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下午,他沒有跟米雪兒吵架的話,他就不會遲到,還得一個人赴約,一個人離開宴會,一個人回劍橋。
但正確來說,他不是一個人回劍橋的。
如果隔天早上,他在淋完浴出來后,沒有一時失控,與那半夢半醒的陌生美女再度火熱糾纏的話,他也不會又睡著,讓美女在回籠覺期間,就這樣消失。
是的,她消失了。
待他從饜足的舒懶狀態中清醒過來時,已經接近中午,賀豈凡發現,懷中擁著的柔膩嬌軀已經離去,床邊,他的衣物疊得整整齊齊,她的則不見蹤影。
什么都沒有留下,只有枕上淡淡的香氣,證明她曾經存在過,不是賀豈凡自己的一場旖旎春夢。
確實美得像個夢,她一開始很緊張、甚至有些生澀,不過,漸漸的,在他耐心而嫻熟的引誘逗弄下,她逐漸和自己一樣享受,甚至緊攀著他有力的臂膀,嬌聲吟哦!
“不要……不要離開我……”
他還記得自己深深埋在她緊窒迷人的深處,緩緩侵略時,她似痛苦又似歡快的破碎呻吟。
那種銷魂蝕骨的甜蜜,賀豈凡無法忘懷,就連光是回想,都讓人從骨頭深處涌起一股溫暖的慵懶,令他像是泡在溫熱的酒里一樣,薰人欲醉。
她會是誰呢?
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賀豈凡懶洋洋的躺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望向窗外那壓著鉛色云朵的灰蒙天空。
他在家族事業里掌管一個事務所,大部分時候他非常專心工作。
只是最近,他常常在休息的時候,毫無辦法的回想起那一夜。
還有那個陌生的女孩。
“你如果要偷懶的話,可以回家去,不用在辦公室睡沙發,好像多么認真工作似的。”
推門進來的是他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卻依然風度翩翩、精神奕奕,日理萬機的賀父雖然忙得很少有機會跟兒子見面,不過,一見面總愛調侃兒子。
“我反正是二世祖,只要不敗家就好了,干嘛認真工作?”
賀豈凡還是懶洋洋的保持原來姿勢,伸長腿,優閑的說。
他父親哈哈大笑!斑@也是我跟你爺爺說過的話,抱歉,兒子,你得更有創造力一點。”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能期望我怎么樣?”他還是那個懶洋洋的語調。
“說到這個期望嘛……”賀父微笑著,雙手抱胸,眼角刻出很有魅力的魚尾紋,輕描淡寫的切入主題,“你老爸我,剛好有點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少爺能不能……”
“這么慎重,還要您親自出馬,想必是重要的事情!辟R豈凡連眉毛也沒抬一下,不過俊眸掃了他老爸一眼。
“重要倒不至于,只是小聚餐而已,據說伊文斯先生親自邀請你,你都婉拒了,我想來試試看我這個做老爸的,對從小養大的兒子,還有沒有一點影響力?”
“拐彎抹角是不必要的。”做兒子的毫不客氣的直說,“影響力當然有,看用在哪個方面。我跟伊文斯的千金米雪兒小姐,早已經協議分手,雙方都心甘情愿,沒有什么再見面的必要,伊文斯先生夫人慶祝結婚紀念日,這種場合,我不想參加!
“哦!”賀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憂郁的伊文斯先生還特別提到,他的女兒最近心情很低落,原來是我兒子的錯!
賀豈凡濃眉一揚,“我的錯?‘協議分手’,您哪個字沒聽懂?”
知道自己兒子雖然外表看來溫和有禮、斯文優雅,但骨子里卻不是這么一回事。
賀父只是哈哈一笑,聰明的轉移話題,“好吧!看來,派你代表我去參加是不可能了,不過,現在我有個新的問題。”
“有問題請快問吧!”賀豈凡嘆口氣,修長手指交握,擱在胸前,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如果你早已與米雪兒協議分手,最近這段時間,每個周末都不見你人影,是怎么回事?”賀父很有興趣的打量兒子。
雖然兒子不動聲色,不過他聞言一挑的濃眉,泄漏了一點玄機。
“老爸,你真的老了!辟R豈凡才不會輕易被套話,他薄薄唇際揚起嘲諷的弧度,“老到開始查問兒子的行蹤?”
