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眿汕蔚男履镫[藏在華美的頭巾下,真實面貌不得而知,但她那甜美可人的聲音,倒不難讓人想見聲音的主人是怎樣的絕代豐姿。
鷹磊知道結兒正努力的化解僵局,但是這姜大人卻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fā)的;她出面只會讓事情更棘手而已。
他本來打算要阻攔結兒,但他卻偶然從頭巾下瞥見,結兒對他露了個要他別擔心的微笑。
“姜大人號稱才子,怎么卻連這點小事也記不?”
結兒輕柔笑著,在眾人心焦的注目下,一字一句緩緩說著:
“您的確到過藍府,不過那時只是奉命宣讀圣旨,沒停留多少時候,您該沒和藍……我是指我們該沒照過面……至于桂花糕什么的,您那時好像也沒帶來吧?勞您這次費心送上的桂花糕,我會好好嘗嘗!
只見姜仲堯自始至終那份優(yōu)雅微笑,頓時變成了異常驚訝的表情。
看到姜仲堯的模樣,無法判斷是好是壞的鷹磊,也只能草草地為這個面談做個結束!跋闾}……累了嗎?”
他體貼的走到結兒面前,暗示她趕快退場。
但結兒卻像毫無知覺一樣,突然傻傻的站在原地,對鷹磊的話充耳不聞。
“結兒?”注意到結兒的異狀,鷹磊緊張的顧不得秦夫人尖叫著阻止他,徑自一把掀起她頭巾,就看到她一臉慘白,雙手抱胸蛾眉緊蹙,渾身不住打顫。
他伸手扶住她,同時擔憂問道:“頭又犯了疼嗎?”
結兒痛苦的勉強點了點頭。“鷹磊……我……”
“失禮了、姜大人,她身體不適,容我夫妻兩人先行告退!柄椑诩泵r腰抱起結兒,沖進內(nèi)府。
衛(wèi)文代表主人上前,和回復笑容的姜仲堯繼續(xù)禮貌上的寒暄,而衛(wèi)武則負責去聽秦夫人抱怨少主對新娘的粗魯舉動。
兄弟倆同時起了個疑惑問不出口:姜大人對少夫人的回答到底滿不滿意?
“白家能靠民兵之力屢次阻止回紇入侵,顯見領頭的白鷹磊確實有他的一套,別說為父多心,你可別太小看他……”不遠處,有個和藹的聲音這么對她叮嚀著。
“我會小心的,爹!
“必要的時候……該怎么做……你絕不能忘記……”
即使爹這么千叮萬囑的,結兒不但把他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凈,更慘的是,她連她爹爹是誰也忘了……
每次回到現(xiàn)實中時,結兒總是陷入懊悔萬分的情緒中。
她知道方才看到的景象絕非單純的夢境,而是實際上曾存在過的,與她密切相關的事件。但是每每到了緊要關頭、她總是會忘記最重要的部分。
她雖然仍想不起她是誰,但是她可以肯定她出現(xiàn)在白家的理由絕不單純;也許,她還肩負著探查白家虛實的任務!
天!她已經(jīng)無法像個無關之人訴說自己的無辜,她很可能是為了陷害白家而來到此地的!結兒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是個這么沒心沒肺的小人!
“好多了嗎?”溫柔的聲音自床沿傳來,結兒才驚覺,她并非自己一人!
略側過頭,結兒看到原先坐在她床畔的白鷹磊,緩緩的走到窗邊開了窗。
朝陽散發(fā)出活力四射的光芒自窗口流泄,灑遍屋中。
“……你整晚都在照顧我嗎?”結兒愧疚的問。
其實就算鷹磊不說,結兒也早在他轉身前的一瞬間,看到他略微浮腫的雙眼有著血絲,那顯然是徹夜未眠的結果。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你一直昏睡著,也沒什么麻煩的!彼f著。
“你不需要為我如此費心!苯Y兒以自己的力量緩緩坐起身。
只見鷹磊露出了一個感到有趣的表情。“這里就是我的房間!
