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婕一身輕便的打扮步入名媛時尚俱樂部。
「朱小姐!」接待處的總機倩如一看到她,連忙丟下手中的雜志起身招呼。
對于展婕,倩如比對朱新堤還要敬畏三分。自從進入名媛時尚做事以來,她不曾看過展婕與員工嬉鬧,甚至有時候她還會糾正美容師或行政職員的工作態度,而且不是說說就算,她會很嚴厲的要求改進,所以,她們都叫展婕為「地下總裁」,雖然是開玩笑的成分較大,但她們都知道展婕工作認真的態度。
展婕隨意的點點頭,她徑自走到長廊的盡頭,進入總裁辦公室。
朱新堤坐在辦公桌前,正聚精會神的在看一份歐美國家的最新美容演示文稿,夕陽斜斜的從落地玻璃窗映在她的身上,像為她鑲了邊,水藍色的寬袖絲質襯衫顯得透明而誘人。
展婕在唇邊漾開一個輕緩的微笑,她看著朱新堤,以最直接的方式。
她還是這么美麗。
時光的流轉像與她不相干似的,從沒有人看得出來她們相差了六歲,第一次見面的人總以為新堤是她的同學,而她也喜歡這種說法。
新堤的確以對待朋友的方式與她相處,新堤分享她的心事,樂于和她溝通,也從不干涉她的私生活,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親密卻不失彼此的自由和隱私,新堤能夠和她的朋友融成一片,也從不避諱的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紹給展婕認識。
她相當感激新堤讓她的生命如此生動,充滿了光彩,將她帶離了家族的過度保護羽翼,雖然展婕知道父母一直對新堤不諒解,但是她從不認為新堤做錯了什么,她只不過比別人勇敢追求所愛罷了。
「朱小姐,該休息了!」展婕叩了叩門板,她清清喉嚨,調侃的說。
新堤抬起頭來,一眼就接觸到展婕晶晶亮亮的眸子,一雙像看透了她的眸子,朱家的孩子都有這樣一雙清澈的眼眸。
「怎么來了?不用回公司嗎?」新堤泛起一絲微笑,轉動著筆問。
「你不歡迎我?」展婕調皮的將大半個身子越過辦公桌俯向她,嘻皮笑臉的問。
「不歡迎才怪呢!」新堤敲了她額頭一下,寵愛的說:「我恨不得你天天來陪我吃飯呢!省得我食不下咽!
「是嗎?」展婕輕挑起眉,斜睨著她,「你那位周董呢?他沒空陪你嗎?」
新堤故意嘆息的說:「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出現的時間有限,你以為他天天都有空?」
「我看不是吧!」展婕嘴里輕哼著,「誰不知道周漢原現在最愛的是你,老婆、孩子,他會放在眼里嗎?」
「展婕,你太抬舉我了!一個快要三十歲的老女人,沒那么大的吸引力!剐碌逃趾脷庥趾眯,展婕總是這樣,喜歡拿她的男朋友們開玩笑。
「哦……」展婕拉長了聲音說:「我倒是從沒見過有哪個老女人還這么富有吸引力,渾身上下又這么充滿活力色彩的!」
新堤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真不知道你是恭維我,還是折損我?」
「問這種話?」展婕移動腳步靠近了她,親昵的將手臂繞到新堤前頸,「鼎鼎大名,風姿綽約的美容機構負責人--朱新堤小姐,請問你,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多么美,
還是故意要我說出口?」
「好啦!別逗姊姊了!剐碌梯p顰淺笑的問:「今天想吃什么?意大利菜好不好?」
「嗯,不好!」展婕大力的搖搖頭,「中看不中吃,不經濟!」
「那么,你想吃什么呢?大胃王!」新堤開始收拾東西,能有家人陪伴共享晚餐,比任何文件都重要,也比任何約會都有意義。
「川菜!」展婕眼睛一亮的說:「珍饈館的川菜!」
姊妹兩人說說笑笑,一同步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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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梵望著這塊在黃金地段設計顯眼又風格迥異的招牌。
「名媛時尚俱樂部」,她讀著。
彩菊色的字樣襯著白底,透著舒服又自在的格調,簡單明確的令人一目了然,很有種想一窺其內的沖動。
踏在深黃厚實的外走道地毯上,兩道自動玻璃門迎面開啟,徐梵微微一笑,真是好大的排場,想必又是專為那些講究門面光鮮的名門淑女所設立的吧!