“這倒沒有,只是你也知道,我們雖然不管你做什么,不過可別搞失蹤。”
賀父語調輕松,卻帶著一絲深沉的認真。
賀豈凡震動了,他睜開眼,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這是他們家人心中永遠的恐懼與傷痛。
“我絕對不會,最近周末只是常去劍橋散心,不在市區的公寓而已!蓖M父親有著壓抑擔憂的眼眸,他保證。
“哦?”他父親釋懷了,也挑超一邊的眉,神態與英俊的兒子一模一樣。
“你在劍橋整整住了七年,還不膩?以前也很少聽你這么勤勞,怎么回事?有什么有趣的人或事,讓你這樣每周報到?”
賀豈凡只覺得耳根子一辣,罕見的說不出話來。
要怎么解釋呢?他每到周五晚上,下班之后,車子開著開著,就會莫名其妙的開上出城的公路,往劍橋的方向。
經過那個只去過一次的公寓前時,總會特別放慢車速,抬頭看看。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住哪一間,他甚至不確定她還住在這里,已經兩個多月了,他都沒有再看過她。
如果他真的想要再見她,應該上去問問鄰居,有沒有人認識這樣一個女孩,不過,他一直沒有行動,只是在那附近繞繞,然后,回到自己位于大學旁邊的公寓,一個人度過周末。
話又說回來,如果他不想再見她,這樣如同被制約一般的,一趟一趟往劍橋跑,又是為了什么呢?
賀豈凡在父親饒有深意的打量下,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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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靜心躲回臺灣了。
整整三個月。
她國中時代為了上學方便,家里在信義路買的大廈房子,后來租給她的死黨們,兩位死黨特別遺留了一個房間,讓邵靜心回臺灣時可以住。
她寧愿待在那兒,也不肯回位于天母的邵家大宅。
每次她回臺灣,都會跟國中時代至今的兩個死黨聚首。其實,她們是忙著上課、家教等等,而邵靜心則是常常一個人窩在家里,不過她依然甘之如飴。
她享受那樣的自由。
或許換上輕便衣服,出門閑晃:或許一整天都穿著邁遢運動服,在公寓作畫或讀書,等郁秀或亦詩回來,再一起吃個飯,一人占據一方沙發,邊看電視邊聊天。
外傳嬌貴萬分的邵家大小姐,其實是一個非常居家,非常能怡然自得的女孩。
不過,這一次,她是逃回臺灣避難的。
她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在倫敦的管家去處理,包括把日本男人的東西全部打包丟出去,把車子要回來等等……
管家非常樂意效勞,因為管家早就看日本男人不順眼,只是沒有機會表達而已。
而她對家里的說詞是,在倫敦住得悶了,想回來臺灣散散心。
這一散就是三個月,每天躲在公寓里,悶著頭只是畫畫或讀書,連兩個忙碌的室友要找她出門走走,她都不肯。
和她多年的朋友,兩位室友怎么可能不知道邵靜心有事,只是她們怎么問,邵靜心就是不肯多說,只是輕描淡寫說跟日本男人吹了,如此而已。
當然不只如此,瞎子都看得出來。
邵靜心的父母雖然都忙,不過對于這掌上明珠還是不會掉以輕心。
母親看她待到第三個月,忍不住發話了。
“靜心,你既然這么不想回倫敦,不如就搬回臺灣來吧!這樣離爸爸媽媽也比較近,怎么樣?”
“可是我的碩士班才剛申請到……”周末被召回大宅吃飯,她握著銀調羹,說著說著,心頭又是一擰。
“你八月底就該去報到,可是你還在這里,不是嗎?”她母親微笑寵溺的說:“靜心,不想念就別去了,沒關系,回家里來也好。嗯?”
她本來就沒有很想念碩士班,原先是為了日本男人才去申請的,也很順利的通過了,沒想到她跟日本男人分道揚鑣,好聚不好散,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現在想起來,日本男人以及前幾個月在倫敦的日子,就像是上一輩子的記憶,她仿佛是另一個人似的,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尊與自我,心心念念只想要他的認同與贊美。
然后,在她的一片癡心被重重粉碎之際,她……做出了最荒唐的舉動。
好可怕。
不過,說實話,那一夜根本沒那么可怕。
陌生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勾誘出她最深層的欲望,溫柔卻堅持的一次次侵入她,讓她顫抖、呻吟,甚至輕泣、尖叫。
在他溫暖而堅硬的懷中,她忘記了一切,忘記了自己是誰,日本男人是誰,她什么都忘記了,只剩下鮮活的感官不斷的被挑起,不斷的被滿足,又不斷的被需索。
她從來都不知道,可以與另一個人那么親密,那么相屬……
她記得那修長的手指怎么挑逗她,讓她迷亂,他親吻著她的薄唇,始終帶著一抹笑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不過,她耳邊一直有他紊亂的喘息,甚至是低吼,讓她第一次發現,男人的聲音可以那么性感。
她也清楚認知到,意亂情迷的不只是初嘗云雨的她。
是的,那天是她的初夜。
天啊!每次她想到這里,就忍不住挫敗的呻吟起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把童貞交出去,而且,對方還毫無所知!
