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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耍心機 第八章
作者:染香群
   
  秋娘一進杏仙派,就覺得被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瞪著。虧得緋琳樣樣周全照顧,起居坐臥,飲食用藥,都不假他人,親自處理,居然保得幾日平安。

  這緋琳原是孤兒,前代掌門憐她一家子都遭瘟病死了,接到杏仙派撫養(yǎng)。她個性有些迷糊,又愛朋友,上上下下的師弟師妹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師尊看她小處迷糊,偏偏大處精細,也漸漸看重她,金錢用度、醫(yī)館藥倉幾乎都是她在經(jīng)手,就算外來了賓客,也幾乎都是她帶著人在接待,當然交游也廣了。

  也因為她不過是個迷糊的女孩兒,掌門之職無望,又不似韻儀艷絕,幾個師叔也不太在意她。

  但是師門出了這樣的大事,她卻是第一個鎮(zhèn)定下來的人。陸師叔掌了杏仙派,發(fā)現(xiàn)一切用度都得與她商量,這才驚覺她才是杏仙派的當家人;再加上年輕一輩的師弟妹都讓她掩護照顧過,個個都眼她,竟不好對她怎樣了。

  明明知道留著秋娘這個「人證」如肉中之刺,卻又苦無機會下手,只能嚴加看管,伺機而動。

  「留著這娘們必是大禍!」劉師叔拍桌,又挨了緋琳一頓不軟不硬的排頭,正無處宣泄,「緋琳這死丫頭又護在里頭!別人養(yǎng)了貓會咬老鼠,我們家的貓卻只會咬家里的雞!也不想想是誰把她養(yǎng)得這么大,一心只向著外人!」

  他氣得大吼大叫,劉師叔的弟子們都知道他的暴躁性格,不敢多話,連當了掌門的陸師叔也只垂頭喝茶。

  細細想了想,陸師叔開口了:「何必趕盡殺絕呢?她不過是個沒沒無名的小女子,聽說又藥石罔顧,把她當個餌,讓叛賊自投羅網(wǎng)就是了,何苦非弄死她不可?」

  「你說得倒輕松。」劉師叔冷笑,「就算她是作偽證,留著就會讓人起疑心了。若是她死了,谷梁叛賊哪還有人替他說謊?我們派里的家務事,現(xiàn)在搞得天下人皆知,若不快快殺了叛賊,天下武林還看得起我們杏仙派么?說來說去,還是你不好!這件事情關(guān)在杏仙派里悄悄處理就是了,發(fā)什么英雄帖?好讓天下人都笑話我們么?」

  「這事掩得過去么?」陸師叔也氣了,「安府燒成了一片白地,我們跟安家的仇結(jié)得大了!橫豎都要被知道,還不如自己說了,省得安瑜又添許多話!我倒要間問,師兄為什么這么莽撞,就派人燒了安府呢?」

  「誰讓他窩藏叛賊?說到這事,我才火咧!少青中了毒又怎么樣?就聽那娘們要脅?明明早就可以結(jié)束的事情,拖到這地步,是誰的錯?」

  「劉師兄,你這話讓人寒心!我若不顧青兒的性命,弟子們都看在眼里,怎么交代?我們名門正派……」

  「名門正派、名門正派!」劉師叔大怒了,「行動點滴不自由,就壞在『名門正派』這四字!搞不好哪天我惱了,就拆了這名門正派的招牌兒!」

  「劉師兄,你也不當怒后失言!龟憥熓遐s緊阻止他說下去。

  「你怕么?我可是不怕的!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你別假惺惺的讓人惡心,更別想裝慈悲,想甩脫我……」

  「劉師兄!」陸師叔站了起來,雙眼射出精光,「到底也有些分寸,多少提防點!」

  劉師叔閉了嘴,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旁伺候茶水的女弟子眨了眨眼,卻只恭順的低著頭,等師叔們喝退諸弟子,這名女弟子端著用過的茶壺茶杯到廚房,輕聲細語的跟另一個在熬藥的師姊妹說了,那師姊妹也不說什么,只點點頭,就端著藥去尋緋琳了。

