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言”成千古恨!莊逸真是悔不當初。
自己是吃飽了撐著,還是鬼迷心竅怎地?干么瞧人家伉儷情深就觸景傷情,不小心脫口冒出一句感言——
我也好想成家喔!
不得了!這話一說出口,立即被惟恐天下不亂的蝶兒昭告全南京各路大小媒婆。從此,莊逸就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煎熬日子!
試想,南京巨富豪門的莊二少爺終于想收斂花心娶妻,不知讓多少閨女芳心大動,紛紛央請媒婆說合婚姻。
為了那份豐厚的謝媒禮,眾媒婆更是卯足勁,川流不息于莊家門庭,差點踩平莊府門檻。
只聽得各媒妁的推介詞——
“二少爺,汪員外的千金知書達禮、滿腹經(jīng)論,是南京知名的才女,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選……”王媒婆亮出才女招牌。
才女?!莊逸生性灑脫不羈、無拘無束,最怕與道貌岸然、一本正經(jīng)的女人相處。這種人通常言語無趣,思想食古不化。所以,他敬謝不敏。
“二少爺,朱家女兒秀外慧中,有一手好廚藝,娶了她,包您口福不淺……”張媒婆打的則是大廚旗號。
口福不淺?!可他莊逸對“艷”福不淺比較有興趣。再說,自己家中聘了好幾位名廚,南北各地風味的佳肴名菜天天端上桌,哪還需要勞駕少奶奶下廚,親自洗手作羹湯?因此,他又否決了這個人選。
“二少爺,趙家小姐女紅冠絕南京,繡工遠近馳名,人人贊夸。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李媒婆不落人后,也趕緊推出刺繡大師。
繡工卓絕?!但,大嫂并不精此道,繡品可說是慘不忍睹,大哥不也愛她愛得如癡如狂,兩人照樣恩愛逾恒、如膠似漆?梢娕t功夫優(yōu)劣,根本不是夫妻生活幸福與否的必然要件。
嗯……如果趙家閨女的性情容貌,堪與大嫂的賢淑清麗比擬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只是,唉!天底下哪來第二個“呂文繡”呀!莊逸內(nèi)心暗自惋嘆。
當然,趙小姐最后也難逃被打回票的命運。
莊二少爺眼高于頂,張家閨女他不愛,李家千金他也嫌。一干媒婆說得口干舌燥,跑得人疲腿酸,只好跟他打個商量,請二少爺給個擇偶標準,她們也好“按圖索驥”,有個依循的準繩。
為了讓這些”三姑六婆知難而退,莊逸毫不客氣地訂定超高標準——
未來的莊府二少奶奶,必須貌賽王薔,才比文姬;識丹青繪畫,懂絲竹音律,
在婦德方面,要服膺漢代班昭《女誡》七篇中的“卑弱”、“敬順”、“屈從”……等行為規(guī)范,但,可也不能太呆板,沒有一點生活情趣。
媒婆們?nèi)忌笛郏?br />
照莊逸開出的條件評估,這位姑娘簡直堪稱“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了!
不過,看在“大紅包”的份上,媒婆們依然前仆后繼、打死不退,日夜追著莊二少爺提親說媒……
莊逸不堪其擾,難怪他要大嘆一失“言”成千古恨,禍從口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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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府晚膳餐桌上
“唉!”今晚開飯后,莊逸第九次的長嘆。
一向冷肅的莊嚴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埋頭繼續(xù)享用美味的晚餐,一副事不關己的酷模樣,氣得莊逸牙癢癢。
真是太沒手足之情,一點也不關心他這惟一的胞弟。反倒是溫婉敦厚的大嫂,滿臉關注神情輕問:
“小叔,今晚怎地嘆氣連連,有什么煩心事嗎?”
