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許家的兩人,在城外的涼亭歇腳。
「妳這次又要做什么壞事?」襲詠尊輕聲問著若有所思的采心。
「你是說,我這次的交易?」她依然有點擔心爹娘反悔,找襲詠尊麻煩,她可不愿自己不忍心害死的人死在爹娘手里!改阌浀盟{杉家嗎?」
「和他有關?」若是如此,他得阻止采心了。
「有人委托我們去砸他家賭場!共尚南氲搅耸裁,正襟危坐問:「詠尊,你和藍杉是至交?」
「妳怕這次的行動,影響我和他的交情?」
她的點頭取悅了他。
「妳能惦記著我,我就很開心了!怪劣谂笥,暫時踢一邊去。
離開涼亭,兩人邊說邊走進城中市集,藍杉家的賭坊就在街市盡頭。
襲詠尊掏出一袋銀兩交給采心,手指著遠處的瓜果攤說:「妳去買點果子解渴好嗎?」
「嗯,你到后邊的客棧等我!顾c頭交代,不覺得自己被差遣,反而有種照顧人的滿足感。
「詠尊兄弟。」
一道身影在采心走后出現在襲詠尊身后。
「藍兄!挂u詠尊面向那人!高M去吧,別讓采心瞧見了!
「采心……把姑娘的閨名叫得那么順口,你們關系匪淺?」
兩人交換個眼神,一同步入客棧。
「我正意外你的婚宴被破壞后,不知失蹤到哪去了,原來是陪著許家姑娘到處亂轉!
「何必裝得那么意外?」襲詠尊挑起眉。
「當初你委托我找采心壞你婚事,我還沒發(fā)現你另有所圖!
「你笑啊!她剛接了一個任務,要去砸你家賭場,我可是幫親不幫理,看看待會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藍杉樂呵呵地道:「我爹的財產我也不屑要,隨你們砸吧!
「當真不屑?」襲詠尊腦海冒出一個主意。
「那,順便幫我一回!
「你要對付采心?」
襲詠尊思考了一會兒,坦誠:「我不想她繼續(xù)做這行買賣了,太危險,不如藉此讓她徹底放棄。」
「你說怎么辦,我配合你!
兩人相視一笑,交頭接耳,直到藍杉瞧見采心走向客棧。
「啊,你家采心來了。」面朝門口的他及時提醒。「我先走了!
「下次再聊。J襲詠尊做個手勢,目送藍杉從后門離開。
「詠尊……」采心步入客棧,目光一凜,似乎瞧見藍杉的身影,她假裝若無其事,愉悅地叫著他的名。
「這么快就買好了!顾δ掷锱鯘M瓜果的她。
「這橘子好甜呀,分你!共尚陌情_橘皮,取出一瓣親密地塞進襲詠尊嘴里,看他配合著咬住,她笑了。「剛才我似乎見到藍杉了。」
襲詠尊不停吃著橘子,像是沒聽清楚她的話,過了半天才道:「啊,妳剛才說藍杉怎么了?」
「呵呵,沒什么!惯@家伙一定有事瞞著她!
「妳也吃啊,怎么全塞給我?」
襲詠尊聽著客棧外人聲鼎沸,再看采心假笑的臉,她總是笑得不真誠,再開心也帶有幾許防衛(wèi),他很想看見她真心的笑容。
「我喜歡看你吃,也喜歡喂你吃……」采心甜道,掃視他的眼神卻帶著戒備與疑惑。襲詠尊回避的態(tài)度令她確信,藍杉方才出現過!
「如果我不吃橘子,想吃別的,妳也愿意?」他問,目光鎖定她嫩滑可口的粉頰。
「那當然,我怎么會阻止你呢!」她大力點頭。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襲詠尊湊近她,含住她的唇。
「嗚……在外面不行啦!」她嚇了一跳別開臉。真是不知羞啊,他越來越愛做這些教人臉紅心跳的舉動,更讓她驚訝的是,她竟不覺厭惡。
「沒人的地方就可以對妳為所欲為?」襲詠尊抓住她的語病。
「討厭!」她睜大眼瞪他,瞪到自己反而在他注視下酥麻。
「詠尊……」猛地甩頭,甩開滿腔的黏膩,試著正經說話。
「你,真要幫我去砸藍杉家的賭場?」
「妳怕我下不了手?」襲詠尊拾起她低垂的臉。
「我不要你為難……」她的睫毛遮住了雙眼,眸中是有別于溫順口吻的凌厲光芒。
他的手掌包住她整張臉,卻看不見她隱蔽的目光!笂呏恍瑾剟钗遥屛易鍪裁炊伎梢!