結兒發(fā)現(xiàn)她不該問這么敏感的話題的。不自覺的,雙頰又燥熱起來。
“但……我們不是說好……我們之間不會有……嗎?”她機警的低頭看了一下,還好身上的衣服仍是昨晚那套新娘衣裳。
“說是這么說,但……”鷹磊刻意拉長回答。
看結兒紅得發(fā)燙的俏臉越是迫切的想聽到答案,他就越延遲不答。他喜歡看她那副手足無措?yún)s又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
結兒吃驚的想:這家伙不會想食言而肥吧?“你這個——”
“別急,聽我說。”趕在結兒開罵前,鷹磊制止她。
他早已領教過她的伶牙俐齒,這就是為什么老讓他無法真正敵視她的理由。他不認為藍家會找這么個直率姑娘來當臥底。結兒罵人的詞匯實在豐富過頭。
他露出微笑解釋!暗谝,你雖然不喜歡這高塔,但這里一直是我的居處,只是后來改為新房;第二,新人若不住在新房,豈不啟人疑竇?姜大人還沒離開,我不得不處處小心。你大可安心,過了這幾天,我有的是去處!
霎時,結兒的心像是被劃了一刀似的。明知這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但她不知為何,一思及他日后將在哪些地方度過漫漫長夜,心中就是極不舒坦。
“你打算在這兒待幾天?”她不覺冒失地語帶醋意問道。
“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鷹磊誤解她的心思,以為她是害羞才急著趕他走!疤焐衙鳎乙策有事要處理,恕不奉陪了!
語罷,他仍是精神十足的走了出去,完全不見他受到熬夜的影響。也許他長期以來也習慣這種作息了吧!
結兒有些落寞。他完全沒提起昨晚她與姜大人之間的對答。
他什么都不想問她嗎?
這是代表他相信她所以不問;或是他永遠都不會信任她,因此沒必要問?
她的頭已經(jīng)不再疼了;但,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原因引發(fā)她頭疼?每次她頭疼的時候!都是她努力要回想自己的時候,而昨天她說了些什么?那時她正在回答那位平州長史姜仲堯的問題……
關于姜仲堯故意引誘她回答問題,以證實她是否是藍小姐本人的事;問題癥結在于,結兒怎么能那么自信自己知道答得出來?
就連鷹磊原本也打算不讓她回答的……但是那時她確確實實的能回答,而且她非常肯定那個答案是對的!
難道說,她真的是那個跳崖逃婚的藍香蘿?
不、不對,結兒的頭又起了一陣劇痛。她知道姜仲堯去藍府的一切經(jīng)過,但是那時她……對,她并不在場,是事后有人告訴她的!但——是誰說的?
而且,既然她的答案是正確的,那個姜仲堯又為什么一臉震驚?
可惡!不論她有多努力,她還是無法想出到底是誰不斷地給她關于這場婚事的情報……不過!她多少想起關于她出現(xiàn)在此的目的。
她來到白家是為了得到“某個東西”。某件足以動搖白家稱霸北方的重要東西。但那會是什么?結兒氣憤的抱頭躲在棉被中。
她怎么老記著用不著的情報,而忘了重點。
“少主。”衛(wèi)文和衛(wèi)武在收拾完喜筵的殘局后,像往常一樣來到書齋,向少主報告堡中的大小事務!按蟛糠值目腿硕荚谧蛲砭碗x開了,只剩一位……”
“偏偏那位正是麻煩的根源!卑椑诳吭谝伍缴,閉目養(yǎng)神。即使如此,他還是能聚精會神的聆聽部下們的報告。
他淡淡命令道:“小心的派人監(jiān)視姜大人,我希望是由你們兩個其中一人去;而另一人……去盯著結兒。我們不得不提防藍家可能有所動作!
“少主也認為夫人必是藍家小姐無疑嗎?”衛(wèi)武還是忍不住問道:“昨晚她對姜大人所說的,到底是不是姜大人要的答案?”
“那只有當事人知道!卑椑谀X中掃過許多的可能,即使是他,也不敢妄下推斷!爸皇恰绻賵蚩创┙Y兒說謊,想必他也會認定我們找了個冒牌新娘,那他不就會發(fā)現(xiàn)藍香蘿,在中途就出事了嗎?既是如此,他不是更應該會以為白家有謀反的嫌疑?他不快點回去稟報楚廷王,還親自留在這里,豈不是太冒險了?”
“不過,如果夫人說的是實情,那不就表示她和藍家關系匪淺……說不定她只是偽裝失憶來讓我們對她解除防備、好借機自由行動,方便陷害我們白家。不過很可惜,經(jīng)過昨晚的對答,她終究露出馬腳了!毙l(wèi)文自始至終就對結兒抱持懷疑態(tài)度。
“……不論她是不是藍家來臥底的,總之,在姜大人待在白家這段時間,絕不能讓她有絲毫意外,否則……”白鷹磊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迸射而出!八{家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在近日內(nèi)……”
“這是少主要給夫人的!蹦昙o和結兒相仿的女子領著一群人,將一箱箱華美的絲綢衣裙、首飾珠寶一一運進了房間。“夫人要將東西擱在哪?”
