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店住了一夜,童彤奇跡似地開始想家了。她想念下幾前的一切,無拘無束的山 、水、草原,無憂無慮的浩翰云空,她的天堂!
不是飯店有什么不好,只是,人間所謂的舒服對她來說是種折磨。
成為人類后,才知道人類都有吃喝拉撒睡的基本原始問題,而這一切也都有一定的 規矩和方法,不能隨心所欲;即使服務生再親切有禮,設備再豪華先進,對她來說反而 是種負擔。她曾聽見擦身而過的一個高跟鞋女孩,飲著冰品望著高聳亮麗的廳堂贊嘆: 天堂不過如此!
才怪!天堂才不只如此,拿它跟這種地方比,簡直是褻漬。童彤在心里發出不平之 嗚,越想越興致索然,最后閑逛到游泳池畔間坐了整個下午。
一個打扮得整潔光鮮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正在找位子。泳池邊的位子本不多,加 上天熱戲水的人多,因此幾乎每張椅子都被占走了。
他發現重彤那張桌子是唯一有空位的,因此向她走去,但走了幾步,便停下來了, 目光呆呆地望著據桌而坐的童彤。
仔細端詳,她并不是那種艷驚四座的絕世美女,可是純凈無瑕的臉上散發著一股無 邪的氣質,彷如宗教般圣潔。剛才乍見她時,他還錯以為看見她頭上孤著一輪光圈呢。
他想,這大概解釋了為什么她能獨享一張桌子的原因。
在他暗自驚嘆時,童彤也發現了他,她本能地朝他招手,綻開明朗的笑靨喊著:“ 這里,這里還有位子。”
男人愣了一下,左右張望,確定左右沒人,再看看重彤仍然望著他的燦爛笑臉,不 禁感到受寵若驚。他慢慢慎重地走到童彤面前,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小姐,你…… 請我坐?”
近看她幾近透明的臉龐,他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是呀!蓖c頭。對他死盯著她看并不在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彼目U縐地,自覺用詞優雅,和自已現下蒲灑的外 表很搭。
童彤好玩地看著他,對他又是摸須帶又是整衣領又是傻笑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尋 愛“小姐貴姓?”
“我叫童彤!
“童小姐,敞姓朱,朱映城,這是我的名片!
童彤接過來瞧一眼,喔一聲,覺得干嘛印一堆字看得人眼花撩亂,索性拿來扇風。
朱映城愣了一下,看她沖著他直笑,也尷尬地笑了笑。但為了貪看她美麗的容顏, 于是厚著臉皮繼續搭訕。
“童小姐一個人嗎?”
“是呀!倍啻艘粏,她當然是一個人哪。
朱映城心念飛快地轉著。這女孩,是他夢寐以求的典型。他暫時忘了前來此地的目 的,瞪著一雙眼,專心地欣賞著她。
沉默一會,他盤算著該怎么開口和她進一步認識。
就在盤算之際,他無意中低頭瞥見桌上攤開的雜志,心底暗道妙極了,居然這么巧 ,她看的雜志正是他所屬的雜志。
他露出笑容,興致勃勃地問:“你也看這種雜志嗎?我不知道像你這么年輕的女孩 也愛看!
童彤收囫眺望的視線,看一眼他指的雜志。
“你說這個呀,”她聳聳肩,“我根本沒看哪!”
