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過年挺快的,在一月底。
又昕在元月十七日陪著爸媽一起回大陸過年,這一趟家鄉(xiāng)行,要大約三周的時間才會回來。
介成要她一塊兒到他家里吃年夜飯,說是大嫂會弄很多菜,但她拒絕了,因為張人杰要帶她回家里吃年夜飯。
自從張人杰從大陸回來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生什么事情,有關(guān)Pete的事,都封鎖得好好的,沒有走漏任何消息!而且到目前為止,她也沒有懷孕的跡象。事后的避孕藥還是有點效吧,她想。
不過如果就這樣順心,江郁昕也就天下太平了。
她不知聽到誰說,張人杰在大陸作怪,聽說那一次,Mandy也有去。
真是湊巧,兩家公司的員工怎么會一起出差呢?她多方探查又得到些片面消息,沒有人能證什么,這讓她更猜忌起來,著實懊惱。
她的新書跨了一個年還再賣,銷路十分穩(wěn)定,出版社的邀稿也都慢慢集結(jié),好像下一本也差不多有譜了?伤詮闹肋@個消息,就常常想東想西,搞得自己心神不寧。
她真的要去他家吃年夜飯嗎?是以什么身分呢?好怪。
但她又不太敢直截了當(dāng)?shù)馁|(zhì)問他;上次一問到Mandy,他就發(fā)火;那時因為自己也做了一點虧心事,所以好像也沒啥立場問。心里有鬼啊,是夠煩的了。
算扯平嗎?唉。
萬一以后嫁給他,是不是要帶著這個遺憾到死呢?
不過那天讓江郁昕先忘了這些煩死人的事,是她胃潰瘍并發(fā)出血住院。
那個周日她下午一起來,胃突然絞痛,竟倒在地毯上站不起來。
這一次是她最嚴重的一次胃痛了。
曉揚接到她的電話是尖叫嚷嚷的,本來她還沒有那么慌張,結(jié)果被曉揚這么一叫,突然害怕起來了。她心一驚,自己怎么了?身體好像搞壞了。
胃絞著痛,她拚了命的要站起來,只能跪在地上緊拽著衣裳,說不出話。
隔沒多久,已有救護車趕來,一堆人推著推車弄東弄西的擠進她的小套房,最后把她弄進了馬偕的急診室。
去的時候,她躺在救護車中,看見曉揚淚漣漣的,她竟也想哭了,是痛到哭了嗎?
在推到急診室的當(dāng)下,曉揚看見江郁昕空洞洞的大眼睛含著淚,沒個焦距的亂轉(zhuǎn)著,卻也沒哭出聲,不禁心痛極了,她一邊電話聯(lián)絡(luò)別人,一邊安慰著她。
“你別伯,我們都在這喔……”曉揚瞥見她臉色慘白,流著冷汗,手揪著那痛處不放,牙緊咬著,就可以大概猜想有多痛了。她自己胃也不好,胃痛是家常便飯。
醫(yī)生很快的做了緊急處理,江郁昕也搞不清楚,因為巨痛襲來,她已失去知覺了……聽說排了黑便,可能有一陣子了,她自己不知道。
曉揚把張人杰、Ivan、沈宏達都找來了,也通知了她的哥哥,大家都被擋在簾外。
醫(yī)生痛罵她一頓,那時,什么尊嚴都丟掉了,不管她是誰誰誰什么的,就只知道她是個很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奇怪病人。
江郁昕昏沉沉的,后來怎么樣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不痛了,不太痛了。
住院。
單人房。
夜,胃不痛了,想睡。
空氣好薄,好安靜。
還好爸媽不在身邊。
嫂子好像來過了,燉了一堆東西,真的很香,但她也不能吃,就躺在床上打點滴,倒是后來來的張人杰,把東西一掃而空了。
“空腹喝酒、喝咖啡,三餐不正常,日夜顛倒睡眠不足,體質(zhì)本來就差,一搞就完蛋……”張人杰請假趕來看她,她一推進一般病房沒多久,他就出現(xiàn)在門口。
來到床沿,他把醫(yī)生跟他說的話重復(fù)一遍,而江郁昕在假寐中。
“不要裝睡了,這時候我一點都不同情你,只有想要把你打扁的沖動……”張人杰是生氣大過于心疼的,她不愛惜自己,他一定要板起臉孔兇一點。
“嗯,哪有睡眠不足,每天都嘛有睡到下午……”江郁小聲的嘀著。
她的臉色真的是不好,蒼白得有點怕人,緊抿的雙唇毫無血色,簡直虛弱得可以了,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很倔強。
“拜托,你都幾點睡?凌晨三、四點睡吧。白癡,真是一個大白癡,你以后要是再上網(wǎng)聊天聊到那么,我就把你的電腦砸爛……”
“那么兇……”她噘嘴撒嬌。
張人杰看著她總覺得怪怪的,她一下張大眼睛嚕嚕的轉(zhuǎn)著,一下又好像睡去的模樣,令人擔(dān)心。
“唉,我若不兇,你怎么會聽我的呢!都要過年了,你不能吃東西,不是很難受嗎?”