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那天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她趁他睡著之際,抽走沾染點點血跡的被單,迅速換好衣服,用飯店的電話打給管家,請她安排人來接她。
然后,她隨便收拾一下,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她害怕繼續待在倫敦市,怕熟悉的一切不斷提醒自己曾經多么可笑,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做出那么多蠢事。
她也不敢留在劍橋,荒唐的一夜記憶歷歷在目,如果再遇到那個男人,她怕自己會尷尬羞慚到立刻跳進有垂楊點點的康河。
所以她回到了臺灣,一待就是三個月。
“怎么樣?畫廊年底要開幕,你回來幫忙吧!”
邵家雖然是以房地產起家,不過她母親主持的兩個基金會卻都跟藝術有關,甚至一直有計劃要開畫廊。
現在邵靜心大學也畢業了,母親索性開口要求,“你先回來做做看,不喜歡再回去念書,好不好?”
反正暫時也不想住倫敦了,需要一點改變,她考慮幾秒鐘,于脆答應。
“好吧!”
其實邵太太還有一個私心打算,沒有說出來。
這個女兒已經在國外住了好多年,之前年紀小,一直沒聽說有男朋友,而這兩年好不容易有喜歡的對象,卻是個不怎么樣的男人。
他們做父母的一直按兵不動,知道幼稚的迷戀終究會過去。
不過再這樣下去,難保她不會又遇上更糟的對象,甚至在天高皇帝遠的英國搞出什么事情來。
為了未來著想,還是把她拘回身邊比較安全,至少……可以就近幫她安排。
安排什么?當然是安排對象啊!邵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怎么可以隨便?
邵靜心當然不知道坐在餐桌那頭,一面喝湯一面露出溫柔微笑的母親,心里正在打什么算盤,她自己的煩惱已經夠多了,無暇注意其他。
她最大的煩惱,跟男人有關。
當然不是日本男人。
而是那個陌生男子。
如果她可以把那一夜忘得干干凈凈該有多好?然而,事實是,她根本忘不掉。
誰能輕易忘掉自己的第一個男人?那個讓自己蛻變成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女人,而不再是女孩的那個人?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他是誰。
如果真的想知道,她可以問桑德斯先生,當天宴會客人的名單里,誰是那個英俊的年輕東方男子。
可是她不敢,就像她不敢回想一樣。
不敢歸不敢,腦中卻好像被烙印一般,她在鏡中看見自己的唇,會想到曾經被怎樣熱烈的吮吻過。洗澡時,水流滑過玉白的身軀,她也會顫抖的想起,一雙帶著薄繭的略粗大手,是怎樣撫過她的全身。
夜里她數度輾轉難眠,被激情的回憶弄得失眠,她甚至感覺到薄薄睡衣底下,嬌挺的蓓蕾偷偷繃緊,就像在等待那修長的手指逗弄,與濕熱唇舌的包圍寵愛……
“啊——”邵靜心氣息紊亂的把燒紅的臉蛋埋進枕頭,挫敗的呻吟。
她已識情欲,再也回不到單純的自己。
最糟糕的是,她該死的想念那個男人,和他溫柔又輕狂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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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靜心重新回到劍橋,已經是好久以后,現在是英國的仲秋時分。
管家忙著在倫敦市區內的房子里打包,為她搬回臺灣作準備,她待在那兒礙事,索性說要回劍橋的公寓整理東西。
其實劍橋的住處,管家早就派人來收拾過廠,除了極簡單的一些日用必需品和一堆不好搬運的大幅畫作之外,已經沒有太多她私人的東西。
她回來這兒,主要是想整理一下那些堆在畫室的習作,準備寄回臺灣。
睽違數月,一疊疊的作品都已經蒙塵。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很有天分,只是從小的優渥環境讓她有足夠的品味監賞。
監賞是一回事,動手畫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只—次慶幸自己不需要靠這個謀生。
只是,在揮灑色彩之際,她感覺自由而快樂,僅僅如此。
迷戀一個不值得的人,那樣的心態已經成過去,翻看那些自以為在戀愛的心情中所畫的作品,邵靜心苦笑了。
嬌嫩的用色,幼稚的線條……多么傻氣。
然而,現在冷靜的回顧,她不得不承認,那兩年她畫了許多許多,創作力驚人。
也許她愛上的,只是自己在戀愛的感覺,與對象無關,才幾個月,她居然有些懷念那樣的心情。
整理了一下畫室,她突然又想畫了。
“我會在這兒住兩天,把畫室整理好再回去!彼蛄穗娫捊o管家,“有事打手機找我!
