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靜悄悄,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統(tǒng)統(tǒng)離開,留下男女主角。
在抓好的正常程序中,眼前應該有場架可吵,可惜孟穗顯然不是這方面好手,她巴巴望住名揚,擠半天才擠出兩個字——
「糟糕……」她嘴皮癟成鴨嘴獸,喉間有哽澀。
「怎樣?」名揚沒多一分表情,好象他從未做錯事。
「我想哭。」從小到大,她沒有過哭泣欲望,爸說水太多的是孟姜,不是她,所以她只會笑,不懂得如何哭。
「為什么?」
「不知道。」說著,兩顆豆大的水珠子滑落,容易過敏的鼻頭紅成一團。
「丑!菇釉谂u后,名揚展開雙手。
孟穗不多加考慮,一個縱躍,跳到他身上。攀住他,很用力;勾住他,用盡心情,她哭的賣力。
「我沒有經(jīng)驗,不會哭得美美的!诡^靠在他肩上,孟穗沒忘記回答他的評語。
「不哭!姑麚P說。
好吧,如果這兩個字也叫作安慰人的話,那他算是安慰過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孟姜很厲害,要眼淚來就來、去就去,沒有半絲遲疑,可惜,她不行。
「停不下來!箵u搖頭,她有認真想停呀,可惜停不了。
停不下來?好吧!想哭就哭,往上輕輕一甩,他把孟穗甩高一點,用單手支撐她的重量,走到茶幾邊,倒一杯水遞給孟穗,她是缺水的,走到哪邊都要有幾杯水等著她。
喝掉水,她的眼淚還不停止。
「妳還要哭很久嗎?」
「大概吧!我盡量簡短!顾宦氛f,一路哽咽。
「知道了!
抱住她,走回辦公桌前,名揚身上掛著一只無尾熊,照常工作。下星期回臺灣的飛機票已經(jīng)訂好,他不打算延宕。
就這樣,他努力工作、她盡心?,弄了一個多小時,午休時分,馥湘送進餐點時,下巴差點脫落,想開口詢問,名揚瞪她一眼,馥湘及時閉嘴,悄悄放下餐盤。
偷眼觀察,孟穗竟掛在老板身上睡著了。
等馥湘退出辦公室,名揚收拾好手邊的工作,抱起孟穗走向沙發(fā),放下。
「起床!顾仆剖焖男∨。
走進浴室擰來毛巾,他替她擦去淚漬。紅紅的唇、粉粉的頰,逗得他春意蕩漾,淡淡微笑,他忍不住偷捏她的臉頰。
孟穗被鬧醒,一見到他,想起那個掛在他身上,說是他情人的紅發(fā)美女,癟住嘴,又想哭。
「不準哭!顾麗郝晲簹狻
一聲令下,她猛地抽氣,逼水龍頭關閉。
看她憋得臉紅氣喘,名揚控制不住笑意,說:「吃飽飯再哭!
說著,他切下一塊牛小排,塞進她嘴里。
「好吃嗎?」名揚問。
「不好吃!姑纤霌u頭,美國牛排不好吃、美國女人很壞,她不喜歡美國,只喜歡小到不行的臺灣。
「妳想吃什么?」他難得溫和。
「吃臭豆腐和鍋貼!
「想家?」
「對,想大姊、想孟姜,想吃蚵仔面線、想吃統(tǒng)一泡面!
「好,回臺灣帶妳去吃。」
「我們要回去了?」大喜,孟穗跳起來,一個用力過猛,差點兒摔倒。
「對!估,名揚再塞她滿口肉。
「你也要回去嗎?」咬著牛排,孟穗口齒不清。
「當然!
「你的美國情人怎么辦?」
「吃飽飯再說!
名揚將整盤切好的肉塊推到她面前,孟穗想也不想,叉起肉塊,一塊一塊塞入嘴巴里面。
不一會兒,她吃光盤中東西,喝掉兩杯白開水,在他面前坐正,等他把盤中食物解決。
快點快點,他吃得慢條斯理,不怕她急出病?食指在膝間敲擊,孟穗擔心他的回答會把她殺進地獄,緊張緊張、刺激刺激。
最后一口東西才入嘴,孟穗就拿起紙巾遞到他手上,順勢將屁股往他的大腿擺上。
「你的美國情人也跟我們回臺灣?」她急問。
「我沒有美國情人!顾卮鸬每帷
「騙人,剛剛那個紅頭發(fā)美女,說你是她的情人!
