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揚和以凌在麥當勞坐到打烊才相偕出門,卻發現不知何時已下起大雨了。
「哇,下大雨耶~~」以凌伸出手感受雨滴,又探探頭望向天空,卻被姜易揚拉回來。
「淋雨不好!顾艅偤缺嬃,如果再淋雨肯定感冒。
「我們怎么走回停車場?」
他皺眉。「等雨停。」沒辦法,兩人都沒帶傘。
「萬一雨下不停呢?」她才不怕淋雨,最近心煩的事情太多,也許爽快地淋一場雨,心里會舒坦得多。
「來吧!我們淋淋雨!」她忽地沖進大雨中。
「妳干什么!快回來!」姜易揚吼道,立刻追了上去。他抓住她,想也不想地撐起外套護住她。「這樣會感冒的,快回去!」
「沒關系,讓我再淋一下!好久沒有這樣淋雨了~~」她掙開他,在雨中笑著、轉著圈圈。
姜易揚突然大吼:「如果染上感冒,妳的婚禮怎么辦?」
這句話讓以凌的動作忽地停了下來,她抬起眼看著他,淚水串串落下,和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她傷心的臉色讓姜易揚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剛才那句話傷到她了,卻不知還能說些什么彌補。天知道他也不愿意提起這件事!他趕緊脫下外套,勉強遮住兩人。
「走開!不需要!」她繃起臉,揮開他的手。
「別耍性子!」姜易揚干脆將她攬進懷里,用身體護住她,不讓大雨將她淋得更濕。
「放開我!」以凌掙扎著!冈瓉砟阒魂P心婚禮能不能成功,你對我好只是想讓我開心嫁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這世上還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
她用力擦去淚水,淚卻還是混著雨水落下。「如果我得重感冒,就可以阻止這樁商業聯姻,我寧愿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起來!」
「妳在胡說什么!」他生氣了,在他聽到她可能一病不起時,忽然感到害怕。
「你走開,我不想和你說話!顾暝,他摟得更緊。
「夏以凌!」
「我死我的,關你什么!唔……」她的話來不及說完,竟被姜易揚用吻封住了。
她瞪大眼,呼吸在一瞬間全蒸發了,驚愕讓她忘了生氣……
唇和唇的接觸,軟軟熱熱的,好舒服,他輕嚙著她,那感覺像通電般的刷過她全身,害她全身無力,腦袋短路,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她不解又訝異地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疑問頻頻冒出,不明白他為什么吻她。難道他也喜歡她?
仿佛看穿她的不專心,姜易揚托著她的小腦袋吻得更深,他的舌尖探著她的貝齒,誘惑她開口迎接他,以凌不敵,閉上眼輕逸出聲。
他以舌尖在她的貝齒上摩挲,甘甜的雨水混著她的甜蜜,這是他嘗過最迷人的味道,他真舍不得放開。
他珍愛地嘗著她的唇,傾盆的雨水澆不熄他身上的火熱,心底那股騷動再次蔓延全身,他的胸口緊繃,像積壓什么似地鼓漲難受。
終于,他放開了她,她氣喘吁吁地伏在他胸前,紅透臉,聽著他劇烈的心跳,兩人相擁站在雨中,誰都沒開口。
調勻了氣息,理智也一點一滴地回到姜易揚腦中,他不明白一向理智戰勝一切的自己為什么會沖動地吻她,今晚,似乎一切都失控了。
「對不起……」他為自己的沖動冒犯表示歉意,但絕不后悔吻她,她的唇是他這輩子嘗過最甜的味道,再也不可能被取代。
聞言,以凌倏地抬起頭,哀怨地瞪著他。
對不起?吻了她之后的第一句話多么重要,他竟說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你奪去的是『別人』老婆的初吻!」以凌氣道。
她以為他的心和她一樣翻覆激動,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一切只是她一廂情愿。
「我知道……真的很抱歉……」他看著她,眼色又因落在她的唇上而轉深。她的甜蜜青澀,正是他失控的原區。
「哈!」以凌突然冷笑,自諷道:「我真是笨蛋……哈哈哈……」她凄涼地笑著,轉身攔了計程車,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姜易揚心痛。他知道自己舍不得她愁眉苦臉、舍不得她嘆息、舍下得她痛苦,他也知道自己在乎她,可是他從不知道這一點「在乎」竟會讓他這么難受!