“那兒什么都沒有呀!”管家憂慮的說,“小姐,你一個人在那邊,行嗎?”
“沒問題的,我去買點牛奶面包就可以了,你別擔心。”她輕松的說。
秋季的劍橋美得令人屏息,下午的陽光篩過葉間落在邵靜心身上,她舒服的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從瑪莎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和食物,還在熱鬧的街上逛了一會兒,她優閑的慢慢走回自己的公寓。
當她正在掏鑰匙時——
“很高興看到你終于找到鑰匙了。”
陌生而低沉的男性嗓音,在邵靜心身后悠悠響起。
她嚇得一松手,鑰匙和手上提著的雜物都掉在地上,噼哩咱啦的不知道什么東西打碎了,可是她已經震驚得無法注意其他。
是他!
是那個、那個男人!
修長身子倚著?柯愤叺能囬T外,他穿著黑色的合身上衣和牛仔褲,繃出精壯的肌肉線條,長腿優閑的交疊,手臂交抱在胸前,淺笑的望著她。
邵靜心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缺氧了,她呼吸困難,就算她張著嘴,努力想吸氣——
啊!陽光下的她,如此真實,卻又美得像一個夢。
晶瑩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翹翹的小鼻尖,驚愕得微張的櫻唇……而那一雙從一開始就迷惑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睜得圓圓的瞪著,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嚴格說來,他們真的不認識彼此。
可是,他們又……曾經非常親密的接觸過。
那是一場夢。
此刻,他們從夢中走出來,在陽光下重新見面了。
“好久不見!辟R豈凡無框眼鏡后的眼睛微瞇,含著笑意凝視她。
怎么辦?好尷尬,剛見面的驚詫過去,邵靜心發現自己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好像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一樣。
“你……你為什么……會……”她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不只如此,她的手也在發抖,然后她才發現,原來她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
天啊!她以為永遠不會再見的人,現在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我剛好路過!边@話不假,只不過他省略了許多細節,比如……他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剛好路過”這附近。
當他在劍橋市火車站附近看到她窈窕的身影時,在車里猛然前傾想看清楚的沖勢,讓他差點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
然后,他一路尾隨她,看她輕松自在的逛過街,步履輕快的走回公寓。
幾個月前,她還在這里放聲痛哭……
而現在,她年輕嬌艷的臉蛋上,沒有一絲一毫悲苦的神色。
“你……你……”邵靜心還是口吃,她先是震驚,然后是尷尬,造成她暫時性的語言障礙,“你……要……干什么?”
賀豈凡神氣的濃眉挑了挑,“我只是打聲招呼,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瞪著他。
“奇怪,我記得你不是這么安靜的人啊!”他輕笑著跨上臺階,彎腰幫她把掉在地上的鑰匙、塑膠袋等雜物撿起來,遞給她,“啊!蛋打破了,是我害的,我買一打還你吧!”
說到“還”這個字,邵靜心不得不想起,快四個月以前,她還欠這位陌生人一筆錢……
“我、我該還你、那個、那個旅館跟三明治……”
她一輩子沒有這么口齒笨拙過,卻是尷尬加緊張,半天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著雪白的小臉漸漸涌起紅暈,眼神慌亂游移,就是不敢抬眼看他的窘態,賀豈凡覺得實在太有趣了。
這個女孩有著太多面貌,每看見一種,就讓他想更深入了解其他他未曾見過的模樣與表情。
他薄唇又揚起微笑。
“既然你記得,那真是太好了!彼杆僮髁藳Q定,“晚上我來接你!
