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音,對不起啦,昨天晚上我女朋友騎摩托車被撞倒了,對方態(tài)度不好,看她是女孩子好欺負就硬要她賠錢,她嚇得要命,急著要我去幫她處理,我也想緊急通知你,可是你又沒有手機可以聯(lián)絡,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的。」
符音失眠一夜,好不容易快要入睡時,就接到林文彥打來道歉的電話,一聽見車禍事故,她忍不住又回想起昨夜發(fā)生的事,以及火影手中的那把刀。
為什么,他隨身要帶著一把刀呢?她心情沉重地想。
「這樣好了,我等一下去你家跟你收件,你還是住在大臺北華城沒搬對吧?」林文彥提出補救的辦法,決定再遠也要親自跑一趟。「好久沒回老家了,剛好有機會回去看一看!
「你不用過來了!顾滩蛔〈蛄藗呵欠!肝易蛱烊ツ銈児緵]遇到你,就干脆請火影先生代收了。」
「火影!妳遇到他?!」林文彥驚訝地大叫。
「嗯,你跟他熟嗎?」提到火影,纏著她的瞌睡蟲跑掉了幾只。
「不熟!沽治膹〾旱土寺曇粽f:「我想在『太極』里面,沒有人想跟他熟的,不過除了女人例外啦,喂,他沒有對你怎么樣吧?」
「沒有!顾秊樽约旱镊攘Ω械奖,從頭到尾,火影擺明不屑對她怎么樣,反倒是她好象一直對人家怎么樣。
「那就好了!沽治膹┮桓彼舆^一劫的口氣,摀住聽筒低聲說道:「他是我們老板的保鑣,聽說以前是混黑道的,人很壞喔,他曾經(jīng)把一個得罪他的部門主管打斷三根肋骨,聽說打人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符音驚呆住了,瞌睡蟲瞬間全部跑光光。
沒錯,昨晚火影也是用差不多的方式對付那個囂張的少年,他拿刀抵住少年的臉時,眼神兇狠凌厲得像要殺人一樣。
「那種人千萬不能得罪,一得罪他,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我總覺得他不太像是『那種』壞人,他的心地應該還不錯!顾椴蛔越貫樗q解。
想起他幫她處理吐出來的穢物、倒熱茶給她喝、答應讓她上車送她回家、兩個人在車上分享熱騰騰的鹵味……
這些昨晚發(fā)生過的一切,讓她相信火影并不是林文彥口中形容的那種不能得罪的壞人。
「他當然也不是說真的有怎樣壞啦,不過就是脫離不了黑道的行事作風,他是那種是非、對錯、黑白分明的人,一旦惹到他大哥不爽,直接用暴力解決,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當然能閃他多遠就多遠!沽治膹┏姓J自己很「俗辣」,閃火影遠一點,起碼不會沒事就「惹火上身」。「說真的,我躲他都來不及了,你還居然制造一個讓我跟他碰頭的機會,拜托,老天最好保佑我平安無事!
「既然你說他是那種是非、黑白分明的人,那只要態(tài)度正大光明,他應該不至于動不動就暴力相向呀!瓜袼蛱炀突畹煤芎,她還一直「ㄌㄨˊ」他跟她相親,雖然可以感覺得到他不太高興,但也不至于強烈到隨時有被他揍的壓迫感。
「話是沒錯啦,可是當你一旦知道對方是黑道人物,那種致命的威脅感就來了,為保生命財產(chǎn)的安全,當然閃遠一點為妙。」
林文彥的偏見無法得到符音的認同,她認為每一個人都有優(yōu)缺點,也都有善惡念,怎能用二分法來看待一個人?
「即使混過黑道,也不能因此認定他就是個壞人啊!狗舻伛g斥。
「是沒錯啦,反正只要不去踩到火影的地雷,他倒也不會對人怎么樣!
「他有什么地雷是不能踩的?」她很好奇。
「臟話!沽治膹┕α藘陕!噶R什么他媽的還是香蕉你個芭樂都沒關系,不過就是不能罵最難聽的那句三字經(jīng),那一句你知道嗎?就是上人家老媽的那一句,誰敢在他面前罵出這句臟話就要倒大楣了!
