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一整個上午,季曉荷腦海中一直存在著這個想法。
今天是陳志遠(yuǎn)與方愛琳結(jié)婚的日子,她這個伴娘理應(yīng)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陪新人入場即可。
但是,兩方的家長堅持傳統(tǒng)式的婚禮,禮數(shù)繁多且混亂,教她完全弄不清楚狀況,陷入混亂的泥沼中。只得聽著長輩的指示,一下叫她去東,一下叫她去西,一下要她招待賓客,一下又要充當(dāng)跑腿。
終于,她獲得某位善心人士的準(zhǔn)許,可以暫且休息。所以,一身粉紅色旗袍,薄施淡妝的她,這會兒呆坐在會場的角落,靜靜地打量著來往賓客。
生平第一次她慶幸自己家里的人丁單薄,只有父親和妹妹,沒什么親戚。她可沒辦法像陳志遠(yuǎn)和方愛琳這樣對著一堆不知哪冒出來的親戚陪笑敬酒。
但是喜氣洋洋的氣氛倒是挺不錯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陳志遠(yuǎn)和方愛琳臉上更是散發(fā)著幸福美滿的光芒,看了就讓人好生羨慕。
“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熟悉的男中音傳來。
季曉荷仰頭,是西裝筆挺的羅干玄。
羅子玄隨意拉過一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季曉荷卻為他的模樣感到好笑!澳愦蚱痤I(lǐng)結(jié)的模樣還真是又拙又呆!
束縛的裝扮還真不適合他,即使是第一次見面的怪異印度裝似乎也比現(xiàn)在瀟灑許多。
“沒辦法嘛!誰叫當(dāng)初要答應(yīng)人家,不過你穿旗袍的模樣挺不錯的!
羅子玄的語氣略帶無奈卻又不甚在意,他的眼神慢慢往下停留在她露在高岔裙擺外的長腿。
“男人就是男人!彼艘谎郏瑹o奈的搖頭。
“我只是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
季曉荷沒有回嘴,但眼神老是停留在他的一雙薄唇上。她匆匆轉(zhuǎn)頭,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怪異。
羅子玄半拉開自己的領(lǐng)結(jié)后,發(fā)現(xiàn)她肩上飄落了幾根發(fā)絲,他毫不猶疑的為她撥開。
她驚訝他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親密,奇怪的是她并不覺得討厭。
“結(jié)婚真累人,將來我一定要力求簡便,一切以簡單為原則。”季曉荷隨意說道。
“不請客也沒關(guān)系嗎?”羅子玄笑問。
“正好省錢。”
“不穿結(jié)婚禮服也不在乎嗎?”
“那只是形式而已!
羅子玄彎起的雙眼里凈是溫柔。
他們并肩坐在一起看著會場上繽紛歡樂的人們一邊閑聊著。
季曉荷想起自己借酒澆愁那晚的點滴,她不著痕跡的輕輕吸了幾口氣,想再溫習(xí)他身上的味道,卻只聞到桌上菜肴油膩的香味。
唉——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偷偷瞄向他的側(cè)臉。
他的五官不是太陽剛的那一種類型,略偏中性卻又好看,自然成型的劉海覆蓋在額前。
這半個月來,邵氏內(nèi)異常平靜,并沒有聽到有關(guān)于她的閑言閑語,也許是陳莎莎有所忌憚,不敢再亂說什么的緣故。
近來她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上下班,輕松又自在,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而他卻不似往常三天兩頭往邵氏跑,也許很忙吧。
不過,這也是好事,少了他在一旁氣她煩她,工作是比較順心快速。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少了什么似的。
時間的流動似乎變得很慢,老是對著電腦螢?zāi)话l(fā)呆,什么都沒做。
“荷姐最近怎么老是唉聲嘆氣的?”秘書愛琳這半個月來常這樣問她。
她老是在嘆氣嗎?