自從呂文繡與莊嚴成親后,大醋桶莊嚴就不準妻子再親熱地叫莊逸為“阿逸”,要她屈從禮教,稱丈夫的弟弟為“小叔”。并且命令莊逸,不得“阿繡長、阿繡短”沒大沒小地昵呼,必須尊稱呂文繡為“大嫂”。
呂文繡是個奉持“溫良恭儉讓”傳統(tǒng)婦德的女子,自然惟夫命是從。但天性叛逆的莊逸,可就沒那么聽話啦!高興時,聽他滿嘴“大嫂、大嫂”恭敬地喊;一旦心情不佳,他偏喜歡杠上莊嚴,故意“阿繡、阿繡”親昵地叫,氣得莊嚴吹胡瞪眼,卻也拿這玩世不恭的寶貝弟弟沒轍!
“阿繡,別理他。從蝶舞山莊回來后,他哪一天不是長吁短嘆,我早就見怪不怪了!鼻f嚴搶在莊逸開口前先回答。
他就是看不得妻子對自己以外的男人好,哪怕此人是她的“小叔”都不行。
大醋桶!莊逸心中暗損老哥一句,又故意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博取大嫂同情:
“大嫂,你都不知道,最近我可被那些三姑六婆煩死了。”
“活該!誰教你眼睛長在頭頂上,早點決定娶哪家閨秀,把親事定下來,不就沒事了嗎?”不等妻子回答,莊嚴又發(fā)表高見。
“五十步笑百步。別忘了當初若不是遇上大嫂,你自己還不是眼界超高,誰也看不上眼。跟你比起來,我算是小巫見大巫!鼻f逸反唇相譏。
莊氏兄弟斗嘴抬杠,在莊府早是司空見慣的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你……”莊嚴正待再反擊。
“好了,”呂文繡溫柔地以眼神勸止丈夫,不讓兄弟倆再舌戰(zhàn)下去。不叔,既然你被纏煩了,何不離開南京一段時間,暫時避避那些媒人呢?”她替莊逸出了個主意。
“這……對喔!”莊逸一拍腦門子,怪叫道:“我怎么就沒想到‘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一招呢!”
說到這兒,他又要怪到莊嚴頭上去了。
莊逸生長在豪富之家,自幼吃穿不愁,莊家偌大的產(chǎn)業(yè)又有精明能干的大哥一手管理,他天生好命,好像生下來就是要來享福似地。
所以,二十幾年來,莊逸一直閑散慣了,成天“不務正業(yè)”,跟著一伙知交四處遨游。講白一點,他只負責吃喝玩樂,根本從沒想過要替莊嚴分擔一些責任。
直到三年前,莊嚴因故與呂文繡分離一年多,那段日子莊嚴頹喪不振,幾至無心管理莊家事業(yè),莊逸才不得不收斂玩性,乖乖呆在家中幫忙挑起擔子,照看莊家遍及全國各地的生意買賣。
慢慢地,莊逸竟也收心了,認真地當起莊嚴的副手。
俗語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边@幾年來,兄弟倆齊心協(xié)力,莊家的事業(yè)益加興隆,財富更是不斷累積。
現(xiàn)今莊家的財力,不僅在南京首屈一指,甚至可以說是全國首富之家了。
久而久之,昔日宛若閑云野鶴般愜意的生活,莊逸竟淡忘了。此刻被呂文繡一語提醒,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出遠門游歷了!
再不出去走走,享受一下壯秀山川的陶冶,莊逸覺得自己快變成滿身銅臭的庸俗市儈了。
“是呀,小叔,那你就出去散散心吧!”呂文繡繼續(xù)慫恿。
“好,就這么決定,過兩天我就‘逃’離南京,暫避‘媒’頭。”莊逸頑皮地一擊掌,詼諧嘻笑道。
莊嚴這時才放下碗筷,抬眼深思地看向弟弟。那神情有絲不懷好意的詭譎,好似在算計著什么……
莊逸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兆頭。
“那你打算上哪兒呢?要不要到蝶兒那里住一段日子?”呂文繡以大嫂的身份對小叔關懷備至。
“謝了、謝了。我就是被蝶兒那丫頭給害的,去她那兒,不知她又會出什么鬼點子整人。”莊逸避之惟恐不及,才不會傻到去自投羅網(wǎng)。
沉吟好一會兒,他才興匆匆地又說:
“我想去回疆大漠,看看哈薩克草原!