他回到停車場,上了車,沒有回夏家,而是直接返回家中。
今晚,他們兩人不適合再靠近。
姜家的玄關天花板,不管姜易揚是否遠行,永遠都點著一盞小夜燈。
鑰匙的轉動聲驚醒淺眠的方雅云,她披著睡袍前去查看,單薄的身子顯得很柔弱。
「……媽。」
「易揚?你怎么淋成這樣!」方雅云柳眉一攏,心疼地趕緊拉著兒子進客廳,隨即拿了大毛巾讓他擦拭!改阕幌,媽幫你放熱水洗澡!
「謝謝!菇讚P難得思緒大亂地發著呆,腦中全是夏以凌的影子,連母親放好水過來叫他,他都沒聽見。
「……易揚?」看兒子異常的模樣,方雅云好擔心,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喔——」他起身進入浴室,泡在浴池中,把熱熱的毛巾敷在臉上。
眼才閉上,思緒又飛到他吻她的那一幕,當時那股悸動依然這么明顯,唇上好像還留有她的溫度,和軟軟的觸感。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夏以凌掛心,這完全破壞了他的原則!絕不和客戶有情感糾葛。
可是,不管是她的嘆息聲或笑聲,她的快樂或愁眉不展,都讓他的視線忍不住跟隨,讓他忍不住對她掛心。
這次心的改造計劃讓他似乎入戲太深,無法跳脫!
水冷了,姜易揚不得不起來。走出浴室,他立刻聞到姜茶辛甜的味道。
「洗好了?來,快把姜茶喝下,小心感冒!挂妰鹤映鰜恚窖旁屏⒖潭藖斫。
姜茶……不知道夏家傭人會不會幫夏以凌熬姜茶?不行,他得打個電話交代一下!
拿起話筒,覺得自己關心過頭了,他又把話筒放下。
不用他提醒,傭人也應該會主動熬姜茶給她喝吧?但,萬一她回家沒遇到傭人呢?想著想著,他的手又覆上話筒。
不會的,她沒帶鑰匙,一定會請傭人開門……
他縮回手。
但,萬一她使性子不喝呢?他眉皺得好緊,因為這最有可能。
「怎么了?」方雅云奇怪地看著兒子猶豫不決的舉動。
「沒有。」姜易揚沒發覺自己深深嘆了一口氣。
「易揚,你今晚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媽沒見你發呆過,也沒見過你這么猶豫不決,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沒事的!怪雷约旱漠悩幼屇赣H擔心,他立刻端出笑容,拿出之前買的發簪!笅,這送妳,雖然便宜,但是和妳的古典氣質很配呢!
「謝謝!怪纼鹤硬粫f,方雅云也不再追問!竿砹,喝完姜茶快點睡吧!
熄了燈,姜易揚無法入睡,腦子里仍然全是夏以凌的一顰一笑,或怒或悲或嘆息,他抗拒著想她,可是心卻不聽話,愈不去想她,心就愈是揪緊。
于是,他干脆起床整理客戶資料、收發E-Mail,再寫寫企劃案,讓自己盡情忙碌。
他決定了,暫時不回夏家。如果現在回去,在還沒恢復冷靜前遇到夏以凌,他一定會忍不住再回憶起那個吻,一定又會被她的模樣吸引。他不能再繼續陷下去,夏以凌是徐家未來的媳婦,不是他能掛心的女人。所以在理智尚未消失前,他必須抽身。
于是,他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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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沒進辦公室,辦公桌上堆積了一大迭待簽的文件,電話里一堆客戶的抱怨留言,姜易揚邊聽邊做筆記。
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又能重拾自信和冷靜了。
約莫九點,白家傳進辦公室,一見到姜易揚,他驚訝地問:「老大?你怎么來了?你不是賣給夏家兩個月嗎?」
「我再不來,公司可能就要倒了!顾^續聽著那堆抱怨的留言!缚磥怼D氵是沒搞定這些客戶。」
「有些特別機車的客戶,硬是要你親自服務,我哪有辦法,只能用『拖』字訣了!拱准覀鲀墒忠粩,心虛地笑著。
「算了,你把客戶名單挑出來,我做個別處理!顾淮馈
「喔。」白家傳抽著資料夾。「你不回夏家了?」
「暫時不回去!
