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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心 第二章
作者:黃千千
  一次、兩次、三次……十次后就變成了習慣。

  關海在上學時,總會有意無意地繞過楊馥非家的巷子前。十次中有八次他可以順路載到楊馥非,一起上學。

  放學時,只要他有空,他也會算著她輔導課結束的時間,在中正路二段上遇到楊馥非。

  就等著她的喊聲。

  “關海!”楊馥非揮揮手,像在揮計程車般的攔下關海的自行車。

  “金美美呢?”連體嬰少了一個,不由得讓關海左右看著。

  “秦天和藍沙呢?”三劍客只剩一個,楊馥非也非常好奇。

  “蹺了輔導課!标P海的回答仍是簡單扼要。

  “那你怎么沒蹺課?”

  關海想笑,唇角動了動,卻沒有多大的笑意!拔医裉觳恍枰E課!币驗樗麖膩聿簧陷o導課。

  “喔!睏铕シ亲詣幼园l地坐上自行車!懊烂栏忻傲,她媽媽提早帶她去看醫生!

  他的話還是不多,不過對她已經少了拘謹,多了相熟。

  “關海,你今天車子騎得比較慢喔!睏铕シ遣煊X了他放慢腳踩的速度。

  “有嗎?”他沒回頭,迎著夏風繼續前進。

  “有呀,你身體不舒服嗎?”楊馥非猜測地問。

  關海搖搖頭,腳下突然快了起來。

  在進入楊馥非家巷子后,一輛機車突然從一片廢棄工地的圍籬里騎出來,橫擋在關海的自行車前。

  關海嗅出不善的氣氛,緊急煞住車子。

  機車上兩個與關海年齡相仿的男孩,一副小混混的模樣,斜眼怒眉的看著關海。

  “你先回去,用跑的。”關海微側著頭交代楊馥非。

  看著這情形,楊馥非沒有留下來礙手礙腳,她跳下自行車,以跑百米的速度,快速跑向街角的公共電話亭。

  兩個混混二話下說,一個拿著機車大鎖、一個拿著棒球棍,朝關海走過來。

  遠遠地,她聽見那兩個人對著關海大聲咆哮:

  “就是這個高中生打了我一拳!”

  “敢打我兄弟?!”

  楊馥非翻找出電話薄,第一通電話,打給藍沙;第二通電話,她打給秦天。

  關海撿起工地旁的木棍,一張惡臉氣勢騰騰,讓兩個混混下手遲疑了些。

  藍沙不在,秦天也不在,該怎么辦?!楊馥非心慌了,看著少年惡狠狠的樣子,關海的手腳再俐落,一還是抵不了二呀。

  飄著飯菜香的傍晚,偶爾經過的路人,對于不良少年的打架,不是駐足觀看,就是匆匆走開,沒有人敢多管閑事。

  兩個混混走近關海。該打的還是要打,棒球棍朝著關海揮過來,機車大鎖也朝關海的頭部擊來。

  關海不閃不躲,身手不凡的舉棍抵擋。

  楊馥非拚命想著對策,不能報警,否則她和關海會一起遭殃。有了!她快速地跑向附近的超商,買了個哨子,然后又跑回離關海不遠處,大聲地吹響哨子,哨聲一響,驚動附近的鄰居。

  “警察來了!”她喊一聲,哨子再吹響一聲!熬靵砹!”再喊一聲,哨子再連連吹響。

  一聲聲的哨子聲讓兩個混混頓時驚慌,手中的大鎖和棍棒就這么停格在半空中。

  關海不用口出惡語,只要微微加重臉色,惡人氣質就十分彰顯。

  圍觀的民眾愈來愈多。礙于關海的氣勢,再左右四周的看看,兩個混混互使眼色,快步上了機車,揚長而去。

  兩個混混一離開,楊馥非馬上走到關海身邊,她心口仍然急喘著,緊張地瞧著他說:“關海,你有沒有怎么樣?!”

