們犯不著為那個什么阿沙不魯王子的不悅因而心情沉重,他們家高興或不悅是他們家的事,誰理他!”嘟嘟嚷嚷的把心底的話一古腦宣泄了出來,婕妤驟然感到舒服極了。

  望著女兒天真無邪的雙眸,宋之儀盡是欣羨,但探鎖的眉宇卻未稍稍和緩。

  “爹,不對勁哦!”婕妤敏銳的察覺,“您是不是還有話未說?或者,您真怕那個什么阿沙不魯王儲?”

  “女兒啊!人世間的眾多俗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二分法就可以理清的,有些事情,它是居于灰色地帶的……”宋之儀欲語還休。

  “爹,您就別跟我打謎腔了好嗎?跟人家說嘛,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啦?”她實在是不習慣爹爹說話這一貫小心翼翼的模式。

  宋之儀實在是拗不過女兒的央求,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日本倭寇本來打算在煙臺設立日本商港……”

  “日本倭寇要在煙臺設立商務港口?”婕妤實在是一頭霧水。

  宋之儀點點頭,“日本倭寇美其名說是設立通商港口,其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們是打算將自己的勢力擴張到中土,一步步蠶食著大清國的版圖!

  “!”經爹爹這么一說,婕妤整個人頓然沉重無比,是憂國憂民,更是對日本倭寇的侵占以及掠奪野性感到不齒。

  “本來日本人在爹爹我的周旋以及游說下,已決定暫緩在煙臺設商港的計劃,但,昨天卻又出爾反爾的再度提出煙臺設商港的計劃!彼沃畠x好是無奈的黯然垂下了眼瞼。

  “是公報私仇?”婕妤終于明白了爹爹憂心忡忡的原因了。

  宋之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道:“日本人顛顛倒倒,反反復復的性格,爹爹早就有所準備,也自信能夠再度說服日本人暫緩在煙臺設商港的計劃,只是……”他憂慮儼然掛在臉上。

  “只是怎么樣?”見爹爹心情如此的沉重,她實在是難辭其咎。

  “外務省的中堂李鴻章大人明后兩天就要到東京都來了,我不想讓李中堂在這個節骨眼知道日本人又改變計劃的訊息!

  “為什么?”

  宋之儀搖搖頭,“李中堂的草莽行事實在是令人憂心!”

  婕妤點點頭,她懂了,原來爹爹是害怕李中堂在日本人的威脅下,只顧眼前的息事寧人但卻草率的行事,又是割地又是賠款的,弄得國庫空虛,國家領土受損,國威蒙塵。現在的局勢,真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局!她輕嘆。

  “爹,那該怎么辦?”婕妤的熱淚已盈滿眼眶。

  宋之儀遞給了女兒手帕,“別哭,不要害怕,沒有什么事難得倒咱們的!記住,只要是宋家的女兒,是中華民的女兒,就該堅強,就該勇敢!彼⒁馍钸h的打氣。

  婕妤用手帕輕輕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努力的漾起了微笑。

  宋之儀忽地磨起了墨,語重心長的道:“非人磨墨,是墨磨人啊!”

  “爹……”婕妤忽地覺得自己的紅顏竟是一種罪過,“如果我答應了日本皇室的求婚,就不會有今天的風波了吧!”

  “傻孩子,你當然有權利去選擇你的最愛,怎么可以把一生的幸福輕易的否定掉了呢?”宋之儀半責怪的說。

  “可是,爹爹我不要您左右為難。 边@是她的真心話。

  宋之儀淡然一笑,“對于日本倭寇的掠奪行為早日習慣就好了,不必太認真!

  “爹……”婕妤仍是無法釋懷。

  “女兒,放心吧!即使是天塌下來,猶有高個子頂著,沒有什么事是無法解決的!彼沃畠x一向是如此教育女兒的,他要女兒有樂觀積極的人生態度。放下了手中磨墨的硯,宋之儀輕巧的揮著毛毫,專注的書寫著。

  “爹……”絞著手中的絹帕,婕妤的思潮千萬云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宋之儀揚聲道:“改天也把周子昂帶來給爹爹瞧瞧,你先退下吧。”

  她點點頭,“喔!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婕妤踩著無比沉重的腳步,緩緩退出爹爹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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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躺在榻榻米上鋪著柔軟舒適的棉被上,該是人夢了,但婕妤卻是心事重重。

  打從由娘胎出世至今,錦衣玉食便不缺,三餐不是龍蝦,魚翅,便是燕窩不離宴的,父兄給她的溫暖與關愛更是一日未缺過,任何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只差沒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罷了!生活對她而言,盡管是東混西混,卻是混得一帆風順,從沒有任何事情困擾過她。

  想起小時候,她的生活習慣就是頑皮的虐待家禽家畜,弄得它們雞飛狗跳一番,要不就是向寵溺她的爹爹耍耍賴皮,再要不然就是有事沒事捉弄一向疼愛她的哥哥慶余,這些年來的日子,她是除了幸福便是如意了,不曉得有多少人羨慕她,嫉妒她呢!