「啊──原來如此!顾腥淮笪颍蛲砟莻少年不斷出口成臟,結果踩到火影的地雷,被炸得面無人色,那個少年真應該慶幸昨晚火影掏出來的是刀子而不是手槍。
「基本上,能踩到他地雷的人是不太多啦,好家在,我這個人從不罵臟話,不用擔心會去踩到他的地雷,哈哈!沽治膹┬φf。
符音則是很感動地想著,火影不準任何人在言語上冒犯他媽媽,那他肯定是個很孝順母親的人。
「快十點了。」她看著墻上的鐘!富鹩耙矐撋习嗔税,等一下你記得去找他拿我的那片光盤喔。」
「小姑娘,他是我們老板的保鑣,不用打卡上班,我們公司也沒有他的辦公桌的!沽治膹o比哀怨地嘆口氣,忽然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哎喲,我想我完蛋了啦,火影知道我破例接你的單,還擅自決定幫你插單,他要是一狀告到老板那里去,我鐵定要滾蛋了。」
「他應該不是那種人,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嘛!」符音覺得他好夸張。
「小姑娘,你是不會了解他『那種人』的,他跟我們平常人不一樣好嗎?」
又來了!她實在不喜歡林文彥語氣中對火影的輕視與排斥。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想保住飯碗,得快點找到火影,先自首才能從輕量刑,掰嘍!」他迅速掛斷電話。
符音拿著話筒呆了半晌,想起那雙異常深邃幽冷的黑眸。
他的名字叫火影,但是渾身上下卻像罩著一層薄薄的霜,教人難以親近,他的背景充滿神秘的色彩,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誘惑著她去一探究竟。
你跟我絕對不適合!
她想起火影拒絕考慮與她交往所說的話。
沒錯,他們確實不適合,他是屬于那種賣命的男人,而自己是一個竭力珍惜生命的女人。
她把床頭柜上的筆記本拿起來,翻到自己繪制得很可愛的相親表那一頁,端端正正地在編號第一號下方寫上「火影」兩個字,凝望了許久,然后,像是要叫自己死心似的,她鄭重地在火影的名字上打個大XX。
第一次相親,正式宣告失敗。
她嘆口氣,摟住長頸鹿玩偶的長脖子倒上床,不斷想著自己計劃的未來,終究敵不過瞌睡蟲的糾纏而疲累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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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不整的美艷女郎跨坐在火影大腿上,不住扭動著。
「為什么那么久沒來,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不要每次都是車子有狀況才出現(xiàn)好不好?」年輕貌美、身材火辣的BMW銷售經(jīng)理Ginger,正柔媚地舔吻火影的耳垂。
「你是想念被我燒成灰的快感吧!顾裘驾p哼,雖然不喜歡她太過偉大的雙峰,但肉體仍在她的撫弄下起了最原始的反應。
「你不知道,我那個老公像根潮濕的火柴,怎么擦都擦不出火,簡直乏味死了,哪像你,隨時都能讓我欲火焚身!笹inger忙碌地解開他的皮帶。
突然間,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火影立即把她推開,準備接電話。
「不要接!」她作勢搶他的手機。
「別鬧,萬一是我的老板怎么辦?他要是有事,我還得去擋子彈。」他板著臉看一眼來電顯示,陌生的電話號碼,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喂!顾聪峦ㄔ掓I。
「火影,我是林文彥,能不能請問一下,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電話彼端的聲調如履薄冰般地輕柔。
一聽到林文彥的名字,火影立刻想到了符音,一想到符音,她那張精致清薄的臉蛋便俏盈盈地跳進他的腦中。
「我人在車廠,什么事?」他的欲火瞬間被一盆圣潔的水澆熄了。
「那個……是這樣子的啦,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想找個時間去跟你拿符音的光盤母片可以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謹慎的程度如同行走在布滿地雷的曠野上。
「她跟你是什么關系?」火影蹙眉低問,Ginger仍在親吻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符音氣質干凈的模樣一直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害他「性」趣全消,還莫名其妙地自我嫌惡起來。
「喔,我們小時候是鄰居,一起玩大的,不過后來我搬家了,以后就沒什么聯(lián)絡,碰巧她想訂制光盤又剛好找上了我,基于多年的情誼,所以就幫忙幫到底了!沽治膹┮晃逡皇亟淮宄。大哥問話,小弟怎敢不答。
「嗯。」他把Ginger從腿上抓下來,一邊扣上皮帶一邊說:「你不用過來找我了,我會派人拿去給你,就這樣。」他一結束通話,Ginger不死心地再度黏上他。
Shit!要是平常的他,早就讓亢奮的肉體主宰一切了,可是此刻他對下腹的欲望,竟然興起一種奇怪莫名的罪惡感。
莫名其妙!享受男歡女愛是人類原始的欲望,他干么要有罪惡感?
