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鈴忐忑難安地在自個兒的屋子里走來走去,她一顆心全懸在青衣今兒個撞見她與子飛并肩而出的那一幕上。她心里頭存著不安的情緒,她怕她與子飛的事若被揭發(fā),那往后她與子飛將如何在這個城鎮(zhèn)立足。
不,不行!她不能坐在這,傻傻地等著任人宰割,她得出奇制勝,得在青衣告訴玉庭之前,反將青衣一軍。
對,就是這樣,她不能樣樣都輸,樣樣都栽在青衣的手上。
白鈴的腦子被恐懼沖昏了頭,她一心一意想制止青衣可能有的任何行動,于是她托人找來一名急欲功成名就的潦倒書生。白鈴告訴那名書生,她是孫家的大少奶奶,卻被家中的一名丫頭欺壓,她說青衣是靠美色媚惑男主人的邪媚丫頭,說青衣人前人后一個樣,說她這個大少奶奶是在忍無可忍之下才會做出陷害青衣的抉擇,她是逼不得已的。
書生看孫家少夫人真的很可憐,于是在重金重利的引誘下,他點頭了。白鈴將自己從青衣那偷來的釵頭鳳拿給書生,與他竊竊私語著。
他們倆正一步步地推青衣走向萬丈深淵里。
???
玉庭狂暴得像個風(fēng)魔似的掃落整個屋里的一切,青衣強抑住心里的那份驚愕,強作鎮(zhèn)定地望著自個兒的夫婿。
玉庭他怎么了,為何他沒了以往的溫文,狂暴得好像是失去了理智似的!難道他……“你知道了!”知道白鈴背叛了他?
玉庭乍聞青衣沒有絲毫的反駁,便承認了她的出軌,慘白的面頰倏然刷成鐵青!盀槭裁?為什么要背叛我?”他嘶吼著。
當(dāng)外頭流言紛飛,他仍舊不愿相信青衣會背叛他,而感情出軌,但是,眼前那名書生得意洋洋地拿著他當(dāng)日送給青衣的釵頭鳳,到處宣揚自個兒與孫家姨夫人的那一剎那,玉庭整個腦子里被那份妒意給沖昏了。
他不能忍受青衣的背叛,他一定會親自問她,問個水落石出,他才甘心。
“我?”青衣張大了眼,急忙地否認。“不是我!怎么會是我!出軌的人該是……”不行,不能說,說了,白鈴與周大夫如何在孫家自處,而孫家對這兒媳婦的不貞又是怎樣的情何以堪。
青衣的支支吾吾看在玉庭的眼里成了無言以對,是她對事實的無言以對,是她對真相的無可反駁!
“該死!”他忿怒地捶上石墻!案嬖V我,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為何你要背叛我,讓我這么難堪?”
“我沒有!
“你沒有!”玉庭倏然瞠大了眼,睜著眼望著青衣,他的大手猛張箝制住她的雙肩!澳俏覇柲悖谖覀兂捎H隔日,我送你的釵頭鳳在哪?”
在哪?
青衣吞吞口水,表情更是不自在了。
她如何告訴玉庭,他送給她的釵頭鳳被她給弄丟了?那是他親自選購,親手將它別在她發(fā)髻的贈物,這遺失、弄丟的說詞要她如何說出口!
眼看青衣眸光不停地流轉(zhuǎn),眼神是既惶恐又無奈,玉庭不禁冷哼出聲,他從衣襟口中掏出那支釵頭鳳。
青衣倒抽了口氣,眸中又驚又喜!澳阏业剿!”她伸手要去接,卻被玉庭猛然收回,緊握在手中,他眼底怒火燃燒得更旺、更狂了。
他將釵頭鳳緊掐在手心中,讓那有棱有角的鳳凰鉗進他的血肉里,玉庭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痛,他任著那支釵頭鳳將他傷個徹底。
青衣雖不明白玉庭對她為何有這么深的誤會,此時,她也不想去深究他的改變,她只求他別再這么傷自個兒了。
她抬起滿含著淚光的眼迎視著他,而玉庭卻仍舊面無表情。她想轉(zhuǎn)身離開去拿藥箱來治他的傷。
玉庭的手卻一味地禁錮她,不讓她離去。
“我只想去拿金創(chuàng)藥,你的手在流血!彼凉M含著淚光迎向他的面無表情,抑或是迎向他一臉的仇視。
她是他的妻啊,他怎能用這種目光傷她!