「夏耀義肯放過你?」從之前的索命連環Call,就知道夏耀義有多需要姜易揚,現在羊已入虎口,夏耀義怎么可能輕易放手。
「他出國兩星期!
「你不回去,那幫夏小姐排好的行程要改嗎?」白家傳叫出電腦檔案。
「她的課程不能改,否則后面會全部亂掉!
「她的不能改,你又沒空去……」白家傳想了一下。「如果你沒空,那我去好了!
「不用!」姜易揚回答得太快,引起白家傳奇怪的眼神。
姜易揚尷尬地趕緊低頭整理資料。剛才他的腦子瞬間閃過白家琪說過要把夏以凌介紹給白家傳的話,就立刻開口做出否定的反應,速度之快,令他的臉發熱。
「老大,你怪怪的喔~~」白家傳斜眼睨著他別扭的表情。
那天,他聽妹妹說姜易揚和夏以凌在早餐約會,難道他們兩個之間有曖昧?他不禁擔心起來。
夏以凌是徐子龍的未婚妻,姜易揚可不能淌進去呀!
「如果有時間研究我的表情,就把這些難纏的客戶拿去處理。」
「!」白家傳驚叫!肝液鋈挥浧鸷涂蛻粲屑s,我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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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夏家第二天,埋頭工作果然令姜易揚又回復到原來冷靜自持的自己了。但是,腦中夏以凌的影子還是揮之不去……
「大早,辦公室電話響個不停,助理接到手軟,白家傳接到臉發黑,還不時丟衛生眼給無視電話鈴聲的姜易揚。
「老大你嘛幫幫忙,接一下啦~~」厚~~他耳朵是聾了喔?面前的電話至少響了十幾次,接都不接。
「我一接,客戶就知道我回來了。」姜易揚丟了一個「你看著辦」的眼神給他,繼續寫他的企劃案。
「厚~~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白家傳大步一跨,接起電話。「喂?」
聽了一會兒,白家傳捂住話筒,回頭問道:「老大,夏家打來的,接不接?」
姜易揚心倏地一擰,卻又故作鎮定!竼査惺裁词。」
「請問有什么事嗎?喔,這樣呀?好,我會轉告他,一定一定。」他一再保證地答著,顯示對方很不安。
「什么事?」
「想知道不會自己接喔!拱准覀鞴室饧彼D身又接了自己桌上的電話。
姜易揚起身拿走他的話筒,凜然的眼神表明不容他再耍機車。
「要聽前段、中段、還是后段?」白家傳故意整他。
「白家傳!」姜易揚已失去耐性,一掌打在他桌上。辦公室里所有人全愣住。
「老大,你會不會太關心夏家的事了?還是只關心某人?」他低聲問道,表情有些擔心。
「隨你說不說!」姜易揚繃起臉,回到座位,繼續寫他的企劃案。
他就是太在乎夏以凌,才會選擇暫時抽身冷靜,所以,他不想再討論有關夏家的事。
「夏以凌高燒不退,不吃藥、不看醫生,已經兩天了!拱准覀髟谝慌赞D述電話中那自稱是美環的傭人的話。
「該死!」姜易揚低咒一聲,拿著車鑰匙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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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姜易揚超速往夏家疾駛,毫不在乎是否被開了紅單。
「姜先生……」美環一見到姜易揚立刻哭了。
「以凌怎么了?」心急之下,他叫了她的名字。
「小姐她前天半夜淋雨回來,天亮后我去叫她起床,發現她發高燒,我要替她請醫生買退燒藥,她都不要,還把我趕出來,自己反鎖在房間里。鄭叔回鄉下兩天,我找不到他,我也找了你一天,可是電話都沒人接……嗚……小姐會不會死在里面了?」
「別胡說!我上去看看。」姜易揚白了臉,上樓時,發現自己的膝蓋竟微微地在發抖。
「夏小姐……」他敲著門,房內寂靜無聲令他心急如焚!敢粤瑁瑠呍趺戳?快開門!以凌——」
房內,聽到姜易揚的聲音,昏昏沉沉的夏以凌勉強睜開眼,身體的熱度讓她難受得無法回應。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發燒了,她以為自己會死掉,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避掉那場婚禮,她好開心,但卻又好難過。如果她死了,她再也見不到姜易揚,她真的好想在死之前見他一面……
「以凌!」還是沒有回應。姜易揚心驚地想起那天她的氣話,難道她真打算讓自己病死在床上?!
