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第一天--
柳葉兒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不敢相信這是賀信梵的家,這是真的嗎?
「不敢進去嗎?」賀信梵從后面將她輕推入門內,解下她的背包,「隨便坐!
「這真是你家,你畫的那張圖是真的?」她在電腦上收到他畫的房屋設計圖時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他設計了一個大得離譜的綠色陽臺。
「妳不妨到處看看有哪里不一樣。」
「我的天,你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比我家大兩倍!顾觳阶叩疥柵_前的落地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隔著玻璃與布幕,飄來清新的泥土香。
「我要脫掉鞋,行嗎?」
「隨妳高興!
柳葉兒迫不及待地脫掉鞋,拉開玻璃門,赤腳踏上草坪,但她還是嚇了一跳,在市中心的十二樓公寓,他擁有一塊近百坪的綠地,沒有比一個人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更美的事了。
吸嗅著青草與泥土的芬芳,她把所有的植物都看了一遍,才在掩于藤蔓架下的搖椅坐下,閉目享受此刻的閑適。
直到一縷咖啡香向她襲來。
「謝謝!」她接過喝了一口,似曾相識的味道!赣⒏裉m咖啡,比PUB的還道地!
「妳那天在PUB里喝了不少。」那是他的私人珍藏。
「PUB不是只有供應酒嗎?為什么汪洋PUB會有咖啡?」
「改天去問問老板娘。」若非是她柳葉兒,又豈能在一家狂熱的PUB里喝到咖啡!「餓了嗎?等一下想吃什么?」
「看到如此美景,誰還理人間煙火!菇又攘恐⒋笮,「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公寓?」
「其實妳看到的是兩間公寓,也就是整個十二層樓的空間。我把它們打通,再從英國買回人工草皮移植在這里,花了很多心力照顧,才有今天的綠地!
「你真是個怪人,你怎么敢想把自己的家變成植物園,還有……這些愛爾蘭格調的家具也是你布置的?」其中不乏古董級的壁鐘與油畫。「你是一個奢侈的、天才的享受派。」
「只要我喜歡,有何不可!」只要他喜歡的,他向來勢在必得。
「聽說十個天才中有九個都是瘋子,還有一個也預備變成瘋子。」她晃動搖椅,好心提醒他。
他盤膝坐在草地上,開口說:「柳同學,在妳的補習老師變成瘋子之前,妳的英語要從哪里開始補習起?」
「補習!對,我是來補習的!乖缤诉@檔事的柳葉兒跳起來去拿她的背包,留下賀信梵笑得前仰后合。
「梵,你有參考書嗎?」柳葉兒打開背包,才發(fā)現她忘記帶課本。
「去書房隨便拿本原文小說看,有看不懂的來找我!顾ρ酒,走向房間另一頭。
依圖所畫,左邊第二間是書房,柳葉兒開門進去,迎面是一架晶黑色的鋼琴,左邊臨窗擺了張酒紅色流線形書桌,其余空出的墻面都做成了書柜,整齊分門別類的擺上唱片與書籍;幾乎有一半是原文書,看來是他大老遠從英國帶回來的珍藏。
她隨手一抽,取下一本「茶花女」。這本書她看過譯本,但每次都沒看到最后結局;于是她到書桌邊坐下,直接翻到結局那一章。
倒裝、虛擬、時態(tài),她艱難地一個個單字拼湊,卻被緊復的文法句式搞得頭昏眼花,她抓起書,直接找人翻譯去。
「要我?guī)兔?」柳葉兒在廚房找到賀信梵,話是這么講,眼睛還在書上。
「不用!顾涂焱瓿。
「那就幫幫我的忙吧!」柳葉兒于是指出一個句子問:「這句是什么意思,阿爾芒真的相信瑪格麗特不愛他嗎?」
他看了看那個句子,說:「對,阿爾芒一直聽說瑪格麗特的愛情是隨季節(jié)變化、價錢會漲跌的商品,他不太肯定自己完全吸引了瑪格麗特,所以他相信了他父親的騙局!