  沒想到長大后,憂愁卻悄悄的爬上心房?

  “唉!早知道如此,也永遠不要長大嘍!”婕妤咕噥著。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這張臉,這張紅顏惹的禍!想著想著,她無力的讓手腕懸在榻榻米外,任腦海浮上幾個熟悉的名詞,清和源澤剛王儲,周子昂,李鴻章,爹爹,宮內廳,天皇夫婦,小日本倭寇……

  。∷季w頓時像是棉線一般,竟糾纏不清,婕妤索性將棉被拉起來復蓋在臉頰上,像是只鴕鳥似的,逃避的躲了起來。

  房門并沒有全部拉上,留了個極小極小的空隙,一只體型稍嫌肥胖的秋田狗掙扎下走進來,好奇的嗅著她的纖致玉手。

  婕妤發現了,原想一手抱起那只秋田狗,但秋田狗卻機警的退了一大步,沒讓她“逮”著。

  “過來!”她命令道。

  那只秋田狗乖乖的靠近榻榻米,一爪踩在被褥上,一臉的無辜。

  “唉!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皺著鼻頭,婕妤對著眼前的秋田狗問。

  秋田狗似乎還沒察覺她有虐待家禽家畜的習慣,竟“不知死活”的咧著嘴笑。

  見秋田狗一臉無辜,不知死活的表情,婕妤忽然起了“側隱”之心,輕撫著秋田狗毛茸茸的背背,反問:“狗狗啊,狗狗,我該怎么辦?”

  秋田狗舔著她的鼻尖,她覺得好癢,幸好,幸好她還有神經!但除了神經線還算靈敏外,她其他的器官幾乎都壞了……婕妤頹然的想著。

  “狗狗,我病了,幫我看看病吧!”她半命令著,“握手!

  秋田狗抬起毛茸茸的前爪,煞有其事般的搭在她的手上,神情若有所思。

  “狗狗,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嗎?是嗎?告訴我,告訴我啊!”婕妤吶喊著,并搖撼著秋田狗肥重的身軀。

  秋田狗滿喜歡這個游戲的,它被搖得很舒服似的,搖擺著尾巴。

  “唉!”她松了手,無趣的抱著被褥靠墻坐在榻榻米上,凝視自己的掌紋,心想,這一條玄之又玄的秘密,究竟誰才能解開呢?

  周子昂!

  腦袋第一個浮現的人物,就是那個帶著幾分憨然以及幾分調皮的大男孩,他的笑,他的眉,就連他的心跳頻率,竟依稀在心底扇動著,像是凈水印似的,直烙在心湖。

  難道她戀上了他,戀上一個人,就注定失了魂?

  哦!弄假成真?!難道她是弄假成真了?!

  不,在弄假成真之前,她得先逃才行。

  “對!”婕妤由榻榻米上彈跳了起來,秋田狗嚇了好大一跳,急忙躲到墻角避難去,婕妤睨了墻角的秋田狗一眼,“怕我?知道怕我就好!”

  秋田狗竟不顧她的“恐嚇”,諂媚似的竄至她的腳邊撒嬌。

  “嘻、嘻!”她被弄得好癢,蹲了下身,輕撫著那只秋田狗,“我就要回揚州去了,要記得想念我哦……”

  秋田狗仿佛知曉了主人的心情,無力的將身軀伏臥在地板上,就連在頭也重重的垂下,離情依依!肮饭,我得要逃跑,唯有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了這個倭寇蠻夷之邦,爹爹才可以不必飽受小日本人的威脅,而我,更可以理清和周子昂之間的暖昧的情愫。”她低喃。秋田狗黯然的垂下眼瞼,不曉得是累了,想睡了,或者是傷別離,一時,竟讓婕妤無法分辨!澳愫煤秒y過吧!”