「把衣服穿好,我今天不想做!拐媸且姽砹耍麖膩頉]有對女人說過這句話。
「你不想?」Ginger懷疑地盯著他!改愕能囘有半個小時才會修好,既然不急著走,何必浪費大好時光呢?」
「你畢竟是人家的老婆,還是一個五歲小女孩的母親,不要太狂放比較好!够鹩澳坏赝。
「你真的不來?」她呆視著他,懷疑他是不是有幾條神經(jīng)接錯線了,平常的火影根本不會關心床伴有著什么樣的身分。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擰眉深思。「為什么一個十九歲的小女生急著想把自己嫁掉?」
「我怎么知道,那個小女生不是太天真就是有病!笹inger沒好氣地回答,一邊整理身上的套裝,俐落地扣回所有解開的衣扣。
火影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你不是有新歡了吧?你這回的新歡才十九歲?」Ginger突然頓悟了什么,驚訝地愕視著他。
「別亂猜,那種古里古怪的小女生,我一點也不想碰!顾倌陼r曾經(jīng)遇過一個動不動就用割腕自殺威脅他的女孩子,嚇得他從此對那種有愛情潔癖的女生避之唯恐不及,符音的思想行為異于常人,看來最好是離她遠一點,免得人生莫名其妙被她搞亂。
「火影,我們最好把話說清楚,你到底還要不要我當你的床伴?」她保持冷靜的語氣問,忐忑不安地等著他的回答,畢竟要找一個體格超優(yōu)、臉孔超帥的床上情人實在很不容易,她不想失去他。
「你不是個好床伴!够鹩奥唤(jīng)心地把玩著車鑰匙,淡淡一笑。
「胡說,你曾經(jīng)說過我的做愛技巧強過你所有的床伴!」她惱羞成怒。
「一個好床伴是不應該太啰嗦才對!够鹩袄淦乘谎。「我們早就說好,除了發(fā)泄需要,不放進任何感情成分,如果你太認真,那我就必須選擇放棄,我從來無意介入你的婚姻!