她打量著內部裝潢,不禁搖頭嘆息。
臺北的人真正有錢!上百坪的地方,光是月租就很可觀了,用的都還是一流材質,從布置的飾品看的出來經營者的巧思和品味。
徐梵喜歡這個地方--這是她初步的結論。
「小姐你好,需要我幫忙嗎?」一個衣著典雅,笑意嫣然的女郎靠近了她。
徐梵看了她一眼,她那雖然職業卻滿是熱忱的臉孔深獲徐梵的好感。
「我第一次來,不太懂耶!」徐梵非常老實的招供,對于保養她是半點概念都沒有,如果不是老哥半威脅半強迫的恐嚇她,她才不會自找罪受,來這種地方呢!
「沒關系。」何斯愉輕聲細語的說:「我們有專業的美容師可以為您介紹,直到您感覺滿意為止!
「你們是不是……這個……是不是……」徐梵潤了潤喉,鼓起了勇氣問:「你們這里是……是純美容嗎?」
斯愉楞了楞,才一秒鐘過去,她立即恢復笑靨的回答:「是啊!我們是合法經營的美容機構,您大可放心。」
「哦!那就好。」徐梵笑了笑吁出一口氣。
這實在不能怪她要這樣問,世風日下,每家開著門做生意的店看起來都很正常,偏偏卻都不是那么一回事,有的走樣的離譜,有的還根本跟設立登記上的營業項目無關,而且也能掛羊頭賣狗肉的營運下去,真是令人費解。
斯愉微微一笑,附注的說明,「我們公司的負責人是朱新堤小姐,您應該在電視上或報章雜志看過朱小姐吧!一個擁有高知名度的企業家,是不會隨便拿法律開玩笑的。
名媛時尚俱樂部主要是滿足現代女性在忙碌之下還要顧及外表的需求,提供最好的服務,收取合理的費用,您一定會喜歡!
「我相信!光看外面的招牌已經令我覺得心情愉悅,像是女人的好身段!剐扈笮σ饕鞯恼f。
「謝謝你的贊美!挂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展婕微笑的靠近她們兩人。
徐梵轉頭一看,立即驚為天人。眼前這位女郎穿著一件薄薄的火紅色曳地長裙,魚尾式的裙襬,使她修長的身材看起來特別妖嬈,像朵野玫瑰。
斯愉暗自在心中喝采一聲:展婕真的長大了,她實在不輸朱新堤,「朱小姐,這位小姐第一次來名媛……啊!真糟,我還沒請教您貴姓大名呢!」
徐梵不以為忤的浮起一個笑容說:「我姓徐,徐梵!
又一個姓徐的!展婕特別的再看了她一眼。
「我叫朱展婕!拐规忌斐鍪,禮貌的與她一握,「剛才聽見你談起招牌設計,忍不住就插口了,那是我的設計,很高興你喜歡!
徐梵睜大了眼,有點愕然,驚嘆的問:「妳?」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展婕泛起淡笑。
「沒問題!」徐梵笑意盎然的說:「只是,你看起來好年輕!」
「朱小姐本來就很年輕啊!她對設計很有天分!顾褂浣涌谡f,感到與有榮焉,展婕卻不置可否,她向來比較內斂。
徐梵頓時興奮起來,喜形于色,「好羨慕!我是對這方面-點概念都沒有!