“回疆大漠?!那一大片荒瘠貧地有什么好玩的!鼻f嚴突然插口,大謬不然。
“荒瘠貧地?!唉,別忘了大嫂可是在那塊土地住過十二年,那里也算是她的第二故鄉(xiāng),你這樣說也不怕惹大嫂難過!鼻f逸平日總喜歡有意無意小小挑撥一下兄嫂的感情。
沒辦法,那一對實在太過恩愛,鶼鰈情深,惹人眼紅嘛!
莊嚴立即成了怒目金剛,冒火地瞪向莊逸。
“別想離間我們的感情,你大嫂與我情比金石堅,任何人也甭想陰謀破壞!彼兆∑拮尤崦,含情脈脈凝睇她清秀典雅的容顏。
“嘔!”莊逸作個鬼臉,表示受不了。
“不服氣的話,就趕緊娶個老婆進門呀!”莊嚴得意洋洋地激將。
“好了,瞧你們像個孩子般老愛斗個沒完,還是談談正事吧。”呂文繡溫柔地笑著制止。“小叔,回疆大漠的確偏遠了些,你還是另擇地點出游好些!彼膊环判男∈濯氉赃h游到荒僻之地。
“這……”莊逸最最聽大嫂的話了,聞言撫挲起下巴沉吟不決。
“別傷腦筋了,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地點!鼻f嚴難得熱心建言。
“哼,禮多必詐!鳖H有小聰明的莊逸,料想老大絕沒這么好心。
“阿嚴,是什么地方?”呂文繡則好奇地轉(zhuǎn)向夫婿探詢。
“洞庭岳陽!
“洞庭岳陽?咱們莊家最大的生意伙伴君嘯天,不就住在岳陽嗎?咦,慢著,”鬼靈精怪的莊逸敏感地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澳阍摬粫窍搿
可惡的大哥、奸詐的大哥,最愛精打細算的大哥!莊逸隱然已猜到莊嚴的用意,心里不斷暗罵起自家兄長。
“別罵了,”莊嚴仿佛修練過“他心通”,一語揭穿莊逸心思,笑睬氣咻咻的老弟!岸赐ド剿绠嫞勫谶,去那兒走走有何不好?”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莊逢嗤之以鼻!罢f吧!你是不是想叫我去送賀禮?”
“順道嘛,也算是公私兩便。送完禮隨你想玩多久都可以,我不限定你歸期,這樣夠意思吧,”
“這還差不多!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呀?”呂文繡一向不插手莊府生意上的事,聽得一頭霧水。
“是這樣的,洞庭君家與咱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君老爺快過六十歲大壽了,我正想派人送份壽禮去祝賀。如果莊逸能親自登門賀壽,那就更能表現(xiàn)我們的誠意!鼻f嚴忙為愛妻解疑。
“原來如此。小叔,那就麻煩你了!眳挝睦C綻開如花笑靨,向小叔請托。
莊逸對呂文繡的笑臉向來沒有招架之力,只好無奈地點頭應允。當然,他不會忘記抽冷子,在餐桌底下重踹了莊嚴一腳。
“噢咻!”慘遭突襲的莊嚴摔不及防,痛叫一聲。
“哈哈哈!”報了一箭之仇,莊逸樂不可支,笑得前俯后仰。
“阿嚴,你怎么啦?”賢慧的呂文繡忙著關心夫婿。
那柔情似水的體貼,又惹得莊逸一陣嫉妒,害他心理不平衡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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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省洞庭湖東北岸岳陽城
如果說莊家是南京巨賈,那么洞庭一帶執(zhí)商業(yè)牛耳者,則非君家莫屬。
洞庭君嘯天,早年經(jīng)商致富,如今家財萬貫!澳暇┣f家”與“洞庭君家”,同為舉國兩大紅頂商人,富可敵國。
最難能可貴的是,莊、君二家并未像西晉時石崇與王愷斗富競奢,終至交惡的情形發(fā)生,反而時有生意上往來,雙方合作無間。
然而,君嘯天卻常浩嘆,坦承君家有一項遠比不上莊家的遺憾!