「我是她的前情人。」
「不懂,是不是她被現(xiàn)在的情人拋棄,又回頭找你?」
「不是!
「是不是你以前拋棄人家,她很想你,多年相思,你好不容易出現(xiàn),急急忙忙找來,不曉得你和我已經(jīng)結婚?」拋來拋去,她講的全是八點檔劇情。
「不是!
「這個不是、那個不是,我哪里猜得到真正的故事,你可不可以從頭告訴我?」
孟穗很魯,不怪她,是他把她給寵壞,所以啊,下次女人要跳進你懷里,別忘記適時拒絕,否則久而久之,她會不怕你。
「幾年前,我到美國發(fā)展,那時我才進入臺灣的家族企業(yè)不久,本來不想那么快就做擴充動作,但當時美國政府給了很多優(yōu)惠條件,吸引外商投資,于是我找到瑞秋的父親當合伙人。
瑞秋就是妳口中的紅發(fā)美女,她的父親出資、我培訓人才和負責經(jīng)營,我們兩人各占一半股份!
這些話孟穗聽得模模糊糊,不過他總算提到紅發(fā)美女,孟穗想,大約很快就會進入正題。
「后來美國公司的情況慢慢上了軌道,我便留在臺灣,放手美國公司的經(jīng)營權。
「這幾年公司里進來許多關系分子,加上最近半年瑞秋的父親身體不適,由瑞秋代理公司,那些靠關系進入決策高層的人,便利用機會,掏空公司資產(chǎn),幸而我發(fā)現(xiàn)得早。
「結婚后,我?guī)呉黄饋砻绹幚砩坪,目前我手上的股份有六十三個百分比,經(jīng)營權又落在我的手上,該處理的事情、未來公司營業(yè)方針都擬定好了,所以下個星期,我們就可以回臺灣!
「就這樣?然后呢?」她沒聽到想聽的部分。
「然后什么?」
「你和瑞秋呢?從頭到尾你只提到她的名字兩次,沒有說到你喜歡她、她愛上你那個重點部分。」她向來只對偶像劇感興趣,不喜歡財經(jīng)節(jié)目。
孟穗的緊張讓他覺得有趣,伸手摟摟她,將她摟進心窩底。他想他不會后悔這個婚姻,即便她是一個不獨立的笨妻子。
「她從來都不是重點部分!
「我不懂,為什么一個喜歡你的女生,不會是你生命中的重點?小說里面都說,愛情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呀!」
「當時因為合作關系,我和瑞秋走得近,她有心、我不排斥,成為男女朋友沒什么不可以。
「后來,她懷孕,為了小孩子,我們準備結婚,這件事傳回臺灣,我的祖母非常反對,她反對我娶外國女人為妻,于是和我父親相偕飛到美國,背著我,做了許多動作,于是我和瑞秋的婚沒結成!
「你們的愛情被長輩破壞,很遺憾吧?你們是現(xiàn)代版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幸好你們沒有想不開,否則變成蝴蝶,我就不能嫁給你了!顾呐男乜,暗自慶幸。
這時,孟穗接著問:「你們是不是想破鏡重圓,可是我站在中間破壞?我覺得自己好像壞皇后。」
孟穗的眉頭成了自己口中的中毒毛毛蟲,雖然比名揚額上那兩條略瘦,但一樣難看。
「妳并沒有破壞什么,當時我父親請征信社暗中調(diào)查瑞秋,查出瑞秋除了和我之外,還跟另外一個男人交往,當證據(jù)攤在她面前時,我告訴瑞秋,暫緩婚事,等孩子出生,證實是我的小孩后,立刻舉辦婚禮!
他很少向人長篇大論解釋些什么,總認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他為了他的笨老婆破例,原因無它,若他說得不夠仔細,孟穗不高的智商肯定厘不清真相。
「孩子呢?」
「也許是心虛,她去做人工流產(chǎn),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所以,她沒有想象中那么愛你,但現(xiàn)在她又來找你,表示她覺得比來比去,還是你最好,對不對?」
「我不知道她的想法如何,可是經(jīng)過那一場,我不會再回頭!
