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將視線自電腦熒幕移開,呂方齊淡淡地望向杵在他面前的蕭家老三,用他那低沉渾厚的磁性嗓音不答反問,“都中午休息時間了,你們不下樓吃飯嗎?”
蕭晟晟壓根兒不理會他轉(zhuǎn)開話題的問話。“你很不夠朋友哦!來找你談事情,你卻只顧公事,當我們是隱形人。俊
“打你們一進到我辦公室,就嚷嚷得教我想刻意忽視你們的存在都很困難,怎么可能把你們當隱形人?”他微抿的雙層緩緩勾起一抹淺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
蕭晟晟遲鈍得聽不出他話中的淡諷,高興地搭上他的肩,“你什么時候才要到我劇團去看看?要管理一個劇團怎么可以連劇團名稱、性質(zhì)、位置都不知道!”
“劇團是嗎?”呂方齊不著痕跡地撥開蕭最昂搭在他肩頭的手臂。由于眼鏡鏡片的阻擋,讓人看不清底下的漆黑雙眸中閃過的那抹光芒究竟是什么。
相較于蕭氏兄弟的粗獷、棱角分明,書卷味極濃、溫文儒雅得一派書生樣的呂方齊則是另一種類型的美男子。他的五官輪廓雖分明,卻不至于過度的有棱有角,而略顯白皙的膚色、干凈清爽的外表更是讓他看起來與其說是一家跨國企業(yè)的高級特助,還不如說是任教于大專院校的年輕講師來得教人信服。
不過即使他文人般儒雅的氣質(zhì)遠蓋過商人應(yīng)有的精銳習(xí)氣,仍是不減鴻洲員工對他的推崇愛戴。
試想倘若你的上司不但待人謙和有禮、懂得知人善用,且經(jīng)營管理能力一等一,更重要的是他永遠笑臉迎人、從不輕易動怒,那么身為下屬的你還能有什么樣的要求?
或許有人會說那樣的上司根本不可能存在,但事實上,假使有人問呂方齊是個什么樣的主管,隨便一個鴻洲員工都可以告訴你,呂方齊就是那樣一個讓人無從挑剔的好上司。
不過很顯然的,在三兄弟的煩擾下,呂方齊想要保持員工口中的永不動怒的笑臉形象似乎有點困難。
“是啊!方齊,我既然已經(jīng)幫你解決了周嘉琳,那么劇團你一定要幫我管好,至少要幫我把赤字補回來,順便幫忙籌到下一季的經(jīng)費。”
“經(jīng)費是嗎?亟亟,表叔規(guī)定你們?nèi)值艿膭?chuàng)業(yè)基金是從哪兒支領(lǐng)的?”
“創(chuàng)業(yè)基金?”蕭亟亟頓了下,“創(chuàng)業(yè)基金不是由老爸授權(quán)你管理的嗎?當然是向你支預(yù)!”
“那么那筆錢是打哪兒來的?”
“打哪兒來的?老爸每年領(lǐng)的股東分紅中撥出的四分之三就是啦!”
蕭晟晟沒耐心地打斷他們聽來毫無頭緒的對話,“方齊,你有話直說嘛!”
“分紅。俊眳畏烬R完全不理他。“那分紅是怎么來的?”
雖然越聽越覺得自己像那瀕臨陷阱的無知小白兔,但蕭亟亟還是乖乖回答,“當然是公司有多余營利所得,我們才有營利分紅!
“營利?”呂方齊臉上的微笑格外地耀眼!坝袪I利才有分紅是吧?”
不像蕭昂昂的粗枝大葉,蕭亟亟突然警覺地瞥向呂方齊那異于平常的親切笑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胺烬R?”
“四億美金的生意估算下來至少也有一億一千萬美金的純利,表叔每年年終分紅大的是年營業(yè)純利的百分之一點七,一億一千萬的話,表叔可以拿到一百八十七萬,四分之三再除以三,那就是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是四十六萬七千五百塊美金,念在咱們是朋友一場,零頭就不計較了,湊整數(shù)四十六萬塊美金。”掛在呂方齊臉上的淺淺笑容,此時看在蕭家三兄弟的眼中竟是異常的刺眼。
“等等,方齊,你算這個做什么?”蕭晟晟仍是一頭霧水。
無暇去暗嘆老三的遲鈍,呂方齊話中的威脅意味重得連一味沉溺于過往回憶的蕭宿宿都趕緊出聲與老三撇清關(guān)系,“方齊,冤有頭、債有主,是老三關(guān)掉你熒幕的!”
