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瞿顥當時所說的是,“留下來折磨我!不要……拋棄我!”
而莊夢夢只聽進他的第一句話,“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怪我!”
但說實話,她……也舍不得走啊!
如果是在一開始,她對他壓根沒感情,那時她可以說走就走,畢竟她之所以同意相親結婚,目的就是不想辛苦的談戀愛,不想耗費心力去愛人;可現在不同了,她在兩人相處的日子里,逐漸感受到他對她的好,慢慢的對他動了心。
卻在終于確定自己真愛上他的當下,竟然發現她所有的痛苦……竟都是他所造成,這她哪能接受?
她當然得讓他吃苦!
所以,雖然舍不得離開他,莊夢夢卻隱藏得很好。
她指指已丟進一堆衣物的行李箱,“既然你是真心真意求我留下來折磨你,那我就不刁難,如你所愿吧!”
瞿顥沒想到自己竟能死而復生,當下滿臉落寞、寂寥的臉龐有了生氣,還點頭如搗蒜,“夢夢,我絕對心甘情愿任你折磨!
“那就麻煩你將我的衣服收進櫥柜里!彼f。
瞿顥簡直開心得想歡呼,她居然這么寬容大量的原諒他,還不計前嫌的愿意跟他再續前緣,當下動作迅速的將她的衣服一件件掛回櫥柜。
看著她的衣物繼續掛在他的衣物旁邊,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這就是家”的安詳感。
可才剛替她掛好衣服,她的下一句話倏地將他原本編織的美夢給打破了--
“再麻煩你,把你的衣物全都拿走!
瞿顥當下綠了臉,“夢--”
她硬起心腸,走到梳妝臺前,從自己的皮包里取出那份“互不干涉”合約,“從現在起,我們除了‘同居’外,再無瓜葛!
將合約移到他的面前,“這應該也是你夢寐以求的事,瞿先生,從今天……不,從現在這一刻起,我會嚴格遵守你的要求!
她故意頓了一下,將瞿顥滿臉懊悔、苦澀與無奈的容顏盡收眼底,還故意曲解他,“相信你也很高興我這么上道吧?”
她沒忘當初瞿顥同意跟她結婚前,要她簽下那紙合約的趾高氣昂樣。
“我……”哪可能高興啊?
那份合約是在他沒愛上她前所簽訂的,可從他愛上她、在意她后,他就很想毀約,再加上他倆已有愛的結晶,他怎么可能想執行那份合約呢?
“看到瞿先生臉上的笑容,讓我明白你應該也是欣然接受我的建議!鼻f夢夢壞心的這么說。
他哪有笑容啊!
他現在臉上那進退兩難的模樣明明就是痛苦至極,卻又無從抗議起,只能被迫接受的苦澀好嗎?
“就這樣吧!”莊夢夢開始妝點自己。
瞿顥只能認命的將這間原本屬于他,后來成為兩人新房的房間里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都放到先前她所住的隔壁客房里。
邊搬東西,邊看到她竟將自己濃妝艷抹,看起來非常的妖魅動人!皦魤,你……要出去嗎?”現在都已是傍晚時分,她打扮成這樣是想去哪?
莊夢夢只揚了一下手中的合約,“第七條中寫得很詳盡,不得干涉對方行蹤,違者另一方得提出不再同居之要求!
瞿顥只能雙手高舉,做出投降狀。
唉~~他等會兒還真得復習一下,看他當初到底在合約里規定了哪些不合理的事!
但現下--
眼睜睜的看著莊夢夢在他面前換上十分暴露的衣著,看著她將尚不明顯的小腹露出,瞿顥還真的很不能接受。
莊夢夢著裝完畢,直接走出房門,打開大門,朝她的小march走去。
而瞿顥根本就是如影隨形,看她準備駕車離去,只來得及問:“夢夢,你懷孕了,別開車吧!”
可她卻給了他一個“你管我”的眼神,理都不理他,便驅車揚長而去。
他焦急的也開車尾隨在后。
由于她沒說不能跟蹤她,也沒限制他不能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所以瞿顥認定,自己至少可以隨時守護在她身畔,以免她發生什么意外。
就這樣一連十來天,莊夢夢白天四處玩樂,每晚流連夜店,像是想將所有的體力耗盡似的;而瞿顥無從約束她,只能隨時隨地跟在她身旁,盯著她別做出傻事。
但這樣下去……
他真打算為了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事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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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手中那洋洋灑灑十數條合約里的條文,瞿顥很無奈的決定去找莊夢夢攤牌。
他再無法接受她懷著孩子,卻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甚至到外面去招蜂引蝶--每晚當莊夢夢到夜店,總會有人對她時髦的裝扮為之驚艷。
雖然她從未接受任何男子的搭訕,而她也很有節制的只喝些無酒精的飲料,但……他已受夠,他再無法忍受外人覬覦他妻子的美色。
“叩叩--”
“我已經睡了,請勿打擾。”房間內傳出莊夢夢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回答。
這十來天里,他夜夜想找她懇談,她卻從來不肯聽他再說一句話。
但今晚,瞿顥告訴自己,他很堅持。
“夢夢,我一定要跟你談!彼麤Q定不再做鴕鳥了。
“我不想奉陪。”她還是拒絕。
瞿顥只好拿出房間鑰匙將門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莊夢夢剛洗好澡,頭發還濕漉漉的,身上僅裹著一條浴巾的誘人模樣。
他當下只有一個念頭--他真的好想念她。
“夢夢,”他克制住自己奔騰的心,“你把衣眼穿好,我真的得跟你好好談一下!