尤其是他有了孟穗之后,何必再去將就別的女人?圈住她、抱住她,他的下巴輕輕頂在她的額問,擁有這個笨女人,他覺得已經(jīng)足夠。
「所以,你已經(jīng)不喜歡她了?」
「對。」
「不喜歡,為什么讓她坐在你的腿上?」他的腿是她的,雖然這種說法很鴨霸,可是沒辦法,她就是這樣認定。
「妳提早了一秒進來,否則妳會看到她被摔在地上。」
「真的?」
「我騙過人?」
「沒有。」
「還有問題嗎?」
「有一個!
「說!
「為什么秘書小姐說你的臉不能碰?」
「她說謊!
說謊的人是他,他的臉的確不能碰,他痛恨那個動作,因為被碰觸到臉,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小。他不小,從五歲起他就覺得自己很偉大,所以五歲那年開始,臉就是他的死穴。
「對啊,我就想,你的臉我不是天天碰?你哪里有生氣!拐f著,小小的手心又貼上他的臉,揉揉捏捏、擠擠壓壓,雖然擠不出她的滿意笑臉,但她心間卻累積不少幸福滋味。
「問夠了?」
「最后一個行不行?」
瞪她,他的縱容全用到她身上了。
「問!
「為什么瑞秋突然摔倒?」
「她沒站穩(wěn)關我什么事?」他把自己的暴行推得一乾二凈。
「說的也是,沒問題了!
突然間,她又發(fā)起瘋,捧起他的臉,左一個、右一個,鼻子上有,額間也不缺貨,她親他,親得很愉悅。
名揚煩不煩?還好啦!反正他很少保養(yǎng)臉,就讓她的口水替他做做免費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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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幾個員工到機場送行,名揚走在前頭,孟穗拉住他的西裝外套,緊緊尾隨身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寸步不離。
馥湘則優(yōu)閑地四處晃蕩,看好戲般地不懷好意。
她先走到送行同事身邊,交頭接耳好一陣子,接著,拉孟穗到一旁,偷偷在她耳畔低語。
只見孟穗拚命點頭,然后走到名揚身前對他說:「我們要回臺灣了,你至少要笑一笑,向這邊的朋友說聲再見啊!」
說著,手自然而然伸到他的眉角,替他調(diào)整笑顏,名揚尚未感覺到不對時,身后已有一陣如雷掌聲響起。
孟穗笑著,回身對他們揮手,頻頻道再見,再轉(zhuǎn)頭對名揚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大家都喜歡和藹可親的老板,要是你常笑,一定會更受歡迎。」
名揚蹙眉,他們歡不歡迎他無所謂,他們只要歡迎他的薪水,拚命替他掙錢、也替自己爭取福利就行。
馥湘帶著勝利表情,用大拇指向名揚做個「謝謝」的手語動作。然后攤開掌心,向同事收錢,一張張十元美鈔落進她的口袋,臨上飛機前,她靠名揚發(fā)了筆小財。
懂了,又是愛在太歲頭上挑戰(zhàn)動土樂趣的馥湘在搞鬼,她真的很不害怕被Fire掉。
「馥湘跟妳說什么?」
冷冷的質(zhì)詢、冰冰的語氣,孟穗想,他又要生氣。
「你要生她氣嗎?別。∷菫槟愫,她想替你破除不能摸臉的謠言,是我自作主張,希望你笑著跟員工揮手道別,你罵我好了,不是秘書小姐的錯!
低頭,孟穗認錯認得很快,快到那些正準備掏錢付費的職員收起皮夾子。
董事長要修理人了!厚,會不會一個過肩摔,新任夫人和瑞秋小姐一樣,到加護病房躺三天,行程暫緩?
他的臉很兇、眼神很凌厲,一副想生吞活人的嗜血相。
馥湘手上的美金一張張被抽回去。不會吧!是程孟穗夸大其詞,她根本沒碰過老板的臉?篤定自她臉上卸妝,到手的賭資長了翅膀。
「不要生氣啦,你一生氣我就很害怕!估男淇,孟穗滿臉焦慮。
「妳知道怕?」會害怕還敢在老虎頭上捋須,小命不要了!