“對啊、對啊!”蕭亟亟連忙附和。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俊
“冤有頭、債有主?”呂方齊瞄向較年長也較沒義氣的那兩個人!榜R上離開倒是可以這樣算!彼沒說完,就見兩人一前一后地快步往門口走去。
“老大、老二,你們干嘛跑掉?”蕭晟晟壓根兒搞不清楚狀況。
“因為他們不想令年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短少四十六萬塊美金!眳畏烬R好心地提供解答。
“為什么會短少這么多……。 笔掙申苫腥淮笪虻貞K叫一聲!胺烬R,你不會真的那么狠吧?”“你說呢?”呂方齊秉持著一貫的溫和笑臉!拔以缇途孢^你們有事等下班再說別在上班時間打擾我!彪m然中午十二點到一點十分間是員工午休時間,但對他而言卻仍是正規(guī)的上班時間。為求減少加班的機會,他也只有拿中午的空檔來遞補。
“不要嘛!”蕭晟晟邊求情邊往門口移去。“我馬上走!”
看著蕭晟晟確實地關(guān)上門,呂方齊這才放心地再次打開電腦熒幕,處理正在線上的生意。不過不到十分鐘,敲門聲又響起了!
“進來!”由于蕭家三兄弟完全不懂得敲門這回事,而敢隨時打斷他辦公的人除了蕭家三兄弟與他的首要秘書許幸外,恐怕就沒人敢這么做了。因此用不著思考也知道必定是他那美艷秘書敲的門。
“你用什么方法讓三傻兄弟乖乖走掉的?”端著剛沖泡好的阿薩姆紅茶,許幸笑咪咪地走進來。三傻兄弟是她為蕭家三兄弟私下所取的昵稱。身為捧著蕭家飯碗的鴻洲員工實在不應(yīng)該這樣嘲笑在上位的主子,不過既然她直屬的上司呂方齊沒反對,加上她有實在把握不會被三兄弟直接抓包,不罵白不罵嘛!
對于她毫無職場倫理的態(tài)度呂方齊向來是不多加干涉,只要不妨礙到工作成績、效率,他倒是不反對有個機伶慧黠的秘書在他身邊耍嘴皮當作娛樂。
“你猜。”接過她遞來的紅茶,他深深吸了口醇厚的香氣,“改喝阿薩姆了?”
身為鴻洲的總裁特助,且掌管著鴻洲內(nèi)外的經(jīng)營大權(quán),呂方齊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秘書。許幸是他的首要貼身秘書,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緊鄰在他的辦公室門外,凡是想要進入他的辦公室,必定得先經(jīng)過她的;在她底下又有四個助理秘書,電梯一上十五樓,打開門后面臨的就是四位助理秘書的開放式辦公室。照理說,這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不該是由許幸親自來做,雖然事實上也確實是由助理秘書中的楊助理擔任這工作,不過每當許幸手癢,偶爾還是會插手接下泡茶遞水的事。
“祁門的走私貨泡完了!彼騺硐矚g將大陸貨稱為走私品。“八成你又拿創(chuàng)業(yè)基金來讓他們束手就縛。難道他們到現(xiàn)在還不曉得,向來被你拿來恐嚇用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壓根兒就是他們?nèi)说哪杲K分紅嗎?”
“你不說,我不說,他們怎么會知道?”啜了口紅茶,對于自己對蕭家三兄弟的刻意欺瞞,他倒是全無一絲罪惡感。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表上的時間,“一點了?這么快?”
“被三傻兄弟這么一鬧,時間能不快嗎?”
呂方齊嘴上不說,但揚起的眉梢卻在在顯示出他的心有戚戚焉。
“對了!”注意到許幸端進來的盤子上除了一杯紅茶外,并沒有他想要的午餐!拔也皇欠愿肋^你,中午下樓吃飯時順便幫我?guī)胧插\面上來嗎?”
被他這么一提醒,她突然皺起了柳眉,“你確定要吃什錦面?”
“有問題嗎?”
一想起中午吃的那碗古怪的什錦面,她就胃痛!拔医裉熘形缫渤粤耸插\面!
“是嗎?”雖然她也吃什錦面根本與他毫不相干,但他還是禮貌性地回應(yīng)了下,“好吃嗎?”