江郁昕迷迷糊糊的聽他在嘮叨。嗯,好煩!一邊聽他說著醫(yī)生交代至少還要觀察個一星期左右,食物都不能亂吃,還要吃醫(yī)院調(diào)配的東東,她看著剛才大嫂帶來補身子的麻油雞張人杰吃得精光,也只有再三嘆氣的份。
還是好累好累的感覺,她用手扯住子,好單薄的身子和被子。這一個動作,讓張人杰的心揪了一下,幫她重新蓋好被,又再加了一件剛才大嫂帶來的毛毯。
“大嫂帶個麻油雞給你,是不知你的狀況吧……”
“對啊,她還以為我是單純的缺乏營養(yǎng),可能是曉揚沒有說清楚吧。”
“拜托你,多關(guān)心自己一點。我是……真的很心痛……”他抓著她的手,感覺她好瘦。
“我很好啊,只是體質(zhì)差了一點吧,沒有本錢揮霍!彼在辯。
“還說,都解黑色的便便了……不要再辯了,你聽我說,”他靠緊她,輕聲耳語的,手握得緊緊的不放!安粸槲遥矠槟愀改负脝?弟弟妹妹還沒工作,光靠大哥也有限,最主要的是你要健健康康的,我想比什么都重要吧!
“胃搞成這樣,不是開玩笑的,太嚴重了……你不好好保養(yǎng),將來怎么辦?”
“我現(xiàn)在有賺很多錢……”江郁昕慢慢的閉上眼睛,可能點滴里有一些安眠的藥。
“所以啊,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繼續(xù)賺很多錢給爸媽啊!睆埲私茌p撫她額際發(fā)絲,好像哄她睡一般的輕聲叨絮。
“嗯,好……”說著不久,她就睡著了。
這時,張人杰才總算大嘆一口氣,出了醫(yī)院就打電話跟曉揚,他晚上有應(yīng)酬,看她可不可以陪她。
曉揚答應(yīng)上讓Ivan睡在江郁昕的病床旁,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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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有人來看她,好像是出版公司的經(jīng)理和誰,跟剛好也來探望她,在當(dāng)兵的弟弟還聊了一下才走,介文不太吵她,就靜靜坐在一旁,陪她到下午收假了才走。
晚上是張人杰陪她。張人杰習(xí)慣睡床,所以帶了手提電腦去打資料,他有一堆場分析報表要做好,整個上都看他在病房門口旁的墻燈下,答答的打字、思索、搔頭、打哈欠……
這兩天江郁昕狀況都挺穩(wěn)定的,鼻胃管也摘除,不用灌流質(zhì)食物了。
年輕暢銷女作家生病住院,這個消息的確傳得非?。紙包不住火,很多媒體都爭要報導(dǎo)采訪,醫(yī)院方面是有做了阻擋,但報紙的文藝版還是可以登得斗大,連影劇版都寫了許多蜚短流長、未經(jīng)證實的消息,甚至被寫得天花亂墜,竟還有說她酗酒嗑藥的荒謬報導(dǎo),看的一堆人都啼笑皆非又莫可奈何
“他們也不知怎么找上我的,竟來中大采訪我……”這一天一早,沈宏達就出現(xiàn)在病房,說是來陪陪大姊。
他帶了一堆書來,真是個無時無刻都離不開書的家伙。
江郁昕今天精神挺好,靠著枕頭坐著,笑笑的看著他,原先她以為只有又昕是這樣的書呆子,沒想到他們還真是絕配。
“噢,那真是對不起,他們沒有給你添太多麻煩吧?”