「我當然怕,要是你死掉,我就會變成寡婦,當寡婦很可憐的耶!全天下的人都會欺負我,婆婆逼我改嫁,嫁給一個殺豬的,我抵死不從,就要懸梁自盡,天空飄下悲慘的白雪……」
好啦,不用多加解釋,你一定明白,這段有大部分屬于小說式劇情。
「我不會死掉!
怪了,每次生氣,她的話繞一繞,就繞到他會死掉,他看起來很像半死人嗎?要不是她的焦慮太過真切,他會誤以為她在惡意詛咒。
「當然會死掉。憤怒會使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引起血壓升高、增加血液中醣分、增加肌肉的血液量,然后中風、死亡。你常常生氣、不愛笑,我嚇都嚇死了,好啦……你不要生氣,不要嚇我好不好?」
拉扯他袖子的弧度加大,她的嘴嘟成富士山。
要不要出手求情?孟穗臉上的「好可憐」引發(fā)眾人同情,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到最后全看向始作俑者馥湘。
聳聳肩,馥湘拒絕認罪,站在原地,續(xù)看后情發(fā)展。
「不然,我唱歌給你聽?」
想起她那首——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名揚低聲恐嚇:
「妳要是敢在這么多人面前唱歌,我保證生氣十年。」
「十年?不行不行,你的身體沒辦法受得了,我不唱歌,絕對不唱,好不好?那你……笑一個……」
哀求的聲音轉(zhuǎn)小,她巴結地望他,咬住下唇的可愛模樣,讓惻隱之心轟地炸上幾十個男人的心。
他們相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走向老板,拚著惹火老板的危險,他們要從虎口搶救下可愛的董事長夫人。
只有馥湘沒動,她知道老板會輸,站在原地,她安安穩(wěn)穩(wěn)算錢。二六十二、寫二進一,二三得六加一等于七,七百二十塊美金折合臺幣,呵呵她能買一套香奈兒,充充上流美,說不定走在馬路上,會有人找她上八點檔綜藝節(jié)目。
問馥湘為什么敢確定老板不會摔夫人?
簡單,你幾時見過老板摔瑞秋小姐需要考慮?那是下意識動作,拉手、反轉(zhuǎn)、提高、甩脫,一氣呵成,既然老板的意志制止自己對夫人出手,表示夫人的生命保障……安啦!
「不準嘟嘴!
說著,名揚才抬手要點向孟穗的嘴唇同時,一群人涌了上來,分開兩人,激動者甚至拉住他的手臂,不讓它往下砸落。
「你們在做什么?」冰箭射過,有人中箭下馬。
「董事長不要生氣,從頭到尾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應該和馥湘打賭,賭夫人敢碰你的臉!
很好,又有人主動跳出來認錯,這些人還真護衛(wèi)馥湘!
「對啊、對啊,錯在我們,請董事長不要對夫人做出……暴力動作……」
「我有說要處罰她?」銳利眼光橫切,他們下意識起雞皮疙瘩。
「你們弄錯了,名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才不會打太太呢!他對我很好哦,他給我吃大餐、買東西、叫人帶我出去玩,知道我英文不好,還特地找人從臺灣寄小說漫畫給我看,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所以放心啦!他才不會打我!
說著,孟穗走回「危險區(qū)域」,一個投身,跳進他懷里,標準的無尾熊姿勢。
這個動作,在沒人的時候很受歡迎,可惜眼前一大堆人圍繞,他不習慣當觀賞動物。
「下來!顾睢
「不要!顾环纯顾拿睢
「下來。」
「等我數(shù)到一百就下來!顾麖。
「馬上下來。」
「快好了啦,不要吵我,我已經(jīng)數(shù)到二十了!顾褪且囍,怎樣!
幾次他的大手抬起準備往她的小屁股打下,卻也幾次氣弱,垂下手。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好了!顾氐孛,仰頭笑著告訴他:「我越來越喜歡抱你,下次我要數(shù)到一百一十!
事至此,所有人都看得出名揚對妻子的寵愛與縱容,回到原處,乖乖地從皮包里面抽出二十元美金交給馥湘。這回,他們輸?shù)眯姆诜?br />
「你看,你明明沒要打我,可是臉好兇,別人就誤會你,常常被誤會一定很不好受。來,笑一個嘛,慈濟的師父說,多笑永保青春差麗哦!你總不希望自己像個老頭子,走出門,人家說你是我爸爸。」
說著,習慣性地,她的手欺上他的臉,調(diào)調(diào)他的眉毛、調(diào)調(diào)他的唇線。
「你看,好多了!