“不好吃!”她回答得相當肯定。“那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詭異的什錦面,完全沒味道,就連鹽巴也少得幾乎嘗不出來。難得你會要我替你帶東西上來,我鄭重地向你建議,改吃別的東西恐怕會比較妥當!
“什錦面怎會沒味道?你沒跟廚房反應(yīng)嗎?”
“反應(yīng)啦!”許幸哼了聲,“大廚解釋說,今天的什錦面只是做個試驗,因為有人跟他建議,看他能不能偶爾跟一下流行,煮看看人家口中所謂的健康食物。于是今天他興致一來,就拿什錦面開刀!”
“健康食物?那我倒要試試。就什錦面吧!”
瞧他臉上明白顯露的好奇,不由得讓許幸勾起一抹微訝的淺笑,“這是你第一次對新奇的東西表示興趣哦!”
“聽你這么說,在你眼中,我不就像是個古板的中年大叔?”
“大叔?”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學(xué)弟’!別忘了大姊我還虛長你一歲,若你是大叔,那我不就是阿婆了?”
就因為有了這層大學(xué)時的學(xué)姊弟關(guān)系,加上呂方齊私下也頗欣賞許幸大剌剌、直來直往的豪爽性子,她也才能擁有許多連蕭家三兄弟都沒有的特權(quán),如上班時間可以趁他休息時跑來跟他打屁聊天等。
“是。“⑵,請把我的面拿上來吧!我的胃已經(jīng)在喊痛了!”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還裝模作樣地抱住左腹。
“當真吃什錦面?”不是她不肯馬上下去幫他端面,而是她實在是不能茍同他所點的面。
“當真!
看他一臉認真,倒令她為難了起來。
擔任他的秘書算起來也有五年半了,再加上之前在大學(xué)里的那段交情,兩人認識也十來年了,她這學(xué)弟什么都好,相貌好、身材好、脾氣好、做人好,就是那要命的責任感不好。為了鴻洲,他每天幾乎用去近二十個小時的時間在繁重的公事上,甚至搞得年紀輕輕就已有了胃痛的毛病。好不容易看他終于在半年前“痛改前非”,修正了常因辦公導(dǎo)致三餐不正常的壞毛病,早上必定是吃過早餐才來上班,中午則乖乖地帶起便當當午餐,盡量減少加班的機會好回家吃晚飯,如果真的逼不得已要加班,也會托人提醒他要記得吃飯。若是為了她今天不肯幫他端一碗面上來,而壞了他難能可貴的良好習(xí)慣,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可是……
“不后悔?”
“不后侮!彼倏隙ú贿^地笑了,那如春陽般溫煦的笑靨讓許幸看傻了眼。
要不是她早已羅敷有夫,恐怕也會像公司里的那些女職員一樣,被他翩翩佳公子的氣質(zhì)與極富魅力的笑容給迷得團團轉(zhuǎn)吧!許幸思忖。
“好吧、好吧!食不下咽可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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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鴻洲大樓八樓的事務(wù)部與九樓的會計部在整棟大樓里可以算是小型的部門,但由于幾乎所有其他部門均與之有所牽涉,為求方便,送設(shè)置于中央的八樓與九樓,不過礙于部門規(guī)模不大,基于空間利用的考量,整個樓層除了部門辦公室外,還設(shè)有大型會議室,可供部門間的聯(lián)合會議使用。夾在十樓工程部與七樓業(yè)務(wù)部兩大部門中間,雖說稱不上是有什么壓力,但總是讓會計部與事務(wù)部的員工感到十分不自在,仿佛自個兒部門的存在對公司而言可有可無似的,一點重要性都沒有。
其實難怪會計部與事務(wù)部的職員會這么想,事務(wù)部是不用說了,無論他們部門的員工再怎么自圓其說,在鴻洲大樓里,事務(wù)部的工作壓根兒與工友做的并無兩樣可是不爭的事實;而會計部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從十多年前鴻洲開始全面電腦化后,隨著科技的進步、電腦設(shè)備軟硬體的日新月異,會計部的工作逐步被電子科技所分擔,而會計部也從公司內(nèi)的大部門逐步萎縮成小型部門,直到現(xiàn)在,整個部門只剩下四課,連經(jīng)理加秘書,總共只有三十四人,哪有以前五課六十七人的規(guī)模?雪上加霜的是,這兩個小部門職員的薪水怎么比得上人家工程師與業(yè)務(wù)員?先天不良再后天失調(diào),教他們?nèi)绾尾挥X委屈?下屬們的不滿其實在上位的人也都清楚,可是礙于公司制度,上司們也只有好言安撫,提供心理上的安慰了。
同樣的委屈、同樣的難過,同病相憐的兩個小部門在這樣的心態(tài)下,竟也開始熱絡(luò)起來,彼此員工間感情好得不得了,稱兄道弟、姊妹情操,直令公司其他部門的人大嘆他們還真不愧是難兄難弟、難姊難妹。
像現(xiàn)在,明明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會計部內(nèi)已在討論下班后與事務(wù)部的親親同事們要去哪里玩了。
“去唱歌吧!”秦卉珠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有威利卡,第五個人以后免費哦!”
