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當門鈴聲響起,睿娜才剛把碗洗好,兒子一個人坐在客廳玩得不亦樂乎。那是個只要按壓蝸牛寶寶中心的橘色按鈕,就會有燈光伴隨著悅耳的音樂聲閃耀跳動,聽說可以刺激寶寶的知覺感官,幫助智力發(fā)展,這也是魏文玲送的玩具之一。
「馬麻、馬麻!咕暰晸P聲叫喚母親。
睿娜從廚房跑出來,想不出這時候會是誰來!格R麻聽到了,馬麻來開門……」打開木門,透過一道鐵門,張口結(jié)舌的看著站在外頭的羅冬驥。
「抱歉,沒有事先打個電話就來了!辜幢闶切菁,他依舊是西裝筆挺,好看帥氣得不得了!阜奖銌幔俊
她忍不住羞紅了臉,打開鐵門!刚,請進!
「馬麻!箵u晃著兩條胖胖的小腿,緯緯也好奇的走過來。
羅冬驥垂下黑眸,對睜著烏溜溜黑色大眼的孩子微笑。「你叫緯緯對不對?」他記得她是這么叫孩子的。
見到不認識的陌生叔叔,他趕緊躲到母親的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偷看,仰起可愛的小臉,看到叔叔正對自己微笑,也回以稚氣羞澀的笑臉。
沒料到他會跑來,甚至沒有打扮,睿娜摸了摸頭發(fā),希望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不會像個黃臉婆!刚埨锩孀!
「這是我銀行的朋友他們公司的贈品,我看滿不錯的,就跟他要了一個,希望緯緯會喜歡!顾崞鸬厣系募埾洌眠M屋內(nèi)。
她牽著兒子的小手,看著羅冬驥用刀片打開紙箱,將小熊維尼聲光小吉普車拿出來,上頭除了小熊維尼,還有很多卡通人物,底座均有不同的圖形,依需要的圖形放上去,當寶寶放對位置后,就會發(fā)出不同的有趣聲音。
「車車……」緯緯對新玩具充滿新奇,掙開母親的手,咯咯笑著走過去!格R麻……熊熊……」
睿娜慈愛的看著兒子興奮得又拍又摸!负每蓯坂福【暰曄膊幌矚g?」
他用力點下小腦袋。
「那要跟叔叔說謝、謝!顾讨鴥鹤佣Y貌。
小臉上堆滿了笑,朝他鞠個躬,發(fā)著單音!钢x!
「不客氣!沽_冬驥伸手揉了揉那頭柔軟烏黑的發(fā)絲,肺部好像有什么東西漲得滿滿的,情不自禁的伸臂摟住他。
她張口想要阻止,可是卻發(fā)不出聲音。
「車車!姑鎸δ吧迨,他還是很害羞。
羅冬驥這才放開他小小的身軀,讓他去摸索剛收到的新玩具!杆芄。」雖然跟孩子相處的機會不多,但也見過下少皮得要命,讓人想打一頓屁屁的小朋友。「妳把他教得很好!
「嗯!诡D妊廴Ψ杭t的點頭。
他摟住她的小蠻腰,往頰上親了一下,「中午我?guī)銈兂鋈コ燥,這樣也可以多跟緯緯接觸,讓他熟悉我這個叔叔!
「嗯!顾犃撕孟肟。
「哭什么?」羅冬驥又憐又寵的笑睇她淚眼婆娑的模樣。「這樣緯緯會以為我欺負他的馬麻了,說不定以后就不讓我進門!
