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祠堂里,吳欽玉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著面銅鏡,另一手拿著筆,聚精會神的把方媛璦為他所列的罪狀,一條一條的寫在臉上。
“一,犯了不孝的大罪,使吳家列祖列宗跟著我一起蒙羞!笨吹竭@點,吳欽玉心有不服的低斥,“呿!我若真不孝的話,早在幾年前就離家出走,如今也不用受她的折磨!
“二,不懂得忠君體國,此乃不忠!睂懙竭@條,吳欽玉更是氣憤難平。“拜托!那女人是腦筋有問題,還是思想異于常人?無端端在我身上扣上這等莫須有的罪名,難道她不怕皇上瞧見這條罪狀,抄我九族嗎?”
“三,個性散漫,做事不正經,此乃一大罪過也。哼!個性散漫是犯著她了嗎?她只要知道自己本分,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干嘛還管到本少爺的身上來?”這女人當真是越來越大膽,若不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她一頓的話,她早晚會爬到他這主子的頭上稱王。
“四,不知反省,還想得過且過的蒙混過去。這條更是冤枉,本少爺若真不知反省的話,還會乖乖聽她的話,照她的指示去做嗎?”
“五……”吳欽玉越念越寫越是心煩,幸好就剩這最后一條,只要把這條抄完,他便能爬上軟榻,安安穩穩的睡個覺。
心里這么想,他寫得更是專注,眼看只差一個字便可結束,突然,一道聲音自他背后響起。
“師兄,你在做什么?為何把一張好好的臉涂得烏七抹黑,不嫌難看嗎?”
上官翎無聲無息的出現,有如鬼魅般的出聲,差點把吳欽玉給嚇壞了,他手臂一抖,一個“改”字登時多了一撇,先前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
氣不過的吳欽玉,索性拿著手中的筆往后一甩,想讓后頭那混蛋也跟他有同樣的下場。
上官翎一見他攻來,當下提氣縱身往后一躍,讓吳欽玉撲了個空。
心有不甘的他,二話不說的以筆為武器,攻勢兇猛的讓人難以應付。
見他越打越是認真,上官翎不得不開口提醒,“師兄,你當真要打嗎?再打下去,萬一出了事,師弟可承擔不起任何責任喔!”
經他這一提醒,吳欽玉縱然不想停手也不得不停手,只因他害怕有人會揭穿他的秘密,到時他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說!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他拿起一條手絹,就著一小盆的水,拭凈滿臉的墨汁!翱蓯海《际悄,害我又得重來一次!蔽辽瘢∵@小子根本就是個瘟神,每次有他一出現,他就注定倒霉。
“師兄,你這可是遷怒!笨此痱v騰的模樣,不用問,上官翎也能猜得到大概,這位老喜歡隱瞞一些事實的師兄,鐵定又被方媛璦給氣著了,而身為師弟的他恰巧成為師兄怒火下的犧牲者。
“你管我遷怒還是遷居,有話快說,沒事滾蛋,少來這里煩我!睈赖闷吒[生煙的吳欽玉,現在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這專會替他制造麻煩的師弟。
若不是上官翎,他又何必涉足官場;若不是上官翎,他又怎會被方媛璦那女人害得平白無故多走了幾里路,浪費他不少的力氣;若非是上官翎,他根本就不用被人這么糟蹋,更不會被那惡奴給欺陵到他頭上來。
所以,追根究柢一切都是上官翎的錯!
眼看師兄如此惱火,聰明的上官翎當然知道,現在拿任何問題來煩他,他鐵定不會理會,既然如此……狡猾一笑,他心里有了主意。
“師兄,你是個聰明人,怎么會老是敗在方總管的手上呢?”
“哼!你以為我喜歡嗎?”若非人才難尋,忠心耿耿的人才更是難求,他又何必受那冰女人的窩囊氣。
“師兄,可否聽師弟一言?”
“你有話就說,不用在那邊跟我咬文嚼字,聽了只會讓我更加火大!迸饹_天的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找個對手好好過幾招,發泄一下心里的怒火。
“你是個男人,而方總管是個女人,不管她能力多強,師弟相信只要師兄肯用些手段,還怕會被她騎到頭上來嗎?”所謂烈女怕纏郎,上官翎相信憑師兄的長相,以及他的武功、智慧和文采,要征服一個女人應該不難才是。
“聽你這話,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動去親近那個冰女人嗎?”想起方媛璦那張冷臉,莫說是親近她,光是看就令他覺得乏味了,這小子出的是什么餿主意?
