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偏僻的小漁村沉入睡夢,四周闋靜一片……
唯一有商店的街道,攤販商家皆已關門收攤,只剩下杜泆澐的攤子,黑暗中兀自亮著銀白燈光,滾燙的鍋子冒著裊裊氤氳熱煙——
遠望去,那攤子竟縹縹緲緲仿如一方仙境,特別是攤子的女主人——她長得眉目清靈、美麗而秀逸,娉婷玉立就像天上的仙女。
她專注地收拾餐具,沒注意前方一名短發黑衣男子往她的攤子上走來,他的臉龐布滿辛勞疲憊,但仍絲毫不減他的狂驚俊美……
“先生,我差不多要打烊了,請問你還要點什么嗎?”
“你……還剩什么?”
男子顯然餓了,他看著玻璃食物柜里殘存的幾團略干的面條,干涸喉嚨道:
“隨便你剩什么就煮什么吧!”
“這樣啊……”
杜泆澐猶豫著,她剩的東西還真不多!昂冒,麻煩你等一下!
將所有的食材全丟下鍋里滾,再找到兩顆雞蛋,她打算給他一碗特調的大鹵面,對饑餓又缺乏營養的大男人來說,美味與否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賣他一份能吃飽的食物。
不消幾分鐘,她利落地裝好熱騰騰的面食,外加一份鹵菜,連同醉人的甜笑一并遞給他!安缓靡馑!剩下最后的菜尾,若先生不嫌棄的話,這份鹵菜就算是小店招待的好了!”
“不!這樣不行,多少錢我照付。”男人堅持地從皮夾抽出五百元大鈔。
“等等,我找你錢!倍艣u澐著急地從腰間霹靂包里掏錢。
“不用找了,謝謝你。再見!”
男子突然拎起食物像逃避什么似的,神色緊張拔腿就跑。
“真是怪人一個!”她咕噥著。
其實,杜泆澐注意他很久了。
從他第一次到攤子來買東西,她就覺得這男人很不一樣,從外表上看,他絕對不是村子里的漁夫;而且他的行徑也很奇怪,總是白天四處晃啊晃地,直到近午夜的時候才到攤子找東西吃,若非他說話的口音很純正,她真會懷疑他是否對岸摸上岸的偷渡客?!
古古怪怪的他,到底是做什么勾當的?
許許多多疑問在杜泆澐的腦海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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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貴族醫院頭等病房
“閻……律師,我……交代你辦……的事情……現在……怎么樣了?”
頭發花白的老人癱在雪白病床上,他的身體插滿了各種管子,滿室先進的醫療設備謹慎仔細記錄他的生命現象,而在病房外,幾個醫護人員小心看守他,仿佛一個不留神病人就會停止呼吸……
“董事長,我已經快馬加鞭地派人去找了!應該很快就有杜泆澐小姐的消息!
“唉……”病得奄奄一息的老人吃力地長嘆。
“很快?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我……沒有時間了啊……唉,怎么……會讓她……失蹤了呢?,她是……我杜家……唯一的血脈。你,無論如何要找到她,繼承杜家的……一切。”
“是!董事長,您的意思我完全了解。只是,杜泆澐小姐她,似乎有意躲避您,所以——”
“這我知道——她恨我……也非!薅偶摇惵蓭,我在遺囑里說的,很清楚……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拿走杜家的一分一毫,必要時,不論任何代價,要保護她的生命……”
“是,您放心,我一定會照辦的。”
“好了!閑話不必多說……快去把給我……找出來,至少,在我走之前,我……要親耳聽她叫我一聲爸爸……”
“董事長,您安心休養吧!我馬上去辦!”
閻律師迅速告退,脫去無菌衣,拭凈額頭上的汗水,憂心向護士詢問道:
“他……能撐多久?”
“這要看他的造化了!弊o士搖搖頭,十分無奈地答復。
閻律師回頭望了可憐的老人一眼,自言自語道:“童羽歆是最后一條線索,如果還找不回小姐,董事長可不就含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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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部某漁港
日漸凋零的傳統漁村,除了假日來尋找鄉土味或思古幽情的游客,平常日子顯得十分靜默安詳。
這里的村民多半捕魚為生,安安分分過著樸實無華的生活,在單調且無大起大落的生活步調里,村里隨便多只貓狗都會變成互相流傳的新聞。
如同杜泆澐的魚酥羹攤子——
一個月前,她在零星開著幾家商店的老街上做起生意,開張那天起她便成為一條為村民津津樂道的超大新聞——
來自繁華都會,年輕貌美又身材豐勻修長的氣質美女,怎會莫名其妙跑到漁村來賣小吃?在當地居民的眼中,姣好神秘的美女掌柜——杜泆澐,絕對比她親手烹煮的魚穌羹要有“賣點”多了!
