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著BENZ C200敞篷車款,精湛的駕駛技術(shù)讓孔晨在車水馬龍的臺北街頭如人無人之地。
臉上的CD墨鏡遮蔽他太過耀眼的外表,身上一身昂貴行頭卻又特意強(qiáng)調(diào)獨(dú)特品味和非凡出身。
種種過人的外在條件、換女友比跳樓還快的速度,讓他年年蟬連美其名是黃金單身漢,實(shí)則是揮霍無度的紈桍子弟之排行榜榜首。在偉大的家族事業(yè)庇蔭下,他是天子驕子,有得是花不完的金錢,和珍貴卻空乏的青春。
入夜的市民大道上,鏡片下的俊眸淡漠地凝視前方路況,在時速一百六十的高速下,他面不改色。
他當(dāng)然怕死。不過這輛頂級跑車的安全性能,已經(jīng)通過廠商無數(shù)次嚴(yán)格的測試,根本不用懷疑,當(dāng)初他母親選這輛車送他也是看中這點(diǎn),而他剛好也中意它的外型。
一道閃光掠過,才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又多了一張罰單?壮孔旖俏P(yáng),露出譏諷的笑。一張罰單算啥?在他家數(shù)不盡的財產(chǎn)中,這張罰單的影響力比一只螞蟻還不如。
他就是鋼鐵界龍頭--孔氏企業(yè)的第三代,人稱孔二少,又稱孔惡少。
鑲鉆的MP3手機(jī)忽地響起,他一手駕車,一手精準(zhǔn)地?fù)频绞謾C(jī),車速也漸慢了下來,不是因為瞄到路旁的警車,而是怕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干擾聽力,會讓他心情煩躁。「喂?」
車速慢了,隔壁車的美眉看見帥哥,馬上拉下窗戶嘰嘰亂叫。
孔晨瞥了眼,沒興趣。姿色平平、穿著媚俗、顏色過多、裝飾夸張,看了讓人倒胃。
「孔二少啊,」話筒另端傳來一個語氣輕浮的興奮聲音!肝腋阏f,今晚像夏裝發(fā)表會,不知為何明星模特兒來了一窩,穿的衣服真是爆辣,哈哈!我們整群人在這玩得滿地亂爬。你待會兒有沒有事?要不要來?」
杜英奇,一同長大,平時湊在一起玩樂的豬朋狗友之一,也在紈桍子弟排行榜上有名,又在撂人去pub夜夜笙歌。
「我現(xiàn)在對明星模特兒之類的有點(diǎn)反感。」想起前天不怎么愉快的回憶,那個為他割腕的前女友,就是時裝界有名的模特兒!哥麋鞑灰曳质郑谷霍[自殺。」
「那個白癡!」杜英奇開罵!隔[什么自殺啊,真不上道,要是沒死成,以后見面多尷尬!苟欢螒蛞(guī)則?嘖!「后來你怎么解決?」
「我問她要不要幫忙,死不了我可以再補(bǔ)她個兩刀!
杜英奇傻眼!改阏婧荨共焕⑹强讗荷。
「我這么說,她才不會真的去死!箍壮恳皇帜脽熀校紵。
「有道理,難怪我剛才看見琪琪,右手綁著繃帶,穿著露背裝,舞跳得比誰都high。」
「我就說嘛!鼓切├鲜侨氯抡f自己要死的人,通常死不了。早就料到了。
「那是要不要來?」杜英奇很想趕快掛電話,奔回去看迷你裙美眉。
「再說吧!顾纯幢恚它c(diǎn)整!肝覌尳形医裉旎丶页燥!