“唱歌啊?”林亭葳聞言立即皺起了眉頭。“前天不是去唱過了?我喉嚨唱得沙啞到現(xiàn)在,才不要再去呢!”
那是因為你一直霸著麥克風(fēng)拼命唱,喉嚨不啞掉才怪。秦卉珠忍住到口的諷刺,改而提議道:“那去溜冰吧!”
“溜冰?我不要!”譚湘宜趕緊反對。
“你又怎么了?”
“我不會溜,去的話,如果事務(wù)部的人借口說要教我,乘機吃我豆腐怎么辦?”她才不要讓事務(wù)部的丑男有機會亂摸她呢!
林亭葳一聽,馬上輕蔑地笑了起來,“拜托!你那身材有人要吃你豆腐,你就要偷笑了!”
“你……”譚湘宜聽了氣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秦卉珠輕輕拉她坐下,小聲地說:“算了!別跟她計較!”
同事都快一年了,林亭葳的爛個性是眾所周知,不過由于她出身富家,出手相當闊綽,對同事也十分大方,跟她出去玩,通常都由她請客出錢,所以盡管她個性不好,但大家仍是會找她一起出去!霸蹅?nèi)ァ瓺ESIRE’好了!”林亭葳當作沒看到來自譚湘宜怒目相向的建議。
“什么‘DESIRE’?”來自東部的譚湘宜對臺北還是相當陌生。
林亭葳還來不及出口取笑,就聽到一聲驚呼。
“DESIRE?”隔壁組的邱宛如不顧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地挨過來。
即使整個九樓除了會計部還設(shè)有大型會議室,不過由于人少,扣掉經(jīng)理辦公室的獨立空間,每個人可以利用的個人空間相對還是比其他部門的員工大。只有四個課的會計部又再各自分為兩小組或三小組,每一組三人,由于人事精筒,通常課長還兼任第一小組組長。鴻洲大樓里空間設(shè)計上的規(guī)劃是依照各個部門所需不同而有各別的差異,以期能達到最高的空間利用率并兼顧員工舒適度。而會計部則在這樣的考量下,一組即劃分一區(qū),三人共用一個辦公區(qū),一方面方便工作,一方面也方便組員感情交流。
秦卉珠、林亭葳、譚湘宜是二課第二組的成員,以年資最深的秦卉珠為組長。另一組別是由課長徐春華領(lǐng)隊,下管邱宛如與江茱萸兩人。由于課長徐春華已婚,早就不跟小女生們到處去玩了,因此邱宛如便常跟著第二組愛玩愛鬧的三人一塊出游,感情培養(yǎng)得相當不錯。
“那個會員制的俱樂部?”
“宛如,你知道?”譚湘宜問。
“當然知道!DESIRE可是臺北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會員制俱樂部之一,很多名人都是那里的會員耶!在里面啊!不論是PUB、舞池、餐廳、賭場什么都有!”
“聽起來挺高級的!
“什么挺高級的?湘宜!DESIRE是最高級的!”邱宛如轉(zhuǎn)頭抓住了林亭葳的衣袖,“亭葳是DESIRE的會員?”
“當然!”林亭葳被她那羨慕的眼光看得好不得意,連想要再次嘲笑譚湘宜的話都因此吞回了肚子里,改而以施舍的口吻說道:“今天我就帶你們?nèi)ラ_開眼界吧!”