“有地方就隨便放吧?由你拿主意!苯Y兒隨和的笑道。
在這個對她充滿敵意與漠視的環(huán)境中,她犯不著再不斷地樹立敵人。
她希望之后能專心將精神全放在找回自己的過去,所以眼前就得先拉攏好身邊的人,免得以后還要時時分神,注意是否有人在她身后放冷箭。
年輕女子對于結兒的友善只是嗤之以鼻地冷漠態(tài)度回應。
結兒無法責怪她。事實上,自結兒住進這兒后就一直是這女子在打點結兒的一切所需,人家沒暗中虐待結兒就不錯了,對一個被公認是“敵方臥底”的夫人,她還能保持一定禮節(jié)就算客氣了。
“你的名字是?”結兒決定,就先從這個看來像是內(nèi)府總管的女子開始,慢慢的建立她在白家的地位。不管她這個夫人是否名副其實,日子總是要過的。
“……沛吟,衛(wèi)沛吟!
“是嗎?那么今后我就管你叫吟兒好了!苯Y兒點了頭!澳闶悄奈恍l(wèi)總管的女兒?”
“家父是總管衛(wèi)文。請恕我直言,夫人!毙l(wèi)沛吟不客氣地回答:“你不用白費心機的對我下工夫,若你想好好的在白家生活,就別做出任何對不起少主的事,否則……”
“我在這里可是孤身一人,如何對不起他?倒是他別對不起我就得了!币凰技叭蘸篾椑趯⑴c其他女人共度,她心里就頗不是滋味。
明知這是兩人成婚時所作的約定,還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但為何她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悲哀。
她喃喃自語道:“算了,反正他有幾個侍妾我也無權過問吧?就算吟兒你是他的小妾……”
“夫人請自重,這些話不能隨便說的,少主向來潔身自愛,沛吟也還是未出閣的閨女,您是夫人,怎能不信自己的夫婿?”
被沛吟這一番話給說得滿臉通紅的結兒,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
不論白鷹磊做了些什么,她確實不該胡亂揣測牽連別人,凡事都該講求憑據(jù)的!氨,是我失禮了。”
衛(wèi)沛吟對于夫人這么率直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為藍家來的大小姐應該是心高氣傲又會耍脾氣的。
原本打定主意要讓這個夫人在白家難以立足的她,倒被結兒客氣的舉動給弄得不知所措。
眼見結兒情緒低落的樣子,她反而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夫人大可不必亂吃飛醋,至今……我未曾見過少主對女人這么認真過的,即使您是藍家的人,如果您能和少主相處得好……”
沛吟話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對“敵人”表現(xiàn)友善,連忙住了口。
“那是什么意思?”結兒猛然抬起頭。
白鷹磊對“什么”認真?
是對她這個來路不明的結兒,還是針對圣旨賜婚的藍香蘿?但她沒來得及問話,就見自覺失言的衛(wèi)沛吟匆匆告退,冷清的房中只留下她一人。
她……會對白鷹磊吃醋?難道她開始喜歡他了?但這是不可能的吧?
一定只是身為女人的自尊心作祟罷了。結兒下了這么個結論。
“晚膳不能在房中用嗎?”結兒慌張的問。
聽說那位姜大人還待在白家,如果她出去和大家一起用膳,萬一她做出什么失禮的舉動,不就會讓人看穿她不是那位有教養(yǎng)的藍香蘿?她現(xiàn)在頂替藍香蘿待在白家,既已欺君,就只能處處小心,別被人發(fā)現(xiàn)這事實。
“我覺得頭疼、胸疼、手腳發(fā)冷,像是染了風寒,所以、所以就不出去了,好嗎?”她一臉企盼的看著白鷹磊。
“白家的家規(guī)規(guī)定晚膳時所有人都要到。你天天風寒也不是辦法!绷私馑颖苄睦淼陌椑隈g回她的請求!皼r且姜大人似乎打算明天要回去了,理所當然我們得要表示一下禮貌,為他餞行。”
“只要我一直不露面,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不是藍香蘿,這不是很安全嗎?”