「我有沒有聽錯?!」杜英奇駭笑!改复茸有⑦@種畫面在你家出現(xiàn)?!哎喲我的媽,笑到肚子痛……」
一個漂亮的急轉(zhuǎn)彎,車子滑進(jìn)仰德大道上某間華美豪宅的庭院里。
孔晨自己也覺得好笑!覆恢v了,先這樣!箳炝穗娫。
熄了火,拉起手煞車,他下了車,看著庭院里另一輛嶄新BMW,孔晨吹起口哨。
贊勒~~二○○五年最新款,BMW750i,氣壓懸載系統(tǒng),不論跑再怎么爛的馬路,都能像康莊大道般平坦無阻,一個無可挑剔的車款。
他老媽的眼光總是能這么獨(dú)特,不管是選車、選老公……還是選情人?壮坎[眼,不屑地想著,好不容易才將目光調(diào)離這輛新車。
拿出鑰匙轉(zhuǎn)開大門,大廳水晶燈只有半盞亮著,室內(nèi)充斥奇異的寂靜,不像等待兒子回家吃飯的模樣。
他拋下鑰匙,懶懶地斜躺在棗色大沙發(fā)上。早明白找他吃飯本來就是個幌子,他媽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說。距上次見面也不知多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老媽長什么樣子。
「賈麗人,妳到底在不在?!再不出現(xiàn)兒子要走了!」等了兩分鐘,他沒耐心地扯開喉嚨咆哮。
樓中樓的某扇房門打開,他媽穿著粉紅色睡袍,姍姍走下樓梯,就算急欲調(diào)整呼吸,酡紅的雙頰已經(jīng)完全透露剛才做了什么好事。
「兒子,來,媽媽抱一下!闺p臂熱情敞開,賈麗人積極想展現(xiàn)母愛,可惜兒子冷酷如冰--
「妳很忙噢。」孔晨直視的雙眼盯得母親心虛。
賈麗人慌張地拉攏微敞露出酥胸的睡袍,四十多歲的她風(fēng)華絕代、保養(yǎng)得極好,花重金狠砸出的外表跟二十幾歲的女孩沒兩樣。
「不忙、不忙。」她忙著解釋!肝以诘葍鹤踊貋砀乙黄鸪誀T光晚餐啊!
「是嗎?」他不留情面地拆穿他媽媽的謊言。「穿睡袍,窩在房里等我吃晚餐?妳真有誠意。不如把房里那個人也請出來,我保證他一定比我餓!惯\(yùn)動過后,人會特別感覺饑餓。
賈麗人慢吞吞坐上沙發(fā),雙手環(huán)胸,燃起一根長長的涼煙,吞云吐霧起來。對兒子的譏諷她置之不理,人生嘛,及時行樂最重要,她的字典里早就沒有道德這兩字。
算了,講正事先!刚椅一貋砀擅?」
孔家人本來就以冷漠出名,對家人的行為從不干涉,也不關(guān)心。
「老家伙好像快不行了!官Z麗人輕輕吐煙,嘴邊淺笑柔媚優(yōu)雅!嘎犝f在美國暈倒了。」
「我要覺得很悲傷嗎?」跟他說這些干么。
孔赫齡,就是他要稱呼爺爺?shù)哪莻人,好些年前發(fā)現(xiàn)得了癌癥,到美國醫(yī)治、養(yǎng)病。他跟爺爺一點(diǎn)也不熟,沒見過幾次面。因為孔家企業(yè)的大權(quán)仍然掌握在這老人手上,以至于孔家人日日夜夜巴望著孔老爺子早日合眼,好分配財產(chǎn)。
其中明爭暗斗最嚴(yán)重的兩個人,是他爸爸的大小老婆,而小老婆就是孔晨的媽媽,賈麗人。
「老家伙跟律師說,看你和那女人的兒子誰能先幫他傳宗接代,就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誰!篃煹俦缓莺菽硐ㄔ跓熁腋桌,提到死對頭,賈麗人終于露出晚娘臉孔--
「你知道我等這天有多久了吧?你還不快點(diǎn)去找個人生一生?」斗了二十幾年,現(xiàn)在總算是要決勝負(fù)的時候了,哼哼。
「妳又怎么確定我能生?」孔晨的嘴唇不屑地微揚(yáng),那表情和母親如出一轍。
孔赫齡年輕時強(qiáng)搶好友未婚妻,搞大人家的肚子再逼婚,最后女孩難產(chǎn),為他生了個兒子后不幸喪生。孔老爺只有這個子嗣,兒子長大了,費(fèi)盡千辛萬苦竟然生不出兒子,害得他必須娶兩個老婆,努力增產(chǎn)報國。大老婆人工受孕,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差點(diǎn)難產(chǎn)的她,發(fā)誓再也不生。二老婆賈麗人就順?biāo)炝,一進(jìn)門就大了肚子,平平安安生下孔晨。可惜,名不正言不順,為了爭奪名利,和大老婆惡斗了半輩子。
真正可憐的是孔赫齡,一生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沒想到人生走到盡頭,最擔(dān)心的竟然還是傳宗接代這種陳腐問題。
孔晨不免替自己的爺爺感到悲哀。
「你當(dāng)然能生!」賈麗人拍胸保證,忽地又好像覺得自己說錯什么話,瞬間態(tài)度謙卑起來!肝疑膬鹤釉趺纯赡軙袉栴}?」她的眼珠心虛地轉(zhuǎn)著。
「今晚找我回來,就為了說這些?」孔晨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大呵欠。
兒子不馴的態(tài)度讓她危機(jī)感驟起,賈麗人憤憤警告:「今天你能這樣衣食無缺,要感謝誰?不照我的話做,小心你跟我最后一切成空!」
「我知道了。」他抓起鑰匙,不想在這話題上繞!干『⑹前?我去生一打給妳!