“我沒事,一下子就打發(fā)掉他們了。報紙上還說你私生活很爛、行為不檢點,又說你有很多男人圍繞……嗯,滿難聽的!
“可能是我不太買他們的帳吧,就開始亂寫了。反正沒差……現(xiàn)在我只希望快點出院。唉,生病真痛苦!”
“對啊,你讓我們都擔(dān)心死了,還好江爸、江媽都不在臺灣。對了,還有一件事,大姊那天真謝謝你!
“謝啥呢,又昕也是在乎你的啦,相信我!
今天她氣色不錯,但還是一直咳聲嘆氣的……
當(dāng)張人杰有應(yīng)酬,要沈宏達陪江郁昕到他趕來醫(yī)院為止。
結(jié)果一點多的時候,張人杰的手機響了。
“喂……張大哥,是我是我……”
“嗯,怎么啦……什么?她不見了?”
“對啊對啊,我一覺睡得太熟,起來時大姊的床竟空了……怎么辦?”沈宏達沒見識過江郁昕的通天本領(lǐng),不禁急得滿頭冒汗。“我醫(yī)院到處找過了,都不見她蹤影,我好擔(dān)心她,而護士小姐也急壞了,說她還不適合出院,還得觀察呢,若醫(yī)生知道就糟了……”
張人杰要他打電話請曉揚幫忙,并交代自己很快就趕去醫(yī)院。
約莫半小時后,在比佛利餐廳林森店外。
“你確定她會在這?”
Ivan和沈宏達也都下了車。
“應(yīng)該是這一家比佛利吧,不然就是松江路上的那一家,但百分之九十會是在這里!睍該P篤定得很。
Ivan半信半疑的推門,跟柜臺言明找人后,大家就分頭梭巡起來……果然,在靠窗內(nèi)側(cè),往洗手間方向的大沙發(fā)椅后面,就發(fā)現(xiàn)了趴在桌上的江郁昕。
桌上是“藍色夏威夷”。曉揚就要破口大罵之際,才發(fā)現(xiàn)是完好的一杯,沒有喝過。
“她怎么搞的!而你怎么知道她會在這兒呢?好神奇喔!
“當(dāng)年她割腕后第四天,線都還沒拆,就偷溜來這兒,找到她時,她就大哭起來了……”
Ivan聽得大搖其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曉揚打電話給張人杰,他剛到醫(yī)院,說會馬上趕到。
“小江,小江……喂……”曉揚輕拍她。
江郁昕被嚇到般突的彈起身子,那是一個很疲倦夠憔悴的眼神,連一向干凈整齊的俏麗短發(fā)都凌亂不堪,手上竟還有點滴的插管針,衣服還換了呢,真是準備充足的像是一定會從醫(yī)院“落跑”一般。
她有點驚恐的望著他們,說不出話。
“你們……怎么來了?!”她嘴唇凍紫的抖問著。越夜越冷,她只有穿一件厚毛衣,倒買的是不夠的。
“你真是夠了,你知道嗎?你這樣子是要我們大家擔(dān)心死嗎?你很愛搞這一套把戲……”
這句話一出口,江郁昕馬上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下來了。她不敢正眼看曉揚,又抬頭看看站在一旁搖頭的Ivan和猛抓頭的沈宏達,還是不自由主的哭了起來,曉揚連忙摟住她。
江郁昕得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想……出院,好難受嘛……我想、我想……回家……我想……”
“唉,還想什么呢?回去醫(yī)院了啦!