「這句話說,我愛上一個販賣愛情的女騙子,我今后將永遠躲開你。那最后怎么樣?結局是什么?」
「妳看得這么快?前面都看懂了嗎?」他皺眉斜睨她。
「我想知道結局嘛!他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你先告訴我,我再從頭看!
「自己去看,字典就在書架上!顾炊诉@個,考試小小的讀寫就根本不成問題。
「梵……」柳葉兒拉長聲音叫他。
「柳同學!」絕不能心軟,否則她永遠學不會自己看。
「好啦!垢陕镞@么認真嘛?真是的!
「你在做什么?」聞到香味,她才意識到這里是廚房。
他的回答是遞過兩盤炒面,「先端出去再說!
「義大利炒面?」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她坐到餐桌邊,先挑一根面嘗嘗,對他的手藝不抱幻想,純粹不忍拒絕他的一番心意。但是一根之后,再嘗一口,不會吧?她的表情由敷衍變不信到吃驚!改愠吹模俊
得到這種方式的贊美他該高興嗎?
「不信的話,下次站旁邊看我炒!
「你怎么懂這么多東西,設計、音樂、英語,還有炒面,我到底是結交了一個怎樣的網友?早知道你十項全能我就主動上門相認了,還等到現在!谷藵M口的炒面,她含糊不清地說:「雖然比我還差了一點,但跟義大利餐廳有得拼。」
「妳當心噎著。」他倒是慢條斯理地慢慢吃,眼睛多半放在她身上。
「我吃完了就搶你的,你才當心呢!」灌下一口蔬菜湯,她問:「我的吃相有問題嗎,你干嘛看著我?」
「不,妳的吃相很捧場,雖然比我三天吃一餐的時候還差了點,但跟非洲難民有得拼。」
「你,咳……咳……你想害死我……」柳葉兒被一口含在嘴里的湯嗆著,跳開餐桌咳個不停。
賀信梵立即遞過餐巾,替她拍背順氣,「小心一點,喝湯時不要講話。」
咳了半天才舒緩下來,柳葉兒側目望向他關懷的神情,開口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在他心里,她比誰都重要。
賀信梵微微一笑,「像妳這樣的好女孩是人人都會關心愛護的!
「不,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最關心我、最了解我的人,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已經認識了一輩子!乖谒拿媲,她沒有顧忌、沒有壓力,常常會忘記他顯赫的名氣,完全敞開心防。
「一個人要了解另一個人并不是難事!褂绕涫怯眯牡臅r候。
「唉!」柳葉兒長嘆一口氣,又坐回餐桌。沉默了一會兒,她看看時鐘,「我現在才想起正楓和宛麗,我有三個鐘頭沒想到他們了,這是我半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那么以后就常來吃炒面,葉兒,有些事必須要放下,渺茫的希望往往是自嘆欺人的幻想!顾嫦霌u醒她。
「只要有一線希望,誰又愿意割舍呢!他保證會在畢業(yè)前給我一個交代,反正也不差這一、兩個月了!
「妳真的相信他會舍棄家庭和宋宛麗而只要妳?」
「我……相信他!顾仨氝x擇相信他,因為她根本無從選擇!杆俏业某鯌,我真的希望我沒有看錯人!