秦卉珠對于她的態(tài)度不置可否,反正是她出錢,忍耐一下她那驕矜的脾氣而能去一流俱樂部倒也不錯。譚湘宜在心中是討厭林亭葳到極點,但為了怕別人說她不合群,萬一像江茱萸那樣被孤立了,可是很難堪的。
同樣是剛進來公司不久的大學(xué)新鮮人,江茱萸與譚湘宜的處境可是天壤之別。不多話、不多事的江茱萸在會計部是出了名的異類。她既不跟同事來往,也不參加任何的交際聯(lián)誼,對人冷冷淡淡,禮貌卻疏遠;加上她長相漂亮,深得公司男同事青睞,即使因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嚇退了不少人,但追求者仍是絡(luò)繹不絕,讓人在又妒又羨之余,紛紛討厭起她的故作姿態(tài)、自命清高。在陰盛陽衰的會計部,江茱萸的處境在同事們有意無意的排斥下,顯得格外糟糕;幸好人事部經(jīng)理三不五時即上樓來噓寒問暖一番,忌憚著她們這層曖昧的關(guān)系,同事們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刻意為難她。相對于江茱萸的孤立,譚湘宜表現(xiàn)出來的合群好相處,使得她在同事間相當吃得開,人際關(guān)系打得十分好,再說姿色平平、沒啥特色的她對任何想要在公司里釣個年輕有為男友的諸色女子并沒威脅性,大伙兒因而樂得與她往來,反正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
個性大而化之的邱宛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那好,我們今晚八點就在老地方見!卉珠,你要記得通知樓下的阿泉他們哦!”
“我會的!”
眾人說好后即各自回到座位上辦公,免得聊太久,等一下被從經(jīng)理辦公室開完會出來的課長抓包。
回到座位上的邱宛如望了下一直盡職地埋首工作的江茱萸,熱心地靠過去邀約道:“茱萸,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們到DESIRE開眼界?”
不像其他人刻意地排斥江茱萸,在邱宛如眼里,江茱萸雖說冷漠難以靠近,但她做事認真、負責,身為新手,一旦碰到無法解決的難題,還是會很有禮貌地向她詢問解決方法,托她做事她也很少拒絕。老實說,私下她還挺欣賞江茱萸的;不過雖然同情江茱萸,但超粗線條的她也著實不知該幫她什么才好。
“亭葳要帶我們?nèi)ヅ叮 ?br />
“謝謝!我有事,不能跟你們?nèi)。”江茱萸技巧地避開邱宛如的接近。
邱宛如對于她的小動作雖然感到有些不解,但也沒開口多問什么!澳忝看味纪普f有事,哪有那么多事?”
“唉呀!人家都說有事了,宛如,你就別勉強她嘛!”偷聽到她們對話的林亭葳帶著惡意的刻薄道。
整個會計部,就屬林亭葳對江茱萸的敵意最深,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也最惡劣。
“別這么說嘛!大家都是同事,難得可以一起出去玩。”
“出去玩?你想,人家還不肯呢!”
“不肯什么?”打從經(jīng)理室出來的徐春華一看到林亭葳又在找江茱萸麻煩,出聲制止,“你們這群丫頭就會趁我沒空偷摸魚,還不乖乖做事?”
她一次全都罵,不針對被她抓到摸魚的邱宛如和林亭葳,為的是不想加深林亭葳對江茱萸的反感,讓江茱萸的處境更糟糕。
第二組以林亭葳為首,自從江茱萸進公司后就百般刁難她,這些情況身為課長的她不是不知道,但不曉得為什么,每次只要她一出面規(guī)勸她們收斂一點,她們就更加倍地討厭江茱萸,更加倍地為難她。屢勸不聽之下,她也只有另想辦法來解決江茱萸的問題了。
“徐姊!很少聽見你訓(xùn)人哦!”飽含笑意的男中音突然闖入了這個女性為主的會計部。
徐春華一聽到那帶笑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簡總怎么有空下來?”她轉(zhuǎn)頭看向來人,話說得客氣得很,但那雙射向來人的丹鳳眼中卻明白寫著嘲諷。
簡嶠貴一雙眼笑得像彎月,因咧嘴微笑而外露的牙齒整齊潔白得刺眼。“當然是來看徐姊你的!”
徐春華不甩他刻意展露的迷人笑靨,冷哼了聲,道:“我區(qū)區(qū)一個小課長,哪里還要勞煩總經(jīng)理您紆尊降貴地來看?”