  關海的手臂紅腫瘀青,他眉頭皺了一下!皼]事,你快回去吧!

  圍觀的人還在竊竊私語,都在討論這樣的“破少年”竟敢在光天化日下這樣囂張胡作非為。

  “我先陪你回去!彼龑⒌乖诘厣系淖孕熊嚑苛似饋怼

  他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怕那兩個混混會再回頭找他麻煩。

  “你回去照顧你妹妹吧。”他接過她手里的自行車,跨上車座。

  “關海。”她喊住他要踩車的姿勢。

  “呃?”他半回頭。

  她的聲音清亮,一點都沒有少女的嬌柔,每每當她這樣喊他,他那過于剛硬的線條總會舒展開來。

  “今天換我送你回家。”不顧街坊鄰居異樣的眼光,她自若地側坐上她已經坐習慣的后座。

  其實她家和他家只隔著兩條巷子,只不過她是土生土長的在地人,而他是小學畢業后才搬到中正路底。以前一個走路,一個騎車,總是這么擦身而過。

  現在她的一個小小舉動,就能讓他打心底溫暖起來。她不但不怕他,連打架的場面都沒把她嚇跑,現在還要送他回家?!

  踩動腳踏板,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你不問我,剛剛的事嗎?”他邊騎邊說。

  “你想告訴我嗎?”

  他沒猶豫地點頭。

  “那晚上九點,白正書局里碰面。”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其實她自己也不懂。在年少的此刻,她只知道,她認定了他這個朋友,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是她永遠的朋友。

  “好。”除了藍沙和秦天,這個勇敢的女生,已經悄悄打開他封閉的心房。

  不到兩分鐘,他在一處五層樓的舊公寓前停車。“謝謝你。”

  她抬頭看了公寓一眼。“你住幾樓?”

  “三樓。”

  她淺笑!熬劈c見!

  旋風一般,她快跑回家。她沒忘記妹妹還在家里等她,這一耽擱,恐怕得費盡唇舌,才有辦法安撫香香那個小魔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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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楊馥香雙臂環胸,氣嘟嘟的一張臉。

  “對不起,學校有事!睏铕シ欠畔聲瑩Q下一身白衣黑裙的制服后,就趕往廚房去洗米作菜。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都很晚回來,你不怕我一個人在家,會發生危險嗎?”楊馥香跟著走進廚房,小孩子大人氣地罵著。

  “對不起,是大姊不好,我下次會注意時間,盡量在你回家前就回來!睏铕シ菍τ谶@個被嬌寵慣了的二妹,沒有生氣不耐,只是加快手上的動作。

  “大姊,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楊馥香質問,盛氣凌人下還是有些脆弱的可憐。

  “怎么會?香香,你別亂想,大姊最近考試很多,才會比較晚回來,等放暑假后,就不會這樣了。”

  “我不要吃了,你也不用煮了,等你煮好,我早就餓死了!”楊馥香撇了嘴,擺明的鬧脾氣。

  對于香香的無理取鬧,楊馥非早已習以為常!跋阆悖悄阆朐趺崔k?”

  “你不會出去買哦!”楊馥香用力翻了翻白眼。

  上次也是這種情形,楊馥非因為比預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回家,她怕楊馥香會肚子餓,就在外頭買了自助餐的飯菜帶回家。結果,楊馥香不領情,說外頭的東西難吃又不衛生,把買的飯菜全掃進垃圾桶里,堅持要吃楊馥非親手煮的飯菜。

  楊馥非不想跟一個十一歲大的孩子爭論。會造成香香這樣驕蠻不講理的個性,不是香香的錯,錯在環境,錯在不對的父母。

  在楊馥香小二那年,爸爸和媽媽突然離異。媽媽帶走才幼稚園大班的小妹楊馥君,而楊馥非和楊馥香的監護權則歸屬于爸爸楊力和。

  從那一刻起,楊馥非這個大姊,就開始姊代母職。

  在最需要媽媽的年紀,楊馥非和楊馥香都沒了母愛;只不過楊馥香更小,更需要照顧,加上楊力和為了打拼事業,簡直是讓楊馥非也代了父職。

  別人愈看不起她單親家庭的身分,她愈要抬頭挺胸,讓別人另眼相看。這是她僅存的一股傲氣和不認輸。

  楊力和對楊馥香的疼愛寵溺,也讓楊馥非事事讓著楊馥香:這是無奈下的必然,楊力和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對女兒的愧疚。