“告訴我,為什么要將我送給你的東西轉(zhuǎn)送給別的男人!”難道他之于她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不然,為何就連她要紅杏出墻,都要用他送給她的東西來凌遲他的自尊!
“我沒有,沒有!彼裏o奈地垂著兩行淚,音若蚊蚋地開口!拔抑皇遣恍⌒倪z落它,并未將它轉(zhuǎn)送給任何人,更遑論是送給別的男人了!
“說謊!”他大聲地駁斥她!叭粽媸遣恍⌒倪z落,那為何會被住在東門外的書生給撿了去?為何——為何他要誣賴你,說你——”他說不出她的下賤。
青衣意亂地揪著玉庭的衣服,眼神不住在流轉(zhuǎn),她開口問他:“說我什么?他到底是說我什么?”不然,玉庭不會這么冷酷對她的。他說過他最愛的人是她,不是嗎?
玉庭瞅著滿是痛苦的眼對上青衣眼底的那抹慌亂,他咬著牙開口:“他說你跟他有染,他說,釵頭鳳是你贈予他的訂情物,說你下賤,說你人盡可夫,說你沈青衣一雙玉臂千人枕——”玉庭將他所知道最傷人的話全拿出來傷青衣了。
青衣原本揪在玉庭襟口的手緩緩地滑落,她張著滿是驚愕的眼迎視著自己的丈夫,望著他,久久不語。
她在玉庭的眸中看見了恨與不諒解——
“你相信了!你相信了那名書生的話,你真以為我沈青衣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妓女!彼桓蚁嘈庞裢ゾ谷贿@樣對她!“你寧愿相信一個不知名書生的話,也不愿去相信你摯愛的妻子!”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若真愛我,那你就該信,不需任何理由,只因我是你的愛。”愛,本身就該有這樣的基本信任,不是嗎?
青衣坦蕩蕩的目光激怒了玉庭。他忿怒的雙手倏然一抓,抓在青衣的水袖上,玉庭一個使力,青衣的衣袖成了兩片,讓她大半的玉臂裸露出來。
玉庭氣憤地拉高青衣的右手,指著她腋下的那粒朱紅的胎記,張牙舞爪地開口質(zhì)問著!叭绻闩c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暖味關(guān)系在,那你告訴我,為何那名書生知道在你的腋下會有一粒朱砂痣?”在這樣的鐵證下,她要他如何去相信她的空口白話!
玉庭口中的鐵證仿如一記青天霹靂,冷冷地轟打在她頭上。
青衣無話可說,因為腋下朱砂這樣的鐵證若非是與她極為親密,他人又如何能得知,只是,青衣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誰這么恨她,恨到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誣陷她的清白!
青衣跌坐在椅上。她知道此次玉庭是誤會她很深了,不然,他眼中不會有那樣的忿恨。
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他口中的鐵證,但是,她有一句話想問清楚!拔抑幌胫,你還愛不愛我?”