“啊,是這樣嗎?那,是我弄錯了!彼悬c狼狽,打消了原本想趁機示好的企圖 ,思索著找別的話題來打破僵局。突然,他感到四周一股奇異的氛圍,童彤的視線越過 他,整個臉亮了起來。
“荻!”地喊了一聲,并且迅速站起來向他身后奔去。
朱映城的視絲不由自主跟著地的身影呈一百八十度轉向,看清身后的人,才明白那 股異樣氛圍的起因。
騷動是由重彤奔去的男人所引起的。
有的人天生具有明星般的氣質,能夠引起注意;如童彤般出塵的女孩罕見,而她奔 去的那個男人,居然也長得超凡絕俗,俊美得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朱映城雖然同為男人 ,但看到這般人物,也只能由衷贊嘆。
隨隨便便一件襯衫搭在那男人身上,看起來居然恍他一身筆挺西裝還體面,贊嘆后 隨之而起的是嚴重的挫折感,與從未有過的自慚形穢。
童彤已跑到那男人的面前,此手劃腳地對他說話。兩個如天人的漂亮人物放在一起 ,那畫面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整個泳池也霎時安靜了不少。
突然,朱映城感到鎂光燈一閃,回眸一看才知道有人忍不住這畫面的美好,拍起照 來。他突然想起身上那張照片,拿出來細瞧了瞧,才發覺童彤身邊的男人便是上面要他 前來采訪的目標。而那張照片顯然沒能抓住這男人十分之一的神氣,因此他一開始并沒 將他和照片中人聯想在一起。此時認出他,情緒霎時波濤洶涌了起來。
他拿起相機機械似地按著快門,看著鏡頭里荻那副組符子弟的富貴模樣,昔日的回 憶排山倒海般涌入腦際。
他也曾是個養尊處優的闊少,有個富有的父親。要不是父親的事業被設計并吞,他 如今也不至于淪為一名小記者。
而龍荻的父親,就是昔日并吞他父親事業的人。
所以他加人風動,并且接受上面的指示采誥龍荻。上面并未指示目的和方法,但是 他知道只要能抓住龍荻的把柄,就能打擊龍芥,因此任何機會他都會全力以赴。
他的心情漸漸穩住,拍得更起勁了。
“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躲在這里!”鏡頭里的荻渾若未覺。他揚起一邊唇角,似 笑非笑地看著童彤。
“一個人在房間里好悶的,還是這里熱鬧好玩些!
兩人一問一答,自然得像已朋友多年,而對于周直盯看的目光也一概泰然處之。荻 早習以為常,但童彤的神色自若再度令他見識到她的與眾不同。
他看了朱一眼,后者肆無忌憚地拿著相機拚命拍的樣子,讓他不得不多看兩眼! 你認識他?”他以為是童彤的朋友。
“還不算。只知道他叫……朱什么的!毕肫鹗稚线提著的名片,順手遞給荻。
荻看過,微皺起眉頭。這陣子總是和記者扯上邊,他們像陰魂不散似地跟著他。
“找到我爸媽了嗎?”
“還沒有。”
“喔!
“不過,你可以先做別的事!
荻拉著她便往外走。
“什么?”
“去見你的夢中情人!彼麚P起一朵嘲弄的笑容。
“龍先生,請留步!”朱映城卻擋在他們面前。
荻站住,漫不經心地看著他。
“您是龍荻先生吧?”
荻點頭。他于是邊掏出名片便說:“龍先生,我是……”
“我知道!幸會了!陛洞驍嗨,說完直截了斷地說:“我還有事。”
“怨我冒昧,但我希望能采訪你!敝煊吵且粋箭步又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關于什么?”
“關于您為何不接管海世的事。”
“這是我的私事!陛独涞乜此谎。
朱映城卻自顧自又說:“是因為您知道海世的崛起手法不正嗎?”
“你說什么?”他皺起眉頭。
“還是如外傳的,由于您和令弟因為容貌酷似,實際上兩人常扮雙面人,愚弄世人 !
這是上面給的提示,不論真假,只要先擾亂對方的情緒,就有機可乘。
“越說越奇怪了,你究竟在說什么?”
看看荻動容了,未映城暗自得意。
“就是輪流扮演正直商人和浪落子的角色。事實上你們龍家不只你一個人行為放蕩 ,而是兩兄弟都有人格異常的傾向,私生活十分放蕩,您們輪流經營公司,好掩飾另一 個的放蕩行為,海世之所以每況愈下,就是因為你們越來越無法專心正事,鎮日追逐逸 樂!”他像發泄什么似地一日氣說完,挑釁地盯視著荻。
荻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慢慢開口:“你們要浪蕩子,盡可 拿我做文章,但別扯上薩。雙面人?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他的口氣仍那么充滿調侃,但有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訪問了?要不就談談你自己吧,你可以順便澄清謠言的,不 是嗎?”
