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沒有想到來訪的會是俞玟彤,所以歐永杰只穿了條睡褲就來應(yīng)門,當(dāng)他看到是她時,有一分鐘完全忘了要如何反應(yīng)。
「這么晚了嗎?」俞玟彤只看他的臉。
他馬上回頭看了下墻上的時鐘,然后回頭看她。「已經(jīng)十二點了!」
「我一直到剛剛才脫身!顾忉尅
「脫身?!」
「等一下再說!顾聪蛩纳砗蟆!肝铱梢赃M(jìn)去嗎?還是只能一直站在門口?」
「妳怎么知道我住這里?」他請她進(jìn)來,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臥房,隨手抓起一件T恤套上,然后走到客廳,他不喜歡這種未事先知會的打擾,很沒有禮貌。
「我有嘴巴問!顾卮鹚蛄科鹚业目蛷d,簡單、有點亂,就像個單身漢的家!付嗌倨喊?」
「什么?」他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癡呆了似的,完全沒了平日的精明、干練。
「你家有幾坪?」
「快五十坪!
「一個人住……」她研究、盤算似的問!赣悬c大,更何況你的家具、雜物不多,所以看起來有點空曠!
「玟彤,妳是想當(dāng)室內(nèi)設(shè)計師嗎?」他突兀的問!肝乙詾閵呉x外文系!
「這會你的床上沒有別人吧?」她無厘頭的問。
「如果有,我相信也不犯法吧?」
「如果她是已婚的,那你們就犯法了!褂徵渫馨啄康恼f。
歐永杰沒有興趣在大半夜和她抬杠,更不想他們「孤男寡女」的給了人講閑話的機(jī)會,她現(xiàn)在身價不凡,他不想惹來一身腥。
「玟彤,妳的目的是什么?」他明快的問。
「可以煮個咖啡嗎?」她客氣的間。
「很晚了。」他婉拒。
「那么,一杯開水總可以吧?」
「有什么不能在電話里說?」
「這事很重要!顾媾伦约罕凰s出去。
「天要塌下來了,這很重要,海嘯、地震,這很重要,有人突然過世了,這很重要,其它的……」歐永杰無禮的看她一眼,但還是走向他開放式的美式廚房,給她倒了杯水。
俞玟彤開始有點懷疑,向他求婚是正確的事嗎?她真的沒有別的人選、沒有可以打從心底信賴的人了嗎?一定要是歐永杰?
「快喝!」她才一接過杯子,他就馬上命令!负韧晡宜蛫吇厝。」
「我都還沒有說出我的來意。」她抗議。
「那妳快說!」他往平日最愛的那張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的盯著她。
俞玟彤不曾怕過任何男性,但看著這會的他……他身上那股強(qiáng)烈的精力及氣勢襲向她,即使是一條睡褲、一件T恤,他還是有那種王者的風(fēng)范,彷佛箝住她的喉嚨似的,教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玟彤,真的很晚了!顾購(qiáng)調(diào)一遍,堅硬如石的黑色眼睛凝視著她的臉。
「我要……」她的勇氣失去了大半。
「妳要什么?」見她頓住,他接話。
「我要結(jié)婚!
「妳瘋了?!和誰?」他本能的問。
「和你!顾桓铱此。
「誰?!」他沒搞懂的問。
「你!」她抬頭看他。
「我?」他指了指自己。「妳要和我結(jié)婚?」
俞玟彤松了口氣,起碼她已表達(dá)了自己的意思,至少說明了來意,而看他的反應(yīng)……說真的,她已完全不怕,能教這個男人這會突然像是被雷打到般的呆掉,值得了!
歐永杰呆愕了好一會,當(dāng)意識正常之后,他改成狠瞪她。
「俞玫彤,妳真的瘋了!」
「不!長這么大,我第一次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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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永杰還是煮了咖啡,他們談話的地點也由客廳移到了干凈、不曾真的開伙過的飯廳,而俞玟彤也挺自動的,因為肚子有些餓,她開始開冰箱、拉抽屜的找東西吃。
「沒有餅干嗎?」她問。
「我不吃!
「零嘴,像是巧克力、瓜子、軟糖?」
「我三十歲了!
用力的關(guān)上柜子的門,她很不爽的說:「三十歲的人就不必呼吸空氣、不必曬太陽、不必喝水、不必過日子嗎?」
「我的意思只是我的年紀(jì)不小,我不需要那些……小孩子的東西!顾庥兴。
「什么『小孩子的東西』?!」
「零嘴、甜食!