“是不是因為見不著羅律師的面?”愛琳也半開玩笑的調(diào)侃她。
“亂說,才不是這么一回事的,我和他是死對頭。”她反駁。
“是嗎?我覺得羅律師對你很好,不像是死對頭啊……”
不像?怎么會不像?
他老是要和她斗嘴,占她便宜,逼得她困窘得說不出話來才甘心……
身旁的羅子玄瞧了她幾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生病啦?怎么一直在發(fā)呆?”
她心一跳,連忙閃躲!拔覜]事啦,你不用多事!
聞言,他漠然的收回自己的手,不像往常繼續(xù)和她說笑,反而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人群。
她可能是餓了吧,女人只要一餓脾氣就會變大,其實他也餓了,那么該找點食物果腹了。羅子玄想著。
季曉荷發(fā)覺自己反應(yīng)過度,但不知該如何緩和現(xiàn)在尷尬的氣氛。又來了,她怎么老是這樣呢?她漸漸發(fā)現(xiàn)原來都是她自己先挑起戰(zhàn)端的,他似乎從沒刻意要教她難堪,完全是她自己過于心高氣傲罷了。
她看向他,不禁擔(dān)心了起來。
每一次兩人場面尷尬時,都是由他出面圓場收拾殘局。
陳志遠(yuǎn)公布結(jié)婚消息時,他硬是帶著她離開,雖然嘴巴上說是為了不讓她破壞氣氛,其實他是在幫她,怕她難堪吧!
羅子玄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遠(yuǎn)處,絲毫沒發(fā)覺到她內(nèi)心的念念不安。
“你生氣了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音量小到連自己都聽不見。
他看見了!左前方十點鐘方向還有尚未搶奪一空的食物。
他沒聽見她說話,手指著目標(biāo)。“我先過去一下。”說完他就離開,留下她一人呆坐著。
老天!他真的生氣了嗎?季曉荷呆望著他的背影。
她的思緒一片混亂,不知所措。
看著身旁空著的椅子,原本是沒人坐的位子,他硬是自己占了一個位子,現(xiàn)在卻大剌剌地離開,教她心中充滿失落。
“累了嗎?”
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季曉荷以為是羅子玄,開心的抬起頭,沒想到卻是今天的新郎倌陳志遠(yuǎn)。
陳志遠(yuǎn)對她一笑,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他的裝扮比羅子玄還拙還呆。
“不介意我坐下吧?”陳志遠(yuǎn)問道。
她笑著點點頭,坐在方才羅子玄坐的位子上。
自從那一晚失意喝酒之后,她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再見到陳志遠(yuǎn)了。
一來是她忙著準(zhǔn)備與日系手機合作的契約書,總是待在自己的辦公室加班;二來他們兩人本來就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若非她刻意主動去五樓找他,他們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原來暗戀是一件如此悲慘的事,她為自己感到無奈與心疼。
“今天真是抱歉,辛苦你和羅律師了。”陳志遠(yuǎn)真心誠意的說道。
“怎么會呢?你別這么說,今天是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不知該怎么表達(dá),但還是真的很謝謝你。”
季曉荷微笑以對,面對陳志遠(yuǎn)的過度有禮,她只覺生疏。
“你能夠來當(dāng)伴娘,愛琳真的很開心!标愔具h(yuǎn)說道,眼神停在遠(yuǎn)處正在和高中同學(xué)聊天的新娘方愛琳身上。
看著陳志遠(yuǎn)溫柔的眼神,季曉荷心里不禁替方愛琳感到高興。愛琳的確是找到一個好男人。
陳志遠(yuǎn)待人有禮,個性穩(wěn)重,處世溫和,確實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只是這個好男人與她有緣無分,而奇異的是,她竟然不為此感到可惜。季曉荷為自己現(xiàn)在的改變感到驚訝。
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當(dāng)初曾經(jīng)那樣失意難過的買醉,然,現(xiàn)今面對陳志遠(yuǎn)時,她不但心如止水,還能真心誠意的打從心底替陳志遠(yuǎn)和方愛琳他們感到開心。
她的心態(tài)調(diào)適是否太過快了,快得讓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真正喜歡過陳志遠(yuǎn),還是只是因為自己太希冀安定的生活而制造出來的幻想?