「我只是不希望你在跟我做愛的時候還在想著另一個女人,這樣會太啰嗦嗎?我是在請你尊重我!」Ginger激動地駁斥。
火影淡淡避開她的怒視。
「Ginger,你跟我認識也算久了,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不喜歡踩煞車的男人,如果我不夠尊重你,我才會繼續(xù)跟你做完,這你不懂嗎?」
Ginger咬著唇,聲音被封死在喉嚨口,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就要失去這個優(yōu)質情人了。
「當你開始表現(xiàn)出占有欲的時候,就表示我們之間的關系要結束了,再見!顾鹕泶蜷_辦公室大門,大步走出去。
Ginger懊悔不及,氣得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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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符音推開窗戶望著窗外的世界,雖然街上的霓虹燈都亮了,可是雨絲讓夜色顯得更加暗沉,背后電視機傳出的愉悅笑聲,像一股孤獨的浪潮緩緩將她淹沒。
打開冰箱,里面躺著兩盒便利商店買來的微波便當,當肚子餓的時候,微波三分鐘就能填飽肚子,省時又方便。
可是現(xiàn)在的她不想一個人待在家里吃這些缺乏溫度的寂寞食品,饑餓的胃已經(jīng)對這些微波食品很疲倦了,她想到街上吃一碗熱騰騰的面暖胃,再到超級市場逛一圈,享受一下家常的氣氛,這樣就能驅走心中那頭孤獨的獸了。
她早已習慣用這種方式,來度過長年隔絕人世般的孤寂感。
找到一家人最多的牛肉面館,符音進去點了一碗牛肉面,和所有不認識的人一起看電視,那是一出演了幾百集,而且還難看到不行的八點檔,可是全臺灣卻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看,她一個人在家是不可能浪費時間看的,可是在這里,她跟著大家一起看,聽人家笑、聽人家罵,好象這樣,她才能確定自己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仍然觸碰得到這個社會的人的脈動。
到了超市,她推著載物車,擠在職業(yè)婦女群中挑選民生必需品,感受著屬于家庭才有的忙碌氣氛。
到了收銀臺前,符音付帳時,又感覺到了那道熟悉的目光。
她回轉頭,看見一雙炙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他穿著超市的制服,名牌上寫著「店長/袁英杰」,他有著干凈秀雅的儀表,斯文中帶著些靦腆的氣質。
她知道,她每一次來這家超市買東西,就會看見他那雙灼灼的目光。他是不是喜歡她?符音在心里偷問自己。要不要……將他列入相親的第二目標呢?
她朝他友善地點點頭,面容清秀的大男孩立即羞赧地回以一笑,他笑起來有種與世無爭的純真,嬴得了她的好感。
不過,大男孩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他一直站在原地望著符音呆笑。
「你好,我的名字叫符音。」她自然大方地走向他,自我介紹。反正,山不來近我,我去靠山又何妨。
「你、你好,我叫袁英杰!顾軐櫲趔@地紅了臉。
「我知道,你的衣服上面有寫!狗粲X得他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我……常常看到你來買東西!顾貌蝗菀渍伊艘痪湓掗_場。
「嗯,對呀!狗舨幌牖〞r間跟他閑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直接切入重點!冈壬垎柲阌信笥褑?」
「沒、沒、沒有。」袁英杰睜大眼睛,符音的節(jié)奏太快,把他嚇傻了。
「那,很冒昧,能不能請問你的年齡?」她再接再厲。
「我二十二歲,剛從X大畢業(yè),暫時留在父親的超市幫忙!顾駛受女皇垂詢的小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符音很迅速地將袁英杰從頭至尾觀察一遍,他單純老實的模樣很符合她心中設定的標準,他的年齡和她也很配,國立大學的學歷起碼可以確定他有顆還不錯的腦袋瓜。
她深吸口氣,決定就是他了。
「那……很冒昧,再請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問一百個都可以。」他有的是時間。
符音忍不住笑了笑,她的淺笑讓袁英杰魂都飛了。
「你愿不愿意跟我相親?」她誠懇地問。
袁英杰像被高壓電電到,整個人彈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呆望著她。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沒關系,過幾天我會帶一片光盤過來給你,你看完以后再回答我。」符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袁英杰恍惚地點點頭,突然被暗戀許久的對象問「愿不愿意跟我相親」這樣的問題,他就像中了樂透頭彩一樣,根本興奮得不能思考了。
「再見!」符音笑著揮揮手,轉身走出超市大門。
袁英杰朝著符音消失的方向拚命擺手,帶著滿臉陶醉失神的笑容,對那片光盤開始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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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火影正坐在電視機前,專心看符音自制自錄的光盤母片。
「這是我從小到大拿過的獎杯和獎狀,成績還不差吧,我小時候是模范生,操行成績都是A唷……」
畫面中的符音坐在用獎杯和獎狀圍成的圈圈當中,開朗得意地展示著她傲人的成績,接著她又展示一張她的健康體檢表,很驕傲地說,雖然她很瘦,可是身體很健康。
他注意到體檢表上的檢查日期是半年前。
畫面一閃,跳到她穿著一身雪白的芭蕾舞衣和舞鞋,姿態(tài)優(yōu)美地跳著芭蕾名劇──「天鵝湖」。
約十分鐘后,她自己配旁白說道:「我學了將近十年的芭蕾舞,后來中斷了兩年的時間,我想未來我還會一直跳下去的!