「獎勵?」采心面色微變。
他突然把最后一瓣橘子放進她嘴里:「比如,吃下這個!
采心有些迷茫,直覺認為他要她付出她給不了的東西!钢皇_@一瓣了,你喜歡我再去買……」
「我要妳的!挂u詠尊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嘴,舌一勾,掏走了她口中那辦橘子。
「嗚!你你你!」
一直心有困惑的人兒臉蛋發(fā)紅,注意著客棧內眾人投來的側目,采心無地自容。
襲詠尊不僅嚴重影響她的心情,連她的行為也被他操縱著,無法抗拒。
正午時分,采心與襲詠尊混入藍家賭坊。
「妳要如何著手?」襲詠尊環(huán)顧四方,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中人,若他們聯合,采心一人必定敵不過。
「呵呵,我有迷煙!顾靡獾厝〕鲆还(jié)帶塞子的短小竹筒。
「熏掉他們半條命,再把場廠弄得亂七八糟!」
「妳那小竹筒……我似曾相識!顾麤]忘掉,她也曾用這個東西對付他。
「嘿嘿……」采心不好意思一笑。
「這種迷煙的效果之強烈,我在你家示范過了。除非先服解藥,否則無論什么前輩宗師的,聞了它!照樣得倒地不起,任人宰割!」
襲詠尊訕道:「那么,請妳先分我一顆解藥。」
采心聞言,停住險些拉開塞子的手指,驚道:「啊,我忘了帶!」
「……」襲詠尊半信半疑地看她。
「詠尊,幸虧你提醒了我!」采心忙不迭握緊小竹筒!该詿煵荒苡昧,我們找別的東西!
「……」他覺得她不尋常的迷糊,似乎藏有玄機?
正當襲詠尊與采心相對無語之時,旁邊飛來一顆骰子敲中采心的手,使得小竹筒落地。
「糟糕……」采心著急地蹲下去撿,又一顆骰子砸中小竹筒,一陣白煙隨著竹筒破裂,泄了出來。
采心臉一轉,左右張望!甘钦l?」
「采心,妳來做什么?」出手之人從暗處走出,審視著被他打碎的小竹筒,質問采心:「這是什么?」
「藍杉!」見到他,采心像老鼠見到貓,再看迷煙已開始蔓延,她急忙挽著一言不發(fā)的襲詠尊:「我們快走!」
「站住——」藍杉擋住兩人,趁采心不備敲暈了她。
采心吃痛地驚呼一聲,慢慢合上雙眼,掩蓋住眼中的冷光。
「別敲那么用力。」襲詠尊伸手接住暈倒的采心,見她頭上腫了一個小包,十分不舍。
迷煙迅速發(fā)作,藍杉趕緊遞給襲詠尊解藥!缚腿巳珪灹,我把門關上了,可以行動了!
「謝了。」襲詠尊服下解藥后,將采心放到一邊的牌桌上,接著取出一些扮傷患用的物品給藍杉!笌臀疑蠆y吧!
藍杉點頭,瞄了一無所知的采心一眼,不由感嘆:「她也真可憐,被你這種人看上!
他的話傳進采心耳里,應該昏迷的她,卻在無人注意時微皺起了眉。
耳邊是萬蜂振翅般的哭號聲,但他很有耐心,聽了半個時辰才假裝清醒。
「嗚……詠尊,你好慘啊……」采心邊喊,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可憐男人的衣袍上擦。
「采心……」躺在地牢里的襲詠尊假裝虛弱地張開眼。
「詠尊,你醒了!」采心驚喜地抱住他。「我們被藍杉關在罕里!」
「對不起,妳被他敲暈了之后,我本想帶走妳,可是迷煙發(fā)作,我失手被他所傷。」看見她傷心欲絕的神情,他的心像是鐵石化成灰,全身無力。
「你不要道歉,是我不好!」見他能說會動,采心高興得又哭又笑。
「你傷得好慘啊……藍杉不是你朋友嗎,怎么能對你下此毒手?」
「他識破了妳鬧場的意圖,又見我處處維護妳,心里十分不平……」襲詠尊語重心長道。
「若非我被他敲暈了,你我聯手一定可以打敗他!」采心忍住氣,順著襲詠尊的話嘆道:「我一醒來就見發(fā)現我們在牢中,他為何要拘禁我們?」
「大概是防止我們砸他的生意吧。」
嘖,你謊話倒是講得挺順口的嘛!