莊夢夢卻將他的話當作耳邊風,繼續擦拭著頭發,同時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自己嫵媚的模樣,“我跟你沒話說!
雖然這一陣子她始終擺出與他保持安全距離的模樣,但至少當他跟在她身后時,她并未出言制止,所以瞿顥認定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但這一刻,看到莊夢夢冷漠的秀顏,和一副想跟他撇清關系的模樣,他的心很受傷,腳像是一軟,只能靠在門框,輕聲問:“我們……真的不行了嗎?”
原本是打算跟她再次告白,求她原諒他,他愿意花更多的時來追求她,看能否在孩子出生前挽回兩人的感情……
但她好像完全不想接受他!
霎時,他原本想傾訴真心的勇氣全都煙消云散,“也許--結束……會好些是嗎?”
說出這話的剎那,他的心痛得像是有利刃劃過似的,他甚至再也無法承受她的拒絕,轉身踉蹌回房。
由于他太專注于自己的受傷,以致沒發覺莊夢夢在聽聞他的話語當下,身子巨顫一下;又在聽見他說“結束會好些”的話語之際,原本擦拭頭發的雙手倏地停止動作,用力捏緊,像是既憤怒又悲傷似的。
但他沒發現!
直到他離開,莊夢夢飛也似的從椅子上彈跳起身,“砰”的一聲將門摔上,人緊貼著門板緩緩的往下滑。
熱燙的淚又止不住的決堤了。
他憑什么?!
憑什么在沒問過她的決定前,又再一次想替她做決定?
她就是氣他們所有人都想替她做決定啊!
她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個體,可以為自己做任何正確、錯誤的決定,因為,她是她啊!可為什么他們就是不懂這一點?
她不在乎別人,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能懂這一點啊!
過去的事……她其實已不再多想了,畢竟,當年他們確實年紀太小,發生那樣的事也非他們所愿,任憑父母處置或許真是不得已、卻也是不得不的事,她想了好多,決定不恨了。
而即使他當初真是刻意想把她遺忘,她也能體諒了--
他還那么年輕,她相信當時的瞿顥一定也陷入了兩難。
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用即將為人母的心情去思考,是的,如果有一天她的孩子也犯下她曾犯的錯誤,她深信自己也會替孩子做下決定……
只是,她一定會將事情的利弊得失全都分析給孩子聽,她深信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或許不能做決定,但至少能明白那個決定對她的好壞。
而她的父母,就是少做了這一環!
所以,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但那些都不是重點,她認為的重點是,既然瞿顥想留她在他身邊,加上他所表現出對她的關心、照顧和寵溺,甚至是占有欲,她相信他是愛她的。
那一個愛她的男人,為何不能直接來找她溝通呢?
為何他竟是跟她父母一樣,出了事只是一味躲著她,避談一切就能假裝事情從未發生過嗎?她才不認為。
所以,她好失望瞿顥竟然還想逃避!
愈想愈難過,她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哇”的放聲大哭,愈哭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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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顥聽到隔壁房傳來的哭聲。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要去安慰莊夢夢,他舍不得讓她難過、看她傷心啊!
但一想起她這陣子對他的疏離,他又卻步了。
他再不想看到莊夢夢視他如隱形人,再不想眼睜睜的看她與別人談笑,卻獨獨吝于給他一絲笑容……
他沮喪的背貼著門板,緩緩的滑坐下去。
聽著她愈來愈傷心的哭聲,他詫異的發現,他的臉也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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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顥決定了,愛她就放她自由吧!
雖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心痛得難以忍受,但他心知這樣或許對他倆都好,他不想讓莊夢夢愈來愈恨他。
于是,他不再跟監她了。
他一大早起床……不,昨夜他根本沒睡,只是不停的思索該如何讓屬于他倆的愛情畫上休止符,卻能不傷她。
最后,他終于決定--放她自由。
所以,他將已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讓她明白,他再不干涉她--至于他倆的孩子,他也愿意尊重她,無論她決定怎樣,他都會無條件接受。
這是他愛她的表現。
至于他自己,就從今天起,將恢復過往的生活,做個工作機器,再不涉足情愛世界。
匆匆出門,他順道繞到齊耀的工作室,想謝謝好友在過去那段時間對他所提供的幫助。
“怎么有空過來?”齊耀已聽說他最近的“不務正業”,“你不是一心在研究該如何與莊夢夢舊情復燃嗎?”