「林小姐,妳有沒有備份鑰匙?」
「沒有,鑰匙全在小姐那里!姑拉h搖頭。「要不,我找鎖匠——」
「太久了,以凌不能等!
「那……」美環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姜易揚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自己的專屬家庭醫生,說明以凌的大概病情,要他立刻趕過來。
「可是小姐不肯看病……」美環頭腦只有一根筋,硬是不會轉彎。
「不看也得看!拐f完,他又敲門。「以凌,妳開門,否則我撞進去了。以凌!」
得不到回應,姜易揚真的開始踹起門板,厚實的核桃木只發出巨響,不為所動,但他仍不放棄地繼續踹著。
那陣陣聲響震動以凌的耳膜,她覺得世界好像在晃動、在旋轉,姜易揚那焦急的呼喚聲聽來好悅耳,他叫她以凌,以凌,以凌……
砰!
門終于被踹開了,姜易揚立刻奔至以凌床前。
「以凌……」他撫著她燒燙的臉頰,輕聲喚著,內心的恐懼已經快將他吞噬了o
「姜……」是他?一個讓她討厭又令她萬分在乎的人。
「別怕,我在這里,醫生馬上來了。」
「不要……不要醫生……死了就不必嫁人了……」能在死前見到他,她已經滿足了,她的淚不受控制地滾下。
「以凌,妳不能這樣!」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媽死了,都沒人關心我……」
「誰說的!我這不是在妳身邊嗎?」他低吼著。
「你?」她努力集中目光看著他。
「對!我關心妳,我在乎妳,我不要妳有事!」他吼出對她的感覺,胸腔的愛意因擔心她而失控崩解,化成一股股心疼她的溫柔。
終于,他不得不承認心底那過分的在乎是因為喜歡她,他連日抗拒,卻無法壓抑對她深深的想念。
他喜歡她,自從他用一枚硬幣買下她的嘆息;自從他以為自己會失去她;自從……不知道從哪一次的「自從」,反正他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她了!
「謝謝!鼓苈牭剿@么說,她真的好開心,但病好了還是得嫁,她頭一偏,仍拒絕看病。
看穿她的想法,姜易揚急急保證道:「我答應妳,只要妳病好,我們一起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辜热凰矚g她,就得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
「真的?」以凌灰暗的眸一亮。
「我保證。」他握著她發燙的手。「只要妳好好看病吃藥,我就答應妳!
「好。打勾勾!顾⒋ⅲ肫鹕砗退词种。
沒多久,頭發灰白的胡醫師來了,替以凌打了退燒針,還開了藥。
「胡醫師,她沒事了嗎?」姜易揚急急地探問以凌的病情。
「你怎么能讓病人發著高燒不理!萬一并發腦膜炎,神仙來也治不好!购t師斥責著。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當晚,如果他跟著她回夏家,他絕對不會任由她這么折磨自己。
「如果明早病人高燒還是不退,你還是得送她去醫院!购t師叮嚀著。
「好,我知道。」
送走丁胡醫師,姜易揚坐在以凌床前,撫著她滲著薄汗的額際,撥去她額前汗濕的發。看著她美麗的面容全無血色,和那因病痛而緊揪的眉頭,他就好心疼,情愿現在床上痛苦的人是他。
「以凌……」他心疼地輕喚她!该髦豢梢,我還是喜歡上妳?磰呌酶鞣N消極的方式抗拒這門婚事,不斷的作無謂的掙扎,我真的好心疼。妳一定要趕快恢復體力,和我并肩作戰,否則少了妳,這場仗就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