  拍了拍秋田狗的背,婕妤站了起來,坐在書桌案前,硯臺上斟上水,磨著墨,舉起毛毫,她振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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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子昂便看見婕妤提著行李,心事重重似的漫步在校園,他跑跳的靠了過去,“娘子、娘子!”

  心事重重的婕妤并沒留意他借機在口頭上占了她的便宜,凈是呆呆的止住步伐,任由春風迎面吹拂著發絲。

  “你準備逃亡嗎?”子昂好奇的問。

  “逃亡?”‘她不懂。

  子昂用手指了指她手中的行囊,“那么大的一個包包,活像是準備逃亡似的……”

  婕好笑了,笑得很是澀然,不復往日的甜美。

  “這是藝妓課程的道具服吧?”他自動幫她找了個借口。

  她沒點頭承認,也沒搖頭否認,心頭盡是被一股難掩的悸動所充塞。

  “我來幫你拿!

  “嗯!”

  顧不得婕妤的反應,子昂早已將她手中的行李接過手“代勞”。就是這般體貼與善體人意,教她如何舍得他呢?婕妤好是矛盾。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到碼頭搭船離開東京都的,但系于一份對周子昂的懸念,于是又繞進了校園,打算再見他一面,并準備將昨夜寫好的信親手交給他,她的想法如此的簡單,但見到子昂后,心思卻又千萬云涌,再也無法平復。

  “你今天很文靜呢!”子昂有感而發。這么說,我平常是很聒噪了?“她反問。

  他搔搔頭,“也不是啦!只是習慣了你的直來直往,直言不諱,你忽然這么安靜,還真讓人有點不習慣呢!”這是他的真心話。

  婕妤沒回話,心中離情依依,好是難受。

  見婕妤落落寡歡的模樣,子昂努力的撐著氣氛,“喂,什么時候帶我回去見見老丈人?”他學著日本大男人跋扈的口吻。

  婕妤驟然停住了腳步,抬頭凝望著子昂。

  “你怎么了?”見婕妤那雙晶亮的雙眸閃著淚光,子昂的心好痛哦,“發生了什么事?”他急切的問。

  婕妤吸了一口氣,將即將溢出的鼻淚一并收回,努力的漾起笑容,“有一封信要給你。”

  子昂納悶的搔搔頭。

  婕妤抽出藏在衣袋的信箴交給子昂,“這是我親筆寫給你的信。”

  “是情書!”他似笑非笑的問。

  子昂作勢欲拆開信箴封口,婕妤卻伸手阻止。

  “回家才能看。”她溫柔的命令。

  子昂漾起了純真的笑容,露出那兩排如貝般整齊潔白的牙齒,笑道:“害羞哦!寫情書給我,還鬧害羞……”

  “別鬧了!”婕妤難過得幾乎無法自持。

  “好好好,我不鬧!弊影翰]看出婕妤的心思,以為她是害羞。

  上課鈴聲在此刻幽然響起,當!當!當!鈴聲規律且深沉,這是婕妤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整個人忽地莫名的抖動。

  子昂順勢牽起她略略顫抖的手,“我會回家再看這封情書,現在,就讓我們先上課去吧!”

  “等一下。”

  “嗯?”

  “一個盒子……”婕妤半蹲下身,由行李里取了一個盒子出來,交給子昂。

  “這是……”

  “送給你。”

  “。 弊影盒﹂_了,雖然不曉得系著美麗的蝴蝶結盒子里頭裝了什么樣的物品,但只要是婕妤送的,都令他興奮與感動。

  “回家再拆吧!上課去嘍!”婕妤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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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關拂高木板平臺上,子昂愜意的坐著,還不時頑皮的擺動著雙腿,想起今天與婕妤所有的對話,都令他回味再三,而不覺的疲憊。

  婕妤給了他一封情書,還送給他一只裝著禮物的盒子,今天鐵定是他紅鸞星動,鴻運高照的好日子!