「我看我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了!顾m然知道這不會是真正的婚姻,但起碼她也要找一個合得來、生活頻率一樣的人,如果是和歐永杰……她會不會不到三個月就想切腹,抑或……他切腹。
「太好了!」最近以來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歐永杰把一杯巧克力牛奶放在她的面前。
「這不是咖啡!顾戳艘谎酆笳f。
「妳不適合喝咖啡!顾谩复笕恕沟目谖恰
「咖啡不是酒,法律沒有規(guī)定十八歲以上的人才能喝咖啡!顾饜灇狻
「咖啡對身體不好,有咖啡因與刺激性!
「但你就喝!」
「我是大人!
俞玟彤不會笨到在此時此地和他爭論這個,如果他要這么頑固、自以為是,那她以后再慢慢的「修理」他,一定有機(jī)會的。
「我要你娶我!」她言歸正傳!肝覄倓傄呀(jīng)把大概的理由告訴你了!
「玟彤,那不算理由。」他捺著性子。「如果妳真的受不了那些好心、善意的親戚,我可以安排妳出國去念書,有很多方式可以避開他們,不需要……犧牲我們兩個的自由。」
「但我不想出國念書。」她表明。
「還有其它方式——」
「不!」她已沙盤推演過!肝倚枰粋男人、一個保護(hù)者,我發(fā)現(xiàn)時代、社會再怎么進(jìn)步,大家仍然認(rèn)定一個女性,特別是年輕的女性,還是要有男性的保護(hù)、監(jiān)護(hù)。」
歐永杰沒有搭腔。
「這又不是真的結(jié)婚,只是『有名無實』,為了擋掉麻煩和困擾罷了!」她游說他。
「我不認(rèn)為可行!
「我會付你錢的!
「付錢?」他的眼睛一瞇。
「這是交易!」
「交易?」
「歐永杰,我不會讓你白白的犧牲,只要你同意,我會要律師白紙黑字的擬出一份合約,大家有什么要求、條件都講清楚,然后一切照合約來,該付你的我一毛也不會少給!顾贿B串的說。
他只是陰沉沉的看著她。
「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信任你,希望你也信任我,我不會害你的。」她像在和他談生意似的。
「玟彤,妳真的令我刮目相看!顾S刺道。
「真的?!」她意外不已。
「妳果然是生意人的小孩!
「現(xiàn)在的我必須自立自強(qiáng)。」她有些哀怨道。
「妳真的該去看精神科大夫!
「你……」繞了一大圈才知道他是在奚落她、挖苦她,俞玟彤有些火大!高@真的有這么難嗎?會難過要你接下公司總裁的位子?會難過你要應(yīng)付那么多的事?我只是一個人而已!」
「妳一個人就比一個公司難搞!」他真不知是在贊美她還是諷刺她。
俞玟彤這會也不知是該笑還是生氣,但是事情總要談出一個結(jié)果來,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她真的會崩潰,如果成為孤兒是可悲的,那么一個發(fā)瘋的孤兒會更加的可悲。
「到底怎樣!」她逼他回復(fù)。
「妳表姊知道妳的瘋狂念頭嗎?」歐永杰平靜的問。
「表姊知道!
「她沒有反對?!」他訝異。
「她叫我自己來碰運(yùn)氣。」
「她該阻止妳的。」
「她阻止不了!」俞玟彤堅決的說。「如果在你這里碰了釘子,我會去找其它的目標(biāo),只是你是我信任的,所以我第一個先找你!
看不出她是在耍他,也不像精神狀況下穩(wěn)定,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而一想到俞誠民生前對他的種種,他能不幫俞總裁唯一的寶貝女兒嗎?他能任她胡來嗎?
「這只是交易?」他目光炯炯、表情漠然,嘴唇不悅的抿著。
「我才足十七歲,你不會以為我真想結(jié)婚吧?」
「會有合約?」他又問。
「保障我們彼此的權(quán)益!顾。
「誰教妳的?」
「我是資優(yōu)生,你忘了?」
「好!先擬合約來給我看!
「那么……原則上你是同意的?」她欣喜不已。
「我看了合約之后再回答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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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儒一邊看合約、一邊吹著口哨,每看到一條比較有趣的條文時,他的口哨聲就更響亮一些。
「你有完沒完啊!」歐永杰不耐煩的問。
「有意思!顾至俗臁
「這一點也不好笑!」
「哈!這真的太好笑了!