  “我去買,你想要吃什么?”她不是沒有脾氣,只是大姊的重責讓她慣于容忍。

  “算了!我什么都不要吃了,我要絕食抗議,等爸爸回來,你就慘了!

  楊馥非繼續手上洗米的動作,“香香,別這樣,大姊已經跟你說對不起了,你就原諒大姊這一次!睏铕シ呛醚院逯妹谩

  “我為什么要原諒你?你們大家都不關心我的死活,那我干脆餓死算了!”楊馥香賭氣,根本不聽楊馥非的解釋。

  楊馥非頭痛了,只好暫時選擇不說話,等煮完飯菜,或許香香的氣就消了。

  快手快腳的她,很快地弄出了三菜一湯!跋阆悖词殖燥埩!

  “我不吃不吃!你聽不懂呀!”楊馥香的性子還沒鬧夠,她心里的怨恨很深,不想輕易妥協。

  看來得要爸爸回來,才能安撫香香的情緒。楊馥非看著一桌的飯菜,也跟著沒吃。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香香的吵鬧,畢竟香香還小,是不該讓香香一個人獨留在家,她只能盡量的做好,可是很多的意外狀況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就像關海的事。

  楊力和在晚上八點帶著一身疲憊和怒氣回到家,卻看到二女兒臭著臉在看電視,而一桌的飯菜完全沒有動過的跡象。

  “香香,你怎么還沒吃飯?”楊力和有著少見的嚴厲。

  楊馥香以為爸爸是因為看到她還沒吃飯所以在生氣,她心里得意,小臉卻皺了起來。

  “爸,大姊今天很晚才回來煮飯,我餓過頭了,所以吃不下!睏铕ハ阄宋亲樱桓焙芸蓱z的樣子。她就是不喜歡回到家時一個人都沒有,那種空洞洞的感覺,會讓她感到非常的害怕。

  “你大姊呢?”楊力和將公事包丟到沙發上,雙手擦腰,不停地吸氣吐氣,好壓制滿腔的怒氣。

  “在房間!睏铕ハ慊卮稹

  楊力和走到楊馥非的房門口,用力拍打著房門!胺欠,非非,你出來!”

  楊馥非放下寫到一半的功課,趕緊開門。“爸,你回來了!

  “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讓香香都沒有吃飯!”楊力和是電腦公司的中階主管,平常埋首在程式堆里,對于因為離婚而讓女兒成為單親家庭,他始終覺得對女兒很虧欠,因此更努力的工作,好滿足女兒物欲上的要求。更因為心疼女兒,他從沒有對女兒怒目相向過,可是今晚他的臉色非常的凝重難看。

  “爸,快要期末考了,學校上完輔導課后,老師又多講解了上次考試的答案,所以才會比較晚回來。我有叫香香吃飯,可是她說她想等你回來再吃!睏铕シ菦]有因為爸爸不善的質問而膽怯;蛟S經過這些年來沒有媽媽的日子,讓身為長女的她,培養出特有冷靜的性格。

  “你還說謊!”楊力和一把抓住楊馥非的手臂。

  從來都是慈父的他,今天兇惡的模樣,讓一旁原本有些幸災樂禍的楊馥香嚇得縮到了角落,連楊馥非一向的冷靜,也有了些懼意。

  “爸……”楊馥非顫抖著。

  “樓下的李阿姨、張叔叔,看見你讓一個男生載回家,這個男生還在前面的工地和兩個不良少年打架,你說有沒有?!”