玉庭陡然將手中的釵頭鳳從手心的血肉中拔起,丟擲在地,忿而轉(zhuǎn)身離去。
青衣望著地上那和著血的金飾,心一寸寸地在沉淪,她知道,沒希望了,玉庭這次寧可相信外頭的誣陷,也不愿去相信她的清白。她這一生的幸福就這么淪喪在這個莫須有的流言里。
青衣無言地淌著淚,她不曉得今后沒有玉庭呵護的日子,要如何地過下去。
尹紅耽憂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兩眼空洞且無神的青衣,禁不住地,她跪倒在青衣的面前,激烈地比著:“讓我去告訴少爺,說紅杏出墻的不是你!敝灰裢ド贍敳辉僬`會青衣姐姐,那么青衣姐姐就不會再這么失魂落魄下去。
尹紅這么打定主意,站起身就要走。
青衣陡然回神,拉住尹紅的手,她搖搖頭,失神地喃喃語著:“沒用的,玉庭他不會信的!彼麑λ褟氐缀诵,此刻,他什么話都聽不進去。
尹紅吃力地望著青衣的嘴型,雖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從青衣頹喪的目光中讀到了絕望,讀到了她的青衣姐姐并不打算去澄清自己,她打算就這么讓玉庭少爺誤會下去!
尹紅急了,她拉拉青衣的袖子,急慌慌地比著:“你不能就讓人這么誣陷,不能讓玉庭少爺誤會你,你該讓玉庭少爺知道出軌的是大少奶奶,而不是你,你不該為白鈴夫人背負這個罪名,不該的!币t汪著兩淚眼,苦苦地求著青衣,求青衣她至少該為自己辯駁些什么,而不是傻傻地任人誣陷,而不反擊。
青衣輕輕晃動螓首,眸中滿是無可奈何的情傷。
她不是不想為自己辯駁,而是在那樣的證據(jù)下,她拿什么說詞去讓玉庭相信,她沈青衣沒做任何對不住孫家的事!
“就讓時間去證實一切吧!彼嘈沤K有一天,老天爺會還她一個清白的。
青衣很宿命地將自個兒的一切交給老天爺,她相信在時間的流逝中,孰黑孰白、孰是孰非,總是會有那么一天可真相大白的。
青衣牽動嘴角,淡淡地釋出一抹笑來安慰尹紅!皠e擔(dān)心我,青衣姐姐答應(yīng)你,我會過得比以前更快活的。”她盡量想讓尹紅放心,不讓這個小丫頭為她承擔(dān)太多的情緒與憂傷。
青衣拍拍尹紅的肩,問:“你這幾天書‘讀’得怎么樣了?”
尹紅從青衣的嘴型一字字地辨識青衣所說的話,識清了,她才點頭,比著:“紅紅三字經(jīng)全默熟了,現(xiàn)在開始讀詩經(jīng)。”
青衣強顏歡笑地牽動嘴角,鼓勵似地點著頭說:“那青衣姐姐可要抽問紅紅了喲!
尹紅燦然一笑,頰邊露出兩個小酒窩。她使勁地點著頭,比著:“青衣姐姐是要抽問紅紅三字經(jīng),還是詩經(jīng)呢?”
“都問。走吧,咱們上書房去,姐姐教你習(xí)字。”青衣扶著椅背想站起來,然而卻頭暈?zāi)垦5挠值匾巫由稀?br />
尹紅急了,她口中急切地發(fā)出“呃,呃,呃”的聲音,手還不停地比著:“怎么了?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青衣單手支著頭,突然覺得自己胃有些不舒服,她實在好想吐。
尹紅看青衣的臉上漸漸發(fā)白,她嚇壞了。她急切地想找個人來幫忙她的青衣姐姐,讓青衣不再那么痛苦。
尹紅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玉庭。
也唯有玉庭少爺才能讓青衣姐姐不這么痛苦。
尹紅急急地跑了出去,她急壞似地兜頭亂撞,而口里不停地直嚷嚷著:“呃,呃、呃……”她想叫救命,可是卻叫不出來,近十年來,尹紅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殘缺,她痛恨在青衣最需要她的時候,竟然幫不上忙。
好不容易前頭來了個家丁,她急切地拉住他比手劃腳,然而,家丁卻一味地搖頭說:“你在比些什么,我看不懂啦!