  緋琳正在秋娘的房里守著,那位師妹一五一十的說了師叔們的話,看著秋娘吃了藥,又端了藥碗而去。

  秋娘看傻了眼,「這些師姊妹們……」

  「師叔們從來沒提防過我們這些女流,在他們眼底,我們也不過是免錢的侍婢!咕p琳冷笑兩聲,「他們這些話里倒是大可玩味!

  緋琳起身左右張望,關(guān)了門窗,「秋姑娘,我就實話實說,師父的尸體,我是勘驗過的,劍法嘛,是杏仙劍法無誤,但是這致命的一劍,是從背后穿透前胸的。」

  背后?秋娘思忖了一會兒,冒坦怎么對?那采花賊逃都來不及了,怎樣從背后給師父一劍?」

  「這事兒我也想不通。我想要問清楚,偏偏韻儀生了病,讓師叔差人看管起來,連我們師姊妹都不得靠近,這不奇怪么?」

  說奇,倒也真奇。秋娘想了想,笑了起來,「現(xiàn)在倒像是解九連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套,都是有關(guān)系的,一時解不出來?雌饋恚嬲年P(guān)鍵是在韻儀師妹那兒了,要想個辦法問她才是!

  緋琳看著秋娘,突生一計!笂叴蟾挪恢,韻儀對大師兄是絕頂癡心的。從這癡心上,說不定有法子,且看著吧!」

  她馬上派人在韻儀養(yǎng)病處附近議論秋娘被抓回來的事情,連著幾天都沒動靜,以為沒用,結(jié)果第四天晚上,秋娘才剛躺下,忽聽到窗戶呼刺一聲,韻儀慘白著臉,衣衫不整的望著窗里,飄飄忽忽,像是女鬼一般。

  緋琳和秋娘都嚇了一跳,定神看了看,只見她癡癡的笑,也不說話。

  「韻儀師妹,妳怎么跑了出來呢?」緋琳柔聲問著,「妳身子不好,就該好好養(yǎng)病才是!

  韻儀甜甜的綻放了朵甜蜜蜜的笑容,指著秋娘,「我來殺她。」

  「小師妹,妳殺我做什么呢?」秋娘看她神情恍惚,不似之前靈動俏麗,心里不禁生憐。

  韻儀又笑了一會兒,神情轉(zhuǎn)困惑,「是呀,我殺妳做什么?大師兄呢?他不在這兒么?」

  「大師兄離開很久了,沒回來呢!」緋琳哄著她,「外面風大,進來坐一坐好不?」

  她溫順的跳進窗戶,「大師兄天天晚上都回來!他疼我呢。啊,他不是休了妳么?」她瞅著秋娘嘻嘻的笑。

  秋娘和緋琳對望了一眼,緋琳拉著韻儀坐下,暗暗探她的脈象。

  「是『天仙子』!

  秋娘不禁毛骨悚然起來。天仙子是種毒草,喝了以后會嗜睡、出現(xiàn)幻覺,若是佐以臣藥,更會加強毒性,有些邪教會用這種藥方控制信徒。

  若說韻儀一直都是師叔們在照顧,為什么喂她這種毒草?