瞿顥發現,不論任何人提及“莊夢夢”三個字,他的心都會疼痛不已,但他會忍住那份疼的。
“結束了!彼唵蔚恼f。
齊耀訝異的挑眉,“你跟她談過?她真不想把握這份感情?”以他那天在醫院看到莊夢夢的表現,他認為她是愛瞿顥的,只是不太能接受那樣的事實罷了。
“不--”瞿顥老實說,“不用談我就知道!
不會吧!齊耀問出心底的疑惑,“你該不會是……自作主張吧?”
“我看得出她的想法,”瞿顥覺得心好苦澀,不想再談,因為每談一次,他的心就會受創一次,“我決定放她自由!
“顥--”他完全不認同,“你不覺得在做決定前,至少該先聽聽莊夢夢的想法嗎?”
瞿顥苦笑一下,“我看得出她不想繼續!
不多說,他先謝過齊耀,“從此刻開始,我算是恢復正常了!
“你真的能嗎?”齊耀在他身后問。
瞿顥在聞言后怔愣了一下,默然踏步離開,他不覺得還有挽救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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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夢夢被吵不停的電話鈴聲給喚醒。
昨晚她哭到幾乎天明才睡,沒想到還不到下午,電話聲就把她給吵醒,讓她感覺十分不悅。
“喂!”接電話的口氣也很不客氣。
“夢夢--”是莊母,一聽到她不遜的口氣,很難過的問:“你還在氣我們嗎?”
莊夢夢一怔,不,她早不氣了。“沒有。”她緩下口氣輕聲說。
頓時,她聽到母親掩著話筒高興的叫道:“她不氣我們了!她不氣了……”像是她身邊還有其它人似的。
莊夢夢這才知曉,原來她的諒解對家人而言有多么重要。
于是,她再次強調,“媽,我真不介意那件事了,你身邊有誰?爸嗎?你幫我告訴他,當年是我自己做錯了……你們是在幫我做必要的事--”
“嗚嗚……”莊母在電話那端輕聲哭著,“你終于長大了……”
是啊!她即將為人母,當然得長大。
“嗯~~如果你碰到瞿爸、瞿媽,請幫我轉告他們,我誰都不氣了!碑斎话ㄋ麄兊膬鹤印
“他們在、他們在……”莊母開心的說,“他們很擔心你……更擔心你和阿顥--”
莊夢夢打斷母親的話,“我跟瞿顥沒事的,”她會給瞿顥機會,讓他親自跟她將事情攤在臺面上的,“請幫我轉告大家,謝謝大家的苦心,我終于走出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莊母喜極而泣,“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嗯~~”昨晚哭完,莊夢夢就打算重新出發了。
掛斷電話,她想直接去找瞿顥談判。
這十來天他連班都不上了,成天守著她,深怕她哪天跑得不見蹤影;他也成天看她的臉色,卻是強顏歡笑,她雖對他愛理不理,可他卻始終對她直獻殷勤……
她哪會不知他的用心呢?
可他自己提出要她折磨他,她當然不會放棄,誰教他……是欠她的!
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打算去敲瞿顥的房門,電話鈴聲卻在此時又響起,她以為又是母親打來的,于是接起電話,“喂,媽~~”
話筒那端卻傳來陌生的男性嗓音,“我是齊耀!
“齊先生?”找她做什么?她跟他不熟啊!“有事嗎?”
卻在聽到對方所說的話語后,臉色大變,“他……居然又替我做決定!”她這回絕不原諒他!
氣沖沖的走到客廳,果然看到茶幾上的那份文件,莊夢夢拿起一看,當下氣得七竅生煙,“好樣的!瞿顥,你給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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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闖瞿顥上班的大樓,沖向他的辦公室,即使秘書死擋活擋的,莊夢夢還是抵死非沖進去不可。
“砰”的一聲,瞿顥辦公室的門被硬是推開。
Cherry踉蹌跌入,“對不起……瞿總,我已經盡力阻攔了!”
她不懂,瞿總好不容易又擺出那副酷酷的工作狂模樣,讓她又再次拾起對頂頭上司好感的當下,他老婆是又來插什么花呀?
瞿顥乍見到莊夢夢,心底一陣欣喜,“夢--”卻在下一刻億起,他已簽下他倆的離婚協議書了啊!
當下喜悅的心情全都飛逝,“有事嗎?”語氣變得好低落。
“這是什么?”莊夢夢用力的將撕得稀巴爛的離婚協議書碎片朝瞿顥的臉上撒去,“你當初丟下我一次不夠,還想來第二次嗎?!”
咦?當下瞿顥的面容出現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