  “他叫關海,是我們學校三年級的學長,他順路載我回家,這樣比較快,不然我會來不及回來幫香香作飯!彼諏嵉恼f,沒有想要隱瞞爸爸。

  “很好!你很有膽子嘛,還敢把他的名字告訴我!”楊力和的心很沉痛。

  “又不是他的錯,是那兩個混混要找他麻煩。”她很理直氣壯地為關海說話。

  楊力和冷哼了一聲!澳悴艓讱q?就給我交男朋友?爸爸平時不管你,是因為相信你,結果你怎能讓爸爸這么失望?!”當他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女兒的不是時,比指責自己的過錯還令他難過。一向乖巧聽話、不用他操心的非非,竟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壞女孩,他這個做父親的除了不信外,還有滿腔的憤怒。

  “我沒有。事情不是爸想的那樣!睏铕シ菗u頭辯解著。

  “沒有?!那你天天讓他載著上下學,又是什么?”

  “我……”

  “這個關海,聽說整天打架鬧事,你是個乖孩子,怎么會跟這種人在一起?!”

  “他不是壞學生,他——”她來不及說出的話,又被爸爸用力打斷。

  “你還敢跟我頂嘴?!”

  “爸,你聽我說!”楊馥非急了,顯然爸爸誤會得很深。

  楊力和不想聽女兒的解釋,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你給我聽清楚,你若再敢和那個不良少年在一起,我就打斷你的腿!

  “爸,你不能這樣不講理!”楊馥非哽咽了,她一向聽話,但不代表她不懂反抗。

  “我今天若是對你講理,那是不是等于把你縱容到無法無天?是爸太疏忽對你的管教,才會讓你走錯這一步。我對你嚴厲是為了你好,不希望你一錯再錯,而毀了大好前程。你現在還小,還分不出什么是對是錯,以后,你會感謝爸爸為你所做的一切。”楊力和語重心長地開導著。

  “爸,關海他——”

  “不要再說了,也不準再替那個壞學生說話。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他給帶壞的,只要你沒跟他來往,過一陣你就又會恢復成好學生,你這么大了,我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不要辜負爸爸對你的期望!

  楊馥非頹然地放棄爭辯,無言的大眼控訴著爸爸的不明是非。

  楊力和繼續又說:“別把爸爸的話當耳邊風,若是我知道你還和他在一起,我就立刻到學校找校長申訴。別以為爸爸說著玩,爸爸這次說到做到,我會讓那個叫關海的立刻被退學!

  那些三姑六婆故意在騎樓下等他下班,就是為了要告非非的狀。

  他知道鄰居大都用著鄙夷的心態在看他;一個離婚的男人,像是身上長有毒蟲惡疾般,更像是個作奸犯科的通緝犯,平時他們能離他多遠就有多遠,今晚卻異常熱絡地來打招呼,在他還摸不著頭緒時,一句句自以為關心的話,就從那些三姑六婆的嘴里說出來。

  ——楊先生,要多注意你女兒呀,青春期的小女生,又沒有媽媽在身邊。

  ——楊先生,現在的高中生都很開放,萬一要是大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楊先生,那個男生是附近有名的小流氓,可能是他來誘騙你女兒的。

  ——楊先生,你都不知道,天天載進載出的,兩人看起來已經很要好了。

  ——楊先生,剛剛那個男生還帶著你女兒在前面的工地打架,要是誤傷了你女兒可就不好。

  這樣的冷嘲熱諷,每句話都扎痛楊力和愛女兒的心。他愈聽愈難受,因此積壓的怒火全都發泄在楊馥非身上。

  楊馥非半覆眼簾,只是沉默。

  為什么不聽她的解釋?她甚至沒機會說出關海救她的事。

  什么是好學生?什么又是壞學生?當不了解一個人時,就可以以表面所看到的事妄下定論嗎?為什么不聽她把話好好說完?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其實就算她解釋了,爸爸還是不會相信的;就像每一次她和香香之間,無論誰是誰非,爸爸從來只聽香香的話,錯的永遠是她。