「祝妳好運!官R信梵丟下餐巾,完全失去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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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錄音室--
賀信梵一人獨坐吐著煙圈,香煙拈夾在兩指之間。
剛才柳葉兒打電話來說她今天不補習了,因為謝正楓約她去看畫展,她的聲音喜悅而興奮;而那個游走在兩個女人之間的混蛋,竟能如此強烈地影響她的喜怒哀樂,偏偏該死的,他發(fā)現她的喜怒哀樂正日益嚴重地影響了他。
每一次與她相見,都是一場對他自制力的挑戰(zhàn),他不知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還能維持多久。
「阿梵、阿梵!」來人撒嬌地叫到他耳邊。
他一偏頭又坐回原來的姿勢,「妳不懂進來要先敲門嗎?」
「我敲了,可是你心不在焉沒聽見嘛!」汪芷潔的臉上寫著委屈,扁嘴道:「大不了是我不對,對不起啦。」任性妄為的她,只愿意對賀信梵退讓。
今年十八歲的汪芷潔出落得嬌美可愛,今天她特地燙了頭發(fā),披散下來增添幾分嫵媚。
從十四歲開始,她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他,內心急著長大,又擔心他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們搶走,汪洋唱片公司乃至PUB沒有人不知道--汪芷潔愛賀信梵。
「阿梵大哥,你是不是很忙,在公司老是找不到你。」汪芷潔在他對面坐下。
「嗯!蛊椒(wěn)的聲音顯些不耐煩。
「阿梵大哥,最近有很多歌手開校園演唱會,你也去好不好?到我們學校去唱呀!」她熱烈的慫恿,「如果你時間安排不過來,包在我身上,我去跟老爸說,放你三個月假!
「三個月?我看妳老爸會爆血管!官R信梵搖頭,沈煜那小子飛法國度假前特地打電話來向他致謝。
「那就一個月吧!反正你又不趕暑假銷售旺季,誰不知道只要有賀信梵三個字就是銷售量的保證。」
「這種賺錢的校園演唱會有很多歌手想去,妳去問別人吧!」他將高蹺在桌上的雙腿放回地面,捻熄了煙站了起來,「我走了。」
「喂!」汪芷潔追上他,「阿梵大哥,你一定心情不好,要不然怎么抽煙了?跟我說,怎么回事?」
「陪我去吃飯!雇蝗,他不想一個人,他怕管不住自己的手腳先去揍謝正楓一頓。
「真的?好!」汪芷潔雀躍無比。她想,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句話真不錯,總有一天她會美夢成真,完全的獨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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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雅」是一家高級義大利餐廳,氣氛優(yōu)雅高貴。
謝正楓不懂,柳葉兒為什么非要來吃義大利炒面,她一向對甜膩的義大利餐不感興趣,但這都不重要,他特別想知道的是……「妳在跟誰補習?」
「當然是英語特別好的人!沽~兒吃著炒面,比較著賀信梵的手藝,也想起她的笑話--比我差一點,但跟義大利餐廳有得拼;后面那一句是不假。
「是不是那個常到學校來接妳的人?」謝正楓忍不住用手指抬起她傻笑的臉!笂呌袥]有在聽我說話?」
「別嘆氣,我只是想起一個笑話。」柳葉兒笑著轉動下巴,磨蹭他的指尖,「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妳的補習老師是不是最近幾次接妳放學的那個人!
「對,他的英文好極了,不過教法也別具一格!顾谷徊唤趟姆ň涫,只塞給她一本又一本的原文小說。
「哼!」謝正楓悶哼一聲,「那個人是干什么的?聽聲音不超過三十歲,當心他不懷好意。妳一個女孩子,放學后就坐上他的車,妳懂不懂人心難測?懂不懂防人之心不可無?」
柳葉兒臉色微變,她不喜歡他談論起賀信梵時的語氣。
「謝正楓,別把每個人都想得那么壞,他是我的朋友!
「一個每次開不同跑車從我面前將妳帶走的朋友?」并且從不下車,像見不得人似的,而她則一臉欣喜期盼地投奔而去。
「我不清楚你出于什么動機不喜歡他,如果是難得妒忌的人這一次變成了你,我倒是受寵若驚!沽~兒挑動盤中的面條,無心再吃。
「妳生氣了?葉兒,我們難得一起吃飯!怪x正楓從桌面伸手蓋住她的手,「好,算我說錯話,好嗎?」
「本來就是你不對!顾畔虏孀。
「這樣吧,我來幫妳補習好不好?我留美四年,教妳應該沒問題。」他興奮地出主意,「這樣我們又有理由可以常常見面了!