“還想Pete……”這句話她說得氣若游絲。
曉揚看她這樣子八成哭了好幾次,牛仔褲上還有不知是淚還是水的漬跡。
“哦……拜托,你少說兩句吧,還好沒有人認出你哦!彼彩菈蚺笥蚜,趕忙要江郁昕閉嘴。
一群人結(jié)了帳要走,Iavn不浪費的一口氣喝光了“藍色夏威夷”。
剛下樓就看到張人杰往上走,曉揚和沈宏達扶著江郁昕,她很累也很虛,整個人像是又著涼的瑟縮成一團。
張人杰什么都沒說,一把拉過江郁昕就拖著她下樓。她踉蹌了好幾次,張人杰的手很有力的撐著,她雖然沒有跌倒,哭出了聲音。
“你……放開我,很痛啦……”江郁昕掙脫不開,被丟上車子的后座。
張人杰吩咐Ivan送沈宏達回家,就上車發(fā)動車子,沒跟誰再見,臉上沒有任何笑容。
“喂,你不要太兇……”曉揚不放心,又挨著車窗大聲的說著。但張人杰根本不理,一下子就開走車子。
“她會被罵得很慘……”曉揚瑟縮在Ivan的懷里,Ivan還是一直搖頭。
兩人無語,張人杰車子開得飛快,就聽到她在哭。
唉,如果我跟江郁昕一樣弱不禁風(fēng)就好了,男人都會更憐惜我。說到比佛利,我以前和換帖小常去,一坐就是天亮,那兒本來有個鍵盤手阿建是小時的朋友,我們都挺熟的,長得帥帥、斯文斯文的,好像結(jié)婚了,不過,現(xiàn)在他不跑餐廳的場子了,我常在宗憲或董哥的節(jié)目中看見他,在后方彈下Keyboard。
“你……在生氣?!”
“你不要說話,不要惹我發(fā)火!币徽f完,車里又靜了下來。
來到了醫(yī)院急診室門口,張人杰也是用拖的拖她下車,致使她手腕的地方有小小的瘀傷。
“你……干么啦?!”江郁昕使勁的甩開手來,不小心的跌坐在地上。
“找到了、找到了……”
天啊,不好,不知哪個人通了風(fēng)、報了信,竟然有一堆媒體攝影機從里面跑了出來,就看見鎂光燈閃啊閃的,一堆人事不關(guān)己的拍著照,而江郁昕被嚇呆般的遮著眼睛看著這樣的光景。
這群瘋狂的采訪記者從她的病房拍了半天出來,現(xiàn)在可好,逮到她這般狼狽不堪樣,尤其那嚴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會被寫成什么……明天準是娛樂新聞版的頭條。這樣子的景象,真是夠戲劇化了……
江郁昕本來不及思考,麥克風(fēng)就遞到了眼前,一旁的就診病人目瞪口呆,其他醫(yī)生、護士也好像在看好戲般的保持距離,見死不救。那種景象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記者們?nèi)缭敢詢數(shù)呐牡阶钫鎸嵉慕絷,沒有戴墨鏡,甚至沒有上妝,還穿牛仔褲的樣子。
那場面,好像被抓光了拍裸照一樣。
“江小姐,請問你是不是有嗑藥?你的精神狀況很差的樣子。”
“江小姐,為什么要從醫(yī)院溜走呢?”
“你這樣不是做了一個壞榜樣嗎?江小姐,你對你自己引起的社會效應(yīng)有什么高見?你的讀者會怎么想你呢?你是否會把你自己的故事也搭配一個歌名寫出來呢?”
記者們真是夠尖酸刻薄了,問的問題超毒辣。
“你的故事會搭配什么歌名呢?你是不是有一位前任男友叫Peter?”
是Pete,白癡!她在心里咒罵著,但大家還是七嘴八舌,問的問題都很尖銳,消息也夠通。
江郁昕仍然一句也答不出來,就那一張恐萬分的臉,遮著刺眼的閃光,她看都看不清楚,淚還掛著,真是糗大了。
“江小姐,這位是你的男友嗎?”