「我不該給你看的!」歐永杰后悔不已。
「我們是好哥兒們,如果你沒有給我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故捑暹吙催厙K嘖稱奇!腹媸琴Y優(yōu)生,要不然……她就是有一個很厲害、很精明而且嗜血的律師。」
「我真想……」歐永杰咬牙的說。「我真想宰了她,居然想得出這種合約!」
「資優(yōu)生還是律師?你想宰哪一個?」蕭君儒認(rèn)為要問清楚,免得雞同鴨講。
「你說是哪一個?」他冷問。
「俞玟彤?」蕭君儒求證。
「她不該給我出這樣的難題!箽W永杰喝了口酒,在這小小的Bar里,他的表情非常的苦悶,如果俞玟彤這會在他的面前,他可能會掐住她的小脖子。他真的是敗給了她!
「但她愿意付五千萬給你!故捑宕盗寺曧懥恋目谏凇!高@不是小數(shù)目。」
「哼!」
「不到三年就可以賺五千萬,而且——」
「君儒,你有點人性好不好?」
「又不是你開口要的,是她自己要付的,而且比起她所繼承的十五億元,這五千萬只是零頭,如果你同意,拿了也不該良心不安,你不要那么有情有義好不好?都什么年代了!」蕭君儒朝他眨了下眼!高@五千萬算是保護(hù)費(fèi)!
「保護(hù)費(fèi)?」歐永杰笑不出來。
「你提供婚姻的保護(hù),她付出金錢,她還能要求在滿二十歲時恢復(fù)自由,所以這點保護(hù)費(fèi)算什么?你們又不是真正的婚姻關(guān)系!
歐永杰默然了。
「她說不做家事、不供應(yīng)三餐,那你是不是要找個菲傭啊?」蕭君儒笑問。
「你的建議呢?」
「找個菲傭!」
「我才不要一個陌生人住在我家里!箽W永杰挺排斥的!肝也灰苽!」
「那找鐘點工人!故捑羼R上說,又看看合約!杆f她有權(quán)選擇住哪——」
「別想!是我娶她,不是我入贅到她家,我家在哪,她就要住哪!惯@點他絕不妥協(xié)。
「所以你有考慮要娶她?」蕭君儒小心翼翼的說!改悴粫话阉毫诉@合約?」
歐永杰不回答。
「被我問倒了?」
「君儒,我真的左右兩難。」
「永杰,我們倆老說要合伙自己創(chuàng)業(yè),你有腦子、我有拚勁,但缺的是資金,如今……只要你點頭,那么……」蕭君儒含蓄的說!高@是機(jī)會!」
「我的自尊要往哪擺?」歐永杰煩躁的問。
「又沒有要你出賣色相!」
「但我明明是拿錢辦事!
「又沒有要你『真辦什么事』。」
「君儒,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當(dāng)然知道,所以我才說你想太多,這只是一樁交易!顾!复蠹腋魅∷琛!
真是這樣嗎?歐永杰不敢這么樂觀,等俞玟彤二十歲,還要兩年多,這兩年多得相安無事、風(fēng)平浪靜,那五千萬才有可能落袋,萬一有個什么閃失,那么……誰擔(dān)得起那責(zé)任?
「永杰,就當(dāng)你多個室友吧!」
「我喜歡一個人住!
「那多個妹妹呢?」
「我習(xí)慣沒有手足的生活。」
「但生活是需要變化的!故捑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口才很不錯!改憧偛荒苡肋h(yuǎn)過一樣的生活,更何況你現(xiàn)在又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并不會影響到你的愛情生活,你會有什么損失呢?」
「那我不拿錢,純粹幫她。」歐永杰覺得只有如此他才能心安理得。
「可是這樣又太『曖昧』了!
「曖昧?!」
「人家擺明這是交易,不要你的同情、你的施恩,她想要銀貨兩訖的感覺,她不想欠你人情。∪思宜绣X,有錢能使鬼推磨嘛。」蕭君儒分析。「反正你自己想清楚!
「難道玟彤……」歐永杰表情譏誚的說!杆粨(dān)心日久生情那回事嗎?」
「你擔(dān)心?!」
「拜托,她只是一個小女孩!」
「對!在她眼中你也可能只是一個老男人,你操太多心了!」他指了指歐永杰的腦袋!改氵是想一些比較可能發(fā)生的事!