理由!柳葉兒蒼白了臉,瞧他說得多么順口,看吧!跟宛麗解釋的事她不問,他就不提,甚至到現在他也覺得他們得要靠理由才被允許光明正大的見面。
柳葉兒抽回手,從他那兒她無法取得溫暖。
「你說得對,你幫我補習英文,那么宛麗就在你身邊噓寒問暖、端茶遞水;我呢?正好目睹你們相親相愛,再深深自責為什么自己是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葉兒!」他提高聲音,掩飾心虛,「妳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妳存心……」
「我就是存心的,我早說過我不想爭了,是你不肯放手,趁現在還來得及!
「我絕不放手!顾俅巫プ×怂。
柳葉兒甩開謝正楓的手,沖出餐廳,此時的她好想念藤蔓架下的那張搖椅、那片草坪、那雙包含著無盡寬容與關愛的眼眸。
謝正楓付了錢,急忙追出去。
不遠處的餐桌上,汪芷潔笑道:「你看,他們要完蛋了!
他也希望是。賀信梵望著站在餐廳門口糾纏不休的兩個人,自制力瀕臨極限。他與她何其有緣,全臺北餐廳無數,他偏偏走進有她的這一間。
「你看,他們又好了耶!那男的好帥哦,俊男美女好好看!雇糗茲嵪窨磻虬憧粗麄兿噘呻x去。
賀信梵敲敲桌子,「快吃,吃完就回去。」
「平時你很喜歡到這里來的,而且甜點還沒上呢!阿梵大哥,你今天好奇怪哦!不,是最近都好奇怪。」汪芷潔猜道:「你跟人吵架了?不對,你怎么會吵架呢?沒人敢罵你呀,連我老爸都不敢,沈煜也休假去了,我也沒惹你呀……還是你買股票賠了?也不對,你從來不玩這些的。嗄?難不成是為了……女人?」
她精神一振,「阿梵大哥,真的為了女人嗎?是為了我?」
「妳?過幾年再說!顾真敢想。
「哼!有機會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魅力!顾龤鈶嵉卣f,「不為我,難道是為了你在英國認識的那個女人?」
他懶得理她,站起身付帳去。
她跟在他后頭啐啐念:「不為女人就是為了錢!
「跳槽?」她大驚失色,「是不是又有別的唱片公司挖你過去?」
「如果是,妳說我該不該考慮一下?」考量的因素之一是遠離她的聒噪。
「不,你告訴我,他們開出什么條件,我讓老爸也照樣給你!
「如果妳能讓我安靜一會兒,我就沒什么理由要走了!顾俚侥睦锶フ乙粋像汪洋這樣百忍成金的老板。
「好吧,我不說話,可是你千萬不能跳槽哦,不然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鼓撬娜松有什么樂趣!
賀信梵看著這個十八歲的小女孩,竟發(fā)現她的樣子好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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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離畢業(yè)典禮越來越近了,賀信梵明顯看出柳葉兒消瘦了一大圈。
柳葉兒害怕面對結果,卻更想知道結果,但事實是謝宋兩家已在籌備婚事,她與謝正楓爭執(zhí)的次數越來越多,他一再保證不會有訂婚,而她除了選擇相信他之外又能如何?
賀信梵指著一行英文講解了半天,發(fā)現她的眼光飄向窗外。
「葉兒,妳明天就要考試,別再分心好不好?」他搖動她的肩,感覺她比他想象中還單薄纖弱。
「好!顾龔娖茸约夯氐綍旧,溫順得令人心疼。
「算了,明天的考試對妳應該不成問題!顾阉龔臅狼袄饋,帶她走到草坪上,陽光普照的五月初夏,習習涼風撲面而來。
迎著風與陽光,柳葉兒深深吸口氣,她感覺快透不過氣來了。
「就快畢業(yè)了,有什么打算嗎?」他問。
「我沒想過,反正沒人管了,我爸媽下個禮拜就走。」柳葉兒回頭,茫然地輕語!笍那,我好希望爸媽不要干涉我,希望遠離他們自由生活,可現在真的只剩我一個人,我感到好寂寞、好惶恐。一個人……我真的只有一個人了!顾ё∽约旱募绨,五月的風竟令她瑟縮哆嗦。
妳還有我!他想抱她入懷大吼,卻沒有這么做,只是輕輕扶住她的肩。
「以后有事盡管找我,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柳葉兒的眼中漸漸泛起一絲光彩,「在交朋友這一點上,我比你運氣好。至少,在我最沮喪無助的時候,我還找到一個肩膀可以倚靠。我知道你不會小氣得不肯借!