「同樣都是年輕人,希望你會喜歡名媛時尚的服務,歡迎你常來,我還有事,先走了!拐规嘉⑿χ乱夂,隨即步出名媛時尚。
望著展婕性感富有線條的身影,徐梵不禁感嘆起來,這才是老哥所謂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吧!真是迷人。
「她是廣告設計公司的人?」徐梵問著。
「不是,」斯愉搖了搖頭,「她是我們負責人的妹妹!
「哦!」徐梵還沒從展婕的優雅中醒過來。
能有這么美麗出色的妹妹,想必那位遠近馳名的朱新堤必然更不同凡響。徐梵突然興起了一見朱新堤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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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入辦公室就聽到影印室里機器的聲響,展婕不禁納悶,誰這么早就在影?何況,影印室的小姐都還沒來上班,怎么會有人有鑰匙可以進入?
徐氏機構里有許多機密檔案及文件,每一個要使用復印機印資料的人都必須經過影印室專人的登記,而進出徐氏機構的文件也都要經過接待處的檢查,這些都是以防泄漏商業機密的措施,小心點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么大的公司,龍蛇混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一失策,可能損失的是巨額款項,所以,徐氏在保護資料上做的相當完善。
展婕放下公文包,她輕聲的走到影印室門口,不想驚動里頭的人。
看清里頭的人時,展婕心想:原來是他!
斐辛--一個和展婕一樣,喜歡與晨光賽跑的人。
「有事嗎?」斐辛發現了她,他手里拿著大把資料,盯著她問。
「呃……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拐规急凰蝗缙鋪淼霓D頭嚇了一跳。
斐辛只看了她一眼就沒再說話,徑自回到手邊的工作上去。
展婕不以為意,她走回自己的位子,堂堂的總經理有影印室的鑰匙也是很正常的,傳聞他跟徐圣遠的關系匪淺,應該不至于有問題吧!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個早晨,真是有眼不--泰山,還對著他審問,斐辛可能在心里偷偷的笑她的無知和狂妄吧!他平常相當沉默,就算是在開會時,他也只是靜靜的聽別人發表意見,她實在想不通他是以什么方式和公司里的各級主管溝通。
不過,斐辛是一個實實在在做事的人,他不喜歡花俏。這一點展婕倒是頗為欣賞他,也可以說,她欣賞一切認真的事物。
還沒到上班時間,于是展婕選了一張肯尼吉的CD播放,悠揚動人的音樂輕輕流泄在辦公室里。她心情愉悅,咖啡的香味也慢慢傳來,她看了咖啡壺一眼,咖啡已經煮好了。
展婕的咖啡才喝了一半,斐辛就從影印室里走了出來,他手中抱著一大疊資料,正要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
「總經理,要不要咖啡?」展婕很自然的問他,順手指了指咖啡壺。
斐辛停下腳步,心想:這個女孩怎么愈挫愈勇?絲毫不以他的冷淡為忤,她明亮的眼神又不見虛假,令他費解。
「您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煮好的咖啡,不喝可惜,找個人分享而已!