“如果我不談,你只好以揣測加以渲染了,是吧?”
“這……是我們的做事方法之一!彼龈呦掳,不妥協。
“很好。”荻再度揚起邪惡的笑容,瞇起雙眼,射出兩道森寒的光芒。
“那么換我告訴你我這種人的做事方法,誰想動我兄弟,即使只是揣測的只字片語 ,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他。你既然知道我是浪蕩子,而且是個有錢的執待子弟,到時 候遭遇什么事情就別大驚訐了!
“你……這是在威脅?”朱映城倒吸口氣。
“彼此彼此!
他樓著童彤走了。留下朱一人獨自咀嚼那打從腳底涼起的滋味,荻并不如他所想像 ,是個徒具炫人家世、外表的敗家子,事實上他身上那股無形的氣魄,令人不寒而栗, 簡直有點像魔鬼,尋遍記憶,也只有他的上司能和他相抗衡。像他這樣的人物,為什么 甘愿墮落?
沉思久久,朱映城決定回去請教上司再做打算。
。
一看見這楝房子,童彤整個心情便開闊了起來,原因只有一個,這楝房子格局夠大 ,夠克夠筒單夠明亮。
它的大廳首先博得童形的好感,像個大廳堂似的。沒有太多繁瑣炫麗的裝飾,但寬 敞明亮,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童彤感覺中,這楝房子比那什么星級飯店要來得 更接近天堂。
“這是哪里?”
“我家。”荻淡淡地回答,淡得讓人嗅不出他把這里當成家。
“嗯,比那家什么舨店棒!”她衷心地贊美,四下張望的瞳孔里閃著好奇的光芒, 荻索性帶她四處看看。
對于她發出的問題,不論多怪異多幼稚都一一解說,最后他反而是被帶煩的人,不 禁暗感好笑;很奇妙的,和道女孩認識不到一天,她卻能撩撥他輕易不泄漏的真。
好奇靈動的觸角不可思議地探入他已封閉的靈魂深處。
“這是什么?”
荻抬起眼眉,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房子最后頭的這間房間。
來不及阻止,重彤已率先跑了進去。他遲疑片刻,看兒童彤燦爛發光的臉蛋正在看 他,揚揚眉,灑然跟了進去。
那是他的音樂室,曾經是他生活的重心,只是他好久以前就把心移走了。
童彤摸摸這又碰碰那的,滿臉興奮地叫著:“這是……啊,我知道,好家叫吉他是 吧?”不待荻回答又看向鋼琴,“哇,我好宣歡這個,這個會發出很美麗的音樂……喔 ,想起來了,叫做鋼琴!
“喂,你幾歲離家的?以后在哪兒生活?”
“……干嘛突然問這個?”
“因為很少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名稱!
“我就是那很少人之一嘛。”
“少來。”他擺起嚴肅的臉孔。
她咬著唇,思索著要不要告訴他實情,不過她隨即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會 全的,到時候里當她是瘋子就糟了。
“好嘛,我十五歲離家的,然后住……呃,山啦,草原啦,有時候人家籬芭下啦, 總之隨風飄蕩,風怎么吹,我就到哪兒生活……”她以當花精時的經驗描述。
荻聽得一頭霧水,皺起眉頭,問:“你不是在告訴我你居無定所吧?”
“對,對,就是這樣!
“看不出你的生活那么風霜!八舷麓蛄克谎郏冻稣{侃的神色。
笨蛋也看得出那代表什么,她窘迫地嘟著嘴,“真的啦。”
“算是吧!彼辉僮肪,“找到你母親之前你就先住這里吧!