「怎么會,這是我的榮幸。除了肩膀,還有美味炒面供妳飽餐!
「對……」柳葉兒笑著將頭抵在他肩上,抹去眼底的薄霧。「你看,這株細葉蘭花又長高了,才一個多月而已,什么都在變,連爸媽的出國手續(xù)都辦好了,只有我和正楓與宛麗還在原地踏步!
「葉兒,有件事妳知道嗎?宋宛麗和謝正楓就快訂婚了。」他小心地注視著她的反應。
「我知道!顾局鄙眢w,「你也知道了?也對,宋家做的就是影音器材生意,跟娛樂界混得很熟。宛麗告訴過我會有很多知名人士出席她的婚宴,下個月吧!如果沒有奇跡出現,他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顾室庾屪约猴@得不在乎,「很多同學會去,有秀可看嘛!他們請得動你嗎?大明星!
「我沒打算去。不過,不是下個月,今天我在公司看到他們的喜帖,是下星期一,也就是后天!
「什么?」柳葉兒不敢置信地大喊,但事實上她的聲音只哽在喉間。
頓了一會兒,她終于喊了出來:「我要去找他,他騙我,他騙了我!他說他一定會跟宛麗解釋,他保證過不會有婚禮!
「葉兒!」他忍不住伸手去搖她,「謝正楓身為謝家老三,上面一兄一姐早巳輔佐父親把持家業(yè)大權,他不與宋家聯(lián)姻會使他在家業(yè)爭奪中必敗無疑,宋宛麗是宋家的獨生女呀!妳是個聰明人,他會選擇誰毋庸置疑。也許他是真的愛妳,但他最愛的是謝家掌權人的寶座和他自己!
柳葉兒退到欄桿邊,他的話擊碎了她苦苦粉飾的太平,她一直都在不斷地替謝正楓找借口,也許他怕宛麗難過以至于遲遲不能言明;也許他擔心牽累家族企業(yè)所以一直拖延;也許他在等一個好時機開口……
瞬間,柳葉兒明白了,其實那些借口全都不堪一擊,結論只有一個:在謝正楓的選擇中,她是被放棄的那一方。
任憑淚水爬滿面頰,她往十二樓下望去!溉绻麖倪@里跳下去,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柳葉兒!」賀信梵氣恨交加,雖然她只是站在欄桿邊一動也不動,但她眼底的絕望令他心驚膽戰(zhàn)。
他一把拉過她,將她拖離欄桿。
「妳瘋了嗎?妳竟敢有輕生的念頭,妳還有父母在,妳要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妳死,敢留下一紙憑證訴諸理由嗎?妳只有死得不明不白,成為報紙角落里的一點油墨。柳葉兒,妳要是敢去死,我發(fā)誓我會將謝正楓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如刀般銳利決絕的神色。平日里溫文爾雅、寬容體貼的他原來也有兇狠的一面,他捏得她的手臂快斷了,似乎深恐一松手她就會縱身跳下去。
看著他惱恨焦急的臉,她冰冷的心流過一道暖意,她何其有幸身旁有他不舍不棄。輕生的念頭也只是一恍神便退去,她平靜下來,等淚水在風中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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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根本不用刻意參詳什么文法句式,答案自然而然由筆尖涌出。
早早交卷,宋宛麗竟在教室外等候。
柳葉兒有些驚詫地問:「妳怎么來了?」
「來看妳考得好不好,這么快出來,不是太壞就是好極了!顾瓮瘥愑恍,全身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
「還不錯,我的補習老師教導有方,如果他來我們學校教書,人人想考上托福不成問題!顾屪约嚎雌饋砼d致高昂些,雖然宛麗是一切轉折的起源,但她不怪宛麗,宛麗根本毫不知情。
「妳那位老師好像是個男生哦!好幾次我看見他開跑車來接妳放學,他怎么從不下車?他帥嗎?」
柳葉兒回想一下,說真的,他當然帥,只要聽聽PUB里尖叫的分貝有多高,就可以想見他有多受女人愛戴。
「先不說他,正楓呢?怎么沒跟妳一起來?」
「喏,給妳!」宋宛麗送上一張大紅喜帖,「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喜帖卻是最后一個拿到,這一個禮拜都沒見到妳,明天要來哦!正楓現在在酒店布置場地,交給別人他不放心。記住了,一定要來,實習一下伴娘怎么當;還有,想看哪個明星的秀,我叫正楓替妳請來!