不知誰問了這一句,所有的焦點一瞬間又轉(zhuǎn)到張人杰身上,還有新聞臺的記者在做實況轉(zhuǎn)播,鏡頭通通都調(diào)到他的臉上。
張人杰一個箭步扯下正在對鏡頭說話的某新聞臺記者的麥克風(fēng),狠摔在地上,這些都剛剛轉(zhuǎn)播出去了,而現(xiàn)在時間是深夜快兩點。
“你們夠了嗎?”張人杰突然大吼起來,鎂光燈更是卡嚓卡嚓的閃著,立即實況轉(zhuǎn)播。
場面竟然有點可笑的離譜起來了。
江郁昕站不起來,張人杰無法克制的破口大罵,這短短一分鐘,沒有人走過來幫忙,沒有人出面制止,好像都在看一場光怪陸離的戲……
“這是怎么回事?請全部離開急診室,這里是醫(yī)院,請尊重我們和病人……”不知什么時候,江郁昕的主治醫(yī)生出現(xiàn)了,終于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有人扶起了她,排開萬難的往里面走去;搞到后來,警察車也來了,出面維持秩序,趕走了唯恐天下不亂的一干記者。最后,只見張人杰無力的倒在一排塑膠椅上。
“醫(yī)生,為什么會這樣?怎么這么多記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會嚴查是誰通風(fēng)報信,太沒有職業(yè)道德了。我也是剛趕到,才知道這樣的情形的,真是對不起。唉,不過江小姐若不亂跑,一切也不會那么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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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的報紙藝文版與娛樂新聞都有后續(xù)報導(dǎo),幾乎都是指責(zé)她的。
什么都沒回答的江郁昕,被寫得挺難堪的,照片都是些慌失的表情大眼空洞無神的模樣。連張人杰都被連累,他摔麥克風(fēng)的鏡頭一播再播。
很奇怪,大家突然開始嫌惡起她來,還有版面討論起她的書有多負面效應(yīng)……她耍大牌,寫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隱瞞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實。
噢,這是怎么回事?這些媒體……真是成也蕭和,敗也蕭和。
江郁昕躺在病床上,不敢多想,也不敢看報,電視更不開,曉揚轉(zhuǎn)述的就已經(jīng)讓她招架不住了。這次的摟子可是自己捅的,怨不得誰。
老話一句,還好爸媽不在臺灣。
她硬早回家休養(yǎng)了。記得走出醫(yī)院的那一段路上,她目光銳利的搜尋著經(jīng)過的每一個角落,仿佛想找出是誰刻意造謠生事。雖然于事無補了,但她心中竟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不過說來有意思,書的銷售量還是沒有滑落,竟還是保持在暢銷榜前十名,也有讀者在網(wǎng)站上討論專區(qū)開辟一欄頁,發(fā)表對她的支持與鼓勵。后來她才知道是沈宏達起的頭,架的網(wǎng)站,但上去留言的人還真不少,還有人批評媒體的煽動與可怕,也有人幫腔她絕不會嗑藥。
本來出版公司連著幾天沒有跟她聯(lián)絡(luò),在她出院后,又打電話來報數(shù)據(jù),獻殷勤。許經(jīng)理還親自上門探望她呢!說是出版社幫她準備澄清謠言的因應(yīng)之道,要她別擔(dān)心,一切都會慢慢雨過天晴,撥云見日的。
“好好在家休養(yǎng),多寫幾篇好東西吧……好啦,那我走了!
送走了許經(jīng)理,江郁昕猛搖頭苦笑。還是讀者們貼心。
張人杰好像沒來由的失蹤了幾天,手機也找不到人,公司也沒去,電話都是答錄機,聽曉揚說,他們老板快發(fā)火了。
江郁昕心里有數(shù),是那一天在醫(yī)院,有多嘴的記者提到Pete的事吧。
其實我愛的男人,一直都出現(xiàn)在這里面,可我不要告訴你他是哪一個的化身。
江郁昕試著找過幾次張人杰,但都不見人影,她也就算了,因為自己理虧,怎么要求人家呢?唉,她真是挺難過的,身體慢慢在康復(fù),她快樂不起來。
接到又昕從江蘇打來的電話,她都掩飾得好好的,仿佛一切順利,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只交代她要好好照顧爸媽,臺灣這邊都好,放一百二十個心……
除夕那天,她起得很早。最近她都早睡早起,吃得非常清淡,她可不要再來一次折騰了,否則她肯定會崩潰掉的。她整理整理,開著那輛酒紅色的VIVID小車,漫無目地的逛啊開的。
曉揚邀請她晚上一起去她家吃年夜飯,她表面上是答應(yīng)了,心里很不舒服。要去哥哥家又不好,上次回絕了人家的好意;回老家,又沒人;找新竹的朋友,又提不起勁,更怕打擾人,然后想到張人杰曾說過要帶她回家吃年夜飯,心里就一陣哽咽……唉,亂成一團的思緒,怎么辦呢?