他隨手拿起一把吉他,撩撥幾下,輕柔的樂音便隨之流瀉。
他怔怔望著,眼里掠過一絲淡得不容察覺的懷念。
“咦?這音樂……可不可以繼續?”她豎起耳朵。
荻聳聳肩,繼續彈下去。童彤閉目聆聽,串串優揚的旋律將她帶回昔日那廣大無際 的星空,更漸漸地,將她帶回那令她念念不忘的一幕——風中的歌聲和樓頁上的少年, 她不由自主地隨著節拍哼著,突然,吉他聲停止了,她睜開眼,荻的臉彷如一張放大的 美麗圖像,他的鼻失幾乎碰上她的,灼灼目光令她的臉熱度漸增。
她忍不住往后縮了一下,囁嚅著說:“荻,我知道我唱得很好聽,不過你也不必這 么激動吧?”
“你怎么會唱?”他低聲問,她可以感到他呼出的熱氣。
“我……聽過!
“在哪里?”
“昨天那楝大樓。”見他疑惑的眼神,她補充說:“我說過夢見你弟弟,他就站在 那楝大樓,唱若你現在彈的這首歌!
“樓頂?唱歌?”
他凝娣著她,瞳孔里的光芒閃爍不定,似驚訐似疑惑,最后他放棄似地搖搖頭,將 臉慢慢向復退開。
不知怎地,他這一退開,童彤身上的壓力一減,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和失望 。
她想了想,沒頭沒腦地脫口就問:“你剛剛,不是要吻我吧?”
他怔了一下,恢復慣有的邪惡笑容,“你希望我吻你?”
她抿著唇,點頭!耙埠醚!
“因為我長得像*他*?”
她點頭又搖頭,苦思半天,最后放棄!拔也恢,反正就想你吻我嘛,這很奇怪 嗎?”
“不奇怪!”
他笑了,修長有力的手指放在她唇上游移了一會兒,然后,他的另一只手突然一把 攫住她,將自己的唇壓了上去。童彤的眼睛頓時張得大大的,本能地屏住呼吸,全身因 慌張而變得僵硬,荻的唇在她唇上停留片刻,突然又放開她,低下頭問聲笑著。
“結束了嗎?這就是吻嗎?”
果然,她根本沒接吻過!
說她輕佻大膽,她又天真浪漫得可以。真不知該怎么對她才好。
“不算是!彼f。眉眼仍沁著笑意。“我很想教你,不過,我想,還是由真正的 他來教你比較妥當!
“不過是個吻嘛,那么多規矩?”人類真麻煩!童彤嘟著嘴,一臉不高興。
雙手往后壓在鋼琴鍵上,被壓的琴鍵驟然彈出一片琴音,嚇得她跳了開去。
荻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荻!鞭д驹陂T日,滿臉詫異地看善他。
記憶中,荻許久不曾來這里了,他只有白天偶爾回來睡覺,晚上通常是不見人影的 。
但此刻,他就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手拿著吉他,像個孩子似地開懷大笑。
那是他久不曾在荻臉上瞧見的慣有笑容。
是誰讓他改變的?
蕨下意識看向站在鋼琴邊的重,愣了一愣,莫非是她?這?長得像天使股美?的女 孩。
童彤也在盯著他。淙灰咽孿認胂窆□眉復!酢蹑铡酢酹劸人!酢豕蕛S灘?
住心中的震撼。
他真的好像荻,那眉那眼那唇界輪廓,如果荻來個洗心革面、梳理整齊的話,或者 蕨蓄起長發,形象落拓點的話,她懷疑自己能否分辨出誰是誰。
幸好他們不但打扮不同,給人的感覺也有天壤之別。
荻如大海般神秘難懂,變幻莫測;蕨卻散發著湖水般寧諍溫柔的波光。
“進來吧!大情人,人家等著見你呢。”荻已斂起笑容,朝他擺擺頭,語帶嘲弄。
蕨依言走了進來,視線仍不離重彤。近看她,更覺得她靈秀得出奇。荻是在哪兒認 識她的?
“人在這里了,你自已看著辦吧!”荻說完,便要走。
童彤拉住他!拔,你別走呀。”
“我不習慣當電燈泡!”
“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小姐,你?懂的!