「啊,原來如此!共尚穆冻龌腥淮笪虻纳裆,水潤的雙眸倏地蓄滿悲哀,向襲詠尊低頭認錯:「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來的!
「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管?」襲詠尊深情道:「別說藍杉這個朋友,即使妳要毀了我家業(yè),我也不會對妳有半點恨意!
「嗚……詠尊……」采心感動得繼續(xù)號啕大哭,若不是早知道他和藍杉合謀,她一定會繼續(xù)死心塌地喜歡他!「你說,我該怎么補償你?」
他究竟想要什么,她等著他回答。
「妳只要別再做這些會危害到妳的事,我就放心了。」
這家伙想限制她的行動嗎?「什么是危險的事,我不懂。」
采心可憐的語氣,使得襲詠尊的嘴角微微上揚。
「妳懂得分辨也沒用啊!顾套】煲鈬@道:「妳家從事這門行業(yè),出得起錢就為人效力,由不得妳挑選任務。J
「那,我洗手不干了!」她試探地表示。
襲詠尊雙目閃過精光。「妳爹娘不允許,怎么辦?」
沒有勸止她,看來,他打著要她脫離家門的主意!
「我會據理力爭!」讓她離家無依無靠,只能跟隨他嗎?
采心半點不露她的懷疑,仍是一副全心全意為他拚搏的架勢。
「采心,妳對我真好……我一定會幫妳!」脫離家門!「現在,我們想辦法離開地牢吧。」
「你的傷不要緊嗎?」采心下讓他起身,端詳他的傷勢。
呸,居然裝得這么逼真。
「需要休息嗎?」
「為了妳,我傷得再重也沒關系!雇瑧n的容顏,襲詠尊險些忍不住說出實話,咕噥了半天,最終仍是吞下去了。
藍杉說得對……他真不是個好東西。兩人難得有默契地冒出同樣的想法。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黃昏時分,襲詠尊裝虛弱地隨著采心逃出牢房。
「藍家的地牢怎么那么不牢?」采心因脫逃過程太順利,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柵欄一打就破,還沒人看守!
如此明顯,即使她事先不曉得襲詠尊和藍杉的計畫,也會懷疑!
襲詠尊干笑:「大概都在收拾賭坊的爛攤子!
「先回我家?」采心召了馬車。
襲詠尊讓她服侍著坐好!笂吶蝿諞]完成,妳爹娘會生氣嗎?」
采心很有擔當:「那是我的錯,我不再執(zhí)行任務了,你別在意。」
車輪轉動,很快就回到許家。
「你休息,我去幫你找大夫!」采心攙扶著襲詠尊進她寢房。
「不用、不用!」大夫一來就會穿郴!
「不讓大夫看你的傷怎么行呢?」她滿面憂慮。你再裝!
「沒事,我自己調理即可!挂u詠尊平靜拒絕,順便要求:「妳煮碗粥給我,我餓了!
「好,我這就去!顾颐Φ貛退上,體貼的為他脫去靴子。
先放他一馬,待會兒再和他斗法!
襲詠尊眼中充滿了享受以外的窩心感……最好永遠都這樣,把她家人放后面,全心只對他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她說去熬粥,卻過了一兩個時辰還沒回來。過了許久,緊閉的門才被打開。
聽她腳步聲接近,襲詠尊懸在半空的心緩緩落下。
「詠尊,你睡了嗎?」采心走到床邊,見他睡容寧靜,但氣息不似沉睡時的平隱。
嘖,裝睡。∷b做不知,坐在床邊,面帶悲傷輕聲道:「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襲詠尊突然睜開眼!笂呑隽耸裁词?」
「!你醒著?」采心捂住嘴唇,露出心虛的表情好引他上鉤。
「我在等妳!挂u詠尊不經意瞧見采心的雙手纏滿了白紗布!甘衷趺戳?」
「沒事!顾泵Π咽植卦谏砗。
「過來!」襲詠尊半起身,強行拉過采心的手腕,審視她異常腫脹的手掌!高@些傷是怎么回事,誰打妳?」
他拆開布條,面色凜冽的問她。
采心恍惚地搖頭。哇,不是只有他會扮傷患,她也會!
襲詠尊微瞇眼,厲色閃過瞳孔!笂叺锎驃?」
「你怎么曉得……」欸欸欸,她好驚訝喔!
「我去找他們『談一談』!挂u詠尊欲下床榻。
「別去!是我不敬,說了些放肆話!」采心攔住他,偏頭靠著他的胸口,撒嬌道:「只是小傷,你吹一吹,我就不痛了!