太希冀有個好男人,所以出現(xiàn)一個合乎自己理想的男人,便一古腦的投入。事實上,她不了解陳志遠(yuǎn),更遑論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所以,她不禁慶幸自己當(dāng)初沒有真的得償所愿,因為愛情不是靠改變真正的自己來成就的。
她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努力打造一個陳志遠(yuǎn)喜歡的形象,每天帶著面具過得辛苦又費力,下場仍是一場空,他們依舊是兩條永遠(yuǎn)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現(xiàn)在的她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覺得自己變得好快樂。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然而,是誰?是誰改變了她呢?是誰還給她更正的自己呢?
季曉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人群里搜尋……
突然,陳志遠(yuǎn)打斷她:“其實愛琳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上司!
她收神的回道:“我也很高興能夠認(rèn)識她,她幫了我很多忙!
看著遠(yuǎn)處笑容滿面的方愛琳,陳志遠(yuǎn)語氣平緩而溫柔!八偸窃谖颐媲百澝滥恪!
季曉荷挑眉,腦海里浮現(xiàn)羅子玄挑眉的表情。
“是嗎?那她都說了些什么?”
“她總是荷姐長荷姐短的,說你工作能力強,工作態(tài)度好,既負(fù)責(zé)又認(rèn)真,是她該學(xué)習(xí)的榜樣!币徽勂鸱綈哿,陳志遠(yuǎn)的話不自覺多了起來。
“我的天啊,沒想到我在她心目中這么崇高!彼,不知怎地腦海又浮現(xiàn)羅子玄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次聽見什么不好的流言,她總是會在我面前解釋兩三天,然后逼問我到底相信誰的話!
“那你都怎么回答?”
“我哪里敢違背她的心意?”陳志遠(yuǎn)邊說邊笑,然后壓低音量說:“她生起氣來真的很可怕!
季曉荷輕笑出聲,她從來不知道愛琳會有這樣的行為。“其實那些流言耳語,我聽過就算,從沒留意過!
“是啊,所以她更是大力贊揚你這種不在乎謠言的態(tài)度,她總說這就是謠言止于智者,要我多多學(xué)習(xí)!
“她真的常在你面前談起我?”
“而且沒有一句不是好話,還再三告誡我遇見你時一定要打招呼!
季曉荷點頭,有些恍然大悟。
一直以來,陳志遠(yuǎn)雖然與她生疏,但對待她時,禮貌之中總帶有一分真誠,讓她以為他對她亦有幾分好感。
如今終于真相大白,原來是愛琳老是在陳志遠(yuǎn)耳邊說她好話,教她誤認(rèn)他對自己……
“原來如此!彼匝宰哉Z著。
“什么原來如此?”陳志遠(yuǎn)在視著她。
“我本來以為你對我有好感,現(xiàn)在終于真相大白了!彼闹刑故幨幍恼f道。
陳志遠(yuǎn)因為她的話而有些不知所措!安,不是的,我是因為愛琳……所以才……”
“別介意,那是以前的事,我從來沒有多想,你別擔(dān)心!奔緯院尚πΦ匕矒崴。
聞言,陳志達(dá)這才安心許多。
“公司晚會那天,你臨時失約是不是因為愛琳的緣故?”她想起自己苦等無人的那個晚上。
陳志遠(yuǎn)一臉愧疚的說:“真的很抱歉,我本來真的打算要出門,誰知愛琳臨時打電話來要我?guī)タ瘁t(yī)生,我一緊張就忘了知會你一聲!
“不要緊,我不在意!