看出他的想法,展婕調侃的加上一句。
被她看穿了!斐辛有著一絲的不自在。他匆匆地走入辦公室,丟下一句:「麻煩你!」
展婕暗自覺得有趣,原來斐辛是一個頗為害羞的人,這可是一個重大發現,他總是用冷漠來掩飾自己,足見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展婕端了咖啡進入總經理辦公室,她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將咖啡端放在他桌上。
「謝謝!轨承寥允强蜌饧永涞拇鹬x。
「需要我幫忙嗎?」展婕見他將資料分的到處都是,不禁好心的問。
斐辛下意識的想拒絕,可是,當他一接觸到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眸時,突然又無法拒絕了。他看得出來,她只是因為看不過去他整理資料的方法,而想幫忙罷了,別無他意。
「好……謝謝你!菇裉斓诙握f這句話,斐辛略微減少了不自在。
展婕接過他的資料,開始仔細的做分類,因為所有的資料都是雙面的,所以整理起來有點困難,而且極為容易混亂。
好不容易在分工合作之下,終于大功告成了,展婕將最后一份資料疊起,吁出一口長氣說:「好啦!」
斐辛想說什么時,卻被她給阻止了,「喝咖啡吧!都涼了!我出去做事了!拐Z畢,她輕快的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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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購了幾片她喜愛的CD后,展婕愉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哼著口哨,只有在工作之外,屬于她自己的時間里,她才恢復那個年輕的朱展婕。
幾場雨過后,街道變得相當美麗,有公車從她身旁緩緩駛過,她看到路邊花店里的太陽花開得極為美麗。
最近一連串的好事情都接踵而來,不但工作順利,更被指導教授喻為最有前途的準律師,想到這里她就開始微笑。
做律師是她從小的志愿,她向往在法庭上侃侃而論的風采,喜歡擁有眾人崇拜的眼神,更重要的,她要發揮她的特質--正義感,為付不出昂貴律師費的窮人盡一份心力。這個社會已經被污染了,公平的事,太少了。
沉思中,一輛黑色的大轎車在她身邊停下,展婕停下了腳步,她認得這是徐圣遠的車。
右邊的后車窗緩緩下降,徐圣遠瀟灑的笑容出現在她面前。
「一個散步中的美麗少女,好詩情畫意!」他打趣的說。
展婕揚起眉,不以為然,「空氣污染了這個城市,怎么詩情畫意的起來?更何況,我現在是個標準的疲累上班族,面頰脫妝得厲害,也不美麗。」
「你可以不要那么實在。」徐圣遠微笑著,溫和的說。
「我不知道你喜歡白癡的女人!顾p哼著。
「上車吧!到車里聊,你會愉快些。」他發出了邀請,又加上一句:「不要拒絕我,我的心臟不太好!
展婕噗哧一笑,很快的上了車。
「你年紀輕輕,怎么像個老太爺,居然還有司機?」她嘖嘖稱奇的揶揄徐圣遠。
「小曾會以為你在找他麻煩!剐焓ニ俳涌谡f,小曾是他的專任司機,跟了他許多年了。
展婕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此時徐圣遠的專任司機--小曾正由照后鏡對她扮了一個鬼臉,「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現在的生命正由他掌控呢!怎么敢胡言亂語?」
「知道就好,連我也不敢得罪他呢!」徐圣遠煞有其事的說,手邊則正打開一盒精美的巧克力遞到展婕面前。
「吃糖,法國進口的,很醇很香!
「我已經好久都不曾吃糖了!拐规伎粗切┰煨兔利悾瑯O其誘人的巧克力,慢慢的說。
從青春期開始,她在朱新堤的栽培下,飲食控制得極為嚴苛,身段發育的修長,沒有一處多的贅肉,結實美麗,雖然成年后已不需要處處節制,她卻早已對某些食物不感興趣。
徐圣遠盯著她,嚴肅的說:「怎么會?女孩子都喜歡啊!就算怕胖,可是在男人面前為了佯裝可愛,還是多少會故作驚喜,然后吃一點,你怎么可能不吃呢?」
展婕一聽他的話,笑得更大聲了,「你這個人太可怕了,完全透視女人的心態,要防!」
徐圣遠望著她,突然有一股心動的感覺,展婕清麗中透著慧黠的眼神像曙光在他心底晃蕩,她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無懈可擊的,她好象快要攻破他防御的堡壘了。
「最近工作情形怎么樣?你的實力很被看好哦!」徐圣遠咳了一聲,連忙轉移話題,努力地不把眼光放在她誘人的臉孔上。
「被看好?!你嗎?」她很快的反問,又笑了,她知道徐圣遠對她向來有沒由來的好感,一直知道。
「這么不相信自己?」徐圣遠凝視著她,微笑著,「你應該相當清楚自己的實力,你天資聰穎,又肯努力,領悟力強再加上虛心求教,被欣賞是很自然的!