「那就好!官Z麗人滿意地笑了!高?你不留下來吃飯嗎?」
「我不想壞了妳的好事。」孔晨拉開大門,想到什么似地又回頭!竿忸^那輛BMW借我玩玩吧!拐霌Q車的說。
「那個喔……」她心虛地移開目光!改遣皇俏业睦病
「噢,了解。」劍眉輕挑,他開門灑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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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燈在街頭閃爍,紅的綠的藍(lán)的招牌點(diǎn)綴城市的喧囂。奢華的夜景、空乏的心靈,人們一同享受這都市的繽紛與孤寂。
孔晨在東區(qū)某間氣氛不錯的義式餐廳里,隨意解決了自己的晚餐。
注重感官享受的高級餐廳里,小提琴樂音緩緩流泄。
煙灰缸里擱了根剛點(diǎn)的煙,白色煙線冉冉上升,他撐著下巴,靜靜望著窗外流動的人群。
好友電話狂call,要他去pub。他看了看表,實(shí)在沒事可做,又懶得赴約,對夜生活麻痹的他忽地覺得厭倦,結(jié)了帳,他步出餐廳。
在東區(qū)街頭隨意漫步,他想起母親要他隨便找個女人生小孩,在平常人家出現(xiàn)這種提議,應(yīng)該算荒謬了吧,在孔家,卻什么事都變得稀松平常。
奇怪,是他個性叛逆還是如何?人家愈要他做的事,他就愈沒有興趣。以至于身旁經(jīng)過再多個覬覦他的美眉,他也絲毫提不起勁。
哎,來點(diǎn)新鮮的嘗嘗吧,他的生活真是無聊透頂啊!
孔晨坐進(jìn)車內(nèi),車門成功地阻隔了外頭的喧囂。
插進(jìn)車鑰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jī)不在身上,應(yīng)該是放在剛剛的餐廳里了。
他把手伸向車門把,準(zhǔn)備回餐廳拿手機(jī),望向車窗外,竟有個女子站在他的車外,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馬上猛地打開車門,那抹纖細(xì)人影驚嚇,立刻跳離。
孔晨瞇眼,瞪著那名神色驚恐的女子--
「妳對我的車做了什么事?」想偷車?還是想惡作劇刮高級車一道?孔晨不愧是天之驕子,微微表現(xiàn)一點(diǎn)怒意,就能讓對方感到自己比一只螞蟻還不如。
平民小老百姓之最佳代表麥雅棠當(dāng)下矮人一大截,只能摀著起伏劇烈的胸口,對著孔晨連番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車子里有人……」
孔晨回頭,發(fā)現(xiàn)車門上有張小貼紙,他撕下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一串電話號碼,還有一行字--
寂寞嗎?一通電話,讓漂亮美眉陪你聊天喔~~
是色情小廣告。他揉爛紙條。
「妳找錯人了!顾湫!肝译m然寂寞,但還不到會打這種電話的時候!勾采虾芏嗳说戎抨牪。
麥雅棠的臉?biāo)查g爆紅,她吞吞吐吐地說:「呃……造成你的困擾,真不好意思!拐f著她轉(zhuǎn)身。
快閃!
「等一下!顾咀÷渑苋藘旱氖直!笂吅孟裼悬c(diǎn)眼熟……」
想不起來在哪看過她,在印象里,是個潮濕的天氣,一個模糊卻美麗的記憶。
麥雅棠回頭,仰頭望著他的臉,她不用仔細(xì)在記憶里搜尋,就已找到正確的答案--
「!我知道了!」小臉漾出笑靨。
「你還記得嗎?前天下午,下了一場好大的雷陣雨,好像是在一間咖啡廳前面吧,你借給我這把紅色的雨傘……」
獻(xiàn)寶似的,她喜孜孜地把傘拿給孔晨看。
「喔,」孔晨一臉漠然!负孟裼羞@么一回事!