原來陳志遠(yuǎn)對于她的善意全都出自愛琳的關(guān)系,她不禁慶幸陳志遠(yuǎn)那次的失約,不然現(xiàn)在的她恐怕沒那么容易釋懷。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蓖笏龝诱湎c愛琳的情誼。
“不是的,我是想謝謝你這么照顧愛琳才跟你說了這么多!标愔具h(yuǎn)又連忙解釋。
“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
“不好意思,因為你很漂亮,所以我才……”陳志遠(yuǎn)靦腆的說道。
面對他的贊美,她卻心如止水。
“我相信你一定能給愛琳幸福的!
“我會的!标愔具h(yuǎn)正視她,眼神滿是堅定。
“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別怠慢他們了。”
陳志遠(yuǎn)點頭,站起來打算要離去卻又突然回過頭!皩α,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訴你!
“什么事?”
“紅色的裝扮非常適合你!
“是嗎?有什么差別?”她低頭看看自己。
“非常搶眼美麗,真沒想到羅律師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愣了下,沒想到陳志遠(yuǎn)也會認(rèn)同羅子玄的看法!澳阏娴倪@么認(rèn)為?”
“我覺得這樣的打扮非常適合你,很像一朵嬌艷的紅玫瑰!
“謝謝,我會記住的!彼⑿Γ谷唤邮荜愔具h(yuǎn)的贊美。
嬌艷的玫瑰……印象中,第一次與羅子玄共舞時,他便曾說過這樣的話。
是嗎?她是玫瑰?會有這么沒人愛的玫瑰嗎?她苦笑。忽地聽見爽朗的男中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怪了,你干嘛一個人坐在這邊傻笑?”
是羅子玄,不知何時,他脖子上的領(lǐng)結(jié)取了下來,這樣的他看起來豪邁不拘又有氣質(zhì),手上還拿著兩個裝滿食物的盤子。
羅子玄坐回自己剛才的位子,好像這是他專屬的位子般,他遞給季曉荷其中一個盤子。
“給我這個做什么?”
“你不是一早上都沒吃東西嗎?”他邊說邊塞進(jìn)一口蛋,自在的大口嚼著。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也是啊!
這是什么怪理由?但是出自他的口中,似乎又那么理所當(dāng)然。
“你似乎老是要我吃東西!
“因為你是玫瑰,我是園丁,而你這朵玫瑰長得不夠茁壯。”
什么玫瑰?什么園丁?他以為自己是情圣還是詩人?
她看著他的吃像,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一盤堆得滿滿的食物!澳汶x開就是為了這個嗎?”羅子玄點點頭!敖裉烀赓M來這里做牛做馬,還要陪笑陪酒,當(dāng)然要多多補充體力!闭Z畢,他又塞進(jìn)一個珍珠丸。
那么說他并不是在生她的氣嘍!她松了口氣。
季曉荷轉(zhuǎn)頭看著他,這男人連狼吞虎咽都有一番特別的味道,為什么這種吃相換作是別人肯定是難看不文雅,但在他身上卻是這般自然迷人?
季曉荷發(fā)呆的想著這個問題,羅子玄輕敲一下她的額頭。
“干嘛不吃?我挾菜挾得好辛苦,還被個大嬸瞪了一眼,因為我搶走了她的雞腿。”他笑說。
她輕笑出聲!澳氵@人真是不懂得敬老學(xué)賢!
“唉,我是為你好,還不快點給我把那只雞腿吃掉!
她低頭一看,果真有一只殘缺的雞腿,看來剛才必定戰(zhàn)況激烈。
“我為了你不顧形象去搶雞腿,你竟然還說出這種不知感恩的話!彼粷M意的抱怨著,卻聽不出語氣里有任何不悅。
她笑著拿起雞腿直接啃,根本不在乎自己不雅的吃相。
“那我為了你搶來的雞腿,不顧形象的吃著,這樣夠誠意了吧?”