東瞧西瞧,孟穗越瞧越滿意,踮起腳尖,在他彎彎的唇上烙下一吻,不深,但輕易引來全場掌聲。
「安可!安可!」
拍手加歡呼,他們知道有了這個可愛的夫人,他們的老板將變得更具人性,當然,不是說他現(xiàn)在屬于野獸階級,不過、不過,他的確少了一點點人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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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這個送給妳。」
「孟姜,這份是妳的!
孟穗把禮物送到姊姊妹妹面前,她買的大都是紀念T恤、餅干點心、徽章等等的小紀念品。
臨行前整理行李,名揚一看到孟穗準備的禮物,覺得不對,匆匆請住在當?shù)氐膯T工去補一些高檔貨帶回臺灣,比方香水、名牌衣服、皮包、鉆鏈等等。
孟穗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當時名揚正在忙,沒空搭理她的疑問,任由她一個人去猜測,后來她懶了,窩在他腿上沉沉睡去。
「蜜月旅行好玩嗎?」孟汶問。
「很好玩啊,可是玩到后來有點煩,就成天膩在他身邊,哪里都不想去。」
膩在「他」身邊的意思是……她和妹婿感情不錯?孟汶打量妹妹,短短兩個多月,纖細的人兒豐腴了一圈。
「他看起來很兇。」從見到孟穗回娘家起,孟姜淚水沒停過,是思念也是感動。
「不會不會,他的脾氣很好,不管我怎么弄他,他都不罵我。」
在孟穗的感覺中,冰臉冷語不算罵,閉嘴不算罵,他對她的壞處她全沒記在心上。
「妳嘮叨到他受不了的時候呢?」孟汶問。對于孟穗的長篇大道理,沒幾人能忍受。
「就聽啊,聽得很累的時候,他就叫我不要講!姑纤霛欙椕麚P口氣話詞!缚墒,他有把我的話給聽進耳朵里哦,我不騙妳,真的,他的性格真的很棒,只是臉看起來臭臭的!
對于孟穗的話,孟姜存疑。在她眼中地球沒有壞人居住,壞人只在小說漫畫中出現(xiàn)。
「他對妳好就行了。」
「他不光是對我好,他是非常非常好,好到不行!拐勂鹈麚P,孟穗眉飛色舞。
「告訴姊,他怎么個好法?」
「晚上他陪我睡覺,有他在我就睡得著。」她舉出第一例。
廢話,哪個丈夫不陪妻子睡覺?孟汶輕哼,她沒想到的是,為了配合孟穗的睡眠,名揚必須為她改變工作步調(diào)與生活作息。
「他給我很多水喝,我愛喝多少就喝多少!
喝水?拜托,美國又不是缺水國家。
「然后咧?」
「他怕我無聊,給我買了一大堆漫畫小說,是買的哦,不是租的!
「再多說一些!姑香胝f。
還要多講哦,這樣已經(jīng)很多了呀……孟穗眼睛東飄西蕩,拚命想,久久不語。
「算了,楊家人對妳好嗎?」
「不錯!奶奶對我很好,常拉著我的手到花園散步,告訴我,要是名揚欺負我,就跟她告狀,可是他才不會欺負我咧。」
「公公婆婆呢?」
「公公很忙,他要和名揚到公司去上班賺錢;婆婆也忙,要常陪公公出門,她說我有空可以去逛街買東西和做臉,可是我不喜歡逛街做臉,我比較喜歡看漫畫。」
「妳要好好跟公公婆婆相處!
「我知道!