尹紅從喉嚨里發(fā)出“呃,呃,呃”的叫喊聲,神色緊張地扯著那位家丁的手,不停地拉他,要他跟她走。
家丁甩掉尹紅的手,神情有些嫌惡地開口說:“我還有事要忙,你別凈是拉我‘呃呃呃’地叫。”
尹紅的淚滑落到了腮邊,她倏然跪下了身子,不斷地朝那名家丁磕頭。
只要能救青衣姐姐,她什么尊嚴都可以不要。
她一直磕頭一直拜,看得那名家丁都有點害怕了。
這個啞巴到底是想干什么?怎么凈是朝著他猛力地磕頭,像是頭撞在地上一點都不痛似的。
遠遠的,玉庭就瞧見了尹紅的焦急。
他看到一向驕傲、一向不肯向人低頭的小尹紅竟然朝人跪拜時,玉庭的心中陡地浮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他知道能讓尹紅這么委屈求全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青衣!
青衣出事了!
玉庭一個箭步?jīng)_向尹紅,拉住她的手臂,瞅著滿是擔(dān)心的眼詢問她:“怎么了?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玉庭說話的速度太急、太快,快得讓尹紅看不出他在說什么,但是,不要緊的,只要找到玉庭少爺,她的青衣姐姐就有救了。
尹紅紅著眼眶,又不停地說著“咿咿呀呀”的話,手也急慌慌地比著。
玉庭完全看不懂她的比手劃腳,倏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問:“是不是青衣出事了?”他一顆心懸得高高的,他希望出事的人不是青衣。
尹紅點點頭,頭一點,淚又流了下來。
玉庭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他猛然回過身子,便朝著自個兒的屋子里奔了去。
怎么會?怎么會才一下午的時間,青衣就出事了呢?玉庭慌得不能自己,他心滿滿的全是出事了的青衣,對于今天上午才發(fā)生的口角,根本無心去計較。
急忙忙地,他推開了房門,看到青衣慘白著一張臉,手捂上胸口,不停地朝痰盂里吐酸水。
她整個人病懨懨的,蒼白的臉色像朵褪了色的芙蓉花,格外地觸人心弦。
玉庭情難自禁地走向前摟著妻子羸弱的身子,細聲地追問她:“怎么了?”
當(dāng)玉庭的手環(huán)上青衣的腰肢,碰觸到她的身子時,稍早時的委屈難以抑止地攀上心頭,又當(dāng)玉庭輕柔的聲音問起“怎么了”時,青衣的淚便難以制止地滾落。
她猛然回過身子,瞅著兩淚眼無言睇睨著玉庭瞧,瞧得玉庭都能察覺到是他讓她受了委屈,讓她落了淚。
他輕手拭去她頰邊的淚。
“我沒有偷人,更沒有對不起你!彼煅实乜卦V他待她的冷酷!盀槭裁茨憔褪遣幌嘈盼?”
玉庭沉默不語。
對于青衣的背叛,他沒辦法一下子就釋懷,不去在意那名書生口中的說詞,但是,望著青衣臉上掛著的那兩行淚,他的不忍就悄悄地盤上胸口,繞在心頭,揪痛著他的心。玉庭將青衣緊緊地摟進懷里,他閉上了眼,說著違心之論。“我相信你,我不在意那名書生所說的話!
“真的?”青衣昂起臉來,望著他。
玉庭沉重地點著頭,嘴角很牽強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案嬖V我,你哪里不舒服?為什么突然會吐成這個樣子?”
青衣在玉庭的胸膛上搖搖頭!拔也灰o的,只是剛剛一陣頭暈,突然覺得胃不舒服罷了,現(xiàn)在好多了,你別擔(dān)心!