「所以她不會愛上我?」歐永杰看不出心情的說。
「不會吧!」
「所以我該接受這個合約?」
「接受吧!反正你又沒有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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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俞玟彤把他們的婚姻用合約來表示,擺明了是一場交易,那么歐永杰也不客氣的和她約在辦公室,大家公事公辦。
俞玟彤對穿著很有自己的主見,雖然年輕,但她的打扮可不隨便,一件低腰牛仔褲、一雙黑色高統(tǒng)球鞋,再加上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十分清純而且有味道。
「哈啰。」她先和他打招呼。
「坐吧!一下子就好。」他要先看完幾份文件,這些外國廠商可不會等他慢慢的下決定,幸好在俞誠民的身邊許久,所以他可以馬上進(jìn)入狀況。
「你這位子坐得住吧?」她關(guān)心的問。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跌下來!
「我就說我有眼光!」
「妳只是好運(yùn)!
不管是好運(yùn)還是有眼光,俞玟彤起碼穩(wěn)住她爹地的事業(yè)王國,沒有因為爹地的遽逝而整個瓦解,她爹地信任的人沒有令他失望。
在等待的同時,她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本書,內(nèi)容是在講看淡有關(guān)生與死的問題。
歐永杰忙完后來到她的身邊,隨意的瞄了一眼她正在看的書,本來以為她是在看愛情小說,結(jié)果一看書名,他挺意外的了。
「妳是做樣子還是真的在看?」
「雖然你侮辱我,但我還是會嫁你!顾鸬煤苡哪,表情譏諷的看他。
「妳看得懂?」
「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最親的人死亡的這堂課,你說我懂不懂?」她把書放在一旁,切入正題。「你的決定到底是什么?」
「妳必須來和我住!顾_出條件。
「還有呢?」
「生活費(fèi)我出!
「但我有很多錢——」
「那是妳的事,既然妳要做我的『老婆』,妳的費(fèi)用就由我來付,我從來不用女人的錢!顾言捴v明,「我更不想要那五千萬!
「那交易就取消!」她也干脆道。
「因為妳不想欠我人情?」
「答對了!
「妳非要算得這么清楚?」
「歐永杰,我是沒了父母,但不表示我要像個可憐小孤女般的讓人援助,我有錢,我寧可『花錢消災(zāi)』,而我希望是你來賺這五千萬,如果錢能買到信任,那么值得!」她早熟的說。
「這不像十七歲女孩會說的話。」
「這個十七歲女孩已被迫提前長大。」
凝視她,歐永杰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會照顧她、保護(hù)她的,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的保護(hù)、照顧。
「成交。」他說。
「你同意了?!」她小臉一亮。
「妳想要怎樣的婚禮?」
「我不要什么婚禮,我只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老公』,然后大家都不要來煩我!
「那么在報上登個結(jié)婚啟事!顾R上說。
「這樣大家都知道了?」
「認(rèn)識妳的人就會知道!
「就這么做!」她完全同意。
「妳馬上要進(jìn)大學(xué)念書,這樣會不會給妳帶來……」歐永杰替她先考慮到。「別人的側(cè)目或是討論,畢竟妳十八歲都不到就結(jié)了婚。」
「我早有心理準(zhǔn)備,不管我有沒有結(jié)婚,我都會是別人側(cè)目和談?wù)摰哪繕?biāo),我真希望……我爹地、媽咪沒有留半毛錢給我!顾懈卸l(fā)。
「別人都想要錢……」
「這種『遺產(chǎn)』,我寧可沒有!」
「好吧!找個時間請個兩桌客人,只要有公開儀式、有證人,婚姻就成立了,妳只要帶一些妳的東西搬進(jìn)我家就可以,客房里該有的東西都有了,缺什么再添購,反正妳自己看著辦。」他極有效率的說。
「我知道現(xiàn)在問這個有點遲,但是……你家人那邊你要怎么說?」她有些罪惡感的問。
「我會處理!
「你……你突然結(jié)婚,不會有女人跳樓或是割腕吧?我不希望你突然成了愛情騙子!顾孟駬(dān)心得晚了些。
「一定會有女人傷心的,但還不至于尋死!
「你只要熬個兩年多……」
「妳不也是要熬?」
「我還年輕,再熬個十年都可以,但是你……」
「玟彤,我再熬十年也不過四十而已,妳不必替我擔(dān)心那么多,倒是我有點害怕……」他故意露出煩惱的樣子。
「害怕什么?」她追著問。
「這兩年多我會老得很快。」
「哼!雖然你侮辱我,但我還是……」
「妳還是會嫁我。」他已熟悉她的說話方式。
「對啦!誰教我沒有其它人選了!」她無辜道。
不知道未來的日子會怎樣,但是歐永杰也沒得選擇,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世事難料,沒有必要為還沒有發(fā)生的事煩惱,或許……
一切沒有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