“昨天……你昏倒的時候,大家都見到了你的樣貌,也都認定你是白家少夫人,現(xiàn)在再隱瞞反而不自然吧?”白鷹磊一直有些懊惱自己昨天突兀的舉動。
他那時也不知怎么的,一發(fā)現(xiàn)結兒出了狀況,就什么都沒多作考慮魯莽行事;察覺自己在眾人面前掀起她蓋頭是項失策時,還是在聽衛(wèi)文說當時的賓客們都紛紛對結兒的美貌贊美不已時才想到的。
這點令他非常不悅。
結兒可是他的妻子!他無法容忍有人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雖然不愿承認,但是自己確實被結兒影響了。
“但……這次姜大人不知道又會出什么難題,萬一我不能應付,到時白家不就會惹禍上身?”結兒皺眉道。
“你昨天應付得很好!逼鋵嵃椑诤芟胫溃Y兒口口聲聲說她不是藍香蘿,為何卻又能理直氣壯的回答姜仲堯放問話,這之間的矛盾該如何解釋?
難道她自始至終都在騙他?
如果她真想陷害白家,那時避不作答不是更能引起姜大人的懷疑嗎?
聽衛(wèi)文說過,今天一天,姜仲堯曾試探的追問旁人有關結兒的事,這是否表示結兒的答案是錯誤的?但……
“昨天……不過是運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樣說,但我就是知道那件事!苯Y兒試圖向他解釋一切,她不想讓鷹磊以為她一直在欺騙他。
“無所謂,一開始我就說過,你也許是藍香蘿,也許不是,總之,你似乎又更接近過去的你了!卑椑跊Q定結束這段談話。
維持眼前這種危險的關系,他就還能和結兒平靜的在一起,否則一旦確定她的真實身份,他不知道那時該怎么做……現(xiàn)在還是別想那么多了。
“走吧!別讓姜大人等太久!
“真不愧是白家,家宴也相當?shù)呢S盛!”
“哪里,這只是粗茶淡飯!卑椑谝幻嬲f著,一面招呼著姜仲堯入座。
為了少數(shù)還沒離開白家的賓客,白鷹磊還是準備了三桌酒席,他、結兒、姜仲堯和與他同行的官員坐一桌外,還有其他隨從及管家們也另外在隔壁廳里坐了兩桌。
結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來到他身旁,臉色蒼白的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夫人身體不適?”姜仲堯關心問道。
還不都是因為看到你!結兒差點就這么說了。
要不是為了提防姜仲堯可能識破什么,她才不用這么提心吊膽!不過她說出來的卻是!白尳笕藪煨牧耍硪磺卸己!
“用膳吧!”白鷹磊不給姜仲堯任何機會追問結兒,打算用佳肴封鎖姜仲堯的發(fā)問。
看到面前菜肴,大家卻沒動手的意思,一雙雙眼睛全注視著結兒,結兒開始猜,這會是要她先動手?照理一般家中確是由主人先開席,白家是女主人開席嗎?眼前有一大碗檸檬水!這個是……
白鷹磊赫然想到方才他只顧著說服結兒,忘了交代她要先用檸檬水凈手,她該不會想喝下那碗水吧?當他想不露痕跡的暗示她時,結兒早已經(jīng)動手。
“這水不新鮮。”結兒出人意料的揮手召小丫環(huán)來,要她們換新的來。注意到大伙還望著她沒動靜,她自然的露出笑容!按蠹覄e客氣先用無妨!
這算是她聰明的地方嗎?略過自己不熟的禮節(jié)?但是她從容的態(tài)度不正說明了她相當習慣這種規(guī)矩,顯見她出身該是有點身份的人家?白鷹磊忍不住猜想著。
“哇!”一不小心,要換檸檬水的丫環(huán)絆了腳,將手中要端走的湯碗給打翻在地上,就見灑在地上的檸檬水一碰到絨毯立刻冒出白煙,隨即燃燒起來。
水中有毒!在場的眾人全部都清楚的看到了這個恐怖的事實。不過沒有一個人有那個膽子開口點明。
如果方才大家全用那檸檬水洗了手,在用膳的同時,一定也會將毒藥給不經(jīng)意的送進口中,一餐下來,一定會有人送命!
是誰?白鷹磊想都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潛入白家下毒!
是藍家的刺客!對方想謀害的對象又是誰?是欽差姜大人,或是針對他?也或者是對準“藍香蘿”而來?
“這水真的很不新鮮。”最早打破詭異沉默場面的人還是結兒。
她一臉純真,仿佛看不穿有人下毒的事實,還惋惜的不停搖著頭。
她回過頭看著神情肅穆的白鷹磊,無奈笑道:“雖然讓客人再等是有些失禮,不過讓大家吃這些不新鮮的東西更是抱歉,咱們不如讓廚房重作吧?”