這么中肯又直接的評語出自于一位大企業家的口中,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展婕的臉上假裝著不在意,不想把情緒讓徐圣遠看到。
「出色的人才很多,尤其是在徐氏里,每個人都在力求表現,我只不過盡力而已。」她說。
「人才是很多,但我卻只認識你!顾菩Ψ切Φ某蛑,像個情人般溫柔的說。
展婕覺得以他們的交情似乎不應該看到徐圣遠這樣的眼神。
徐圣遠柔軟專注的眼光令她驀然心悸,不是那種切切的愛情,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成熟的男人有成熟的作風,沒有激進,不故作親昵,卻令人自在。
「我卻不是只認識你!顾靼椎恼f。
姿態引人遐思的動人女孩,展婕的追求者像萬里長城是可以想見的。
「我知道!剐焓ミh還是微笑,「有什么關系?」
展婕正想回答,車身倏然停止,她一看,已經到了她的寓所前,談話間她絲毫沒留意行走方向。
原來他早知道她的住處,那么,想必這個巧遇,也不是真的巧遇了,這算是他初步的追求嗎?展婕心想。
「不要介意,我擅作主張打聽了你的住處!顾鹊狼,笑意卻讓她覺得他有勝算。
「需要介意嗎?」她干脆大方的說。
「過一陣子,我再請你吃飯!顾斐鲇沂峙隽伺鏊谋亲,像在對待一個小孩,很溫存的舉動,然后傾身在她耳畔一吻,留下熱呼呼的男性氣息。
展婕驀然-陣臉頰發燙,他的力量好大,對她卻很溫柔。
小曾下車為她開了車門,有禮的對她頷首。
「謝謝你送我!拐规继颖苤焓ミh的眼睛,還不忘輕輕的說。
徐圣遠只對她點點頭就不再說什么。
車子駛出了展婕的視線,他的表情卻好象留在心底,還有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和過去她那些男朋友們給她的感受都不同。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一個小小的肢體接觸就撩撥了她的心嗎?徐圣遠是很有魅力沒錯,但她還想考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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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辛獨坐一隅,「采頡餐坊」里,每個人的神情都是愉快的,很少有人像他這樣,不但一個人,而且還沒有什么表情。
今天的公事特別多,早上是管理會議,下午又有國際貿易代表團來參觀,弄得整個徐氏機構是人仰馬翻,徐圣遠很聰明,要他統籌一切,自己卻置身事外。
總算把代表團也送走之后,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他感到饑腸轆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卻發現到處都充滿了人,現在的人真是變了,有家不回,喜歡往外消磨,他實在不解。
然后,他想到了采頡坊,這是國際排名十大的餐廳之一,非常成功的賺進了臺灣人的鈔票,他曾在雜志上看過有關于采頡坊的報導。
就到那里吧!觀摩一下別人是怎么經營餐廳的,徐圣遠的下一步計畫就是進軍餐飲業,而且必然又會全權交給他負責。
就這樣,他來到了這里,幸而人潮不是很多,用餐完畢的紳士名媛們,都到附設的夜總會繼續狂歡去了。
他點了丁骨牛排,卻只吃了幾口就覺得胃口全無。
今天是怎么搞的,平常不也都是一個人吃飯嗎?為什么煩躁的情緒會在這樣一個夜晚來打擾他?
「無聊」這個名詞從不曾在他的生活里出現,他所知道的,就是不停的工作、不停的吸收、不停的為企業體創新、不停的將徐氏機構拓展、不停的幫他的兄弟徐圣遠打天下。
難道這些都沒有意義?