“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見吳欽玉一聽他所出的主意,就一臉的受不了,還用白眼瞪他,上官翎索性再下一劑猛藥,“師兄,瞧你這臉色該不會是想告訴師弟,你沒有那個魅力、更沒那個才能讓方總管臣服于你吧?”
原本不打算采取上官翎所出的餿主意的吳欽玉,被他這么一激,當下惱得漲紅了臉,低聲斥道:“誰說的?你師兄可是個風流倜儻的男子漢,只要我愿意,莫說是親近女人,就是叫女人主動來親近我,猶如反掌折枝般簡單!
“好!”上官翎拍拍手,大聲的贊好,跟著以激將法激他,“那師弟就拭目以待,等著看師兄的表現羅!
“看就看,誰怕誰!我就做給你看,相信不到三個月的……不,三個月的時間還嫌太長了,就縮短為一個月好了。一個月之后,我定要方媛璦這冰女為我融去她一身的冰霜,還要她為我日日展顏歡笑,更要她對我言聽計從!痹捯徽f完,吳欽玉立刻感到心虛,深怕這番話被那可怕的女人聽見。
但他瞥見上官翎一臉嘲笑,大有瞧他不起的意思,他當即振奮起精神,挺起胸膛,表現出男子漢該有的氣勢。
“好了,現在閑話說完,該談談師兄這次進京的收獲了吧?”一談起有關于熾焰盟的事情,上官翎神情一變,不只犀利更是迫人。
“簡單一句,沒收獲!眳菤J玉還是一副散漫慵懶的模樣,一點也不忌憚他的犀利與迫人。
“沒、收、獲?”咬牙切齒的說完這三個字后,上官翎怒得一掌重擊在身旁的茶幾上,一張紅檜木所制的茶幾,立刻成為碎片。
“我說沒收獲就是沒收獲,你若不信,何不親自走上一趟,也省得讓我沾了一身腥!辈恢缓λ环芥颅a那女人凌虐,還害得他成為鎮上人的笑柄,結果……哼!瞧他那副模樣,吳欽玉還真替自己喊冤哪!
上官翎深吸一口氣,知曉若執意與吳欽玉賭氣,肯定是打探不出什么,因此他不得不強捺滿腔怒火,語氣陰森地再問:“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還有你調查的方向!
雖然對上官翎的語氣不滿,但吳欽玉仍徐徐道出:“我一被皇上封為翰林院編修,便找人套關系,還趁著夜黑人靜大家都在安寢之際,搜索了所有人的包袱,連同翰林院的屋檐以及梁柱都找了,也翻遍屋子里的擺飾,甚至是找遍了每一片墻,就是找不到你要的那樣東西!
“這樣啊……”上官翎以扇柄輕敲另一只手掌,垂眉斂眼仔細推敲。
照師兄的說法,應是無一處遺漏的,那么,那樣東西究竟會藏于何處?
“對了,你在翰林院時,是否有發覺任何可疑人物?”
“這個嘛……”本來還一臉正經的吳欽玉,突然心思一轉,故意搖首擺臀的緩緩走近上官翎。
看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瞅著自己,吳欽玉頑皮的對他眨眨眼,大膽的伸出手,往他衣襟里一探,就想……
對師兄突然的行徑感到一頭霧水的上官翎,一看他竟然無恥的將手探入自己的衣襟,當即五指成爪,緊緊握住他手臂的穴道,就想給他一頓教訓。
吳欽玉自也不弱,一見上官翎出手,他跟著手腕一轉,快速的脫離他的鉗制。“方才那情況,正是我發現的唯一可疑之處!
“這哪叫可疑之處?這根本就是斷袖之癖,你到底懂還是不懂。俊睔馑浪!
想他上官翎向來性情極為溫和,少有動怒的時候,可每次遇上師兄,他不是惱想砍人,就是氣得想罵人,差點連“三字經”都給請了出來。
“喔,原來這就是斷袖之癖。 眳菤J玉受教的點點頭,“本來我不知道,現在我終于知道什么叫斷袖之癖!逼鋵嵥谴嫘聂[著上官翎玩。
上官翎揮揮手,“算了,翰林院的事情,我就不問你了!狈凑賳栂氯,也不可能會有任何結果!皫熜郑憧稍犅勥^江湖上有個組織,名喚三辰宮?”
“我知道,三辰宮又喚女人宮,只因里頭的成員全是女人,而且個個生得花容月貌、天姿國色。怎么?師弟,難道你動了凡心?告訴我,你是愛上三辰宮里日、月、星哪個宮主?”
“我……”
就在上官翎欲反駁時,吳家祠堂的大門傳來幾聲輕響。
師兄弟兩人互看一眼,跟著就見上官翎施展輕功躍出另一側的窗戶,旋即如風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