  她重重地關上門,逃進了自己的房間。不公平的待遇、不公平的人生,晦暗的十七歲,她想改變什么,卻無法改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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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馥非并沒有忘記跟關海的九點之約。

  雖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爸爸的脾氣正刮起強烈臺風,但無論如何她—定要見關海—面。

  她愿意不顧一切地賭上一賭,為的是關海還是自己,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她整個人貼在房門板上,聽著外頭的動靜,直到爸爸走進浴室洗澡,香香也回到房間看書,她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所有的動作都是輕手輕腳,她連呼吸都不敢隨意,就怕會讓香香發現!

  直到走出家門、跑出公寓,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氣。

  白正書局是藍沙家開的,在這個以連鎖書店為市場導向的環境下,白正書局的存在是一種堅持,更是一種對時代的不認輸。

  楊馥非比預定的時間早到十分鐘,卻發現關海早在書局里了。

  “你怎么了?”關海注意到她血紅的眼睛。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已經能大大方方地對上她明亮的大眼。

  “我還沒吃晚餐。”楊馥非回避關海的問題。書店里人來人往,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我去跟藍沙說一聲!标P海走到書店后頭的倉庫,才一下,關海又定出倉庫,身邊跟著優雅的藍沙。

  “嗨!”藍沙簡單地打著招呼。

  “藍沙,要一起去吃東西嗎?”楊馥非問。

  “恐怕不行,今晚我老爸和我老媽都在,我得表現好一點。”藍沙雖然身在三年八班里,不過那是義氣相挺下的結果。坐擁書城,讓他從小就很愛看書,成績一向是屬一屬二的頂尖。

  “關海,那你打電話給秦天,看他要不要吃消夜!彼荒茉俸完P海單獨在一起,人言可畏,她不想再害他受到不明的冤屈。

  關海沒問為什么,借了書店里的電話,一分鐘后他向楊馥非回報:

  “他說去吃臭豆腐。”

  “藍沙,你真的不來嗎?”這應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們三人一起吃東西,她不想錯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你們都要去,我沒有理由落單吧,等我一下!彼{沙跑上二樓,說了個肚子餓的借口,報備完畢后,一行三人來到廟口前的小吃攤。

  三人到時,秦天已經等在那里了。

  賣臭豆腐的歐巴桑只是對著這群少年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后動作俐落地炸著臭豆腐,外加送上腸子豬血湯。

  “楊馥非,你怎么這么晚還沒吃?跟家里吵架了嗎?”秦天關心的比了比她微腫的眼睛。

  “今天的重點不是我,是關海!彼严挛绶艑W后的事說了一遍。“你們知道他們為什么要找關海麻煩嗎?”

  關海、藍沙、秦天三人對看了一眼,關海決定自己告訴她。

  “那兩個混混應該是附近一個角頭的小弟,他們三番兩次來這個廟口收取保護費,我不愿意給,一言不合,他們就先動手!

  “收保護費?那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吃的臭豆腐和豬血湯是關海外婆請的!彼{沙笑著解釋。

  “!”楊馥非看著歐巴桑肥肥短短的背影,從沒想過,常常光顧的這家小吃攤,竟是關海外婆的。

  “噓,小聲點,讓外婆聽到我們的談話就不好了!彼{沙連忙制止楊馥非的大驚小怪。

  他們坐在離攤位最遠的角落,希望不要妨礙到外婆的生意。楊馥非畢竟還是個小女生,沒當面幫她和外婆做介紹是怕她會尷尬。

  吃著簡單的臭豆腐和豬血湯,楊馥非終于知道,他們三人會結為好友,這還得感謝他們國一的班導師。

  新生點名時,班導師意外發現他們名字的相似處,關海、藍沙、秦天,有海有沙有天,而且還都是單字命名,這么一幅大自然的美景,讓導師連連稱奇外,還要他們三人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