「我會去看你們兩個的,專程!沽~兒勉強地擠出笑容。
宋宛麗看看表,「我要走了,正楓在等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酒店看一下?」
「不用,我……等人。」
「對了,等那個跑車男生!人是沒看到,不過聲音就迷死人了,記得明天叫他一起來!勾颐ι宪,宋宛麗揮揮手,「我走了,拜!」
柳葉兒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小巷,梵說過他今天開始錄制新專輯,也就是說她此刻無處可去。
她游蕩了三個小時,身心俱疲的她心想該回家了,讓父母出國得安心些。才走到街口,那里佇立著一個她熟悉卻不應出現于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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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兒,妳到哪里去了?我等了妳一個下午,又不方便到妳家去!怪x正楓發(fā)現她的異樣,伸手探探她的額頭,「妳怎么了?」
她躲開他的手,冷冷地道:「有什么話就快說。我很累,想休息了!
「我只是來看看妳!
「看我?看我沮喪到什種地步,看我會不會沖動到喪失理智去破壞你的好事!宋家的東床快婿,你也太小看我了!顾映鱿蔡改憬裉靵淼谜,從今以后,我們一刀兩斷,互不相干!
「葉兒,妳聽我說,我真的是愛妳的!
「不管你愛不愛我,既然你選擇的是宛麗、是你的前途,你為什么不干脆的告訴我,讓我像個傻瓜一樣每天面對宛麗左右為難?我以為是宛麗誤會,其實誤會的是我,我就像個笨蛋,活在你的謊言中!顾F在失去的不只是他,更是對愛情的信任。
「不是的,葉兒!怪x正楓將她帶到路邊,說:「我真的會對宛麗說清楚,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雙方家長逼得又緊,我和宛麗只是訂婚,我會找她談的,我愛的人是妳!」
「對,訂婚之前說不清楚,等到訂婚之后人盡皆知你倒說得容易。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即使你們結了婚,你也會一直去努力離婚再來愛我呢?那么,從你們戀愛、訂婚、結婚,我都應該陪在你身邊,傻傻地等待一個奇跡出現。謝正楓,你把我柳葉兒當成什么?你以為我會作踐自己當你的黑市夫人?你又把你自己當作什么?你不過是一個搖擺不定又沒擔當的臭男人,你有什么資格想要同時擁有兩個女人?」
柳葉兒走了一個下午,倦累至極,思路卻出奇地清晰,賀信梵的話在腦海中盤旋--妳把自己置于何地?
「葉兒!」謝正楓聽到她不可收拾的發(fā)泄,心中有一股沖動想立刻就回去向家人坦誠一切,他真的愛她啊!可是,在他好不容易得到父親重視、宋家支援的當下,他怎能抽身而退,錯過他一生中最佳的良機?
「你敢說,你和宛麗的結婚不是你想要的嗎?你敢說,你要和宛麗結婚不是因為她是宋家的唯一繼承人嗎?你敢說,你從來沒騙過我?」這些她早就明白,只不過她從來不敢去想而已。
「葉兒,妳說的都是事實,我無力反駁。可是我發(fā)誓,我一定會給妳一個交代,我此生只愛妳一人。不管我結不結婚、不管妳肯不肯原諒我,我愛妳的心永遠不變,我永遠不會放棄妳的。」真的,等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時,他會給她所有的補償。
「我恨你!」柳葉兒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除了恨還有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