話剛說完,一顆豆大的雨滴突然落在他鼻尖。一滴、兩滴,驀地大雨傾盆而下,街道行人紛紛散開躲雨。
「又下雨了。」她慌忙撐開傘,小小的紅色雨傘轉(zhuǎn)眼成了他們的天空。
他太高,麥雅棠努力舉高傘,顯得有些吃力。
孔晨眼眸淡淡掃過,隨即從她手上接過傘,薄唇正不悅地緊抿著。
馬的,雨下這么大,他要怎么回去餐廳拿手機(jī)?
雨嘩啦嘩啦地狂瀉著,燈火迷蒙,街景好像染上了一層薄霧。
小小的空間里,有男性淡淡的香水味道,摻雜了一點(diǎn)點(diǎn)煙草味,讓人迷眩。麥雅棠窘紅臉,發(fā)覺現(xiàn)在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刻。
涼風(fēng)拂過,帶進(jìn)幾絲雨水,把她的衣袖打濕,也把她和身旁這優(yōu)雅男士一起困在這兒,雨一副要下得沒完沒了的樣子,再不快點(diǎn),她今天的傳單就發(fā)不完了。
「下雨了,這把傘還你吧。」麥雅棠對他笑,舉步想邁入雨中,卻被某個力量拉了回來--
「不用還我,陪我走段路,待會兒傘妳拿走吧。」沒等她同意,他攬過她嬌小的肩膀,與她一同漫步雨中。
傘下的空間狹小而親昵,他的話不多,她的心卻飛快跳著。
好想問他,她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人,他為什么記得她呢?他有著非凡的外表,會不會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剛才那輛車很貴吧?她在上面貼了貼紙是不是會損傷車子的烤漆?不然他的表情怎么那么想殺人……
「這是妳的工作?」他指的是發(fā)廣告單。
麥雅棠驀地回神,慌張回道:「是啊。」
房東太太,也是她現(xiàn)在的老板,給了她一間不像辦公室的辦公室,里頭除了一支電話,其余什么都沒有。房東太太要她先發(fā)發(fā)廣告單,替自己招攬一下客人,免得她剛上班就得在電話前枯坐,照房東太太的說法,上這種班沒替自己找一點(diǎn)客源,就是偷薪水。
「為什么不換工作?」可以做輕松一點(diǎn)的工作啊,發(fā)傳單多辛苦。
孔晨很訝異,自己竟開始對她心生同情。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畫面,那個灰蒙蒙濕答答的天氣,她在不透明玻璃窗外紅了眼眶,沒一會兒又笑了。他對她如果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好奇,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
麥雅棠趕快乘機(jī)做生意!赣锌湛梢源虼螂娫捀伊奶彀!」這年頭什么工作都重視業(yè)績,連○二○四也有業(yè)績制度,很不可思議吧。
孔晨停頓腳步,撐著傘,望著她坦蕩蕩的雙眼,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慵懶的微笑--
「好吧,妳的電話號碼給我!顾故峭ε浜系摹
沒見過哪個女生把男人這么直接,問她話牛頭不對馬嘴,馬上就要他打電話跟她聊天,如果不干脆一點(diǎn)跟她要電話,就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剛才貼在你車門上的那張貼紙就是我的電話了呀!雖然被你揉掉了……」麥雅棠很積極地再撕下一張廣告小貼紙,拉過孔晨大大的手掌,貼在他手背上。「不過沒關(guān)系,我這里多得是!
孔晨怔住!笂叺墓ぷ魇墙由殡娫挘俊垢懔税胩焖F(xiàn)在才明白。
「嗯。」麥雅棠笑得好燦爛。這個工作雖然感覺起來不太高級,卻可以幫她和妹妹脫離生活的困境。
「……妳看起來不像啊?」他不敢置信,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她過于嬌小,臉色有點(diǎn)蒼白,裸露在白色T恤外的纖細(xì)手臂,好像用力一握就會折斷。她的笑容是可以讓男人目不轉(zhuǎn)睛,但她的外表卻不是很艷麗的那型,給人的感覺充其量只能用健康亮麗來形容。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學(xué)以致用。」對他的驚訝,她很嚴(yán)肅地指正他。
孔晨臉上爬了三條黑線!高@不是能不能學(xué)以致用的問題吧?」哪所學(xué)校有專教人接色情電話的科系?