不等鷹磊答話,她又轉身對姜仲堯甜甜一笑!罢埬俣嗟纫粫䞍簺]關系吧?我會讓廚房多準備幾道最具咱們北方風味的小菜來招呼您!
“你怎么說,就怎么做。”姜仲堯的表情雖然也有些僵硬,但他的回答也表示他無意追究為難白家,接受了結兒天真的解釋。
“大總管,你親自去盯著廚房!卑椑谡賮碓诹硪蛔烙貌偷男l(wèi)文,要他徹底的守護廚子作菜的過程。
因為不知道眼前的宴席有多少也被下了毒,為了保險起見,就像結兒所說的,還是全部重作來得安全。
白鷹磊微笑的站起身道:“那么,姜大人,我看這段時間,不如請您在白府中逛逛,看是要游賞后苑,或是到書房把玩古玩都隨您!
“客隨主便。”姜仲堯恢復了一直保持的溫和笑容,在衛(wèi)武管家的帶領下離開了大廳。臨走時,他還不忘回過頭來看了結兒一眼,點頭致意。
只是在他臉上似乎籠罩著疑惑的陰影。
“你怎么知道那水不對勁?”白鷹磊目送姜仲堯先行離開,立刻回頭追問結兒。要不是她發(fā)現(xiàn)那水中有毒,又恰如其分的招呼姜仲堯,恐怕白家會被冠上意圖謀害欽差的罪名。但是……為什么結兒能做到這些?
連他都沒能察覺有人下毒,而結兒卻看穿了?除了下毒者以外,還有誰知道?
而且結兒一直不愿出來和大家用膳……難道……
可若真是她下的毒,在這之前沒離開過寢室半步的她!是在何時動手的?除非白家中有她的同伙,但又會是誰?
不知為何,在他內(nèi)心深處,鷹磊并不愿相信她真是來陷害白家的……
“結兒!”他才轉身,就看到自始至終保持謙和微笑的結兒,突然整個人癱軟倒下。
他連忙跨步?jīng)_出、趕在結兒撞上地面前,一把將她扯進懷里!霸趺戳?”
“……真是嚇人……剛剛是不是有人在水里下了毒?”驚魂未定的結兒,強做鎮(zhèn)定的靠在鷹磊身上、打起精神,抬起頭,看著為她擔憂的他,遲疑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對她截然兩樣的態(tài)度難以理解的鷹磊,不由得苦笑著。
不過,看到現(xiàn)在她受到驚嚇的模樣!他突然覺得放心多了。
“方才你不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在那里發(fā)號施令?怎么現(xiàn)在卻……”
“我一想到姜大人在場,說什么也得故作鎮(zhèn)定;否則,意圖謀害欽差,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可以羅織一個謀逆的罪名來個抄家滅族。我不能讓你……你們白家受到莫名的冤枉吧?”
說著,結兒突然羞紅雙頰撇過頭。那時她唯一的念頭,就是保護對她有恩的白鷹磊;只是,這點無論如何也不能向他表明。
她連忙轉移話題,掩飾自己的羞怯輕笑道:“至少,就算你對朝廷有所不滿,我也不認為你會蠢到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動手!
“確實如此。我沒有必要對姜仲堯不利!柄椑陔m然扶她起身,但是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深怕她又倒下,扶著她以防萬一。
他不禁皺眉道:“但……會是誰呢?”
對白鷹磊而言,白家上下對他的忠心,自是無庸置疑,他理所當然的會先將自己人給排除在外,白家的守備固若金湯,要從外頭潛進又不被發(fā)現(xiàn),也不是那么容易;最有機會下手的人,就在接受白家邀請而來的客人中。
可是,至今仍留在白家的客人們也只有姜仲堯和他的幾名隨從官員,但從他們那時驚愕的神情來看,顯然他們并不知情;剩下來,還留在白家的外人……怎么想,也就只有結兒……
他并不想懷疑她,但合理的判斷下來,難免有這樣的結論。
倘若從一開始,結兒的失憶就只是幌子,她不過是佯裝無知來欺近他,搏取大家的同情來掩飾她暗地里進行的陰謀……
看到他望著她的眼神不再溫柔!審視的視線自他眼中迸射而出,她的心不禁被刺痛了。
她雖然失去記憶,可又不傻,她知道他在懷疑什么。
雖然理智上很清楚他身為白家首領,不能對任何有可能危害白家的小細節(jié)視而不見,但是她心里卻無法諒解,為何之前可以相信她,現(xiàn)在卻不愿信任她到最后?