南京莊家有長子克紹箕裘,又有次子從旁輔助,莊嚴、莊逸昆仲同心協(xié)力,共擔家業(yè),無怪乎生意愈作愈大。而今莊嚴也已結(jié)婚生子,莊家事業(yè)不愁后繼無人。
反觀洞庭君家,人丁單薄、陰盛陽衰,直教君嘯天大嘆美中不足!
君嘯天與結(jié)發(fā)夫人王氏婚后多年,一直未生兒育女,王氏擔心君家無后,乃力促丈夫納妾,但先后納了三名侍妾,卻連連生女。到后來王夫人竟也老蚌生珠,在四十歲之年生下一女,取名如意。
而四娘杜嬌娥于三年后再生一女取名如虹,算算,君嘯天一妻三妾,總共生了九個女兒,就是無法得男!
君嘯天至此也認命地不再強求,但他卻對正室所生的八女極為鐘愛?赡苁恰皬浹a”心態(tài)使然吧,君如意從小就被君嘯天視同“兒子”般撫育。
她總是被打扮成小男娃,跟在君嘯天身邊進進出出。直至成長后習慣成自自然,君如意并未恢復女兒身,依舊易釵而弁扮起“假公子”,以慰老父無子之憾。
君家上下久而久之也將“八小姐”喊成“大少爺”,連資歷較淺的仆傭亦不知情,甚至對外人也不說破。因此,大多數(shù)人一直以為君嘯天有一個兒子。
更因為如此,君如意才得以在及笈之后,跟在父親身邊到外頭學作生意,頗有承繼家業(yè)的架勢。
君家七名女兒,先后帶著豐厚的妝奩出閣;但八女君如意正值雙十年華,卻仍待字閨中。其最主要的原因之丁當然是因為洞庭一帶的媒婆大都不知君如意是個“假公子”的緣故。反倒是常有媒人上門,要說合名門閨秀給君少爺為妻,結(jié)果肯定是被一一回絕。
君家的說詞是:如意還年輕,不急著娶妻生子。但,君家不說破如意真正性別的原因,則是君嘯天另有盤算。
君家沒有兒子延續(xù)香火,因此,君嘯天準備讓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如意招贅,繼承家業(yè)。
因為這幾年來,這個“假兒子”跟在他身邊學作生意,其應對作風倒也頗具商業(yè)頭腦,只可惜生錯了性別!但將莊家龐大的家產(chǎn)交到她手上,是絕對錯不了的。
只是女兒眼界太高,尋常男子她看不上眼。所以這些年來,君嘯天總睜亮一對精目,仔細為女兒尋覓對象。
四、五年前,君家與莊嚴開始有了生意往來,君嘯天相當欣賞莊大公子的魄力與過人才干,本有意替女兒牽個紅線,然而,莊嚴身為“南京莊家”掌門人,豈有可能入贅君家?
最后,君嘯天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惋惜地放棄這個最佳女婿人選。
君如意的終身大事也因此拖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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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府第建筑宏偉,華屋玉閣相接,樓臺參差錯落。園林造景則是筑山穿池、風亭水榭;竹林叢萃、郁郁蔥蔥。綜觀君府格局,可謂華麗、典雅兼容并蓄。
君如意住的繡樓,位于“金谷園”中。
“金谷園”瓊樓玉宇,美輪美奐。園中遍植奇花異卉,有如萬重錦繡,美不勝收。
君如意正在閨房內(nèi)對鏡整粕。每天惟有在夜闌人靜回到“金谷園”休憩時,她才會卸下男裝,回復女兒身。
每晚臨睡前,貼身侍女吉兒總會為她梳理一頭烏亮長發(fā),這時也是主婢二人談心的時間。
“小姐,明天就是老爺?shù)牧髩,祝賀的賓客一定很多,您要幫著招呼,可又有得忙嘍!奔獌簩⑿〗憔U束在頭頂上的發(fā)髻松開。
“爹爹過六十歲大壽是大喜事,忙些又何妨!本缫廨p笑道。
只要堂上二老身體安康,她這當女兒的就算忙累些,也絕無怨言。
“小姐,我聽老夫人那邊院子的侍女說,這次來祝壽的賓客里有很多青年才俊,老爺打算替您物色位如意郎君呢!”吉兒邊說邊掩嘴竊笑。
“吉兒,你別傻了。能來向爹祝賀的,都是些有生意往來的富家少爺,要不就是官宦子弟,他們是不可能入贅君家的!