圓山保球館。
天陰。
江郁昕有整套球具,只買了兩局,她怕自己體力不繼。
她是個左撇子,打的架勢還不錯,球鞋是黑色滾黃邊,很出風(fēng)頭的樣子。
她打得慢慢的,偶爾啜幾口紅茶,享受著打球的感覺。
總覺得有人盯著她看,就在左邊隔壁第二個球道。
怎么搞的?感覺不自在,球也不太會打了。
手機響了,她脫下打球必備的腕套,接起電話。
“你現(xiàn)在在外面?呦,天下紅雨了,一大早?!你在外面耶,好稀奇……什么?你、你在打保球?不會吧,你能打嗎?”曉揚忍不住調(diào)侃她。
“還好吧,是滿累的,但好久沒運動了。你要不要來?我在圓山。”
“你以為我那么閑啊。今天晚上來嗎?”
“再說吧……”
“還再說,過年耶,一個人怎么吃年夜飯啊,真是的。好啦,不聊了……”
一局未打完,她就看見張人杰出現(xiàn)在玻璃門口外。
噢,可惡的曉揚。
張人杰也學(xué)著她開始戴起墨鏡來了,看不見眼神的情況下,那種猜不透的感覺很可怕,因為江郁昕不知道他是來吵架的,還是來破鏡重圓的。
他坐下,坐在她香奈兒背包旁的椅子上。一語不發(fā),看她打球。
她看著他的動作,自己是驚訝的,但還能保持鎮(zhèn)定,他露出微笑,不過感覺不是挺好的。
“怎么、怎么、怎么都找不到你?”她竟然結(jié)巴了。
“去南部出差!”
“是嗎?我聽說你失蹤了,老板也找不到你,那你要是出差,也可以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啊!”
“說了又如何?誰介意呢?”他冷笑道。
糟了,江郁昕有不好的預(yù)感。
“我介意啊……”她說這句話時是毫不考慮、發(fā)自內(nèi)心的,甚至說得有點生氣。
“當(dāng)真介意?”他的口氣充滿不信任。
“當(dāng)真介意啊!彼龥Q定不管他到底現(xiàn)在是知不知道Pete的事,就當(dāng)沒事。萬一他提了,再看看怎么辦好了。
張人杰靜了一下,抿嘴,手指弄得答答響的,好像在忍著某些情緒……
她看在眼里,控制自己別不打自招。
“對不起,一時之間覺得自己丟盡了臉,所以就躲起來了……”他說的是電視的事。
“噢……”江郁昕一聽他這么說,更加愧疚,球也不打的坐了下來!霸搶Σ黄鸬氖俏野,都是我連累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天晚上我要跑出醫(yī)院。就是一個念頭,我不要待在醫(yī)院,一個很恐懼的感覺,然后我就逃掉了!
張人杰不禁搖頭嘆氣。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子只會讓周圍的親友更加擔(dān)心你,萬一你有個什么,我們該怎么辦呢?不要一時的情緒,就苦了大家都要找你,要不是曉揚記得你以前的輝煌紀錄,我們可能會找你找到全臺北市都翻過來了……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子傷害那么多愛你的人的心呢?”他慢條斯理的說著,藏在雷朋墨鏡后面的眼睛,隱住他自己亂七八糟的情緒。
“對不起……”江郁昕說得哽咽。
“我沒差啊,你呢,就要花很多時間重建形象了啊,F(xiàn)在你負面的報導(dǎo)還是比正面的多,我想這才是該擔(dān)心的地方。”
“我不管那個了,唉……清者自清,我是個怎么樣的人,難道就因為別人亂亂寫,我就一定要把自己的私生活公諸于世嗎?或者發(fā)個毒誓好啦……”她說得理直氣壯的。
“好了!睆埲私苡檬职醋∷拇絿@氣。墨鏡扯到鼻尖,她看到他憔悴的眼底了!按饝(yīng)我,好好愛自己一些,好嗎?別再做一堆傻事了,好嗎?”
她點點頭,用力抹淚水。
“還有那天,抱歉,我把你的手弄痛了。”張人杰又嘆了口氣。她搖搖頭。
他不再說什么,江郁昕順勢靠在他肩窩里,那種感覺五味雜陳既甜又苦澀,以及很多很多的疑慮懸著……
此情此景此刻是不用顧慮左右目光的,但江郁昕看他越是不說什么,心里就越擔(dān)心,一切都一直詭譎下去,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唉,都是自己,惹出一堆麻煩事。
“晚上去我家吃年夜飯吧!
“好。”這時的氣氛不容她想到后果便答應(yīng)了。
這時,保齡球一排排落地窗前,意外的透進了寒冬里的絲絲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