不可能的!他堅決的對自己說。
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之后,他就開始缺少了溫柔的一面,沉默寡言,內斂篤定變成他的一貫作風,他像一只叢林中的豹,矯健而準快,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他,多少人曾批評過他的麻木不仁、冷血無情,這樣的結論可能還無法完全的形容他。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斐辛認為除了工作以外,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他心中隱藏的黑暗鞏固得連他自己都覺意外。
過去他也曾像火一樣狂野,但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斐辛是個不折不扣的化石,他危險得令人不敢親近。
這也是斐家兩老最擔心的一點,斐家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斐辛卻從來不涉及情愛,他們著急苦惱卻又不知道從何下手,而逼迫斐辛無疑是將兒子推的更遠罷了。
獨來獨往是斐辛的最佳寫照。
喝了一口剛送上來的意大利咖啡,斐辛看到三位風姿綽約的女子步入采頡坊,之所以看到,是因為她們的談笑聲雖然低淺卻異常動人,而沒有移開目光,則是因為他看到熟人了。
展婕也看到斐辛了,她有點楞然,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個會來這種浪漫地方的人。
展婕左手挽著朱新堤,新堤身邊的另一位明艷的女郎是名媛的主要會員,華楊集團的總經理夫人--郭欣。
「斐總!」展婕維持基本禮貌性的向斐辛點了點頭。
斐辛的那一點驚訝待朱新堤隨著展婕靠近他時,擴大成了不可思議,然后,他把目光停留在新堤身上。
這是一個會讓男人萬劫不復的女人。
她穿著一件橙色的衣裳,裙襬感覺很柔軟,細跟的銀色高跟鞋,腳踝非常美。
現在她正淺淺的笑著,眼尾微微上揚,是一雙善于說話的眼睛,很神秘、很優雅也很成熟美麗。
最重要的是,她像一個人,一個令他永生不能忘懷的情人。
新堤也同樣在審視著斐辛,現在已經很少看見像他這樣的男人了,感覺很沉默、很內斂、很與眾不同,他的眼神很淡漠也很冷峻,眼里沒有一絲溫情,又像有很濃的倦意,一種對生活疲累的倦意。
新堤的職業本能使她伸出了手,她輕松愉快,釋放出一個動人的微笑,「幸會!斐先生,我是朱新堤,展婕的姊姊。」
斐辛把眼光正確無誤的落在新堤身上。
「我們長得不相像,姊姊比我漂亮太多了。」展婕淺淺的笑了笑,干脆利落的說。
斐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新堤,他的喉中像梗住了什么,有點艱難的開口:「很……高興認識你……朱小姐。」
「我也同樣榮幸。」新堤對展婕眨了眨眼,她的唇角帶著萬種風情,令人想一探究竟。
展婕微覺奇怪,她知道新堤很動人也很艷麗,但是也不至于美到令一向自持有功的斐辛迷失了吧!
在旁的郭欣戲謔的說:「斐先生你大概不知道,許多人都說她們倆是孿生姊妹呢!」
「欣姊,你這是在恭維我姊姊呢!還是在損我?」展婕閃動著睫毛,調侃的說。
「好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不要太打擾斐先生!剐碌陶f著話,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嫵媚。
「呃,」斐辛頓了頓,有點慌忙的說:「不會打擾!」
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向沉穩的自己,在朱新堤的面前居然會略顯局促?就算她長得很像過去的「她」,但在個性上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絕沒有理由這樣失態。
「但是--」新堤拉長尾音,笑得更溫柔了,「我們餓了呢!」
她的話引來展婕和郭欣的笑聲,而斐辛說不出是什么心情,想留住她。
郭欣笑著接口說:「斐先生,你慢慢享用,這是我好朋友的餐廳,待會,我要經理給您一個特別折扣,歡迎你下次帶朋友一起來!
「謝謝你。」斐辛敷衍的響應。
目送著她們三人往貴賓雅座走去,他看著朱新堤窈窕動人的倩影,一時之間,將心思飄到好遠的地方,他有些神志恍惚,朱新堤的倩影在他腦中縈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