睿娜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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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內(nèi)的嬌喘聲漸歇,睿娜綿軟無力的倒在赤裸的男性胸膛上。
「我、我得去看看緯緯……他要是半夜醒來沒見到我會哭……」她說得有氣無力,得分好幾次才能說完。
靠坐在浴缸內(nèi)的男人留戀的吻了吻她,嗓音嗄啞,蠱惑迷人!杆紱隽,是該起來了。」話是這么說,卻還不想動,火熱的目光流連在她頸間的斑斑紅點上,笑容不由得加入。不過當他的視線落在右邊酥胸上的小痣時,越看就越覺得眼熟,好像曾經(jīng)在某個女人的身上看過、親過,只是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
睿娜在他的拇指掃過胸脯,引起一陣嬌顫,以為他又想要了!覆恍!快點起來穿衣服了!拱橹鴩W啦的水聲,白嫩豐盈的嬌軀跨出了浴缸,裹著大浴巾先出去,不然恐怕就走不了了。
「到底在誰的身上看過?」他不像他的合伙人兼好友,換女伴就跟換衣服一樣,既不濫情也不隨便,有過的女人五根指頭都數(shù)得出來。想了又想,應(yīng)該不是以前交過的女朋友,那么為什么會覺得熟稔?「怪了,怎么就是想不起來?」
浴缸內(nèi)的水真的冷掉了,不得不起身,拿了睿娜準備的毛巾擦干,然后將它圍在腰上才離開浴室。
走進客房穿上衣服,耳邊還可以聽見隔壁房間傳來緯緯稚氣又帶著困意的聲音,似乎還半睡半醒。
「叔?」打了個呵欠,伸手揉著眼皮問道。
她將冷氣的溫度調(diào)弱,凝視著寶貝兒子想睡又想說話的可愛表情!改阋沂迨鍐?叔叔要回去了,改天再來家里陪緯緯玩!
大眼眨巴著,「好!
「緯緯喜不喜歡叔叔?」睿娜矛盾的問。
小腦袋點了點,還比手畫腳!父吒摺w!顾囊馑贾傅氖橇_冬驥讓他跨坐在自己肩膀上,頓時自己也變得好高,對他來說那是個從未有過的新鮮經(jīng)驗,讓他樂此不疲!竿!
當媽媽的自然聽得懂他的意思!负,等下次叔叔來玩,再叫他讓緯緯坐高高!顾袀恼f,畢竟不是每件事她這個媽媽都辦得到!负昧耍芡砹,快點閉上眼睛睡覺。」
小小的身子試著要爬起來。「叔。」
睿娜輕按著他弱小的肩膀,不讓他起來。「緯緯,你要做什么?」
高大的男性身影原本在門口看著母子親密的依偎在一起說悄悄話,旋即來到床邊,矮下身軀,摸著孩子的頭!甘迨逡厝チ,下次再來找緯緯玩好不好?」
「好!剐∈衷俣葟谋蛔永锷斐鰜,學著母親和自己約定時的小動作。「勾!挂馑际且蚬垂。
他笑著伸出小指,「好,打勾勾,一言為定!
像是得到保證,這才乖乖閉上眼皮,打了個呵欠,很快的睡著了。
見狀,百感交集的睿娜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該回去了!
羅冬驥穿戴整齊走向門口,突然想到什么而回過頭去,看著她的眼神無比的嚴肅!肝也幌M寠呉詾槲腋暰暤挠H生父親一樣,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要是妳有了,我們就馬上結(jié)婚!
「嗄?」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他就是喜愛她這種傻氣嬌憨的模樣!附裉煳覜]有做防護措施,雖然妳說是安全期,不過人生總是會有意外,要是有了孩子的話,我們就馬上結(jié)婚,我會把緯緯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輩子照顧你們母子!
睿娜驀地泛紅了眼圈,「我……」這時候她該說出真相嗎?
「我是認真的,所以什么都不必擔心,一切有我在!沽_冬驥俯下頭,深深吻了吻她,「還有件事要請妳幫忙!