“接我?干什么?”邵靜心大吃一驚,抬頭瞪著他。
好美麗的眼睛,賀豈凡在心中贊嘆。
“你不是要還我錢嗎?談錢多俗氣,不如你請我吃晚飯吧!”他輕笑。
“我……”邵靜心又低下眼簾,避開了那溫柔到令人心慌的眼眸,慌亂得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怎么拒絕。
既然不會拒絕,那只好……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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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賀豈凡真的準時出現在邵靜心公寓樓下,還帶著一盒完好的蛋要賠給她。
他帶她去了一家印度餐館,學生時代常去的,不是很貴,但咖哩非常道地,因為是周末,餐館鬧烘烘的,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要不然,叫她跟他單獨安靜相對,她一定會尷尬緊張到死去。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立刻逃離劍橋,回倫敦去,可是從下午到傍晚,她在公寓里走來走去,懊惱而沮喪的發現,她其實也想再見他。
震驚過去之后,她不得不承認,慌亂的心里有一絲絲欣喜偷偷、偷偷的開始滋長。
他們又見面了。
吃完火辣辣又夠勁的印度咖哩,邵靜心熟練的拈起侍者送上來的薄荷葉,在指尖捻碎后,放進嘴里細嚼,讓清新微辣的薄荷清香,取代濃郁的咖哩味。
她一抬頭,便發現坐在對面的賀豈凡,正凝視著她……的唇。
他眼光露骨而纏綿,讓邵靜心的臉可怕的熱起來。
不過,他隨即淡淡一笑,不動聲色的轉開視線。
整晚,他是個翩翩君子,沒有太多話,也沒有任何舉動、言語,暗示或明示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一個荒唐夜晚。
邵靜心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的放松下來。
晚餐后,賀豈凡有禮的送她回到公寓,一路上,沒有人開口,
詭異的安靜充斥在車廂內,一直到她公寓樓下,他車子都停穩了,她才想到,兩人……依然沒有詢問對方的名字。
她想問,又不敢問。
那他呢?他想不想……問她是誰?
“謝謝你帶我去吃咖哩,很好吃……”
邵靜心不敢繼續待在車子里,與他處在這樣密閉的空間里,她緊張得幾乎呼吸困難,手心一直在微微發汗,兩人之間隱含張力的安靜,更讓她坐立不安。
她伸手去拉車門,略急的拋下告別語,“還有,謝謝你之前……嗯,幫我的忙……反正,晚安了,再見。”
一只有力的鐵臂突然橫過她面前,按住她已經拉開車門的手,
“等一下。”
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際響起,把她嚇得往后仰。
他,他什么時候靠過來了?
他想做什么?
賀豈凡傾身過來,本來是要伸手到后座拿那盒蛋的,不過,看旁邊人兒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一整個晚上,她拘謹得像個無趣的淑女,不過,他沒有忘記,幾個月前,她是怎樣成功的讓他失控——
“你在怕什么?”他故意貼近,在她耳邊低聲問,“我只是……要拿那盒蛋給你。”
蛋?哦!對,他下午突然出聲叫她,害她打破了蛋,他把要還她的蛋放在后座……
緊張什么?邵靜心,鎮定一點!
“對,蛋。謝謝。”她深呼吸一口,盡量平穩的說。
可惜,賀豈凡并不想放過她,他靠得更近了,溫熱的氣息已經拂在她柔嫩的頰。
“不過,我改變主意了,蛋等一下再拿!彼愿械谋〈胶,輕輕吐出低魅溫柔的話語,就在她耳邊,仿佛呢喃,“我想先確定一件事!
“什……什么事?”邵靜心的聲音不禁開始微微發顫,耳際一陣一陣似有電流通過,讓她全身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我想知道,薄荷的味道,是不是……跟我記得的一樣,還是那么好!
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細致的臉蛋,然后捧住,他噙著笑的薄唇即刻印上她的小嘴。
當賀豈凡嘗到她的甜蜜和淡淡的薄荷清香之際,他呻吟一聲,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當個守禮君子。
他溫柔但霸道的不斷誘哄著她輕啟迎接,讓他侵略得更深、更熱。唇齒交融、氣息紊亂,這個吻,仿佛永遠不會結束。
當他終于放開她時,她的明眸流轉著慌亂的水光,櫻唇潮濕紅潤,誘人得讓賀豈凡險些又低頭,立刻再一次疼寵她。
“告訴我你的名字!睂掝~抵著她的,他略啞的嗓音低低的問,“上一次,我沒有機會問你……”
“不。”邵靜心輕喘著,在狂亂而瀕臨失控的邊緣,嗓音微顫的說,“你先說你的,上一次,你也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