他輕啄她的額頭,心中贊嘆著她的直率。
“給你一個愛的鼓勵!
兩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著東西。
“為什么你盤子里的東西和我的不同?”她發(fā)現(xiàn)他們盤中的食物截然不同。
“笨女人,這你都想不通,當(dāng)然是為了分享對方所沒有的東西!彼f著,順手挾走她盤里的雞肉切片。
“可是拿相同的東西才不會搶!”
“這樣還有什么樂趣?”他皺眉,很不能茍同,又挾了塊她盤里的雞肉切片。
季曉荷似乎有點了解羅子玄的人生態(tài)度,反正就是輕松自在,不受約束。這樣似乎還真的挺快樂的。
她挾了他盤中的豬肉塊!澳侨绻覀兺瑫r都很想吃同一種東西呢?”她邊吃邊問。
“我當(dāng)然會讓給你啊,因為……”
“因為我是淑女,而你是紳士,對不對?”她自作聰明的接話。
咳!他差點被噎死。
“你沒事吧?吃東西要細(xì)嚼慢咽啊!彼P(guān)心的說著。
“我知道!
呆子,是因為你是我的“玫瑰”啊。不對你好,那要對誰好?
拜托拜托,誰要來幫他點醒這個呆女人?為何她老是不知道他對她好,老是想不通個中道理?他這個大帥哥遲早會被氣死。
他沒來由得感到生氣,打算一次把她盤里的雞肉切片全挾走,一片也不留給她。看!遇上這女人他就沒轍,連報復(fù)方式都這么安全無害。
季曉荷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怒意,反而主動幫著他挾著。
“都給我吃沒關(guān)系嗎?”他納悶的問道。
“沒關(guān)系,因為是你,所以我不在乎!彼煺娴恼f著。
羅子玄為她的說法感到開心不已,他帶著迷人的笑容吃著從她盤里挾來的雞肉切片,每一口都是香甜美味。
因為是他!因為是他!竟然因為是他!
這女人雖然遲鈍,但也有她可愛的地方。她一定是還沒發(fā)現(xiàn)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可能是因為之前悲慘的失戀記憶,所以即使發(fā)現(xiàn)也不敢承認(rèn)吧。
那么他還是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慢慢來吧。
“對了,剛才陳志遠(yuǎn)和你說了些什么?”他平靜的問著她,口中嚼著雞肉,聽不出是什么語氣。
“沒什么啊。”
“可是你似乎和他聊得很開心!彼裘,心中不無酸意。
“都是聊有關(guān)愛琳的事!彼龘]揮手,不甚在意。
“對陳志遠(yuǎn),你真的都沒事了嗎?”他低下頭,認(rèn)真的問著她。
“那天我喝完酒回家以后,吐得爛醉,醒來后就忘光啦!彼甭实恼f道。
“真是不枉我那天辛苦的當(dāng)陪酒男和運豬車司機!彼c頭,贊許道。
“是啊,那天真是謝謝……等等,你說我是豬?”她慢了半拍才會意過來。
他大笑出聲,季曉荷瞪了他一眼。
“那你們都聊了愛琳什么?”他還是不死心的探問下去。
“根本資不上是聊天,都是他在講我在聽而已。不過我真覺得愛琳找到一個好男人!
“這么坦然?”
“因為我發(fā)現(xiàn)自己和陳志遠(yuǎn)并不適合。”
這個答案似乎教羅子玄很滿意,他獎勵性的摸摸她的頭,不再追問。
一會兒,她將眼前的食物解決完之后,便心滿意足的說:“麻煩你,請給我一杯茶!
他挑起右眉,這女人是在使喚他嗎?“做人不可以得寸進(jìn)尺喔!
“那我多說一句謝謝你嘍,英俊瀟灑又風(fēng)度翩翩的律師大帥哥!彼Φ脿N爛如花,把他捧得心花怒放。
“看在你美言兩句的分上,我這就幫你倒杯更年期婦女專用的老人茶!