她被吻得還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甘裁矗俊
「后天我們『葡萄酒愛好會』的一位成員結(jié)婚,在飯店擺了喜宴,要請我們大家過去熱鬧一下,不過規(guī)定要帶女伴參加才行,妳愿意陪我去嗎?」
「當然好了!顾沧巫蔚狞c頭。
羅冬驥咧開英俊的笑臉,看得她臉紅心跳,全身發(fā)熱!傅綍r我會開車來接妳,那我回去了!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睿娜才飄飄欲仙的關(guān)好大門,走回房間。可是當她看見寶貝兒子的睡臉,嬌顏又垮了下來……
到底什么時候告訴他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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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羅冬驥看著所有的職員,清了清喉嚨,別有含意的朝還在狀況外的睿娜掀唇一笑。對看慣了他嚴謹、冷峻一面的職員們而言,一時之間全都目瞪口呆,好像他被外星人給附身了。
「我知道這段日子大家因為龔小姐和我的事,引起諸多的揣測,甚至還有同事在言語上面的刻意抹黑和冷嘲熱諷,這些我也不會再去追究!顾樕徽喠骺粗趫雒恳粡埬樋,經(jīng)過慎重的考慮終于決定把兩人的戀情化暗為明!鸽m然當初成立這家『福爾摩莎酒莊』,的確有規(guī)定禁止辦公室戀情,就是怕會影響到公司運作,和同事之間的感情。而我身為總經(jīng)理,又是公司的負責人卻率先違反規(guī)定,在此我要向大家鄭重的道歉。」
說完,他朝眾人深深的一鞠躬,見他表現(xiàn)出了誠意,這也讓大家心中的不滿稍稍平息了。
「我相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來判斷是非,我和龔小姐確實是在交往當中,也希望能夠攜手走下去。不過在公事上,她依舊是公司的會計,犯了錯我照樣會盯,不會因私忘公,也不會偏袒過錯!
睿娜猛然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登時漲紅了臉蛋,怎么也沒想到他會當面公布彼此的關(guān)系。
「……往后只要在公司,個人都要做好分內(nèi)的工作,身為總經(jīng)理,絕對不會循私,有任何意見還有不服也盡管來找我,我也會保持中立傾聽各位的意見,更希望這個工作環(huán)境是和睦的,我要說的就只有這些!
啪啪……
一陣如雷的掌聲旋即響起了。
面對羅冬驥勇于坦承錯誤,以及能以堅定果斷的態(tài)度面對底下的職員,所有的疙瘩似乎也在這一刻消失了。其實說穿了大家也只是嫉妒總經(jīng)理的好運,能得到美人垂青,眼看人家郎有情、妹有意,也只能給予祝福了。
「謝謝,大家繼續(xù)工作吧!」
羅冬驥朝眾人頷了下首,便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
她才想說些什么,終究要自己來面對,忽然隔壁的座位傳來文件被用力摔在桌上的聲響,就見盧鳳娟一臉忿然的站了起來。
「這家公司還真是亂七八糟,一點制度也沒有,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既然沒指望了,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以前待的那家大公司,也是美女比較吃香,什么工作都有男同事?lián)屩鴰兔Γ芰υ購,也得不到重視,大家都說那是應(yīng)該的,想不到換了環(huán)境也一樣。
呂秀燕情急的勸說!覆灰@樣啦!」
「要不要跟我一塊辭職?」
「我……」她把頭縮了回去。
冷哼一聲,「算了!我不想干了!反正待在這種小公司也不會有什么出息,不如早點另謀出路……」
「很好,我接受妳的口頭辭呈,因為妳的試用期也沒通過!
