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凱跟著山姆進來,手里拿著一只牛皮紙袋,來到主子面前。
安德烈接過紙袋,抽出里頭的文件隨意翻了翻,突然抬頭用英文道:
“一直以來,我敬麥克斯為兄長,而他的死令我痛苦萬分,所以我誓言逮住兇手,而現在,我終于可以向父王、母后交代了!
他的目光望向所有人,語氣瞬然一變:
“山姆、魯凱,抓住他! ”他大手一揮,兩人立即架住威爾。
“殿下……”威爾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形,滿臉錯愕。
原來殺死麥克斯和表姐的人是他……衛(wèi)亞璇同樣驚訝。
“劉莉筠一死,你一定以為這件事就落幕了是吧? ”安德烈冷哼道。
“殿下,你在說什么? ”威爾皺眉,一瞼無辜地以英文回道。
“你大概沒想過死人也會留下信息吧? ”安德烈將資料遞給國王,從中抽出一張紙,跨步來到威爾面前。
“這張紙的內容你應該很熟吧! 別說你看不懂,根據我的調查,你大學時代就修過中文,程度應該與我不相上下!彼吲e信紙,金眸如冰,冷得足以凍僵所有人。
“殿下,我……”
不讓威爾有機會辯駁,他又道:“這封遺書,我想是在我們趕到之前,劉莉筠寫的,不過,劉莉筠卻留下了蛛絲馬跡,看出來了嗎? ”
威爾仍是滿臉的驚愕,彷佛一切與他無關。
“剛開始我也沒發(fā)現,不過她大老遠的躲回臺灣,還利用亞璇轉移我的注意力,卻在短短幾天內驟然改變態(tài)度,上吊自殺,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 ”
安德烈收回遺書,轉身走了幾步,然后淡淡的宣告:
“正因為我不信,所以我重新翻閱劉莉筠所留下的東西,終于,我在她的遺書里瞧出了端倪。
這封遺書的內文,完整的交代事由,乍看之下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但如果從橫排看,就大有文章了,信里第八排,恰好就是四個字——我沒殺人。
這是巧合嗎? 不,我寧可追查,也不會讓真兇逍遙法外,而你就是兇手!彼旖菗P起,笑意未達眼瞳,冷冷盯著威爾,就像獵人準備撲殺獵物一般。
“殿下,我不是……”威爾被盯得頭皮發(fā)麻,仍然矢口否認。
“不承認嗎? 沒關系!卑驳铝覐膰跏掷锏奈募,拿過一疊照片,“這張是麥克斯與劉莉筠進房的照片,上頭有時間標示,身為麥克斯的貼身侍衛(wèi),這時候被遣走無可厚非,但是在更早之前……”
安德烈揚高手中的照片!案嬖V我,為何我會在飯店的監(jiān)視錄影帶里發(fā)現你的蹤影? 何故你會比主子還早進房? ”
“我……”
“根據巴黎法醫(yī)的檢驗,麥克斯的死亡時間在晚間八點至九點,但為何你會在這段時間離開,而劉莉筠卻是在十點多才從房間倉皇逃走? 可以給我解釋嗎? ”他的語氣森冷至極。
“殿下,我沒有殺害麥克斯!蓖柦K于能說上完整一句話。
“哦? ”安德烈雙手抱胸,沉著地看他怎么辯解。
“殿下,是麥克斯王子要我先進房間幫他安排點特別的,但我還來不及弄好,他們就回來了,我只好躲在一角,趁他們進房后才離開!
“你說安排點特別的? 這照片中的你,手里并沒有任何東西。在這之后,也沒有任何客房服務,哪來的特別? ”他冷哼。
“殿下,客房人員早在里頭備好東西,我只是負責布置!