  就這樣,三個孤單單的獨子,在沒有兄弟手足下,更讓友誼急速加溫,從此成為相交莫逆的好朋友。

  在藍沙、秦天和楊馥非聊天的同時,關海不時的去幫忙收舍碗筷,擦拭桌面。

  “他常常遲到早退,是不是要幫他外婆做生意呀?”楊馥非看著關海俐落的身手,那絕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訓練出來的。

  “關海每天一大早得去果菜市場買菜,外婆年紀大了,很多東西都提不動,得靠關海幫忙。”秦天其實不餓,反正爸爸不曉得又出差到哪一國去考察了,媽媽早早就上床睡美容覺,他閑著也是閑著。況且,有楊馥非在,說什么他也要來湊一腳。

  這個小小的攤子,除了賣臭豆腐和豬血湯,還有肉圓、肉羹湯、魚丸湯、炒面、炒米粉等各式各樣的小吃。

  “他那張瞼都不笑,好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他這樣難道不會把客人都給嚇跑嗎?”楊馥非開玩笑地問。

  這話引起藍沙和秦天的狂笑,關;剡^頭來,看著他們三人笑成一團,尤其楊馥非青春動人的笑顏,讓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藍沙止住笑聲!斑@還好。他本來就很少在顧攤子,只在擺攤和收攤時,才會過來幫忙整理和清洗,所以那張壞人臉,應該沒什么機會嚇到人!

  “難怪我以前從沒見過他。”這幾年,她也來光顧過很多次,如果有跟這樣一張撲克臉照過面,她多少會有記憶的。

  話題圍繞在他們三人如何成為聲名遠播的壞學生,尤其以關海為甚。

  藍沙在外表上最吃香,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而秦天也不差,只是總愛用眼尾看人,顯得有些邪魅而不正經,但可也是相貌堂堂;最無奈的就是關海。明明是三人中心地最軟的一個,深邃的五官也稱得上是酷哥,只是臉相最吃虧,怎么看都是他在帶頭做壞事。

  “我們從來不會主動惹是生非,有時候打架是為了要保護自己,總不能讓我們白白的挨打吧!鼻靥炜粗鴹铕シ牵⒉[的眼角對她有著淡淡的傾慕。

  “當壞學生也沒什么不好,既沒有升學壓力,同學老師也都不敢來招惹你,這樣的日子,過得也很輕松,只要隨便考個第一,就會被當神一樣的崇拜。”藍沙也看著楊馥非,對于這個勇敢的女生,他對她的好感是與日俱增的。

  關海在忙了一圈、重回聊天陣容時,時間已經逼近十點,而外婆的攤子也準備要收攤了。

  “其實,我從來沒有當你們是壞學生。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會這么相信你們,也許你們真的是不愛念書也不遵守校規,甚至打架鬧事,但是你們都對我很好。在我眼里,你們是除了美美以外,跟我最親近的同學了!边@三個有著注記的壞學生,她是不能再和他們在一起了?墒撬f不出口,要她怎么告訴他們,大人眼中認定的事實呢?

  三個大男生能被女生這樣稱贊,都有著靦腆的笑意。

  “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關海動手收拾他們早已經吃完的碗筷。

  “我來幫忙!睏铕シ且哺玖似饋,幫忙關海疊空碗。

  關海還是一眼就瞧見她眼里那微紅的血絲,想問卻問不出口。他只是收走她手里的碗,放進了攤子旁的桶子里。

  “關海,我看我送非非回去好了,你留下來幫外婆收攤!鼻靥鞂W著金美美的叫法叫著楊馥非,但“非非”那兩個字卻喊得特別的親熱甜蜜。

  關海忍不住看著秦天,卻沒有反對秦天的提議。

  關海和藍沙直到現在還不敢這樣喊楊馥非的小名,看來讓秦天拔得頭籌了。

  三人之中就屬秦天的女人緣最好。七分邪氣,三分溫柔,迷得小女生團團轉;而藍沙的書卷氣質,也是有死忠的愛慕者;至于關海,他那剛毅的線條,好像寫著生人勿近,根本沒有女生敢多看他一眼。