“那怎么辦,老爺交往的對象本就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家呀,”
“不怎么辦,我不打算嫁人!本缫鉄o所謂地淡淡一笑。
“那怎么可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夫人絕不會答應的。”吉兒猛搖頭,表示不以為然。
“爹娘年事已高卻膝下無子,我若嫁了人,誰來為爹爹分勞呢?”君如意面露憂思。
“所以老爺才要替小姐招贅嘛!”
“有骨氣的男人是不會答應入贅的。而且,我又怎知他不是為了貪圖君家龐大的家產(chǎn)?”
君如意最瞧不起沒骨氣的男人,她從來就沒有招贅夫婿的打算。
“如果您不招贅,那只有如虹小姐招贅姑爺啦!”吉兒噘起嘴兒。
“這……”
“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九小姐的心性,她只會吃喝玩樂、揮金如土,脾氣又驕縱。如果由她招贅,屆時君家產(chǎn)業(yè)落入她夫婦手中,我看哪……兇多吉少喔!”
吉兒與君如意名為主仆,實則情同姐妹,關起門來二人無所不談。所以,吉兒雖是下人身份—才敢如此抨擊九小姐。
君如意聞言不禁蹙起秀眉,這正是她為難之處。
如果自己不肯招贅,父親百年之后,這家業(yè)她哪能霸著不放?總得交給如虹入贅的丈夫掌理,屆時就算君家有金山銀山,只怕也會給小妹母女倆揮霍一空。
君如意評估,一個男子愿意入贅女家,通常不是什么有傲骨之人,這種人婚后大都受制于妻子,惟惟諾諾沒有主見。更何況如虹的生母!四姨娘杜嬌娥,出身貧戶人家,可能自小窮怕了吧,嗜財如命,又精于算計,怕不把女婿吃得死死的,好由她發(fā)號施令,當個太上皇后啦!
悒悒地凝眸注視鏡臺中映出的芙蓉玉面,君如意素知自己姿色傲人。但她寧可舍棄美貌,如果可以向上天交換,她愿以裊娜仙姿換當一名長相平庸的男子。那么君家產(chǎn)業(yè)后繼有人,她也就不用擔負如此沉重的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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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府第另一重院落內(nèi),君如虹正在大發(fā)小姐脾氣。
“你這個死丫頭!竟敢弄污我明天準備給爹拜壽要穿的新衣裳,我打死你這小賤婢!”
掄起玉掌,她“啪啪”左右開弓,直抽可憐侍女的耳光。
“小姐,我……下次不敢了……嗚……”
“還有下次?你不要命了!”君如虹狠狠掐她手臂一把。
“哎喲!”丫環(huán)吃痛哭叫起來。
“還叫!不準鬼叫鬼叫的!本绾缡植嫜,惡狠狠怒罵。
呵!她打人的當然不痛,說得可輕松。
君如虹芳齡十七,仗著是么女,母親杜嬌娥對她又極度寵溺,養(yǎng)成她驕縱蠻橫的個性,動不動就對婢女打罵一番。
比較起來,姐妹二人的修養(yǎng)真是天差地別。君如意一向善待下人,君如虹則是作威作福,君府的仆婦都極怕被指派到九小姐的宅院伺候她。可,這哪由得了他們呀!被分派到的下人也只能大呼倒霉而已。
“虹兒,夜深了干啥還不睡,吵些什么?”杜嬌娥也住同一院落,被女兒吵嚷的聲響引了過來。
“娘,您看這死丫頭,打翻了茶水,把人家明天要穿的新衣裳弄臟了!