  「是呀,夫君休了我,晚上都在妳那兒么?」秋娘漫口應著,發(fā)現(xiàn)她衣衫不整,伸手把她衣領(lǐng)拉攏,卻發(fā)現(xiàn)她雪白的頸上有道鮮明的吻痕。

  那痕跡非常鮮明,看起來是最近才有的。

  秋娘的手抖了起來,抓著她,「韻儀,妳好生想想……那天,妳父親去世那天,到妳房里的……真的是大師兄么?」

  韻儀的表情空白了一下,「妳胡說什么?我爹還活著!爹爹、爹爹,你在哪兒?爹爹,你不要跟大師兄吵架,好好跟他說呀……我知道大師兄是愛我的,是愛我的,爹……」她啜泣著,一面往壁腳縮。

  「事實上,妳并不知道是不是大師兄,對不對?」秋娘不讓她躲,死命扳著她,「夜里妳睡覺點燈么?一片漆黑中,妳怎么認得是大師兄呢?」

  韻儀突然安靜下來,眼睛死死的看著地板,輕輕地說:「他不是大師兄,還能是誰呢?他一定是大師兄,絕對要是大師兄!他只是舍不得我,所以才來了……不會是別人,一定是他沒錯!怎么可以是別人了?不不不……」

  「妳回答我,妳看到他的臉了么?」秋娘抓著她搖,「妳看到了?妳真的看到了?」

  「我爹爹看到了!」韻儀哭嚷著,「爹爹看到了!雨好大、雷好大,閃得好亮,我眼睛痛……但是爹爹看到了,他罵大師兄是禽獸不是人,啊啊啊啊……血、好多血!爹爹……爹爹……」

  緋琳聽到窗外有騷動,趕緊出手點暈了韻儀,先嚷了起來:「快來人!有刺客……欸?是小師妹,小師妹怎么昏在這兒?快來人啊~~」

  兩個師叔搶了進來,看見軟倒在地的韻儀,先是把看守她的人罵了一頓,緊張兮兮的望著秋娘和緋琳。

  「她可對妳們說什么?」

  「來得及說什么?」緋琳裝出一臉惺忪,「撲進來就滿口亂嚷,拿起刀就砍!小師妹病成這樣也不是法子,師叔要是醫(yī)不好她,其他師兄弟也該會診看看,這樣白耽誤著,女孩兒的名聲怎么好?」

  「這需要妳費心么?不關(guān)妳的事情!」劉師叔怒目。

  陸師叔趕緊攔了他的話,「緋琳這兩天只是有些痰迷,氣急攻心罷了。幾帖湯藥就好了,別擔心了!顾p手輕腳的扶抱著韻儀,使個眼色要劉師叔跟著出去。

  緋琳趕緊關(guān)了門窗,兩個人對望著,心頭不斷突突的跳。

  「怎么可以讓他們帶走韻儀?」秋娘急得跳腳,「這兩個老畜生……」

  「噤聲噤聲!」緋琳急得拚命揮手,「現(xiàn)在是說話的時候?我們兩個能干嘛?白白送死,小師妹才真的沒救了!這下不好,真的不好……那兩個老畜生原本就疑了我,和我相好的師姊妹都不讓我們?nèi)フ掖髱熜至耍F(xiàn)在是疑上加疑,這可是命在旦夕了!」

  「就不得報官么?」秋娘抱著膝,不斷轉(zhuǎn)著腦筋。

  「我的姑娘,妳說這什么死老百姓的話?小小的知縣哪里惹得起杏仙派呢?官府也只是;@习傩,哪里敢惹武林人?」

  「知縣惹不起,那知府呢?郎中呢?宰相還是皇帝呢?總不成連皇帝都惹不起吧?」秋娘說了氣話。

  「皇帝?」緋琳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我怎么忘了段劍門有皇帝這靠山呢?到底還是不成,怎么傳遞給段劍門呢?頂多我也只能派人到棲渡鎮(zhèn)……」

  「棲渡鎮(zhèn)往南行馬一天可以到渡口往?冢有往東可以到憑云縣的么?」秋娘細細忖度在謝家莊當家時的地理。

  「有啊。往東五里是平渡,遂紫江往東出?,又剛好是順流而下,經(jīng)過憑云縣的!咕p琳回答。

  「那好得很!骨锬锲鹕礓伡埬ツ,「死老百姓也有死老百姓的做法!