  “秦天,非非是關海找來的,當然該由關海送她回去,你湊什么熱鬧!”兄弟當這么久了,可不是當假的,藍沙當然知道秦天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想讓秦天專美于前,也跟著「非非”的叫。

  楊馥非直勾勾地看著關海,想等關海的答案。

  關海又注意到她那像拋物線般腫高的眼睛!澳愕任乙幌,我幫外婆收好攤子,只要十分鐘。”

  “嗯!睏铕シ屈c頭。

  秦天睞著藍沙,這家伙破壞了他月下載美人的好事。

  “別看了,還不動手幫忙!”藍沙對著秦天嗆聲。

  不愧是好同學,秦天沒有絲毫的不高興,還連忙彎下腰來搬著桌椅。

  三個大男生快手快腳地將桌椅和活動攤位都收進小小的店面里,趁著他們在忙碌時,楊馥非來到了外婆面前。

  “外婆,謝謝你的招待。”她甜甜地笑著,大方地跟著大伙一起喊外婆。

  外婆六十歲的年紀,還是老當益壯,魚尾紋笑得皺巴巴的!澳闶堑谝粋敢和我們關海一起來吃臭豆腐的女生哦!”外婆活潑開朗,要不是怕孫子會生氣,她早就過來跟這個小女生聊天了。

  “外婆炸的臭豆腐好好吃,以后我會常來吃的!彼龔乃{沙和秦天那里知道外婆的偉大,對這樣一個刻苦耐勞的長輩,她是由衷的敬佩。

  “好呀好呀!你以后要常來,外婆請你吃,別只來一次,下次就不敢來了!蓖馄抛顡牡木褪亲约阂皇掷未蟮膶O子。

  外婆的女兒,也就是關海的媽媽,一年到頭只有在過年時偶爾看得見人影。這么多年來,根本是對關海不聞不問。少了母愛的關海,從小話就少,問什么答什么,也不大有意見,乖巧得常讓外婆心疼。只是那張臉總愛板著,又長得大塊頭一個,還沒出聲,就先把人嚇得半死。

  “怎么會!外婆別嫌我貪嘴愛吃就好。”

  外婆憑著閱人無數的好眼光,仔細端詳著濃眉大眼的楊馥非。這個小女孩很大氣,一點都不忸怩,外婆實在是愈看愈滿意,根本沒想到自己的孫子才十八歲,她未免操心得太早。

  “你叫什么名字?外婆總不能喂喂喂的叫你吧?”

  “楊馥非,外婆喊我非非就好,不是鳳飛飛的飛飛,是是非的非!

  “非非,真是好聽的名字。”

  關?粗齻儌z聊得正熱,怕外婆問了不該問的話。老人家有時候很熱情,就怕楊馥非會被嚇到。

  他放下收拾一半的東西,走到外婆身邊。

  “婆,你別嚇到她!彼÷曁嵝淹馄拧

  “你都不會嚇到她了,我怎么可能會嚇到她?非非,外婆說的對吧?”

  楊馥非猛點頭!皩Γ馄藕芸蓯邸!

  關海平板的表情有了詫異。“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外婆可愛。”外婆流露在外的應該是堅忍的形象,跟可愛扯得上關系嗎?

  夜很深,氣氛很愉快,讓楊馥非幾乎要忘了今晚所受的不愉快。在和大家道過再見后,她和關海迎著月色,并肩沿著巷子走回去。

  最后,她還是沒有告訴他今晚發生的事。

  她悄悄地偷溜出門,又悄悄地溜回家。

  冒著被爸爸打斷腿的危險,結果沒被爸爸發現,也沒被香香發現,她的心情像是魚骨頭卡在喉嚨,不上不下,說不上來的輕松,也有著滿滿的失落。

  或許她比較渴望的是被爸爸狠狠打一頓,然后她就有理由可以離開這里,離開她所承受的壓力、離開她所不喜歡的一切。

  她好想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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