當然,這也是小攤開幕以來生意出奇好的原因!
“,你看那邊……”
童羽歆,杜泆澐最要好的朋友,一個以寫愛情小說為生的作家。為了勸好友回到城市,她已經來了不下五六趟,而效果完全等于零!
她委實想不透杜泆澐到底想和誰過不去?
此時,坐在攤子上的童羽歆正狐疑地把眼波投向港邊駐立多時的偉岸男子。
“一個男人!
杜泆澐淡淡地道:“怎樣?沒看過男人。看篌@小怪……”
“男人我看得比你多了!只是,你不覺得他怪怪的嗎?”
童羽歆一向就討厭杜泆澐對所有男人都不當回事的樣子,真懷疑她是不是異于常人的“性取向”?
“哪里怪?我覺得蠻正常,怪的是你吧?”杜泆澐一貫的冷淡。
“他長得……太高!太師!太酷了!雖然看得出來他故意把衣服穿得很聳,但就不像是村子里的人!薄皬U話!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已經連續好幾天看到他了,老在那附近踅來踅去……”
“沒啥大不了,一般游客都在那兒逛來逛去……”杜泆澐無所謂的聳聳肩。
“但沒有人會在凄風苦雨的季節到這里來旅行!
“他跟你說了他是來旅行的嗎?”杜泆澐笑問。
童羽歆搖搖頭,拆開免洗筷搓了搓!安碌摹R牢覍I作家的職業敏感……”
“省省吧!趁熱吃你的魚酥羹……既然是來放假,何不收起你小說家的好奇心好好放松一下?”
“你錯了!,小說家的雙手可以放假,腦袋可是不能放假的嘿,你瞧那個德性,會不會失戀來療傷?”
“你干脆說他是來跳海的!
沒好氣將一盤切好的鹵味放到她面前!扒竽悴灰偻抢锟戳,姑娘家這么不害臊,真是丟臉……”
依照男人幾天以來神出鬼沒的行徑判斷,杜泆澐推測他應是查緝走私的警調單位。這種人通常不會泄漏自己的身份,她也就識趣不問了。
“看一下而已嘛!法律有規定女人不能隨便在路邊看男人嗎?”
童羽歆喝著可口的魚酥羹,大言不慚道:“何況,打從我懂事以來就不知道害臊這兩字怎么寫?嘻嘻……說真的,你該不會因為他所以才對這里戀戀難舍,丟著病危的親生父親不管,死也不肯回去吧?”
“神經!”
杜泆澐瞪視口沒遮攔的好友,怒呻道:“很多事情你根本弄不清楚,請你不要亂想象又亂牽拖好不好?我不回去,因為這里是我媽的故鄉,她為了養育被生父拋棄的我,為了愛那個畜牲而痛苦一生,最后含恨而終……我做女兒的想多陪她一會兒,多盡點孝心,這樣有什么不對?”
說起苦命的母親,杜泆澐忍不住紅了眼眶。“至于,躺在加護病房的那個——我壓根兒不想認他做父親,若非我媽堅持,我連姓杜都不屑!”
“事實上,你就是姓杜啊,是鼎鼎大名企業家,杜泆澐躍峰的女兒。如假包換的嘛!”童羽歆挾起一塊海帶豆干,邊吃邊嘆息。
“唉……我不知道你別扭什么?你那兩個異母哥哥全遭意外死了!你是唯一的繼承人,這個位子有多少人羨慕的流口水?你大小姐卻棄之如敝屐……”
“哼!沒了兒子才想要女兒送終?他想都別想!你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對我?怎么對我媽的嗎?”杜泆澐情緒激動喊道。
“好啦!不管杜泆澐躍峰怎么對不起你們母女,他終究死光了兒子,也算遭到報應了對不對?他現在躺在醫院,那德性……我看是差不多了,對一個瀕死的老人,你何苦呢?你真的想一輩子在這里賣面?”
“算了,我懶得跟你辯!