「要不然你說我為何不適合?」有點(diǎn)不舒服,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正被眼前的男人暗暗恥笑。
拜托!工作不好找啊,如果可以,誰想做○二○四這種工作?世界上多少人為了混口飯吃,而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當(dāng)然,要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面,她也希望這男人不要知道她目前的職業(yè),讓她還可以保留一點(diǎn)尊嚴(yán)。
「色情電話是一種變相的色情服務(wù)!顾忉!甘悄切┩獗聿粔蚋褡鲈坏目铸埫,怕被客人拒絕,才去從事色情電話的工作!
對他的說詞,雅棠瞠目。「也許從事色情電話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們不想做其他色情行業(yè),所以賣聲不賣身,不是你想的那么……」
「下流?骯臟?」他接話,嘴角徑自冷笑。
「對。」她板起小臉,義正辭嚴(yán)地指責(zé)!改銢]聽過職業(yè)不分貴賤嗎?人只要努力工作,生活就有意義,所以不管是什么工作,只要不是去害人,都很重要!」
孔晨佇足,緩慢從口袋里拿出煙盒,優(yōu)雅地點(diǎn)燃了煙,緩慢地吐出一句話:「我只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
白色煙霧在雨景中蔓延開來,黑夜靜默著,遠(yuǎn)處霓虹隱約閃爍。
他微微笑著,望著她微慍的臉龐。
傘下的世界不再那么狹小了,因為,道不合不相為謀,一場雨把他們兩個不同的人硬湊在一起,一句話遺憾地將他們分成兩個世界。
一你……」她惱火地望著他,他的坦蕩竟讓她無言。怎能對一個自認(rèn)無誤的人說明他的錯誤有多離譜?根本是對豬彈琴!
他手上戴著名牌手表、穿著剪裁合身的墨黑昂貴西裝,她盯著他踩在地上那雙皮質(zhì)柔軟的高檔皮鞋,再望向他嘴角的刻薄笑容--
他是一個這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男人,怎么可能體會窮老百姓的痛苦?
「別生氣!顾鷼饬,他竟然難得心情好了!肝抑皇窍胝f,妳的外表可以夠格去援交,不用躲在電話后賺那點(diǎn)錢……如果妳真的缺錢的話!
「多謝你看得起我!寡盘膶W(xué)他冷哼。
他的恭維,她不領(lǐng)情,覺得那不過是種諷刺罷了。原本對他的好感如今完全消失不見,這個可惡且膚淺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浪費(fèi)時間跟他說話。
孔晨在餐廳前面停了下來,他并不急著走,奇怪的是,他竟覺得手機(jī)丟了就算了,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想再跟她多說些話。
是的,他真的寂寞,她卻一臉恨不得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的模樣。
沒人這樣對過他,就算他做了再怎么過分的事、說了再怎么讓人不爽的話,也沒人敢對他露出這種厭惡的表情。因為他是孔二少,而眼前這女人不知道。
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完全沒法預(yù)料。
走到餐廳門口,雨停了。他把傘收起來,遞到她手上。
「謝謝妳陪我走這段路。」孔晨由衷地說。
難得有人可以讓他覺得時光匆匆,她很有趣,跟他平常認(rèn)識的明星模特兒不一樣。她不是花瓶,她眼里有傲氣和蓬勃的生命力。
「不用客氣!苟挷徽f,她又將傘塞回給孔晨!高@是你的,我該還你!共挪幌肽眠@種人的傘咧,等一下被他感染勢利癥。
「拿去吧。」他話里有不容置喙的堅決!该獾么龝䞍河窒掠,妳淋雨會感冒!顾陉P(guān)心她;她蹙眉,顯然不懂他的用心。
雅棠接過傘,迅速地跟他揮手道別。
一個美麗的錯誤,開始于一場驟雨,雨停了,各分東西。
孔晨站在餐廳門口,驟雨平息,空氣清新潮濕,街道又熱絡(luò)了起來。街燈在路旁照耀他偉岸的身影?壮縼辛⒅,目送她離開。
她拽著雨傘快速地走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瘦弱的身影在街道轉(zhuǎn)角消失。
孔晨邁步走入餐廳,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半邊西裝被雨淋濕了,原來他竟不自覺地為她擋了雨。
他這么做是為什么?想到她剛才說職業(yè)不分貴賤,人要努力工作時的認(rèn)真表情,孔晨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