接著是一連串的才藝表演,火影很驚訝她嬌嬌小小的身軀里,居然深藏著十八般武藝,她會彈鋼琴、拉小提琴,甚至還會彈奏中國樂器揚琴,驚人的是,她的歌喉還非常好,沒有背景音樂,她清哼一首沒有歌詞的曲子,那首曲子他沒有聽過,她的歌聲溫柔、婉約,宛如低回傾訴著幽幽心事,如泣如訴地揪緊他的心。
火影必須承認,這片符音制作來相親用的光盤,是非常成功的,因為連他都無法不被她的魅力吸引。
她哼唱完了那首歌,微微一笑,然后轉過臉對著鏡頭說著──
「接下來介紹我的家庭成員!顾贸鲆粡埲腋U掌钢虚g頗為剛俊的壯年男子,說:「這位是我爸,旁邊的當然是我媽,我媽抱著的小娃娃就是我,站在后面的兩個小女孩是我的兩個雙胞胎姊姊……」
干么拿那么久以前的照片出來介紹,直接拍本人不就行了!火影正在心里低罵時,畫面上的符音緩緩放下照片,苦澀地對著他一笑──
「他們都已經(jīng)去世了……」
火影的呼吸霎時凝凍住,他震愕地站起來,驚望著畫面中那雙微帶憂傷、漾著水意的眼眸。
「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孤單的生活,嗯……所以呀,我等不及長大,想趕快擁有一個新家庭,我沒有家人很久了,好想念有家人的那種幸福感覺……」
她的嘴唇仍在嗡動,吐出來的每個字句都重重捶擂著火影的心臟。
「既然是相親,很多事情就必須坦誠相告,我父親是車禍意外過世的,而我的母親和兩個姊姊都是死于癌癥,你一定認為我也屬于高危險群對不對?不過請放心,我定期都有做健康檢查,我的體檢表都顯示我是個很健康的人!狗舭洋w檢表攤在鏡頭前,讓數(shù)字替她說話。
「別以為我急著想結婚是因為有病了喔,我并沒有,我只是想建立一個新家庭,繼續(xù)為延續(xù)符家的下一代盡一點心力,如果你考慮清楚了,知道自己并不是因為同情我,而是覺得我這樣的人還挺值得娶回家當老婆的話,再跟我聯(lián)絡喔,我的電話是……」
火影聽她念完一串數(shù)字,竟有一股沖動想拿起電話撥給她,但是仔細一想,他打給她做什么?
符音很清楚地說了──如果你考慮清楚了,知道自己并不是因為同情我,而是覺得我這樣的人還挺值得娶回家會老婆的話,再跟我聯(lián)絡喔……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沖動來自于對她的同情,但很顯然地她并不要同情。
他關掉電視,煩躁地點了一根煙,起身走到窗戶旁重重抽了一口,長長地吐出來,煙霧隨風飛散,化為虛無。
我沒有家人很久了,好想念有家人的那種幸福感覺……
符音輕靈甜美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撩醒了潛伏在他心底深處那一頭孤寂的獸,喚起模糊而遙遠的記憶。
家人,他有過很多家人,可是那又怎么樣,他們從來不會在乎他,家人對他而言只是個名詞,他根本不曾在乎過。
家,對他來說從來不是天堂,而是可怕的地獄,在那個家里沒有天使,只有可怕的惡魔。
望著天上的月亮,他頓覺自己無聊得可笑,竟然讓符音溫情的聲音搞得心神不定,迷糊了心情。
他輕冷地對自己笑了起來,她渴望家人是她的事,沒必要拿她的故事來煩自己,他很清楚自己和她不同,他從來不想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