盧鳳娟心頭陡地一凜,轉(zhuǎn)向發(fā)聲處,就見身材魁梧的副總以從未有過的冷酷表情瞪視自己,頓時難堪極了。
平常笑嘻嘻的粗獷俊臉不見半點開玩笑的痕跡!浮焊柲ι魄f』不想聘用無法認同公司的員工,龔小姐,請妳把盧小姐這個月的薪水結(jié)清,她的試用期到今天為止。」
她想開口求情。「副總……」
「不用趕,我現(xiàn)在就走!贡R鳳娟顏面掛不住,馬上拿了皮包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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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當初是誰說不吃窩邊草的,怎么一下子就被你啃光了?」一條健壯的臂膀很哥兒們的箍住羅冬驥的脖子!赶氩坏侥愠鍪诌@么快,連我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他沒好氣的抓下臺伙人兼好友的手臂,「豈敢,我哪能跟你比。」
「你也不要太謙虛了,好不容易看到你不再繃著張臉嚇人,得要好好感謝我們這位龔小姐。」自己所認識的他,是個相當健談、待人親切,充滿理想和抱負的新好男人,可是自從解除婚約,一夜之間性情大變,變得不茍言笑、難以親近,真的很欣慰他恢復(fù)過去的模樣。
羅冬驥嘴角上揚,「真的有那么嚇人?」
「這還用說,公司里的員工看到你像見到鬼,有事只敢來找我商量,你看你做人多失敗。」這些話一點都不夸張!甘裁磿r候要請大家喝喜酒?」
「應(yīng)該你先才對!顾篮匣锶思婧糜涯壳耙蚕萑霟釕佼斨,和親親女友的感情漸趨穩(wěn)定。
「不如一起辦如何?」
「再過段時間比較好,我想跟孩子多相處,讓他能接受我!沽_冬驥看得出睿娜有多愛緯緯,所以他必須花更多心思去和他建立感情。
「說的也是,你們之間還多個孩子,就像我和靜沂一樣,她心里還在為曾經(jīng)拿掉自己的親生骨肉而滿懷罪惡感,所以一直覺得自己不能當個好媽媽,很怕再度懷孕,看來我們想抱得美人歸,還得再等一等了!箍跉庥行┑淖晕医獬啊!高有一件事,你得再另外找業(yè)務(wù)助理了,這位盧小姐并不適任,她的試用期只到今天為止!
他沒有問太多!钢懒!
「你這招還真高明,當眾宣布,讓人家沒有心理準備,連否認的機會也沒有,真是太奸詐了!
羅冬驥啐了一口,「什么好詐?我是那種人嗎?我只是不能明知道她被人欺負,卻又不能吭聲,所以只有替她正名,別人自然就會收斂了。」
「這招的確達到效果了!棺约鹤钔春薜木褪悄切┬难坌、只敢在背后耍一些小動作的人。
才想再說些什么,羅冬驥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
順手拿起手機,在接聽之前看了下顯示的電話號碼,大掌瞬間震了一下,腦袋跟著空白幾秒,以為已經(jīng)忘記,想不到這十個阿拉伯數(shù)字已經(jīng)深烙在腦海中了。
「怎么?誰打來的?」采過高大的身軀,瞄了瞄手機螢?zāi)弧?br />
他下顎一緊,「石玉潔!
「她?她還打電話給你干嘛?該不會要跟你再敘前緣吧?這也不對,我聽說她半年前已經(jīng)如愿嫁給那個銀行少東,過著她想要的豪門生活了,還來找你這個前任未婚夫做什么?」一道濃眉挑高!覆灰!」
羅冬驥思索過后還是接了!肝?」
「驥,是我。」依然是他記憶中柔弱的嗓音。
「有事?」
電話那頭傳來柔怯的懇求。「我、我想跟你見個面可以嗎?」
「有這個必要嗎?」他冷冷的反問。
對方沉默兩秒,好像快哭出來了。「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驥,求求你……」
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好寂寞……
你不在我身邊,都是他在陪我……
求求你答應(yīng)跟我解除婚約……
她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她的請求,這樣的體貼反而被她拿來利用。
要見就見吧!
「好,什么時候?」對方把時間地點說完,羅冬驥默默的關(guān)機。
性格有型的俊臉露出難以茍同的神情!改氵忘不了她?」
「不!只是想聽聽看她還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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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來到公司附近的西餐廳,因為客人不多,便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杯美式咖啡,并沒有喝上半口,只是等著約他見面的女人來到。
他們多久沒見了?
自己也有多久不曾想起她?