  「啥?」緋琳滿頭霧水。

  「想來這名門正派也不屑去找小生意人麻煩,而我呢,當初是謝家莊的奸詐生意人呢!」秋娘一面修書,一面冷笑,「謝家莊也沒什么,多少有些船運車行,天下哪里去不得?妳倒說說看該去找段劍門哪個?我這死老百姓可不懂這些!

  「這件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直接找總舵作主吧!」緋琳看了看秋娘寫的信,又添了幾行,「就不知道托的人妥不妥當!

  「我這種死老百姓,自然是撒潑又撒野了!骨锬锵胂胫x家莊還有誰,不禁笑了起來,「放心,極妥當!

  當夜兩人商議定了,就把書信托給往山下采買藥材的師姊。師姊尋了相熟的藥材商,托了信往謝家莊去。

  可憐陸、劉兩師叔費盡心思察看來往的江湖人,卻沒注意小小的藥材商拿著要命的信,施施然往渡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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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杏仙派一片平靜,但是暗地里卻波濤暗涌。

  緋琳被掌門托了管顧門派,一步也不許她多走,又借口怕她事多管不到,要她將金錢用度漸漸交出來,她也假意敷衍,只說要整理帳冊,一直拖延著。

  若是將這管家的實權(quán)交出去,她和秋娘可就死得快了。

  秋娘倒是鎮(zhèn)定,還有心思做針線。

  「我的姑娘,妳還有心思扎那勞什子?」緋琳心下焦躁,「我們倆的命就要沒了!」

  「妳到底認不認識妳大師兄呢?」她慢條斯理的扎著花兒,「我困在這兒,他必定會想辦法,這兩天就該有消息了,怕什么呢?」

  緋琳還不太信,第二日,果然來了人。

  只見安瑜跟了幾個道長、師太上門來,當堂一坐,只是冷笑!戈懻崎T,我們安府無端讓你杏仙派燒了,想借你柴房住住,可使得?」

  陸師叔見了這個對頭,只覺頭疼!冈趺凑f是我們燒了呢?無憑無據(jù)的……」

  安瑜不答言,只招了招手,幾個仆傭捆了個黑衣人,摔在地上,黑衣人滿臉羞慚。

  安瑜笑了笑,「這不是您的高足么?還是我眼花看錯了?當場抓到他在放火,難道我還賴著你么?」

  陸師叔無話可回,「你這逆徒,誰讓你去燒了安府呢?」說完一掌就要拍下。

  安瑜早防著他這步,拖著縱火者的衣帶往后一送,「杏仙派作興先殺人證么?諸位前輩看看,這就是杏仙派的作風,我那苦命的弟媳想來也是沒命了……好歹也把尸首還回來安葬,好歹我與子霽也是兄弟一場……」

  陸師叔臉上掛不住,「安公子,若不是你藏匿本派叛賊,我們又何必相犯?」

  「人是我劫去的么?送來讓我醫(yī)治,毒還沒全解就急著燒我安府。聽聽這話,你還算是一派掌門么?老掌門慈悲為懷,怎么養(yǎng)了一群是非不分的徒子徒孫?」

  陸師叔原本口才就不怎么樣,讓安瑜搶白一頓,臉一陣青一陣白,兩三下氣勢就頹了,逼不得已,便召了秋娘來見。

  秋娘讓緋琳扶著,從內(nèi)堂出來,款款的向安瑜下拜。

  「弟妹,身子可好,杏仙派可為難妳?」安瑜趕緊扶她起來,微微笑著。

  「托大哥的福,還好。」秋娘笑咪咪的,「就不知道兩個妹子怎么樣了?那天離散了,秋娘好生懸念!

  「命硬,家里人都安全!拱茶ぬ貏e強調(diào)「家里人」三個字,「妳也別太懸心,是非分辨清楚了,當大哥的會親自來帶妳回去!