看著青衣慘白無血色的臉蛋,教玉庭如何放得下心。“我看還是差人去請大夫來替你把把脈,這樣我才安心。”
青衣才昂起頭想反駁,但,一抬頭卻又對上玉庭那雙為她擔(dān)憂的眸子,她只好順從玉庭的心意,接受了他的安排。
玉庭兄,恭喜你了,你就快當(dāng)?shù)恕?br />
恭喜你了,你就快當(dāng)?shù)恕?br />
恭喜你了……
周子飛的話像場噩夢,一直盤旋在玉庭的腦海里,一直重復(fù),一直折磨著他。
玉庭也試著想要去開心,很想快樂,但是就在他要開心、快樂的時候,那名書生洋洋得意的神采就會浮出他的腦海,像是在嘲笑著他孫玉庭不僅是綠云罩頂?shù)凝攲O子,他還是個替人撫養(yǎng)小孩的大蠢蛋。
不!不會的,青衣說過她沒有偷人,她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孫家的事,他對青衣說過,說他相信她的,此時,他又怎能去懷疑青衣的清白與否?
但是——如果青衣沒偷人,為什么那名書生知道青衣的腋下有粒朱紅的小胎記?倘若青衣與那名書生沒任何的暖昧關(guān)系在,那他送給青衣的釵頭鳳為何會在那名書生的手中?
青衣就在玉庭不斷轉(zhuǎn)換的表情中解讀到了玉庭的為難。
他還是不相信她,他依舊認為她偷了人!他甚至還……還懷疑她肚子里的胎兒不是他的骨肉!
青衣的身子一步步地退,跌坐在床緣。她的心一寸寸地往下沉,一片片地碎開來……
就在玉庭起身,沖著她而來的那一剎那,青衣知道,她的世界即將毀滅。
青衣咬著唇,昂起滿是戒備的雙眼盯住玉庭臉上的堅決。
玉庭別過頭,不去看青衣眼中的那抹防備,狠下心地開口說:“我無法接受這個孩子!
轟的一聲,玉庭的話仿如一記悶雷,轟得青衣臉色一片慘白,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不讓脆弱的心潰堤,不讓傷心的淚水滾落。她只是瞅著含恨的目光,瞪向玉庭,用無言的聲音質(zhì)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這么殘酷地對她?
玉庭握緊拳頭,強忍住心頭那股想摟青衣入懷的沖動。他知道這個時候若不能狠下心去對青衣冷酷,那么,對于他即將要說出口的話,那便是難上加難了。
玉庭冷冷地別過身子,背對青衣,因為也唯有避開青衣那凄楚的目光,他才能開口說出他的決定。“我會叫子飛開個藥方子給你服用,這個孩子,我不能要!痹挷耪f完,玉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無法待在那承受青衣用那種帶恨的目光,將他的狼狽看個徹底。
他是愛青衣,可是,他無法接受她偷人的事實,更無法寬大地去接受一個不是他骨肉的小孩。然而,青衣的眼神卻是那么的清明透徹,好像是在告訴他,他錯了,而她,心碎了……
在那樣的目光下,玉庭也好想去相信青衣的清白,但是,他看著手中的舊傷,那釵頭鳳扎得他血肉模糊的痛仍不及當(dāng)他聽到青衣出軌時的傷來得深。他好愛好愛她,愛到不容許青衣有一絲絲的瑕疵,所以,他寧可錯殺自己的小孩,也不愿日后看到孩子便想起青衣曾經(jīng)的不忠實。
他好想回過頭告訴青衣,只要她將孩子拿掉,他與她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他可以不去追究她出軌與否的真實性,他只要她日后是真的專屬于他一個人的就可以了。
青衣不要如此卑微的愛,她不管玉庭日后將要如何補償她,她在乎的是——玉庭就要殺死她的小孩了!他竟然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要剝奪一個小生命的存在!
不!不行!她不可以讓他這么做,她的小孩不該為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喪生。她得逃,逃到玉庭的視線范圍之外,她不可以讓玉庭殘害她的孩子。
青衣強忍住心中的創(chuàng)痛,快速打理行囊。
她要遠離這個家,不讓玉庭的冷酷將她的孩子傷個徹底。
???
青衣走了!帶著他對她的愛走了!
她走得瀟灑,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就連當(dāng)初他贈予她的釵頭鳳,她都不愿帶走!青衣,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成的?為何你可以對我如此狠心?