“我不懂!彼龍剔值乩环。
蕨看著地稚氣的模樣,感覺她對荻似乎十分依賴,那種依賴就好此一只雛鳥對第一 個映人眼簾的生物,會本能地信任一樣。
“我也不懂!”蕨說:“荻,這是怎么回事?”
“你問她吧!”他聳聳肩;剡^頭朝童彤,“你放開我,我不走就是了!
“不騙我?”
“不騙!”
童彤終于放開他,但卻防賊似地盯著他,直到他走到里面的鋼琴架旁才相信。
蕨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再次確定荻對這女孩是特別的。
她轉過臉,看向蕨,后者正用好奇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嗨!”
“你,要見我?”
她咬著唇,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囁嚅著說:“是呀!
“為什么?我們認識嗎?”他確信并不認識她,甚至沒見過面,否則他不會忘記這 樣的女孩的。
“我們不認識,可是……因為……那個……我……”她絞扭著雙下,不懂為阿對荻 干易可以剖心的事,面對蕨時卻如此難以開口,畢竟蕨始終微笑著看她,雖然帶著一絲 好奇,但絲毫沒有荻臉上慣有的嘲弄呀,為什么她反而說不出口呢?
“沒關系,不急,等你想說再說吧!耙痪湓,道出了他的善解人意。
童彤如蒙大赦地吁了日氣,自然天真的態度令蕨不禁莞爾。
“至少你讀先讓我知道你的大名吧!”他用輕松的語氣說。
“喔,我叫童彤!
“我叫龍蕨!彼麚P揚眉,逗著她。
“我知道。你是荻的弟弟,你們兩個長得真的好像喔,兩個都漂亮極了!”
緊張一過,她開始恢復坦率大膽的本性。
蕨笑著,心想難怪荻對她特別。
“荻,難得今天我們都在,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她就交給你了。”荻簡單將情形說了。
“原來……”蕨看向童彤,心情有些復雜。
接管海世后,他知道了一些當初購買童家豪宅的內幕,童家和他父親可能有些不為 人知的嫌隙,而荻竟然打算將她安置在龍家等消息,這令他感到為難了。
“怎么,有問題嗎?”
“不,沒有!彼灸艿鼗卮。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是荻的要求他無不照辦,因此 回答了后才想到后悔,可是荻已不容他多說。
“那就好,”荻轉向童彤眨眨眼,“乖點,我走了。”他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童彤張口想叫住,望了望蕨后主動閉上嘴巴,因為她發現后者目送荻的眼神中充滿 了痛苦和眷戀。那一刻,她仿佛見到了昔日的那個男孩,不禁呆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再遲鈍的人,此刻也該發現他們倆兄弟其實貌合神離了。莫菲這就是他當日傷心失 意的原因?只是,這又是為什么呢?
沉默久久,她輕輕開口:“荻這個人,總是這樣的嗎?”
“怎么樣?”他問。有些心不在焉。
“對你冷冰冰的!
“那只是他的態度,事實上他是個好大哥!彼f,語氣卻透著遲疑。
“我本來也這么認為,可是就是弄不懂為什么他在你囿前和背后臺這么人的不同? ““哦?怎么說?”他回到現實,注意力集中了。
“你不知道,今天在飯店有個記者要采訪他,他不肯,那個記者好像就把你扯上去 ,結果荻根酷地跟他說:誰敢動我兄弟,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他!
“是嗎?他……真的這么說?”他眼睛亮了起來。
她點頭,接著就把當時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又問:“記者……是哪家記者?”
“風動!”
“你確定?”
“嗯,我記憶力很好的。”
他再度沉默下來。她發覺他的膚色比荻蒼白,兩道濃眉常不自覺地攏在一起,不似 荻那樣颯爽飛揚。
蕨猛然發現了童彤的炯炯目光,收回思緒,歉然”笑說:“對不起,怠慢客人了。 ”
“沒關系。”她聳聳肩,見他不再愁眉深鎮,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了。
蕨帶她進入和其他房間一樣大格局的餐廳,一個重彤剛才并沒見過的中年婦人正在 擺最復一道菜,她見到蕨和陌生的童彤在一起,微現訐異卻沒有多說,仍然含笑點頭, 做完工作便逕自退下。
他替她拉過椅子的紳士舉動,讓她既感新鮮,又十分窩心,不禁再次感到兩兄弟的 差異,蕨的溫柔,看得見!