君如虹被母親慣壞了,見到杜嬌娥只會更加大吵大鬧,毫無收斂跡象。
“你這丫頭,干嘛這么不小心,笨手笨腳的。”杜嬌娥也嗔責小丫環(huán)。
“四夫人,我……我以后會小心,請你們饒了我吧!”侍女跪地抽泣著回答。
“虹兒,明天是你爹六十大壽的好日子,這樣哭哭鬧鬧不吉利,就饒她這次好了。”杜嬌娥很難得息事寧人,規(guī)勸起女兒。
“看在娘為你說情的份上,今天就放過你。還不滾下去,省得我看了就有氣!”
“是……謝謝小姐,謝謝四夫人!毙∈膛绔@大赦,三步并二步急往門外遁去。
婢女退去后,君如虹又纏著母親撒嬌:
“娘,人家明天要穿什么衣裳嘛?”
“你這孩子,不是有幾大箱、幾大柜的新衣服,還愁沒衣裳穿嗎?真是!”杜嬌娥搖著頭,溺愛地輕叱。
“嘻!其實我是故意整那死丫頭,我看她就是不順眼嘛!”君如虹終于說了實話。驕縱的個性展露無遺。
“好啦!鬧也鬧夠了,早點歇息,明天早上才有精神向你爹拜壽!
“娘,聽說明天有很多王孫公子、富家大少要來向爹祝賀,是真的嗎?”君如虹顯得精神百倍,了無睡意。
“那還用說。咱們洞庭君家富可敵國,就連王親國戚也想巴結(jié)咱們呢!來賀壽的當然都是些達官顯要!
“不曉得南京莊家的二少爺來是不來?”
“你知道莊二少?”杜嬌娥面露詫色。
“不就常聽娘您提起的嗎?”
“喔,對喔!”杜嬌娥這才猛悟。“我也是常聽你爹夸贊莊氏兄弟,心想若你能嫁入莊家當二少奶奶,那以后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嘍!唉,可惜你爹一心一意要替你八姐招贅,要不然你又何必嫁出閣?南京莊家雖富,但君家的家產(chǎn)也夠咱母女吃喝幾輩子了!
“爹好偏心,習俗不都是由小女兒招贅的嗎?”
“沒辦法,那丫頭是正室所生,就是占了些便宜!倍艐啥鹨埠蘼暤。
“所以娘就想替女兒找個金龜婿,對不對?娘,您真好!本绾缳讼蚰赣H懷中撒嬌。
“傻丫頭,娘就你一個寶貝女兒,不疼你疼誰?”杜嬌娥寵溺地笑說。“莊二少來不來我可不知道,不過,就算他沒到,明天還是會有許多貴公子過府祝壽,娘定會替你留意最佳夫婿人選!
“娘,明天我們會在內(nèi)堂由女眷先向爹拜壽,那之后,我可以跟出嫁回門的姐姐們一起到前廳去嗎?”
“你是未出閣的閨秀,恐怕你爹不首肯。”
“那為什么八姐她就可以到前廳招呼賓客?”
“傻丫頭,外人一直誤以為她是君少爺,不出去接待貴客豈不太失禮數(shù)!
“那我也如法炮制,巧扮男裝混在賓客中湊湊熱鬧!本绾绠愊胩扉_。
“你行嗎?人家可是從小男裝到大,除了長相太過柔秀之外,舉手投足倒頗有男子氣度,你臨時要仿效也學不來;再說,若教你爹識破,準會被訓上一頓!
“那……”君如虹頓足噘嘴不依。
“別惱,明日娘會陪著你爹出席壽宴,屆時定會為你留心佳婿人選,你乖乖待在后堂靜候佳音吧!”
“娘又不知道人家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知女莫若母,娘豈有不知之理。再說,哪一個閨女不愛俏?娘的眼光錯不了,包你嫁個有錢又俊俏的公子爺!薄罢娴?!那就先謝謝娘嘍!”君如虹喜得眉開眼笑。
明天,各地權(quán)貴紛抵洞庭君府,這是一場祝壽喜宴,也是一場擇婿盛會么?
沒錯!杜嬌娥正為君如虹打著如意算盤。
可巧,君嘯天也剛好有這個盤算。只不過,他是為八女如意擇偶。長幼有序,暫時還輪不到小女兒。
而莊逸為婚事避離南京,焉知洞庭又有個“婚姻陷阱”等著他跳,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