  聽安瑜這么說,秋娘知道子霽應該無妨,「只是家里人奔走得很?」

  「這個公道是不能不討的,自然奔走得很了!拱茶び殖读藥拙洳惠p不重的閑話,回頭跟陸師叔說:「我這弟媳本來是富家千金,綾羅綢緞、金枝玉葉般的養(yǎng)著。今天來你們杏仙派作客,可別簡慢了。火燒安府這個公道我還沒討到呢,你們自己先商量,看怎么處理,改天我再來討回音,順便探望我弟媳!

  他領(lǐng)了人要走,又向后冷笑,「我弟媳身弱,若是出了點差錯……安府燒了事小,弟媳有事可就大了。陸掌門,你可別試我耐性,我這人暴躁起來,是有點無禮的!

  陸掌門氣得臉孔泛青,一掌劈得八仙桌碎成好幾塊,秋娘款款站起,弱柳扶風似的靠著緋琳,「緋姑娘,我心頭有些鬧。」

  緋琳會意,扶著她回房去了。

  「有那時間劈桌子,還不劈了這兩個女的?」劉師叔冷冷的說。

  「有膽你劈去!」陸師叔怒道,「沒見安瑜還帶了人來么?那幾個前輩你打得過?」

  「我去就我去!誰像你這樣假仁假義……」劉師叔走了兩步,「差點上了你的大當!我若殺了這兩個女的,你剛好綁了我往安瑜那兒一送,正好讓你脫罪!我早就知道你舍不得掌門這位置……」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陸師叔罵了起來,「說起來都是你害了我!」

  「你少跟我在那兒抱怨天抱怨地,怎么你抱著……」劉師叔將下半截話咽進去,「哼哼,窩里反有用么?橫豎不殺也沒什么,就算谷梁朗不死,也查不出什么的。除非……你賣了我!」

  「我賣你有什么好處?」陸師叔跳了起來,「夠了,我走!掌門的位置,你要就給你吧!」

  「你別想這樣可以脫身!箘熓逡话炎プ∷,「早跟你說,是同條船上的!」

  陸師叔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我真不該鬼迷心竅,跟你同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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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瑜下了山,進了棲渡鎮(zhèn)。他的府邸雖然燒了,還是另有藥館,一進內(nèi)堂,穿著夜行衣的谷梁朗焦急的迎出來,「秋娘可安好?」

  「沒事的!拱茶ぐ参克,「我看她氣色不錯,反而是你們家管銀錢的師妹有些焦躁!

  「緋琳么?」谷梁朗松了口氣,「她救過我和秋娘。」回頭想想,又有些凄然,「我只顧著布置,竟然將秋娘這樣擱著……」

  「老弟,你且安心。秋娘是明白人,若到非常緊急,大不了將她搶出來就是了。你且去調(diào)兵遣將,該追查的追查,該問的就問,弟妹的安危就交給我吧!」

  谷梁朗默然,只是點了點頭,就躍身穿出窗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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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那藥材商拿著書信,順流而下,只一晝夜就到了憑云縣。上了渡頭直奔謝氏船運,仆人一看是謝大小姐的家書,非同小可,馬上派快馬送到謝家莊了。

  五姨娘正望眼欲穿,八九個月才接到一封家書,高興得不得了,展信一看,越看越驚,竟是身子一軟,撐在桌子上。

  「啊呀,這不得了了,這怎么得了呀?」

  一迭聲的喚馬要轎,不派別人,竟然自己要去。

  仆人苦勸:「五姨娘,這路途苦遠,家里沒人主持,怎好自己去呢?」

  五姨娘瞠起一雙丹鳳眼,開口便罵:「糊涂東西!大小姐都要沒命了,謝家就剩她這點血脈,沒了她,我還主持什么呢?麗京又不是沒去過,怕遠么?」

  她原本就在麗京住過一陣子,路途皆熟,便搭船直往麗京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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