她的嬌柔拉住了襲詠尊,他輕捧著采心的雙手。「是因為我?」
采心點頭。「他們不同意我脫手,還說,你和藍杉肯定使了什么計謀,叫我別輕信你!
「……」不愧是老江湖,沒見識也有常識。
怎么不反駁?采心暗暗吐舌,隨即正色道:「他們對你誤解太深了!
她憂愁的語氣拉回襲詠尊的思緒,凝望她的目光變得疼惜,他有些自責,為了控制她而欺騙她。
「反正你也被藍杉打傷了。」采心舉起手晃了晃,傻笑道:「就當我陪你一起痛嘛!」
「傻瓜!」襲詠尊握緊了拳頭,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打動他的心,令他難以平靜,整個人全被她掌握了。
「只是我被爹娘打得好痛,沒辦法為你做飯,家里也沒剩飯,你會餓嗎?」采心介意地問。
她真把他放在心里惦著,唯恐不夠周到。襲詠尊笑了!肝矣浀脢呉彩强罩亲樱覀円黄鸪鋈コ燥?」
「我……」采心吞吞吐吐。
襲詠尊輕擰她臉蛋一把,催促:「妳想說什么?」
她順水推舟地嘆口氣。
「我爹娘不同意我不做了,他們威脅我,一旦跟了你,就與我斷絕關系……」采心滿臉失落。
「這事不急,我們慢慢來!挂u詠尊親著她緊鎖的眉頭!笗簳r別再和他們提及此事!
「可我怕了。」她惶恐的眸子映入他的眼!柑热粑业米镞^的人找我報仇,知道我在乎你,傷了你,我會傷心死的……」
噁……花言巧語真是難以啟齒啊,她好佩服他沒事能把話講得這么肉麻,這技術,她自嘆弗如。
「妳打算甜死我?」
「我是真的害怕呀!」她摸著他臉上不褪色的傷痕。「你看——藍杉把你的臉都打青了!古蓿尤幌胗眠@點技倆騙倒牠!
襲詠尊愧疚得不敢正視采心。
「是我不謹慎,是我太大意讓藍杉得手,別去想是妳牽連我的!
「嗚……詠尊,你這么說更教我憎恨自己了,為什么你對我那么好?」為什么要騙她,這個混蛋!
憐愛之情將襲詠尊的眼神燒成一汪溫水。
「男人為心愛的女人受傷,是非常光榮的事!
「心、心愛?」她難辨他話中真?zhèn),雖然整個人像沉入溫泉,身心柔暖。
「沒錯,不過妳得答應我不再讓別人傷妳,包括妳爹娘,他們若再打妳,妳必須躲避.」襲詠尊執(zhí)起采心的手腕柔道:「否則,我就不喜歡妳了。」
「好!我聽你的,全聽你的……」她防得了別人的傷害,卻防不了他施展陰謀詭計。
襲詠尊滿意一笑,吻著采心可口的唇。
她來不及阻止,力氣被他的唇舌席卷一空,嬌柔地依在他懷里。
「詠尊,你千萬別……」背叛我!
「別什么?」他抱著她,身體某部分痛得很,腦里充滿愛護她、占據她、縱容她、挑逗她……的各種念頭
采心被放倒在床上,見到他眼中燃起熾熱的火花,她驚醒地問:「你不出門用膳去?」
「我想先吃掉妳!顾么角址杆恳淮缂∧w。
「砰!砰!砰!」
激烈的拍門聲打斷了他們的纏綿。
「襲詠尊,你快出來!」
「采心,我知道妳在里面,妳給我出來!」
采心聞聲,慌忙撐起身。
「我爹娘……」怎么這時候來,她還沒探出他的企圖呢!
「開門!」啪啦一響,大門被爹娘踢開。
「你們在做什么?」
兩位老人家見女兒被男人關在屋里,一張俏臉紅如晚霞,當下氣血上沖,不再多說,立刻出手攻擊!
「爹,別打他!」采心擋在襲詠尊身前,她和襲詠尊交手過,知道她爹不是襲詠尊的對手。
「讓開,讓開!妳成何體統(tǒng)?!」她爹娘氣急敗壞。
「前輩,住手——」襲詠尊本欲阻攔她娘甩向采心的耳光,電光石火之間,卻冒出個念頭。
他迎向前,硬是讓那巴掌拍過他的臉頰。
「啪啦!」一聲,所有人都呆了。
「詠尊?」采心一愣,近前查看他紅腫的臉,她心一緊,似乎在承受同樣的痛楚。
這個經常戲弄她的人,偏偏有引發(fā)她情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