「現(xiàn)在我們來談重要問題,他有沒有告訴妳,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沒有!顾菫觚敚麚P不提,她就假裝他很健康。
「妳沒有問他嗎?」孟姜問。
「沒有,我要問嗎?」
「妳不應該問,耐心一點,等他主動來告訴妳。」孟汶有不同看法。
「要是他存心欺騙?」孟姜不同意。
「那也沒辦法,孟穗已經(jīng)嫁給他了。」孟汶實事求是。
「難道你看不出他哪里不對嗎?」孟姜問孟穗。
「看得出來呀,他老是……唉,我沒辦法啦,我告訴過他,我很擔心他死掉,可是、可是……」想到他的生氣,她就憂心忡忡。
「別煩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不管怎樣,妳都有娘家可以靠!箵Ф,孟汶朝孟穗笑笑。
「對啊,我有妳們。」伸手勾住姊姊妹妹,她有很多親人疼愛。
當三個姊妹摟成一團,哭的哭、笑的笑,和樂融融時,殺風景的電鈴聲響起,孟姜起身開門。
一見到門外的名揚,二話不說,孟穗沖過去,眨眼間,掛到他身上。
要叫她下來?不!沒用的,上次在機場的公然違抗之后,他不認為孟穗會在家人面前,遵循他的指示。
于是,他直直站挺,隨她掛到高興。
「能讓孟穗掛那么久,他的身體狀況大概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壞!姑香胝f。
「我想也是!姑辖胶汀
不曉得為什么,孟穗今天掛得特別久,緊緊的手臂勒得他呼吸困難,緊緊的雙腿扣得他欲望沖動。他在納悶;她在傷心,孟姜的問題,提醒她快要成為寡婦的事實。
「下次我再送孟穗過來,我先帶她回去!闺p手捧起她的小屁屁,他準備把她抱上車。
「好,再見!姑香氤c頭。至少,他對孟穗很好,無庸置疑。
回到車子,名揚把孟穗擺好,可是她的手不愿意松開,他沒勉強她,彎著身,任由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許久,在唉的一聲之后,名揚的頭重獲自由。
繞回駕駛座,他發(fā)動車子,不太有表情地問她:「妳又想到什么?」
「我在想你,很想很想!
「我才去公司一下子!
她的思念讓他很舒暢,可他沒表現(xiàn)出來,嘴角微微的勾勒,意思帶到。
「我知道,可是我想你很久。」
「想我什么?」
「想你很多,說不清楚!
「好吧,我以后帶妳去上班!
他在臺灣的辦公室里附有休息室,累的時候,她可以到里面去睡覺看電視。
「真的嗎?」
她高興得跳起來,撞上車頂,手在頭上呼一呼,盯住他的眼睛。
「我說過假話?」
「你沒有,棒呆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喜歡你哦!」
「有!
「我有沒有說過,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有!
「那我一定沒說過,就是最紅的F4都沒有你帥!
「妳說過!
「真的有哦……」
「沒錯。」
「嗯,你是全世界最體貼的男人!
「老詞。」
「我愛你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
「說過了!
「我不會喜歡別人像喜歡你那么多。」
「這句妳講過三次。」
「我想不起來新的話!姑纤胱プヮ^發(fā),努力想她的每日一話。
「想不起來,我就不帶妳去上班。」逗她很有趣,尤其把她鬧得團團轉(zhuǎn)時,名揚愛上了這個新娛樂。
「我頭腦不好!
「我買雞精給妳喝了!故撬约赫f,喝雞精會頭好壯壯。
「我書讀得不夠多!
「我給妳買了滿柜子的書!闺m然他不認同她的理念,不相信讀那么多言情小說會變精明,他還是找人定期搬來最新的小說。
「我可不可以先欠著,下次再想新句子給你?」
「不行!
「我加利息給你!
「不希罕!
「你很固執(zhí)!
「隨便妳批評。」她的苦惱看在他眼里,笑蟲在肚子翻滾,但臉上還是一片平板,態(tài)度漠然。
「我不是批評,我是說實話!
「無所謂,每個人都有偏見!
「不是啦、不是啦,我真的不是偏見,我……」
她急成熱鍋螞蟻的同時,偏頭,厚!他居然在笑,還笑得魚尾紋都跑出來了。
敢欺負她?可惡,她是有娘家可以靠的人耶!孟穗抱住他的頭,才不管他是不是在開車,劈頭就是一陣亂親,親親親,親完臉親嘴、親完嘴親脖子、親完脖子親耳朵。
她在他身上蓋印章,每個印章上面都刻著「孟穗的」、「孟穗的」,所以,他身上有了孟穗的眼睛、孟穗的鼻子、孟穗的嘴巴和……孟穗的全部全部。
很可笑的畫面出現(xiàn)在臺北街頭,一個正襟危坐的男子,無視于身旁女子的攻擊,專心開車……什么時候會出車禍?不知道,這種事別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