他和她或許不曾真正的相愛過,只是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背景,都是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的孤兒,在同病相憐之下,以為那樣的感情就是愛。可是他沒料到她太軟弱、太容易被動搖,真正需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個可以確保她衣食無缺、隨時有人在旁邊伺候的優(yōu)渥生活;蛟S再給他努力二十年就可以辦到,可是她等不下去了,不能怪她,只能怪他們對未來的期許相差太大。
不期然的,一輛黑色高級房車停在店門口,駕駛座的司機下了車,繞到后座開車門,攙著一名穿著孕婦裝的少婦出來。羅冬驥心情平靜的透過玻璃打量著曾經(jīng)愛過的女人,看來她過得很好,出門有司機接送,身上的飾物都是名家設(shè)計的限量商品,也依舊是弱質(zhì)纖纖,讓男人興起強烈的保護欲。
石玉潔感受到他的注視,隔著玻璃和他四目相對。
如果他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愧疚,可能要大失所望了。
羅冬驥收回目光,執(zhí)起杯耳,啜了口不加糖也不加奶精的濃咖啡,直到對面的座位有人坐下。
「驥,好久不見!剐沱惖哪樕喜灰姲朦c瑕疵,耳垂上點綴著精致的珍珠耳環(huán),讓她整個五官增添不少富貴之氣。
服務(wù)生拿著菜單過來!刚垎栆仁裁矗俊
「不用了!故駶嵭∈州p揮,像在趕蒼蠅似的。
這個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讓他擰起眉頭,定定的凝視眼前豪門少奶奶模樣的她,感覺到她真的變了,變得世儈、變得目中無人。
「……我不能亂吃外面的東西,這樣對寶寶不好!挂驗楦怪械哪袐肟梢詭椭(wěn)固在婆家的地位,所以飲食也就格外謹慎。
「妳約我出來,想跟我說什么?」他也不廢話。
石玉潔將手心貼在隆起的小腹上,輕嘆一聲,她可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里頭!阁K,不怕你笑我,過去我總以為只要追求到更好的生活,一切就會否極泰來,結(jié)果并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婆家那些親戚有多可怕嗎?誰不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些什么,圖的還不是我公公一手創(chuàng)立的事業(yè)王國,他們簡直就像水蛭,一旦被它咬住,除非把血吸干才會放開……」
這真是他記憶當中,那個清純、可人的石玉潔嗎?
還是他根本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這個女人?
這才是她的本質(zhì)?
「你都不知道我那幾個小姑三天兩頭就帶著先生往娘家跑,都妄想巴著我公公,想從他身上得到些好處。真是氣人,明明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想回來爭奪家產(chǎn),我先生可是獨子,家里的事業(yè)只有他能繼承,然后等我肚子里的兒子長大成人,那些全都是屬于他一個人的,他們休想奪走,說什么我都要幫他保住……」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曾幾何時,她變得如此勢利、如此俗不可耐,眼里只有財富地位,也懂得和人明爭暗斗了?羅冬驥幾乎快認不得當初那個所愛的女人,還是那個女人根本不曾存在過?
羅冬驥面無表情的睇睨她,幾乎不想再多看一眼。「如果妳只是想來跟我訴苦,多得是愿意傾聽的人,我公司還有事要先走了。」
「驥,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石玉潔訝異他冷漠的態(tài)度。
「妳又了解我多少?」多么自私的女人,眼里只有自己。
她臉上總算閃過一抹狼狽之色,「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當時我真的受不了那種寂寞和空虛,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又不肯陪在我身邊……」
「過去的事我早就忘記了,藍太太,妳說有重要的事就只有這些?」現(xiàn)在的他一刻都不想多待,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是顆貪婪、自私的心;而睿娜則是相反,在她明艷、亮麗的軀殼下,卻是個羞澀、天真的小女人,那才是值得他所愛、值得他付出所有的。
石玉潔兩手護著將近七個多月的肚皮,當初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有孕,而醫(yī)生診斷出是個男孩,藍家才接受她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否則她根本進不了藍家的大門。