玉庭滿是挫敗地抬起頭,環(huán)看了四周的一眼。他才一抬頭,便觸及到尹紅那滿是不諒解的目光,冷冷地瞅著他瞧。
個兒小小的她雖沒開口說出她的不滿,但是她冷寒的眸子卻寫滿了對他的忿恨,像是在指責(zé)他,說他趕走了她的青衣姐姐!說青衣會離開他,全是他咎由自取的結(jié)果,是他,是他孫玉庭將這一個家弄得支離破碎,是他,是他孫玉庭……
“不!不是我,不是我!”玉庭像瘋子似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奔到尹紅面前,箝制住她的手臂。玉庭不斷地搖晃著尹紅的身子,不斷地告訴她,“不是我,錯的人不是我,錯的是青衣,要不是她背叛我在先,我就不會不要那個孩子——”
尹紅甩掉玉庭的禁錮,咬牙切齒,用力地比著,“沒有,沒有,青衣姐姐沒有背叛你,她沒有偷人,偷人的是——”她不能說,青衣姐姐要她別說的。
“說啊,你說啊!庇裢プブt的手。“你再比呀,再說清楚點,說背叛我的人是誰?”
“是白鈴。”子飛推開門扉,牽著白鈴的手,走了進來。
玉庭傻傻地望著他們倆人,腦中一片空白,口中徑是喃喃地重復(fù)著:“背叛我的,是白鈴!辈皇乔嘁!“那為什么,為什么會有流言,說青衣跟一名書生有染?”
“是白鈴一手策劃的。那天,青衣撞見了我們倆在一起,白鈴擔(dān)心我與她的事會被青衣給揭穿了,所以才會扯出這么大的謊言來,以至于傷了青衣,傷了你。”
玉庭聞言,失重地跌回椅子上。他的腦子還在青衣被誣陷中走不出來,他還有太多的疑惑不清。“釵頭鳳為何會在那名書生的手中?”他瞅著帶恨的目光盯向白鈴。
白鈴怯怯地低下頭,她還是不敢面對玉庭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她還是受不了玉庭待她的冷言冷語。她曾是那么愛他,為何他總是傷她最深?為何玉庭總是吝嗇施舍一點溫暖給她?難道,玉庭對于他曾經(jīng)傷過她的這件事,一點內(nèi)疚都沒有嗎?
子飛單手摟白鈴的肩,代她開口:“釵頭鳳是白鈴?fù)档摹!?br />
“那朱砂痣?”
“也是白鈴從青衣口中套出來的。”
一切的一切終于纏清了,而玉庭的世界徹底崩裂了。
他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他在傷青衣,他將青衣對他的愛凌遲個徹底不打緊,他還……還曾想親手殺自個兒的骨肉!
玉庭失神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難以置信自己親手將幸福扼殺掉。
他沒有立場去控訴白鈴的不貞,因為當(dāng)初要不是他,白鈴也就不會傷得這么痛苦,白鈴當(dāng)初若是沒嫁到孫家,青春沒被孫家給扼殺掉,那么今天她便不會出軌,不會使出這么卑劣的手段來誣陷青衣。
玉庭心里十分明白,他才是這件不幸的始作俑著。
“走吧!彼僖膊灰姷桨租彸霈F(xiàn)在他的面前!拔視䦟懛菪輹o你,放你自由!绷糇“租彛瑢λ、對孫家都沒好處,反而是他們倆分開了,對任何人都好,F(xiàn)在他只想找回青衣,找回屬于自己的那份愛,白鈴的不貞、白鈴的背叛之于他,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從玉庭的表情中,白鈴終于識清了自個兒在玉庭心中是真的一點存在價值都沒有,他連她的不忠,都可以如此不在乎,他又怎會去在乎她呢?
白鈴將子飛的手握得更緊了。從現(xiàn)在開始,她只要為在乎她、愛她的人而活,她再也不要為玉庭的喜惡傷腦筋了。
白鈴抬起頭,眸光對上子飛的深情款款,她相信,她終于找到那個屬于自己的港灣與依靠了。