不像徐春華憑著二十多年青梅竹馬的訓(xùn)練,早已對簡嶠貴那張邪氣十足的俊逸臉蛋免疫了,會計部的員工們在突然看到鴻洲“五大天王”之中唯一已婚的簡嶠貴出現(xiàn)在九樓,頻頻忍不住地發(fā)出小聲的驚喘,竊竊私語聲此起彼落,顯然他的行情并沒有因結(jié)婚而宣告跌停板。
在公司基層員工間,總裁蕭宿宿、副總裁蕭晟晟、總裁特助呂方齊、總經(jīng)理簡嶠貴與并未在鴻洲任職的蕭家太子蕭亟亟五人被統(tǒng)稱鴻洲“五大天王”。在他們眼里,這五個人不是家財萬貫的世家公子,就是商業(yè)界首屈一指的商業(yè)金童,年輕有為,前途無可限量。更令人既妒又羨的是,他們五人均擁有著極出色的外表與迷人的風(fēng)采。因此對于每個鴻洲女員工而言,他們不但是夢中的白馬王子,更是超越四大天王的特級偶像。
對于自己所到之處必會引起的騷動,簡嶠貴早已習(xí)以為常。他今天會從十四樓下來,除了順便巡視各部外,就是要找機會向徐春華告罪。“別那么說嘛!徐姊!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對,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唉!實在他不是自愿在大庭廣眾之下,甘冒著公私不分的大忌低聲下氣地在她下屬前向她賂罪,但畢竟理虧的人是他,加上除了在上班時間堵得到人外,委實是極難碰得到她的人。以她那上了段的躲人功力,想逮到她可是相當困難的。
“你不對?呵!誰敢說您簡總不對?”氣死人了!新人迎進房,媒人丟出門。這筆帳她非得記上一生一世不可。要不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幫他向她表姑丈說情,他哪能得到表姑丈的允婚?死家伙忘恩負義,嫌表姑丈提出的條件太嚴苛,假意允諾后,居然不顧她還在表姑家作客、就把表妹偷拐到美國結(jié)婚,害她被表姑、表姑丈視為共犯,上門向爸媽告狀,差點被爸爸打死。
“徐姊!”要他一個三十三歲的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壓下自尊扮可憐,真的是一項折磨。“你都肯原諒我老婆了,也就請你順道一下原諒我吧!”
徐春華勾起一抹冷笑,“我當然原諒她!因為她又不是那個拐騙良家婦女到美國結(jié)婚的無恥之徒!毖韵轮猓褪悄莻無恥之徒!
“春華,你就原諒他吧!”不知何時又蹺班上九樓來的金梅英笑勸道。
早已習(xí)慣金梅英上來騷擾的徐春華哼了聲,“英姊,你不要幫這爛人說話!”
簡嶠貴挑高了左眉,睨著蹺了班卻全無罪惡感的金梅英!坝㈡ⅲ惝斨业拿孳E班哦!”
“你不也是?”
“我?”簡嶠貴伸出食指晃動了兩下,否認道:“我可沒有蹺班。我一早就到臺中出差,快三點了才回來,照規(guī)定,我早就算是下班了!”
“是嗎?”金梅英對于他所說的話,或多或少帶點懷疑。
“嗯!好香!英姊,你又帶點心上來了?”眼尖的徐春華瞄到被金梅英藏在豐滿身軀后的一小袋餅干,快手快腳地挨過去搶到手。
金梅英趕緊拿回來,“這可不是給你的!”
突然由主角淪落為配角,簡嶠貴涼涼地在一旁看那兩個女人搶著一小包餅干,莫名其妙中帶了幾分好笑地彎身,詢問身邊看起來像在認真辦公、實則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偷聽的會計部職員,“她們常常這樣搶餅干嗎?”
“是……不是!金經(jīng)理沒……沒有……”被詢問到的譚湘宜嚇得不知所措,因他的靠近羞紅了一張臉,回答起話來支支吾吾的。
雖說鴻洲的“五大天王”均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帥哥,但一直以來,相對于有著霸氣外表、總讓人覺得氣勢凌人的蕭家三兄弟,與那俊秀斯文、風(fēng)度翩翩卻難得一見的呂方齊,這四人的人氣始終比不上簡嶠貴。即便在五人中,簡嶠貴的財力比不上蕭家三兄弟,職位也在呂方齊之下,可是他那風(fēng)趣幽默、親切得毫無總經(jīng)理架子的態(tài)度,使得他在公司里的受愛戴程度絕不遜于任何人。
雖說當初他結(jié)婚的消息使得許多女職員暗自啜泣、傷心不已,仍無損他的魅力。
原本見譚湘宜被簡嶠貴選上問話,嫉妒得咬牙切齒的林亭葳看她回答得結(jié)結(jié)巴巴,立即上前擅自截斷她的話,“總經(jīng)理,金經(jīng)理是偶爾才到我們九樓來,沒有常常呢!”