  想著想著,他正準備拆開紙盒……

  “周少爺。”

  “阿巴桑,您好!弊影和V沽藙幼,略略欠身迎接房東的來到。

  一身日本傳統和服的房東,多禮的回敬著子昂的欠身致意,才緩緩

  由衣服內夾取出信箴,“周少爺,有你的一封信。”

  “阿禮阿多!彼轮x。

  “那么,就不打擾了。”

  送走了房東,子昂拉開紙門進屋。

  一進屋,他沒敢多延遲的便拆開了杭州家里寄來的信,是他姑奶奶

  親筆寫的信函。

  子昂賢侄:

  有道是君子重然諾。

  子昂親侄之婚配,乃子昂已逝父母之命,更是子昂父母在了昂親侄未出世前,便向沈家老爺許下的承諾,絕不容輕易推翻,始乃君子重然諾的典范,望親侄深思為盼。周家世代單傳,端靠賢侄挑起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切莫辜負列祖列宗以及爹娘之祈。

  姑母已近甲子年歲,已然日薄西山,體力大不如從前,頗感慨歲月不留情,而偌大的周家事業卻因子昂親侄的在外留戀而無法交班,姑母甚感憂心1

  孝親、顯親、悅親乃最基本的孝道,子昂的親爹娘早逝,姑母一生帶大子昂,視子昂如同己出,猶如子昂親娘,端容姑母提出要求,殷望子昂親侄結束旅居外地生涯,早日回家繼承事業并完成終身大事,就算是大孝矣!

  姑母親筆

  “催婚令!”放下信紙,子昂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整個身體躺在榻榻米上,身手靈敏的做了幾個翻滾的動作。

  這是他的習慣,愈是煩躁不安,肢體動作愈是靈敏。

  連級翻滾著,思潮也跟著翻滾而激越出來……

  爹娘真不夠道義,竟然在他還沒出生前就先擺了他一道,給他來個什么指腹為婚,真是既八股又冬烘,都什么年代了,還流行這一套。

  “。 毕胫胫,子昂大吼一聲,索性撐起單手做連續性的翻滾。

  姑奶奶!想起姑奶奶,他是又愛又怕!

  不容否認,之于姑奶奶,的確是對他有褓抱提攜之養育大恩,他是敬愛姑奶奶的,可是,偏偏姑奶奶竟以完成他指腹為婚的婚盟為終身的心愿,打從他弱冠之年起,無一日不提起此事,每逢年節佳慶,更是不忘將此事提出來再炒熱一番,又是成家立業,說什么有了家室,方能成就事業的論調,再要不是把老掉牙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傳宗接代重責大任加諸他身上,弄得他終日不得安寧!

  尤其今年初,農歷年元宵剛過,姑奶奶更是積極的著手婚禮,弄得他不得不選擇逃避,到東瀛來避難,沒想到人才到沒多久,催婚信便隨后就到,他這是招誰惹誰。!

  子昂愈想愈無奈,雖無奈,但翻滾的動作卻仍靈敏的進行著,沒辦法,誰教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咦?!”

  子昂看見了婕妤交給他的信箴,由口袋縫隙滑了出來。

  “!差點忘了!”

  子昂責怪的敲敲頭,迫不及待的撕閉信封口,因為情緒頗為亢奮,連手都不聽使喚,于是信箴封口被撕得如鋸齒狀一般。

  他急急攤開信紙,婕妤娟秀的字體如行云流水般一一流瀉了出來,他賞心悅目的讀著……

  子昂同學:

  感謝君在我最需要幫助時,慷然的答應協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因臨時有急事,無法再留在東京都,故在此先向君告別,若有緣,當能再聚首,切莫掛念!

  讀到此,子昂再也“賞心悅目”不起來了,整個人像是被電流電到似的,英俊的臉孔驟然糾結成一團。

  天!他怎么那么遲鈍,那么的笨拙,婕妤不尋常的拎著大行李肯定就是有異樣,而她那不同于往日的言辭,更是再再的流露著離情,他早該猜到了!早該搶先一步留住她的!

  “笨哦!周子昂!”他自責。

  忍住既愕然且悲傷的情緒,子昂再度將信紙攤放在眼前,讀著最后一排文字,只是婕妤寫的,他都不愿放棄讀它……

  贈君風鈴一只,愿風鈴隨風飄,飄起串串風鈴響!

  “風鈴?”他愣了一下下,隨即取來系著美麗蝴蝶結的盒子,忙手忙腳的打開,只見一只風鈴靜靜的躺在盒子里,四周充塞著五彩繽紛的彩鍛紙。于昂取起風鈴,睹物思人。

  半晌,他整個人忽地彈跳了起來,“有沒有緣分是自己追來的,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將婕妤追到……”子昂信誓旦旦的說著。

  拉開紙門,匆匆穿上鞋子,他是頭回也不回的往碼頭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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