杜泆澐噤聲不語,專注地往沸騰的鍋里加入親手熬的高湯。
“喂喂!他走過來了!他走過來了……啊……怎么辦?我好緊張……”
童羽歆興奮地向她努嘴。“一定是發現我在看他啦,嘻,沒想到我還蠻有吸引力咧!”
“真被你打敗。”
杜泆澐一副受不了地對鍋子翻白眼。“是我的湯有吸引力,關你啥事。俊
“老板,我要一碗魚酥羹面。不要味精,帶走。謝謝!
男子面無表情走到攤子前,平穩磁性的嗓音迅捷地點了東西,一雙鷹眸卻遠遠落在他處,仿佛小心防御著什么,對于近在眼前的兩位美女根本是視若無睹!
“麻煩你等一下,馬上就好!
杜泆澐微微一笑,熟練飛快地在鍋里滾煮面條。
甜笑,是她的招牌,無分男女老少,只要來光顧的就欣賞得到。然而,她的笑可不帶心眼兒,即便來者是玉樹臨風、器宇不凡的大帥哥也一樣。
“先生,你只點一碗面不會太少了嗎?”
童羽歆堆起千嬌百媚的笑臉,她對這類永遠一號表情的酷哥最感興趣了。
“不如加一份燙魷魚吧?我們的魷魚都是這兒的漁民出,F抓的哦!新鮮美味極了,再沾上我們祖傳的醬料,好吃得……嘖嘖!包你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哦?那好吧,就加一份!
她夸的天花亂墜,男子似乎有聽沒有到,他望向海邊的眉眼蹙起,俊朗的五官愈鎖愈緊……
“先生?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是來玩的嗎?”
童羽歆拿著面紙抿了抿油嘴,準備發揮她最擅長的搭訕功力。“一個人。课乙彩且粋人耶!不如……”
“對不起!我的東西好了嗎?”男子毫不客氣打斷她!拔亿s時間!
“好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總共一百二十元!
“謝謝!不必找了!
男子丟下兩張鈔票,隨即跨開大步,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哇!這男人是練過輕功?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童羽歆不服氣地噘著嘴。“真是的!不過長得稍微像樣嘛, 什么 ?本小姐問他話,他連理都不理耶?”
“是我也不會理你!倍艣u澐瞟她一眼!澳阏娴暮軣o聊——”
“哼!什么好朋友?有了異性就沒人性……”童羽歆曖昧地挑挑眉!澳腥硕家粋樣兒,愈喜歡的愈不敢正視。我看他啊,連正眼都不敢看你一眼,八成是煞到你了!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常來買面?”
“是啊,已經連續幾天了。又怎么樣?”
“看!我猜得夠準吧?”
童羽歆得意地晃晃肩膀。“我看男人最準了!你們兩個……嘿!絕對不單純……”
“準你的大頭!人家既不害羞也不是煞到誰,是連看都不想看啦!你童大花癡想象力太豐富了!
杜泆澐拿起大鍋杓作勢敲她!翱斐!吃飽了滾去搭車吧!錯過最后一班客運,你今天又別想走了。”“好——好——算你狠!”童羽歆抓起背包!凹敝s我走?哼,老朋友一片好心被你當驢肺!好,我走就是了!”
“快走,快走,吵死了!”
杜泆澐實在被她轟炸得害怕,不知道那“瀕死的老頭”給了她多少好處?讓她三天兩頭不厭其煩下鄉當說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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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紅鷹!你的情報恐怕有嚴重的錯誤……”
拾著熱騰騰的食物回到租宿的磚造平房,司徒傲麒第一件事就是先撥電話。
“拜托!你還大言不慚說什么搜集情報銳如鷹?我看啊,你鈍到該被獵人打下來當烤小鳥了!MY GOD!連續錯三次……你們是怎么辦事的?對方真的厲害到讓我們完全掌握不到行蹤嗎?”
“黑麒,你冷靜點……慢慢地想清楚,如果你亂了手腳,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唔,我夠冷靜了!只是一股不好的預感環繞我,相信我,真的很不對勁!”
司徒傲麒抓著略染藍金色的短發,多年保鏢生涯讓他對危機十分敏感。
“不對不對……我的處境太危險!或許,他們早掌握一切……我可不想跟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件事,應該再從長計議。”
“想打退堂鼓?咦?這是司徒傲麒的作風嗎?”
“難不成你認為應該留在這兒挨冷槍?平白無故白送條命給他?我的命就這么賤嗎?”