“哦?”由于她的插話,簡嶠貴稍嫌遲鈍的認出了林亭葳的身份。
她就是恒陽林總的千金?
即使認出了人,他依舊是不動聲色。“那她到九樓來,都是為了什么事?”
“那是為了……”林亭葳遲疑了下,恨恨地瞄了隔壁組始終低著頭做事,絲毫不被簡嶠貴與金梅英所引起的騷動影響的江茱萸一眼。她實在是不愿讓簡嶠貴的注意力因她將提及的江茱萸而被引開,但又不甘心失去一次在總經(jīng)理面前詆毀江茱萸的機會。
被搶走話尾的譚湘宜氣不過林亭葳的卑鄙,現(xiàn)下見她說話支吾,馬上鼓起勇氣插話道:“金經(jīng)理到九樓來,都是為了要拿點心給茱萸!”
“茱萸?”沒有人注意到,簡嶠貴那雙愛笑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败镙鞘钦l?”
聽到他的問話,邱宛如忙用手肘輕碰工作中的江茱萸。“茱萸!”
“有事嗎?”正在認真制作報表的江茱萸轉(zhuǎn)頭問道,沒注意到自己已成為視線的焦點所在。
“總經(jīng)理找你!鼻裢鹑绨櫰鹈碱^,實在想像不到看似精明的江茱萸會有那么遲鈍。
“總經(jīng)理?”江茱萸莫名其妙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一雙迷人的笑眼。
“你就是茱萸妹妹?”簡嶠貴滿臉的誠懇笑容,令人很容易因此忽略了他眼里閃動著的惡作劇光芒。
“是的!苯镙窍袷潜凰麌樀搅怂频模袅撕靡粫䞍翰呕卮,鏡片后的水汪大眼閃爍得厲害。他何時出現(xiàn)在這兒的?
“金經(jīng)理跟你很熟嗎?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她怎么會對你這么好,還三不五時拿點心來給你?”
冷眼看著他唱獨腳戲似地問了一連串問題,徐春華拎住他的衣領(lǐng)往后拉,扯開他靠近江茱萸的臉。“別欺負人家小女孩!”
“我哪有欺負茱萸妹妹?”
“你少肉麻了!跟人家又不熟,就妹啊妹的亂認親戚,當心我跟你老婆告狀!”
簡嶠貴不以為意地仍舊咪咪笑!皼]關(guān)系。‖F(xiàn)在不熟,等吃過兩頓飯就熟了。對不對,茱萸妹妹?”
他想征求江茱萸的認同地轉(zhuǎn)頭,沒想到卻見他與徐春華爭論的焦點人物江茱萸,早已被金梅英的餅干攻勢困住了。
“茱萸!你嘗嘗這些餅干,這是我特地托人幫我買的,口味相當獨特哦!”金梅英現(xiàn)實似地拼命向江茱萸推薦她的餅干。
抵擋不住金梅英的死纏爛打,即使再怎么不愿意,江茱萸還是在她殷殷切切的注視下,聽話地吃了一小塊餅干。
“好吃吧?”
“嗯!彼m然吃得不甘愿,但不可否認的,這種小餅干真的很可口。
“好吃就多吃一點。”聽她也認同好吃,金梅英高興地笑咧了嘴。
“不了,我吃一塊就好!辈幌衿渌g的女孩喜歡吃餅干、科學(xué)面等干干硬硬的小零食,懶得動口咬東西的她非必要絕不會主動找那些“干糧”來虐待自己。
金梅英可不容許她拒絕地再塞塊餅干給她。“再多吃一塊就好!”
徐春華不忍心見江茱萸因金梅英的強迫而為難,出聲替她解圍道:“英姊!你很偏心哦!當初我剛進鴻洲時,也沒見你這么熱絡(luò)地招呼我?”
金梅英沒好氣地覷了她一眼,“你進鴻洲時都幾歲了?哪還要人照顧啊?”
“幾歲?”當年她也是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進鴻洲的,只不過由于晚讀一年,比起同期的大學(xué)新鮮人大了那么幾個月而已。
“英姊,你找借口的功力退步了!”簡嶠貴在一旁看戲不忘插話。
“你閉嘴!”兩個女人齊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