“哦? 你說的布置到底是哪些? 彩帶? 汽球? 為何這些照片里看不到? ”安德烈眼眸里有著隱約的怒意,手一松,警方的搜證照片便四散在地,毫不客氣地拆穿了威爾的謊言。
“我……”
“怎么? 無話可說? 不如我替你說。麥克斯被殺的當晚,你事先潛入房間等他們進房,然后伺機開槍殺了他,再射傷劉莉筠好將一切嫁禍給她。
不,或者是你壓根沒料到劉莉筠命大,沒被你殺死,所以你才跟著我的腳步到臺灣,在我趕到她的躲藏處之前,先一步殺了她,好讓一切照著你的計畫走,我說的對嗎? ”他嘲弄地說著每一句話。
“另外我得感謝臺灣的習俗,讓我有機會在劉莉筠的遺體火化前,查到她被殺害的證據!彼麃G出手里最后一張照片,里頭是劉莉筠的半身照,頸項上的兩條瘀痕清晰可見。
事已至此,威爾再也無法偽裝,無辜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俊美的臉孔越發(fā)陰郁。
“威爾,真沒想到是你! 為什么? 你跟在麥克斯身邊這么多年,他是那么倚重你,視你為兄弟,你為什么要殺死他? ”國王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視我為兄弟? 哈——”威爾發(fā)出刺耳的大笑聲,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忽地,他止住笑聲。
“你們會跟兄弟上床嗎? ”他的臉孔充滿痛苦及扭曲,看著所有人因他的話而錯愕萬分,他冷笑道:“驚訝嗎? 你們真的無須驚訝,麥克斯在性關系上的復雜,我想你們都很清楚。
我愛他,真的愛他,可悲的是他無視我的感情。這些年來,我看著他周旋在男女之間,床伴一個換過一個,而我只是他碰過的其中之一!蓖柕脑捳Z充滿妒恨。
“你可以選擇離開不是嗎? 為什么要殺人? ”衛(wèi)亞璇可以體會他的痛苦,但她不懂他為何不選擇眼不見為凈。
“你以為我不想嗎!?”威爾朝她大吼!岸嗌俅挝蚁胱,但麥克斯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會心軟而無法離開。”
“所以你干脆狠下心殺了他!卑驳铝页芭睦湫Α
“對,因為我再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跟別人上床! ”威爾毫不保留地承認。
他最恨的是,麥克斯非但沒有正視他的感情,還開口要求他與另一個女人一同上床! 從此,他再也無法忍受。
“那為什么你要選擇表姐當替死鬼? ”衛(wèi)亞璇覺得他的心態(tài)太過扭曲,幾近病態(tài)。
“哼,那個虛偽、做作的婊子! 她沒告訴你,麥克斯已經開始厭倦她了嗎? ”威爾不客氣地奚落劉莉筠。
“他們當晚大吵了一架,這正好給我一個絕佳的機會,可惜我沒能一槍解決她,否則事跡不會敗露!
話一落,威爾突然掙脫鉗制,出手攻擊山姆、魯凱,兩人不及防備,被擊退幾步遠,那距離卻已足夠威爾抓住衛(wèi)亞璇了。
“威爾,放開她! ”安德烈的金眸迸出厲芒。
“讓我走!蓖柕氖直坫Q住她的頸項,將她狠狠往門口拽。
“你以為你還能逃嗎? ”安德烈步步逼近。
“我想衛(wèi)小姐會是很好的保命符!蓖枏难g抽出一把刀,緊緊地抵在她的喉嚨上,力道之大,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最好放開她!卑驳铝业捻,一直盯在他勒住衛(wèi)亞璇脖子的手上。
“除非我能平安地離開這里!蓖柕念~角滲出冷汗,這一刻,他不想死,即使他在殺了麥克斯的那一刻,曾想過隨他而去。
“那你最好別讓亞璇見血! 如果你在她脖子留下任何痕跡,我保證全世界的人都沒辦法救你! ”安德烈氣勢驚人地說道。
威爾清楚安德烈絕對是認真的,因此,他手的力量減輕了幾分。
“求求你,你不要一錯再錯了!焙粑辉偈茏瑁l(wèi)亞璇終于得以發(fā)言。
“你懂什么! ”威爾吼道。
“威爾,放開亞璇,我就給你個機會,用你的刀跟我來場公平的競技,打贏我,我讓你平安走出瑞典!卑驳铝姨岢鰲l件。
“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
“這是你的最后機會,打敗我,我留你一條狗命。”安德烈再重復一次。
“你發(fā)誓? ”威爾的眼里有著質疑。
“我發(fā)誓。”
慢慢地,衛(wèi)亞璇感覺威爾的鉗制漸漸放松,刀子移開了。
“安德烈! ”她沖向他,抱住他,心在顫抖,身體也在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以生命來守護這段感情! 她何德何能,可以讓他為她這么做!
跟他比起來,先前她所在意的,根本微不足道,若他能以生命守護,那兩人身分的差距又算得了什么? 旁人有意見又如何? 他都那么用心地在守護她了,她為何不能為他堅強地面對一切?