“兄弟……別說得這么嚴重!蹦霞t鷹在電話那頭安撫著!澳阆褥o下來,我再查查那邊的伙計有沒有新的線索。千萬不要亂動,等我消息……”
“等?還要等?”
司徒傲麒邊說邊打開面碗,饑腸轆轆地吃起來!熬团虏挥贸酝朊娴臅r間,我就到下面去報到了!唉……真后悔答應你接這單案子!
“不錯!聽你吃得津津有味,表示你心情并不太壞!
南紅鷹呵呵笑道:“別急,別慌!好好享受美食,我保證事成之后讓你天天鮑魚燕窩,美女左擁右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不必!我只想快快還你的人情,然后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機警的他立刻壓低聲音。“鷹老大!不說了,有人敲門——記得隨時跟我聯絡!
“誰?!”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到窗口張望。
“我啦!不好意思……”原來是房東李太太!
司徒傲麒緊張的神經隨即松弛下來。
“什么事?我欠你房租嗎?”他看著和藹的房東太太問道。
“哈……不是啦!真是歹勢!今天我兒子媳婦和孫子他們要從臺北回來,阿你的房間可以不可以先讓出來給他們睡?一晚就好!就今天晚上,明天他們就會回去了!”
“啥?這……不對吧?”他覺得莫名其妙!斑@房間我付過錢,我租下來的!為什么要我讓一晚呢?今晚你要我睡哪里?”
“不好意思哦!”
純樸的李太太自知理虧的紅了臉。“實在是因為我那兩個孫子都會認床,不睡這間一定會鬧整晚……阿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突然跑回來。所以,要委屈你哦,去隔壁我們的老房子暫住一晚,你不要擔心,那房子我都有在整理,很干凈清潔,床單被子都是新的,跟這里差不多啦!唯一麻煩就是衛浴設備要和隔壁共用,阿不過我們鄰居已經搬走很久了,沒有人會跟你搶,這個你放心……”
“唉……一定要我搬嗎?”司徒傲麒內心實在不愿讓出房間。
畢竟,這環境他已經摸熟了!何況晚上就要出任務,他哪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弄清另一個新環境?他低頭雙手抱胸,沉吟再三……
“先生,你幫幫忙啦!體諒老人家疼孫子的心情……”
“誰?是誰?”
沉思中的他突覺身后有一股氣息流動,眼波可即的范圍似乎有團黑影閃過——他警覺地四處張望。
“噫?奇怪了,明明覺得有人……”司徒傲麒不對勁地喃喃自語。
“人?有嗎?我怎么沒看到?”李太太也跟著他東張西望!跋壬,你怎么了?現在是大白天耶,你看到什么了?”
“呃,沒有。可能眼花了。”嘴上這么說,但他相信訓練多年的敏銳直覺。
方才確實有人入侵了他的范圍——可得小心了,他警告自己。
“那,晚上你考慮得怎樣?”李太太不放棄地靦腆拜托!耙蝗,我把房租都退給你啦,算是給你對不起,這樣好不好?”
“唉……那,好……好吧!我收拾一下,半個小時后,你來帶我過去!
“啊!你答應了?謝謝你,謝謝!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
純樸的漁婦如此低聲下氣的拜托,司徒傲麒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能勉為其難接受。
送走房東后,他拿起沒吃完的面繼續吃,邊吃邊咒罵道:
“媽的!吃這種東西叫美食?吱!南紅鷹給我記著!哪天讓你親嘗吃沒好吃,睡沒好睡的滋味!唔……我是餓過頭了嗎?這燙魷魚還真蠻好吃的!雖然涼了點。嗯……好吃!”
他一口接一口吃,快樂品嘗獨特小吃的風味,暫時將“工作”的不順遂和臨時被逐出房間的倒霉給忘記了。
甚至,他耿耿于懷搞不清真假的那團黑影也忘了……
或許真的是眼花吧!他安慰自己!皨尩模霞t鷹凈給錯誤情報,正常人也被他搞得錯亂了!”
吃完,他丟了碗,滿足地拍拍肚子,一點兒也沒懷疑那碗曾經離開視線的食物會不會出現問題?按理這應是敏銳謹慎的他不會忽略的小細節,然而這次不知怎地,竟被他忽略了……
他安心自在地收拾簡單物品,等著李太太帶他搬到另一處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