對他的懷疑,她沒來由的感到悲哀。她甩開了他支持的臂膀,掙脫出他的懷抱。
“走吧!還得要去招呼姜大人呢!”說完,她就神色漠然的往外走。
“你是怎么看出那水中有毒?”他在她身后追問著。他明白的看到結兒受傷的表情,但是以他們一開始就是那么不尋常的關系,他又能如何對她?
“……我不知道那水是不是有毒,只是碗底的水似乎有些濁,我以為憑白家的體面,是不該這么不謹慎的用沒煮開過的水來招呼客人……”結兒漫不經(jīng)心的丟下這些話。
白鷹磊皺著眉頭看著結兒離去的背影。
結兒不像一般千金的敏銳觀察力、迅速的反應,在在表顯她的特殊教養(yǎng)。
就算她不是藍香蘿,也不是藍家的間諜,但她也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現(xiàn)在,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
踩著密集的步伐,飛快的追趕前頭的平州長史姜仲堯,結兒渾然不覺自己外表看來這么個嬌弱女子,居然完全不受花園中綿腳的細碎的小石子路面所阻礙,而能不經(jīng)意的順利通過、追趕上前頭的客人們。
當她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時,這才猛的停下腳步。
她沒有理由去責怪白鷹磊懷疑她是否另有圖謀,因為無否認的,她畢竟是個來路不明的人!
況且,她自己隱約從夢中的場景猜測,她對白家絕非助力,更有甚者,說不定正是個相當于藍家的潛在威脅,這樣的她,憑什么對白鷹磊有所不滿?
那時雖是情勢所迫,但他終究接受了無處可去的結兒,他對素昧平生的她,做的還不夠嗎?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是說好直到找出真正的藍香蘿前,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們之間,原本就只是為了應付朝廷的利害而結合的夫妻,根本連信賴兩個字也談不上吧?但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就在他那時為她披上斗篷驅寒之際,她就牢牢的捉著他所給予的溫暖,再也不愿回到寒冷的寂寞中……
“白夫人就好比是寒梅,在北方的嚴冬中,依然無損嬌艷哪!”
姜仲堯看到花園里各種奇花異卉,紛紛亮麗的綻開,全然不受季節(jié)干擾,他突然有感而發(fā)的回過頭,對著在后面沒幾步路的結兒說了這么一句。
要是換作別人這么說,結兒一定只是把他當成是諂媚奉承的小人,但是姜仲堯并不是給她這樣的感覺。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溫和的笑容并不像之前一樣客氣,而在那之下潛藏著一抹苦澀。他……像是想告訴她什么,但在眾人面前卻不能清楚點明出來。
無法理解他的用意,結兒只能很誠實的回應他道:“梅花太孤傲了。季節(jié)不對、時機不對,孤零零一個不是很寂寞嗎?何必那么執(zhí)意要與眾不同呢?想要受到大家重視嗎?不過那樣很辛苦的……”
若不是一旁的秦夫人頻頻拉扯她衣袖,結兒還沒發(fā)現(xiàn)到自己這么說其實是非常失禮的;她連忙改口,“還是謝謝姜大人的溢美之詞,妾身不敢當。”
“不……夫人和梅花其實極為相似……美的足以令人屏息,只是自己尚未發(fā)現(xiàn)而已!辈恢遣皇且驗楸唤Y兒的口無遮攔給壞了興致,總之姜仲堯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勉為其難的替自己找了個臺階下,轉過身去和衛(wèi)武談什么養(yǎng)花植草之道。
“夫人?聽您的回答,您該不會是……”秦夫人湊近結兒耳根輕聲問道:“難道您的記憶還沒有恢復嗎?怎么對姜大人這么無禮呢?要知道,一惹姜大人不高興,他在朝廷面前隨口說一句話,便足以讓白家被降大罪哪!剛剛那檸檬水里有毒,已經(jīng)讓姜大人有不好的印象了,別讓他再對白家起猜忌,這是您身為白家夫人至少該做的吧?”
結兒突然一愣,看著秦夫人的眼神中滿是訝異。
“忘記你剛聽到的,秦夫人!卑椑诓恢螘r已來到結兒身后,只見他冷酸的瞪了秦夫人一眼,就牽起結兒的手,要往前走去。
走前,他突然回頭,看著秦夫人好一會兒,撂下一句話:“小心言多必失……秦夫人,多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