“你怎么可以……你真的有把握嗎? ”她仰望他,眼底盈滿感動,還有對他的情感。
“對我有信心點,他跨不出這扇門的!彼麑λ恍,笑里有著自信。
他拉開她!叭グ,到門邊去,別進戰(zhàn)區(qū)!
她點頭,腳步輕移,身子倚在門柱上。
“山姆!卑驳铝沂疽。
收到命令,山姆立刻遞給安德烈一把與威爾同款的短刀。
安德烈掂掂手里的刀!罢!
話才說完,威爾便毫無預警地向他發(fā)動攻擊。
衛(wèi)亞璇掩嘴,差點發(fā)出驚呼,因為刀刃險些擦過安德烈的襯衫,幸好他及時敏捷地躍開。
“好身手。”安德烈輕笑一聲,嘲弄他的失敗。
威爾陰沉著一張臉,再度攻擊,安德烈閃過,出其不意地攻向他的心臟,威爾閃避不及,鋒利的刀子在他制服上劃出一道開口,腰間出現一條血痕。
“太久沒動了嗎? 動作似乎慢了點,不是想活命嗎? ”安德烈嘴角浮現嗜血的笑。
被他這么一刺激,威爾更加凌厲的攻擊。
安德烈連連后退,幾乎被逼到角落,突地,他腳步一蹎,整個人往后退。
“小心! ”衛(wèi)亞璇驚喊出聲。
威爾見機不可失,連人帶刀撲過去。
正中下懷! 安德烈早料到他會用這招,他穩(wěn)穩(wěn)地定住腳步,伸手隔開他握刀的手,在威爾反應過來之前,安德烈的刀子插進了他的心窩——
威爾瞪大眼,撲跌在地,在錯愕中,一刀斃命。
這千鈞一發(fā),讓衛(wèi)亞璇的心臟險些停擺,她雙腿虛軟,跪倒在地。
“父王、母后,很抱歉讓你們受驚了。”安德烈向他們行禮后,大步走向衛(wèi)亞璇,扶她起身。示意山姆做善后,他便帶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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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死后幾天,衛(wèi)亞璇一直夢見他與安德烈打斗的畫面,然后都會在威爾被刺身亡時驚醒,通常需要安德烈的一番安撫后,她才能再度入睡。
但今天不一樣,夢境有了改變,表姐彷佛得知沉冤昭雪,身穿華服,微笑地向她道別。
幽然醒來后,衛(wèi)亞璇心靈一片平靜。
“怎么哭了? ”坐在床邊辦公的安德烈輕問。
他已經習慣有她的陪伴了。
她搖頭,拭去淚水,移動身子,將頭枕在他腿上。
“夢見什么? ”他問。
這些天,他總是將她帶在身邊,一方面處理公務,一方面抽空帶她游覽首都,在這么累的情況下,她還是睡不安穩(wěn),真令他擔心。
看著他眼里的擔憂,她喃喃說起今天的夢境。
“這很好,不是嗎? 以后你就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了。”他輕撫她柔軟的發(fā)絲,從一旁的床頭柜抽屜,拿出一只絨布盒給她。
“這是? ”她撐起身子,接過絨布盒。
“打開來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頭是一只晶鉆,在燈火的照射下發(fā)出璀璨光芒,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嫁給我!彼贸鼋渲福椎剿稚,這是他趁她睡著時,讓山姆替他拿來的,而戒指的款式則是由他事先選定的。
“啊! ”她來不及收手,已經被套住了。
“哪有人這樣的? 我又還沒點頭答應,你就……”她嘟嘴抗議。
“你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我就是你最好的選擇!彼男θ莩錆M自信。
“你……”她又好氣又覺得甜蜜。
“再睡吧,明天晚上我要帶你回王宮用餐,正式宣布兩人的婚訊!
她聽話地躺回床鋪,閉上眼,腦子卻沒有靜下來。
想到要再與安德烈的父母碰面,她心里有著不安,再想到安德烈怎樣的守護她,不安的心又穩(wěn)了下來。
她很清楚王后并不喜歡她的出現,可是為了安德烈,她不會再像過去那樣逃避了。
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柔和的光芒,明天,她也會像他一樣,用強悍的態(tài)度來守護他們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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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赴宴,安德烈又派人到宅邸幫衛(wèi)亞璇梳妝打扮,自己則到外頭與歐盟的代表談公事。
一群人圍著她,又是上妝又是挑選衣服的,她像個娃娃般任人轉來轉去。
突然,房門被打開,王后出現了,一群忙碌的人登時愣住。王后怎么會來?