「我就老實跟你說了,最近一個月我晚上常作噩夢,老夢到有個孩子在追著我……一直哭著叫我媽媽,害我晚上都不敢睡覺,身體也不太舒服,醫(yī)生說再這樣下去會危害到腹中的心肝寶貝,萬一孩子有個什么,那一切就都完了!顾荒茏屇欠N事發(fā)生!负髞砦覐钠渌惶谥新犝f林口有位師父法術(shù)很高明,可以幫信徒解決問題,于是我就跑去找他了。」
他臉色一冷,「有病不看醫(yī)生,跑去尋求怪力亂神,我不知道妳是這么迷信的女人,簡直是愚蠢!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處境有多困難,這個孩子是我終生的依靠,因為他我才進得了藍家大門,我不能失去他。」石玉潔臉上再也不復(fù)清純,而是多了心機和算計!改菐煾高真的很厲害,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說我的身邊有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女孩跟著,師父說那是我的業(yè)障,如果我不想辦法化解的話,恐怕會危害到我腹中的胎兒,搞不好還會流產(chǎn)……驥,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幫幫我……」
羅冬驥一臉荒謬!肝夷茉趺磶蛫?」
「因為跟著我的小女孩是個嬰靈,她想報復(fù)我,讓我這輩子都不好過,所以師父說最好能請嬰靈的親生父母一起來超渡她,讓她早日去投胎轉(zhuǎn)世就不會有事……」說到這里,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瞥見羅冬驥的臉色刷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黑眸,那眼神彷佛想一口咬死她。
他目光駭人的瞪視她,「妳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嬰靈?什么親生父母?」
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絕對不會的!
石玉潔僵笑一下,有些害怕。「其實……其實我曾經(jīng)懷過你的孩子……師父說是個女兒……」
「什么?」他無聲的喃道。
「那時你每天忙著成立公司的事,一天到晚見不到人,而我……我又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她被瞪得坐立不安。
「所以呢?所以妳就自作主張的去把孩子拿掉,連知會我一聲都沒有?」羅冬驥沙啞的怒瞪坐在面前的女人,握緊置于膝上的拳頭,才沒撲過去掐住她的脖子。
「那是我的親生骨肉,妳怎么能這么殘忍的殺了……」說到這里,喉頭哽咽,無法把話說完。
她抿了抿嘴,語帶嘲諷!改菚r我們連自己都快養(yǎng)不活了,還跟銀行借了不少錢,哪養(yǎng)得起孩子?我考慮了很久才做出決定。」
緊閉了下眼,他全身發(fā)冷。
「既然考慮很久,難道就沒有機會跟我說嗎?」此刻的自己好像身陷在噩夢當中走不出來!肝沂呛⒆拥陌职帧
「我當然知道,可是如果告訴你的話,你一定會要我生下來,可是生下來之后呢?沒有積蓄、沒有房子,什么都沒有,你又忙著工作,我一個人沒辦法應(yīng)付這么多的事,驥,你要替我想一想……」
羅冬驥眼白泛著紅絲,痛心疾首的大吼,「妳從來就只想到自己!妳有替我想過嗎?沒有!如果有,妳就不會把孩子拿掉!」
餐廳內(nèi)的服務(wù)生和客人都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你、你從來沒有對我這么兇過。」石玉潔撫著胸口,顯然嚇了一跳,有些顧慮的張望四周,很怕被人認出自己是誰,那多丟臉!再說萬一給什么八卦雜志知道,那她豈不是身敗名裂,婆家也不會要她了!改阈÷曇稽c好不好?萬一傳揚出去對我很不利。」
他咬牙低咆,「妳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我今天終于看清妳了!
「隨便你怎么罵我好了,反正我希望你跟我到林口走一趟,等超渡完之后,我也不會再來打攪你了!拐f完,一手撐著腰,一手捧著高聳的肚皮起身!改阌形业氖謾C號碼,確定好時間再跟我說,我要先回去了!
石玉潔何時離去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僵坐在位子上無法動彈,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氣,他的身體就是動不了,直到四肢都麻痹了。
一個原本可以活蹦亂跳、叫他爸爸的女兒,就這么被她輕易扼殺了……
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知道跟自己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
「呵呵……」當他笑出聲,才知道自己哭了,淚水爬滿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