季曉荷插腰,作勢生氣,羅子玄立刻閃人。
真是不明白,這男人為何老是說話刺激她,幸好她現(xiàn)在懂得一笑置之,用輕松的態(tài)度面對。
是誰改變了她呢?
有個聲音輕輕的在心底響起,她一震,看著他利用倒茶的空檔和隔壁老婆婆聊天的俊氣模樣。他的長相她看了不下幾百遍,聲音也不知聽了多少次,但……為什么她會對他愈來愈動心?
難不成她并不討厭他,那她對他究竟存有哪一種感覺?
“怎么又在發(fā)呆?”他喚回失神的她,并且遞上一杯熱茶給她!安粫@么快就得老年癡呆了吧?”他似是擔(dān)心的直盯著她的臉。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羅子玄又徑自說道:
“一定是你老對著電腦工作,被輻射殺死不少腦細(xì)胞。所以,你以后還是多花時間和我在一起吧,我可以幫你修復(fù)腦袋。”
她懶得理他,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你今天真怪,都不說話!绷_子玄抱怨著。
“為什么你會對我這么好?”她突然問道。
這個笨女人!羅子玄看著她搖頭嘆氣。
看她依舊一臉茫然,他有股想要仰天長笑的沖動,因為這女人實在有夠遲鈍!
“你覺得我的條件好不好?”他問。
她點頭。
“那你覺得我對你好不好?”他又問。
她思考了下,又點頭。
“我是無條件的對你好嗎?”他再問。
這回她思考得更久,皺了下眉,還是點頭。
“那么通常一個條件好的男人為什么要無條件的對一個女人這么好呢?”
她用力的搖了下頭。
羅子玄嘆了口長氣。不管了,再耗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他決定要講明。
季曉荷突然大叫道:“我懂了!我都懂了!遍_心的表情不言而喻。
“你懂了?”他跟著開心起來,期待她的答案。
是的,沒錯,她懂了。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有她季曉荷不明白的事。
之前她對羅子玄有太多先入為主的偏見,完全忽略他的優(yōu)點,甚至還放大他的缺點。
這是她的不對,她不應(yīng)該這樣,竟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好。
“你究竟懂了什么?快點說。”他心急如焚。
“我們以后絕對不要再當(dāng)死對頭!彼劬Πl(fā)亮的真誠說道。
“好啊,好。 边@正合他的意,他當(dāng)然舉雙手贊成。這女人終于開竅了,不再天真的以為他們兩人是敵對關(guān)系。
“但是不當(dāng)死對頭,那我們要當(dāng)什么呢?”她仰頭,認(rèn)真的思考起來。
“干脆……”他心中早有想法。
“干脆我們就當(dāng)好朋友吧!彼_心的打斷他要說的話。
羅子玄的表情立時一變,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作哭笑不得的感覺。然而,季曉荷卻開心的毫無所覺,她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我們就是跨越性別的好友,要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她終于有了一個好兄弟!從小不管在家在外都是靠自己,現(xiàn)在她有了一個很有力的好朋友,雖然沒有男人來愛她,不過她卻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真正令她開心的是,這個理由正好解釋了她今天心中所有奇怪的情緒和想法。
沒錯,她心中是早就把羅子玄當(dāng)好朋友看待了,所以才會對他那么好。
沒錯,沒錯!只是好朋友而已。
季曉荷笑得燦爛,如同那冬日難得露臉的陽光,羅子玄卻面色鐵青,嘴角肌肉微微抽動。
氣死他了,這個笨女人!什么好朋友?這種爛答案差點把他氣到吐血。
這女人不是粗神經(jīng),是少根神經(jīng)才對。真要等到這女人開竅,豈不是等到天荒地老或世界末日!
看來,這一回他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
季曉荷依舊笑得開懷,羅子玄卻冷著臉在心里盤算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