王后的目光掃視房里的人,最后定在衛(wèi)亞璇的身上。她用英文說道:“看樣子,安德烈真的對你很重視!
發(fā)現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王后的金眸倏然變深。
“您……您好!毙l(wèi)亞璇心一凜,知道她的出現不會只是單純的會面。
“可以給我們單獨談話的空間嗎? ”王后道。
所有人聽令,魚貫離開。
“我們開門見山說吧,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感覺。”王后不跟她客套,直接表明態(tài)度。
“是!
“見到你,我就想到麥克斯,讓我很不喜歡。再說,你的家世背景,也不適合即將繼承王位的安德烈,我這么說,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彼⒉[眼眸,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衛(wèi)亞璇的臉色刷地發(fā)白,那直接而傷人的話,就像把利刃,狠狠刺進她的心,令她快要無法呼吸,但無名指上的指環(huán),提醒著她要堅定。
“你有什么話好說? ”王后用施恩的口吻道。
“我、我很抱歉,給您帶來困擾,但是我愛安德烈,我不能離開他!彼氏潞眍^的硬塊,回絕她的要求。
“你說什么? ”王后的臉當下變得很難看。
“我不能離開安德烈,早在我來瑞典前,我就猜測過您不喜歡我,也因為這樣,我萬般抗拒與安德烈在一起?墒墙涍^威爾的事之后,我終于知道我有多愛安德烈,我沒法離開他,也不能離開……我不能傷害他! ”她挺直身子,定定看著王后。她也要像安德烈一樣,強悍地守護他們的愛情。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 ”一陣鼓掌聲,讓兩個女人回過頭。
“安德烈!?”兩人同時開口,表情各異。
他怎么回來了?
“親愛的,你說的真是太好了!卑驳铝遗e步來到衛(wèi)亞璇身邊,當著王后的面給她一個吻。
母親先前的表現,他一直擱在心上,預料到她會來這招,所以他早通報下人,若母后來到宅邸,第一時間就要通知他,而與人商討公事,他也沒選擇離家太遠的地點。
“安德烈……”衛(wèi)亞璇仰首看他,想到他聽到她的一番宣言,羞赧的紅潮立刻涌上臉頰。
“你這是在做什么! ”王后的臉上有著被逮到的難堪與惱怒。
“母后,你聽到了,亞璇不會離開我,重點是我也不會讓她離開。”安德烈沒有怒氣沖沖地質問母親,為何避開他在的時候來訪、為何要破壞他的幸福,態(tài)度是完全的平和。
“安德烈,你看不出來嗎? 她一點都不適合你! 別忘了你的身分,你已經是現任的王儲。”王后警告道。
“母后,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身分這么重要了? 虧我還跟亞璇說我們的國度有多自由,你現在這番話,等于害我自打嘴巴。
現在王儲的位子,原本就不是我的,我也從來沒眷戀過,若是母后堅持身分的匹配,那么,我可以主動放棄繼承權!
“這怎么可以!?”王后被他的堅持嚇到了。
他聳肩,“為何不可? 反正我底下還有妹妹,以我們國家的平等指數,有女王一點也不奇怪吧! ”他本來就對王位興趣缺缺,他寧愿掌管一個集團,那比較具有挑戰(zhàn)性。
衛(wèi)亞璇驚訝的合不攏嘴。他竟然要放棄繼承?
“你、你……隨你! 我不會再反對你的婚事,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王后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感謝母后的支持!彼Φ瞄_朗。
他深信母后會反對,是因為亞璇長得太像劉莉筠,等兩人相處久了,母后一定也會喜歡上亞璇純真的個性的。
王后板著臉,端著剩余的尊嚴離去,
“安德烈!毙l(wèi)亞璇感動地擁抱他。
“親愛的,幸好你沒有答應離開!彼昧乇
剛剛站在門外,他曾經一度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答案。天曉得他當時多緊張!
“如果我答應離開,你會怎么辦? ”她開玩笑的說道。
“那你就完蛋了! ”他故作威脅。
“怎么個完蛋法? ”她笑。
“我會先狠狠揍你一頓屁股……”他的大手輕輕滑到她的臀部收緊。“然后,再狠狠吻你一遍,像這樣。”他猛然攫住她的唇。
一番熱吻后,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
“我愛你,安德烈,我的王子!
“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了。”他的唇堅實地再度印在她唇上。
傍晚的夕陽從窗外投射進來,暈黃的陽光將晶璨的戒指映照得更閃亮,她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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