坐定后,童彤發現了一個問題——餐桌上只有他們兩人。為什么?
“怎么了?”他發現了她疑惑的眼神。
“我在想,就我們兩人嗎?其他人呢?
“沒有了,就我們兩個!
“那,你平常都是一個人吃舨?”
他淡笑一聲,“是的!
“也就是說……這么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
“目前可以這么說!
“為什么?你的家人呢?荻呢?”
料不到她這么單刀直入,一點也不避諱,蕨有些錯愕,同時也感到有趣。他想到荻 對待她的樣子,臉上漾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也要問答我的問題。 ”
“好呀。根公平!
他笑了,盡可能回答了她。
他告訴她龍家的大家長龍芥目前因為龍體欠安,暫時在美國靜春;龍荻則是經年累 月地夜不歸營,即使回來也等于過客。因此目前龍家只有龍蕨治人住。
當然他并非完全一個人的,龍家還有位專司離務的管家及司機,但他們并不住這里 。
至于龍夫人,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另有住處,便不再多提。
“就是這樣。”
輕描淡寫的說明,反而此不說更引起重彤的好奇,天生好奇的童彤忍不住又問:“ 就這樣?那,荻為什么夜不歸營?還有,龍夫人怎不住家里?”
間完,她見到蕨似乎愣住片刻,想到先前講好的條件,不禁吐吐舌頭,訕訕說:“ 對不起,輪到你問我才對!
他暗中吁口氣,老實說,她真追問的話,他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其實本來我還想問你關于荻的事呢,沒想到你好像知道得更少!
“當然,我們才認識一天而已!边@答案和荻的一致,表示她并未隱瞞。藍的疑慮 又放松了些。
“喔?那么你和荻怎么認識的?”
“呃……誤打誤撞認識的!彼f,注意到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趕緊補充:“我 本來是要找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卻找到他的衣……呃,酒吧去,結果就認識他了,幸 好他知道你可以幫我,就這樣。真的!
“我相信!彼c點頭,可提起她的父母,他雙眉不禁又皺起來。
“那個……其實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彼o巴地辯解,以為他是在為找人的事煩 心。
“不,不麻煩!彼@一說,他原本的遲疑猶豫,反而下了決心,望著她,他知道 他諛幫她的,基于助人的原則,更基于龍家對她的虧欠。而且他也很好奇當年姓童的一 家人后來如何了?
“不過,可能需要點時間!彼又f。
“喔,沒關系,不急,你慢慢找,找不到也無所謂,呃,不,我是說盡量就行了。 ”她結巴說完,冒了一頭汗。
不明白地為什么諳無倫次,處處透著天真又古怪,他暗中搖搖頭,暫時不去想它, 只是說:“那么,這段時間你就暫時委屈一下,在我家等消息吧。““也好。順便和你 作伴,這樣你以后就不會道么孤單了!
不經思索的話一出,兩人都是一愣,同時沉默了下來。
不知是否錯覺,童彤覺得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薩冷靜的臉龐起了一絲激動, 但隨即隱去。那和荻在音樂室里的感覺一樣,仿佛一種懷念和感傷,為什么?
過了一會,藤先打破沉默,卻仍是那一貫的溫和笑容。
“我請王媽帶你到你的房間!
童彤無言地點頭,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吧,畢竟她對人類并沒有真的了解多少。
王媽很快就幫她怖置好一間房問,那是一問位于角落的雅房,位置不給,正好可以 看日出的光景和花園的明媚。
想到未來的新鮮日子和偉大的任務,盡管隨時可能被拆穿假身分,怛樂天的她又再 度振作起來,自己如果難過消沉,又怎么幫助人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